先帝入了皇陵, 六皇子忠郡王忠心孝顺前往皇陵,要替先皇看一辈子皇陵,苏皇后与先帝恩爱, 几次愿随先帝去了, 最终前往佛灵山,吃斋念佛为先帝念经。

新帝孝顺, 封祖母为端恪懿慈圣母太皇太后, 亲自送皇祖母出京,遥看队伍护送至远,往佛灵山去了。

先帝后宫中妃嫔有子嗣的,皆是可出宫跟着子嗣过日子,没子嗣的便老规矩,到皇庄颐养天年。

原宁皇贵妃, 现在成了太皇太贵妃, 等安亲王府邸修葺后, 接母妃回府生活,如今还住在宫中。

后宫里空**了不少。

七皇子对新帝图谋不轨, 意图造反, 新帝仁厚, 只下旨鸠杀七皇子,厚待七皇子遗孤,封为县主, 随母前往封地。

九皇子勾结周家,弑君大逆不道罪, 杀。

梧州周家, 诛九族, 杀。

睿伯府, 诛直系,府中下人发卖,抄家。

……

对外是如此说的。

梧州周家诛九族这事,不说京里,是梧州当地闹了起来,读书人连着写了血书,要上京告御状,意思圣上抓错、判错了人,周家最是慈善,从不入仕,家中没人当官,往日行善积德是慈善之家,怎会做大逆不道谋逆之事,更是全族落得如此下场。

上京为周家平反奔波的读书人被抓下狱,后事情传了回去,当地就有传新帝残暴不仁,宠信新后,新后排除异己这等流言……

一时间百姓人心惶惶,就是京都百姓也难免听到一些,心里泛起了嘀咕,但后来周家罪证全都列了出来,就贴在城墙门里外,百姓一看,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荒**无道的天顺兄长那脉。”

“好家伙这都多少年了,几辈辈子的事情了,还算到了如今。”

“可见周家藏得深,想颠覆大历。”

其实不是想颠覆大历,是想扳倒光武一脉,虽是年代久远,可当年的事情,民间流传着故事,还有顺口溜。据悉,天顺那会,大历还四分五裂,外敌虎视眈眈,天顺帝是个荒**无道的皇帝,两度弃皇城逃跑,可见懦弱无能,还不在意百姓性命。

而天顺帝的五哥,就是周家祖上,是背后布局的阴险小人,他断了一胳膊,做不了皇帝,就记恨上弟弟,背地里头出了许多坏主意,还要害大历亡国。

这等祖先的遗孤,如今要谋反弑君,百姓们如何不信?

“龙生龙凤生凤,那老鼠会打洞。”

“这你就说错了,那周家往上数,也是大历天子血脉。”

“不一样,光武帝是真龙天子,他的子孙后代,跟旁的可不一样。”

这夸得就是当今了。

百姓们哪敢说当今不好,避讳开来,只说天顺那脉活该。

谁坐皇帝,说实话百姓们也不甚在意,左右不过,只盼着新帝是个仁厚,爱护百姓的好皇帝。现在听圣上诛周家九族有罪名,且证据十足,那总比真合了那流言,说新帝残暴无道,是个心黑的强。

百姓们更愿相信前者,那是周家罪有应得,活该被诛九族。

任凭如何吵吵嚷嚷,周家的事无转圜余地。

自此之事后,京中世家官员倒是对新帝看法不一样了,原以为新帝同先帝一般,是个性子面,软和的人,但没想到……

“圣上还是年轻,有锐气。”

好不好,那就不知道了。有人觉得好,痛快,说一个羊将军,那带的都是一窝的羊,要是一个狼将军,能把一窝羊练成狼来。

大历积沉多年,是要点不一样的气色了。

南方一小州城。

黎王爷是得了京里回信,圣上准他前去,是当天收到信,第二天就出发了——等音信的时候,行李都收拾好了。

这次也不是很急,主要是东西带的不少呢。

邹氏同儿媳做了许多小衣裳、鞋袜帽子,之前说给‘不才’狗儿做衣裳,精力能挤出做一个披风,做一件,换成给俩孩子做,邹氏是放不下针线来。

黎王爷心疼妻子,就开玩笑说:“你这怎么还厚此薄彼啊,不做了不做了,衣裳够了,就两个小屁孩子。”

“那能一样吗,你就说,要是狗崽崽你能亲自去一趟京里?”邹氏嗔怪说。

黎南漳眉一横,沉声说:“我那是担心臭小猪的身体,可不是想见两个侄儿。”

这话真假,邹氏都笑,信个鬼。

等到出发前一晚,邹氏把她和儿媳做的衣裳检查了又检查,没问题装好了,还放了药粉袋子驱虫防潮的。黎暮珂则是当苦力,拉着儿子,一起收拾给阿叔带的东西。

全家人齐齐上阵,亲自弄,不假底下人之手。

这也就是给在京里的小郡王准备物件、礼物,换做旁人,是没这么亲力亲为的。

黎王爷这次带大孙儿黎大郎进京的。

大郎今年十九了,长得高高大大,却是沉稳,用黎南珠的话来说是有些沉稳过分了,像个老头子一般。黎王爷每每见到孙儿这副模样,都得骂儿子,说儿子教的不好。

整日书不离手,半点也不淘气。

到了说亲年纪,也是左右推搡。

这次黎王爷出远门,就把这闷葫芦孙子带出来走一走,爷孙俩带着侍卫还有车马行囊上路,路上走的不快不慢,见到什么买两样,想给京里黎南珠带过去瞧瞧,结果走着走着,马车多了。

到了中原天都凉快了,进了九月。

各州府城外悬贴告示,圣上驾崩了。

黎南漳愣了半天,“这、这就没了?”他上次见,人身子骨还挺硬朗的,虽说面相老一些,不过年龄都放在这儿,他年轻时上战场刀光剑影的,脸上褶子也多。

圣上日夜操劳,面相老态很正常的。

黎王爷出行车队倒是低调,因为队伍没女眷,都是侍卫男子伙夫,所以嘛,路上也过的略糙些,穿的都是扛脏的布衣,侍卫腰间挎着刀,一看不是普通老百姓,但也不像富裕商户。

有读书人听闻,说:“老丈,得用驾崩,尊称圣上。”

“是是,圣上怎么驾崩了?”黎南漳改了口,他刚太错愕,但是问完就知道他问的也是糊涂。

读书人怎会知晓内情。

果然那读书人摇头,唏嘘了一番,叹气说:“先帝仁厚,可惜了……”

“是可惜。”黎南漳以为读书人说圣上走得早,这事可惜。

旁边黎大郎看完了告示,说:“爷爷,太孙继位,年号端宝。”

“顺顺当当的,好事情,这年号听着就喜庆,以后也是好日子。”黎南漳说道。他觉得端宝这号好,听着吉祥,也像小弟小名。

祖孙俩闲聊两句,旁边本来要走的读书人,是脸色一变,仰天又唏嘘,而后满面的苦涩,说:“原以为新帝仁厚,但他诛周家九族,实为、实为是残暴不仁——”

黎南漳:……

黎大郎不知什么周家,但听闻面色严肃,说:“大历百姓受大历庇护,既是读书人,那就该知忠君二字,现在你这般说新帝,若真是残暴不仁的昏君,还由你这样到处乱说,早抓了你下狱。”

“那是屈打成招,下了我狱,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黎南漳按了孙儿要起争辩的肩膀,面色肃杀,说:“污蔑新帝,你是忠那劳什子周家,还是大历国君?”

“不忠不义眼瞎之人,估计也是白读书,没什么功名在身。”

那读书人气得脸涨红,却无法反驳,因为他连秀才都考不上,确实身上无功名。

“你又是什么人?”

黎南漳:“前头打仗时,老子我戎马战场半生,砍过外敌,抓过奸细探子,你这样没脑子的读书人,我也是见过的,糊里糊涂,什么道理都认,就是不认大历的道理。”

“你还不配跟老子在这儿指指点点,这等不忠不义之徒,你考的是什么功名,是为谁做官?”

城门前闹的厉害,惊动了守城兵,前来驱赶,要是滋事全拿下了。

侍卫表明了身份,“这是我家王爷,南昭王。”

小兵怔愣后,膝盖都软了,被侍卫单胳膊拉起来。那读书人也是瘫软在地,却无人去扶,围观百姓不敢言语,只是看着一行人。

黎南漳对姗姗来迟的守城小将摆摆手,说无事,便翻身上马进了城。也没动那个读书人。

等一行车马走了,百姓们才惊叹。

“竟是南昭王,那岂不是新国舅爷了。”

“你这辈分瞎叫的,新皇后是南昭王的亲弟弟,当今圣上也得唤南昭王一声大哥的。”

“黎家也是不得了了,你说说到底怎么托生的,祖上显赫到了如今,都说富不过三代,这都多少代了,又出了一位皇后。”

“那也是黎家该得的,你没听黎王爷刚说的,打了半辈子仗,都是拼出来的功绩……”

“书都瞎读狗肚子里了,忠什么周家?听都没听过的周家,信他?呸!”

可不是嘛,说周家慈善说周家忠心大历,但周家对大历有什么功绩?时下百姓半分都不知道,听那读书人说来说去就是捐了一些书,让他们免费抄书,别的呢?

黎家捐书、修路、盖救济院,父子还亲自上阵杀敌。

不信黎家,信周家,那才是眼瞎。

黎王爷带孙儿进城,刚门口报了身份,州城的知府来接了,又是好一通的麻烦事——黎南漳不爱同文人官员打交道,就是听别人奉承都难受。

一推二五六全交给了孙儿,美其名曰你读书,要是以后当官了,这等差事少不了,好好历练去吧。

黎大郎就和知府应酬,硬是住了一晚,修整了,第二天连忙出城上路,继续往京里去。

黎王爷骑马走在路上,是唏嘘叹气,“来时是看你二爷爷和小叔叔们的,走到一半身份又给老子换了一茬,还要进京奔丧。”

不过算日子,等他们到京里,先帝灵柩已经下葬了。

黎大郎不说话,坐在马背上也发愁,少年稳重的脸,苦大仇深,黎王爷一扭头看孙儿这副模样吓了跳,说:“想什么呢?”

“爷爷,二爷爷在家时还说功高震主,圣上是要拿咱们家下刀,可到了如今,二爷爷成了皇后,咱们家不是更花团锦簇了?”

这一番言论,很是‘黎南珠风’,黎王爷没怕,而是乐呵了,像是弟弟在他跟前念叨那些。

面对孙儿说:“哪能什么好事辈辈代代都落在咱们黎家头上?咱们黎家人做的就是秉持祖训,有本事的那就爱国、忠君,没本事的踏踏实实过日子。”

“至于别的,无愧于心就好。”

黎大郎想了一通,重重应是。

祖孙一路到京里已经九月底了,先帝果然是下葬入了陵寝,周家的事情也悬贴了告示,那等谋逆的贼人,这等下场那是罪有应得。

还未到城门前,就有人来接。

信七接的,见了老王爷就单膝跪地行礼。黎南漳让起来,说:“南珠得到消息了?京里日子怎么样,他好不好?”

“主子前几日就得到消息,派小的天天候着。日子小的觉得挺好,平平安安没什么大事,主子过的好不好,王爷您亲自问就知道了。”

黎南漳一听信七这么说,就知道弟弟都好着,还能开得了玩笑,一道进京先。

“主子说,王爷一路风尘,让您先进宫,宫里什么都有。”

黎南漳哈哈笑,还以为弟弟说,一路风尘仆仆辛苦了,先回王府换洗,结果是让他先进宫。

这是想他了。

一路说说笑笑到了皇宫,东西一一检查,侍卫一部分先回王府,黎王爷带着孙儿先进。

到了永双殿,大老远的就看到有人迎了上来。

黎大郎道:“爷爷,是二爷爷。”

“哥!!!”黎南珠听小太监说人到宫门口了,就坐不住,丢了历延年就往大殿门口来,说他溜达溜达别管他。

这不,刚在殿前白玉石广场瞅到人影,黎南珠认出来就迎了上去,走的飞快,衣摆都飘。

兄弟二人在广场上见的面,互相拍彼此胳膊,黎南珠列了个大嘴笑的一口白牙高兴,黎王爷不遑多让。

“诶呦大郎个头又长高了,这么大了。”黎南珠抬手就摸大郎脑袋。

黎大郎是硬着脑袋由着二爷爷摸。

宫人太监见了,全都低着头就当没看到这茬。谁敢提醒皇后娘娘规矩礼仪啊?圣上都不在意这些,他们可不能犯了浑。

“走进去说,我还等着哥你们到了一起吃。”黎南珠说。

黎王爷听弟弟还没吃,说瞎闹,这都几点了。

“才一点多,我刚吃了好多点心,不饿的。”

兄弟二人说不完的话,什么家里如何,你没见旺财胖了一圈,整天出去玩,也不是很想你。黎南珠:……

说话间到了永双殿,黎王爷就看到了那读书人口中‘残暴新帝’正怀里抱着个娃娃,一只手还哄另一只娃娃。

这……是挺残暴的。

黎王爷是见礼请安,只是还没见呢,就见新帝抱着娃娃叫他大哥,这娃娃顺手塞到他怀里了。

“哥,我家的崽崽,你瞧瞧。”黎南珠是不好意思还装厚脸皮,“是不是还挺可爱的。”

历延年看了眼后头的小伙子,长辈劲儿也上来了,说:“是大郎吧?这是你小叔叔,小名叫小糕。”

于是黎大郎怀里也塞了个娃娃。

黎王爷也算是一把手抱着弟弟长大的,乍抱上娃娃,还有点生硬,但很快就调整好了姿势,主要是那怀里娃娃也不怕生,伸手扯他胡子,好奇的看他。

“红豆不许扯大伯胡子。”黎南珠凶巴巴。

黎王爷说:“你别大声吓唬他了。”对着怀里娃娃笑的是乐呵呵的,“叫红豆是不是?这名字好听,红豆模样长得也好。”

“我是你大伯,亲大伯,揪个胡子怎么了?你小时候,也跟红豆一样。”

黎南珠辩驳:“我小时候聪明,手上的劲儿知道大小。”

“这俩现在是不知力道大小,动起手来疼。”

“不过大郎放心,小糕手劲儿软绵,没他哥淘气,东瞅瞅西看看,见什么都有意思。”

之后上了茶,众人坐着说话。

黎王爷抱着红豆不撒手,黎大郎也学着爷爷姿势,抱着小糕,他没抱好,小糕皱皱脸蛋却不哭,黎大郎就小心调整一下,他看小糕舒服了,脸上严肃神色也缓和了。

黎南珠看的有点想笑,大郎老气横秋一小屁孩,这会好了些。

等红豆小糕累了困了,奶妈抱下去睡,黎王爷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手,问:“俩孩子都睡哪?”

“就在永双殿。”黎南珠说。

历延年道:“这里地方敞快,我们一家四口都住在这儿。”

“南珠也住这儿?”黎王爷问弟弟。

弟弟嗯了声,还挺镇定。黎王爷就看出弟弟是不好意思了,当即也没说别的,因为饭菜上来了。

净了手脸,黎王爷多擦了会,坐下时,圣上也没坐上位,就坐南珠旁边,他和孙儿位置留在对面,这——

“今日家宴,大哥别客气,请入座。”历延年说道。

黎王爷便不客气,坐了下来。

“哥都是我爱吃的,还有你爱吃的,大郎口味随着我。”黎南珠招呼哥哥用餐。

黎王爷见圣上给弟弟盛汤,他弟弟还真不见外,当即是一肚子的复杂,也有些欣慰,弟弟不是傻子,都说怕卸磨杀驴,可如今在新帝跟前没半点诚惶诚恐,比是在家还要随性,这说明历延年待南珠是真心实意,不是因为身份起变化的。

……那之前他想弟弟还能回来,怕是希望渺茫了。

弟弟高兴就成,这傻乎乎的劲儿。

一顿饭吃的乐呵,饭桌上话题也轻快,黎王爷说起黎南珠写回来的信,“……你说不才,你嫂子还以为你养了一只狗叫不才生了,还给不才准备衣服。”

“……”黎南珠。

“……”黎南珠。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肯定不是嫂子误会,是哥你看错了。”

小郡王一针见血。

黎王爷就说吃饭吃饭,回头给你看看,你嫂子做了百家衣。

历延年眼底都是笑意,却不敢漏出来,阿叔一会要瞪他的。

吃完了饭,黎南珠送大哥大孙子去东宫住,“那边东西都备齐全了,之前一直住人,都打扫过有人烟气,不住正殿就好了,偏殿住几晚,我看谁敢说。”

“威风了。”黎王爷点点头说。

黎南珠说:“从小就威风。”

两人走前头,黎大郎随后,后头跟的都是黎南珠的亲信侍卫。黎王爷一看这个阵仗,对着弟弟现在处境更是放心,“圣上待你很好。”

“……我对他也不错。”黎南珠说。

黎王爷不说那些什么收敛脾气、太孙成了圣上身份变了要谨慎伺候这些话,他弟弟就是他弟弟,不傻不笨,在分寸之内活的恣意威风,这才是道理。

不过他叹了口气。

“哥,你叹什么气?”

黎王爷幽幽说:“先前谁跟我说,太孙做了皇帝,他就功成身退回昭州。”

黎南珠:……

“这不是有孩子吗,计划赶不上变化。”

黎王爷道:“没孩子就跟我回去?舍得了?放得下?”

“我小郡王做的很威风,有什么放不下的。”

黎南漳:“……嘴硬着吧,接着装。”

“哥,你老拆我台干嘛。”黎南珠就差蹦起来了。

黎南漳哈哈笑,蒲扇大巴掌拍着弟弟肩膀,说:“你啊,以前小时候立誓远离红尘打一辈子光棍,还跟我说要出家,结果是跑到山上庙里,见和尚过的苦,吃不了肉,当天就跑回来了,说尘缘未了……”

黎南珠:现在是揭他小时候短了吗。

“哥那时候怕你一辈子孤孤单单一个人,我要是走了,你可怎么办,还交代大郎伺候你,黎暮珂年纪大了,我怕走到你前头。”

黎南珠感动泪眼汪汪的,不过黎暮珂身体还是很好的。哥你别这样说。

“现在就好了。”黎南漳喟叹一声,声音里带着放心,说:“虽然咱们兄弟一南一北,但哥知道你过得好就安了心。”

黎南漳鼻酸,有些搞笑不下去了,也不嘴硬。

“哥,我过的好着,我一直想跟你说,谢谢你,还有嫂子,还有暮珂,包括大郎,从小就哄着我惯着我让着我。”

“我不用大郎伺候我,大郎过好你自己的日子,二爷爷就替你高兴,不用负担我,想我什么……”

“历延年同我,很好的。”

黎南珠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因为他从没爱上过一个人,谈过恋爱,但他两辈子就对历延年这一个外人揪过心,放不下,有一股‘豁出去’的勇气。

跟历延年在一起的日子,遇到过不少破烂糟心事,可不知何时开始,他对未来没了以前在昭州时的忧虑。

明明现在的身份,才更该想‘磨刀霍霍’这事……

他愿意留下来,同历延年继续走接下来的人生旅途。

“好。”

黎南漳摸了摸弟弟脑袋,就像是小时候哄摔倒了的弟弟一般,不过弟弟打小就坚强,从不掉眼泪的,这样好,黎家男儿郎,骨子里就是有韧劲,什么日子都能过好。

然后黎南珠就rua大郎头。

黎南漳见此哈哈大笑,“真是——”

“传承嘛。”黎南珠振振有词。

反正煽情气氛又没了,黎南漳高高兴兴的在东宫偏殿住了下来,想着晚上再去一趟前头,红豆和小糕该睡醒了,他多抱抱多跟着玩一玩,回去了跟妻子多说说。

黎大郎也想,回去爹和妹妹肯定要羡慕他了。

他抱了小糕,明日再抱抱红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