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了金吾卫过来, 现在快快收拾,你先同我回京。”十二说完,想到什么, 又道:“延年, 你信不信得过十二叔?”

历延年没说信不信,而说现在就走。

态度显然明了。

十二严肃的面色略是缓和几分。黎南珠出来, 手里带了披风, 递给历延年,一边跟十二说:“不是信不信你,是怕路上还有别的埋伏,你带着金吾卫出城,现在天黑,直奔这里, 显然来接延年的。”

“小心为上, 让我的人跟你们回去。”黎南珠果断道。

十二想想, 确实如此,便点头。历延年放不下心, 黎南珠先一步说:“你们一走, 皇庄大门紧闭, 我将所有太监调到四海清平,再留四人。”

“好。”历延年这下才答应。

不再耽搁,十二能匆匆报信, 说明京里情势不太对,肯定是刻不容缓进京, 就怕迟则生变——储君之位这事, 临门一脚出了变数的不是没有。

黎南珠:“信四你点人护着。”

“主子——”

“听我的。”

信四才道是。之后按黎南珠所说, 留了四人, 还将年轻力壮的太监都调到四海清平外围守着——皇庄本来有侍卫,全都派去看两处的大门了,待历延年十二带队出去,皇庄大门紧闭。

四海清平灯火通明,上头主子这样阵仗,底下太监宫女也人心惶惶。黎南珠本想轻松一些,让底下人各干各的,但还是吊着一颗心。

之前听信四说,抓的都是些小喽啰,到了如今圣上被刺,还受了重伤,肯定是背后人藏不住露出水面了。

那危险应该是没太大危险,但——

“先是先太子,到如今,还牵扯出盛平帝的旧事,布局之深之远,对方是恨死了皇家,每一步都算到了,现在圣上受刺病重,太孙肯定要回去。”

若是所谋落空,那就鱼死网破。

他是黎家的人,还有两个孩子,若是他生了变故出了事……

“几点了?”黎南珠问。

祝灵说:“主子十一点四十。”

才十一点四十。黎南珠从这处往外看,原本平静安宁的湖水,此时看着却像是藏着巨兽,他道:“给红豆小糕穿上厚衣服,裹着披风。”

“主子要走吗?”擒娇道:“怕是没到这一步,皇庄大门厚实,地方又大,那些贼人进不来吧?”

黎南珠也纠结,夜深了,现在冒然出去怕是给对方送,最后想了又想,他若是一个人,没孩子,那就带擒娇祝灵四个护卫离开能如何,可现在有孩子。

擒娇话有几分道理。

他现在真的求稳。

“叫几个胆子大认路的太监进来。”

擒娇去办,没一会四个太监进来,跪地听吩咐。黎南珠看着有些眼熟,有两个是上次送婴儿床的,还有两个也略面熟,应该是在四海清平洒扫干杂活的。

黎南珠问:“你们谁认识去赦天别庄的路?”

皇庄和赦天别庄在一个方向,不过皇庄更远更靠山里,打马过去也就两三个小时。

“此去路上可能碰到危险,先说好了,谁愿前去?”

有两个太监便跪了出来,表明了心志,愿意前往。

黎南珠写了短信一封,递给二人,擒娇送两人出皇庄,之后大门紧闭,再也不开。

“主子,您歇一歇吧?”祝灵见主子熬油似得坐在厅前,拿了毯子过来。

黎南珠睡不下,一会想京里,一会想派出去的太监,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他接了祝灵毯子,盖在身上,过了会问几点了。

凌晨刚过。

最后黎南珠还是没坚持住,迷迷糊糊的靠在椅背上睡了一会,做了个梦,梦里血海滔天,火光四溅,历延年是一步步走到了龙椅上的,底下尸体横遍,朝臣头破血流,对着历延年咒骂……

又是那个梦。

很快他一个惊醒,醒来一身的冷汗,擒娇先发现主子不对劲,低声喊:“主子,怎么了?”

“大门外是否有异动?”

十六前来说:“暂无。”

“几点了?”

擒娇:“两点十分。”

黎南珠心跳的很快,总觉得不好,不是他多虑,而是这时候皇权巅峰,为了权势,什么手段都能做出来。

“孩子呢?还睡着吗?”

“小主子睡得正香。”

黎南珠点点头,揉了揉太阳穴,祝灵端上来一杯热茶,让主子压压惊,黎南珠捧着热茶喝了两口,又坐了一会。

门外十五神色有些不好,说:“主子,门口侍卫说,疑似有成队山贼往这边来了。”

“山贼?皇庄的山里有山贼。”黎南珠听着发笑,那颗心倒是安定下来,“红豆小糕抱我跟前,皇庄有多少侍卫?先顶着,厨房烧开水,油脂,该放火的放火,先顶一顶。”

十五去传话,看看情势。

十六几个寸步不离的护着主子,两个奶妈吓得面色如土,抱着两位小主子,紧紧地护着,她们是护着小主子,也是护着自己性命。

擒娇腰间不知何时别了一把短剑。

一声软糯孩子哭声,整个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打破,黎南珠反应过来,让奶妈抱孩子过来。

哭的是小糕,哼哼唧唧软软的哭声。黎南珠不用问,光听哭声就知道了,他接了小糕,一摸屁屁,果然是尿了。

红豆睡得香喷喷的。

黎南珠才发现,奶妈一直抱着呢,这得多沉,胳膊要酸了,便说:“给小糕换了尿布,放他俩到婴儿**睡,就放这里睡。”

之后厅里氛围没那么冷了。

四海清平离大门远一些,听不到什么声,十五来回话,说暂时无事,那些山贼进不了大门,侍卫都防着。

没一会喊走水了,有地方烧起来了。

大门外头用火烧山贼,怎么里面会走水?十六察觉不对,十五也不出去了,全都护着主子待得屋子。

“主子,咱们住在湖边,走水也不怕,太监都打水灭火。”

黎南珠让祝灵擒娇别出去管什么走水,听声音离这边还远,等烧到他这儿再说。

“有人摸进来了是不是?”

信七点头,沉稳说:“人应当不多,咱们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能摸进来的身手显然比外头山贼高,或者说山贼是引皇庄侍卫到前头的,后面他这儿‘按理’是该松快。

黎南珠看着婴儿**的红豆小糕,身手轻轻拍了下两人被子,将略略有些惊动的红豆哄睡,红豆本来快起来了,被爸爸安抚拍拍,又睡得香甜,他一睡,小糕也没挣扎起来。

很快外头短兵相接的声响。

断刃掉落地上。

黎南珠轻声哄红豆小糕,“没事,没事,爸爸在这儿……”

大门紧紧关着,擒娇一手握着腰间的短剑,目光盯着外头情势,打斗声响起,还有血腥味,她咬着唇,祝灵在心里祈求,信七几人定要安全杀了贼人。

“主子,死了两个。”十六报信,“七哥在后头筛查。”

没一会信七声说:“后头两个。”

“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一共五人,信七四人看的分明,但主子重要,就是年纪最小的十六,见那个漏网之鱼捂着伤逃,都是咬咬牙不再去追,而是折身返回,守着主子这座正屋。

对四人来说,有轻有重,那几个死士比不得主子半分。

不能因小失大了。

这般一折腾,擒娇握着短剑的手就没移开过,谁也不敢掉以轻心,祝灵说:“主子,四点四十了。”

天还是黑的,但隐隐有亮光乍泄,一丝透亮,很快整个天都亮了,漆黑的湖面,现在是湛蓝清澈,橘色的光芒洒在湖面上。

天亮了。

十五去前头清点,第一道大门已经破了,山贼死伤一半,侍卫也是,尸体横在地上,青石板被鲜血侵染发红,剩下的侍卫正收拾残局。

早上六点,赦天别庄的护卫带队来了。

管事是亲自来的,见了小郡王平安,跪在地上说他来晚了。

“不晚,来的正合适。”黎南珠说道。

太监去赦天到管事带人来,按照路程,也没怎么耽误。皇庄侍卫折了一半,现在正好缺信得过的人手,用赦天的护卫顶了上去。

“大家先歇一歇,吃了早饭,我再想想。”

黎南珠在想是现在回京都,还是等历延年来接。

等他用完了早饭,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决定先不回京了。谁知道京里什么状况,不急一时半会,等京里来音信。

现在他拖着俩娃回去,可能是给历延年添乱去的。

于是这般继续住下去,大门被破,一天修了门,编了护卫队。四海清平这儿,黎南珠遇到了棘手的事——

奶妈被吓得没了奶。

这不能怪两位奶妈,黎南珠说没事,他看红豆和小糕,尤其是红豆吃的壮壮的胖乎乎脸蛋,说:“你们尽心尽力我知道,先休息休息,别多想了,至于两个臭小子,喝点米糊先顶一顶。”

好在七个多月了,能吃辅食。

又过了一日,倒是平平安安,没再出什么岔子。京里终于传来了消息,可以回去了。

“圣上呢?”

来人是金吾卫的兄弟,说:“圣上宫中坐镇,等着不日登基……”

黎南珠愣了愣,才明白过来,金吾卫说的圣上是历延年,而他说的是元和帝——

元和帝没了?

金吾卫也反应过来,单漆跪地请罪,黎南珠让起来。金吾卫起来说:“先帝驾崩,停棺在太极殿,当日情况紧,忠郡王、九皇子、七皇子有逼宫意思,皇后也出来了,还想将圣上遇刺攀扯太孙,是太师请出了遗诏,安郡王跪地请太孙主持大局,称圣上……”

才定了下来。

黎南珠没想到最后皇后还要反咬一口历延年。

他这边一晚上的惊险,历延年在宫里也不遑多让。

“你们回去路上可遇到了埋伏的刺客?”

金吾卫支吾不敢说,黎南珠看就明白了,说:“历延年受伤了?”

“圣上受的小伤,是我们郡王妃挡下了。”金吾卫道。

黎南珠:“信四没大碍吧?”

“太孙妃放心,圣上小伤,我们郡王妃身手好,福大命大,也是皮外伤,就是流血多了些,我们郡王快吓死了。”

有惊有险,还有小伤,但总算是一切都定了下来。

门外车马备齐,黎南珠带着红豆小糕上了车马,回京!

“那箱子玩具记得带上。”临走前,黎南珠还跟祝灵说。

祝灵擦干净都收起来,装好了。

至于报信的两个太监,这次也在回宫随行的队伍中,这次一走那就是进了宫,是未来皇后身边伺候的太监了。

一朝翻身,当日另外两个不敢前去的,心里后悔不已。

玩具是元和帝叫人送来的,专门给红豆小糕玩的,结果……黎南珠在车上,拿了金子做的玲珑球,这个是镂空,八角玲珑形状,还绑着红绸子,里头是铃铛,晃一下叮当作响。

颜色是金灿灿,红彤彤,小孩子最喜欢玩这个了。

红豆就伸手要抓。

黎南珠摸着儿子手手,说:“你曾爷爷待你们好,玩具用料都是富贵的。”比他小时候还土豪。

他小时候玩玻璃弹珠——琉璃在这个时候还是贵重物品,翡翠也超级多,那翡翠玩拼积木,不过也有便宜的小木剑,他爹在的时候亲自给他做的。

黎南珠还是很喜欢那把木剑的。

红豆捧着球,拿手手滚。车厢里铺着厚厚毯子,父子三人就坐在毯子上,小茶几都撤了,地方敞快也没棱角不怕磕碰,方便红豆和小糕。

黎南珠见红豆玩,小糕跟过去,他是摸不到球球,哥控小弟摸摸红绸边边角角就很高兴了,不过他哥很仗义,一人玩没意思,就让弟弟也摸摸黄金球。

铃铛响声,红豆和小糕的笑声。

还不知生死的年纪,但曾祖父留给俩人的爱意,此时两人玩的开心,爱不释手,也不错了。

到了京城,城门封禁,这几日百姓都无法进出。

太孙妃回京,城门敞开,守城将士请太孙妃进,往里走,原本人声鼎沸的街道,今日安安静静,大部分商铺都关了门。

小老百姓消息不灵通,但前日睡下后,街道马蹄疾声,还有四处拿人,到了后半夜,更是响了九道钟声——

天子驾崩了。

自那晚后,第二天家家户户门户紧闭,能不上街就不上街,天子驾崩,新帝一日不登基,那就是人心惶惶,不敢营生。

到了今日,街上车马人影,有的从商铺门缝看过去,见是皇家车架,从城外回来,那就只有是在外避暑的太孙妃回京——

“看来事情定了,没几日就能重新开铺子营生了。”

“太孙妃都回来了,那就是太孙了。”

没什么大变,太孙是国储,理所应当是下一位皇帝的。

那先前那晚乱的,还以为太孙遭了变故——此事现在不能提了,如今大势已定,他们小老百姓才好过日子,管上头坐的是哪位皇子龙孙。

“话也不是这般说的,若是坐上去的是个暴君,那咱们日子可是苦了。”

“这也由不得咱们,日子就凑合过吧。”

还能如何。

马车往后,进了内城,照旧是气氛肃杀,各位官老爷的府邸大门紧闭,也有大门敞开的,不过侍卫把手,往出带人——

是睿伯府。

全是府邸的下人,主子怕是早进了牢。

“爸爸?”红豆听到外头哭声,好奇脑袋扭着。

黎南珠给扭回来了,一手抢了红豆手里的球,这球玩了一路,早无趣了,可不爱玩可以,但爸爸从他手里抢走了玩,红豆就来了兴致,咿呀叫,像个大鹅子挥挥胳膊。

“爸爸!”

小糕也看爸爸。

黎南珠拿着球陪俩玩,叮叮当当的响,外头的哭声也越来越远了。

直到进了宫。

侍卫送他们到了东宫,祝灵擒娇开始忙活,大嬷嬷出来迎接,看太孙妃同两位小主人平安归来,是老泪纵横。

“没事,都平安着。”黎南珠拍拍大嬷嬷的胳膊。

大嬷嬷点点头。

这会已经两点多了,黎南珠中午没停车,就吃了些点心垫吧,红豆小糕也是,早饿了,没一会上了午膳,黎南珠吃饭,祝灵伺候两位小主子,等吃饱喝足,洗漱换了衣裳。

两个小的累了,呼呼大睡。

黎南珠睡不着,换了身孝服,打算去前头永双殿,只是他衣裳刚换完,历延年先回来了,也穿着孝服。

两人打了个对面,一时无话,明明才几天,但好像分隔了许久,因为太多事情了。

“我听外头说阿叔回来了,想着先处理完手里事情,没想到拖得久了。”历延年先道,“阿叔吃了吗?”

黎南珠:“……吃过了。你吃了吗?”好端端的又叫他阿叔。

历延年摇了下头,“没人管我吃饭。”

这就放屁了,历延年现在身份地位,怎么可能没人提醒历延年吃饭的。

“那让重新上一些,按我刚才那桌上,坐了半天的车,颠的我难受,吃了些清淡的应该适合你。”

擒娇去传膳。

历延年挨着阿叔,黎南珠一回头就是历延年发红的眼珠子,不知道是哭的还是熬了几宿没睡,是仔细看都是憔悴疲惫,他伸手抱了下,轻轻拍了下。

“阿叔……”历延年抱了回去,下巴放在阿叔肩膀上,紧紧抱着。

黎南珠终于感觉到一丝丝古怪——历延年脆弱时,叫他阿叔,对他的依赖有些过分的强了,但却克制着,怕吓到了他。

“是出什么事了吗?我听金吾卫说,你们回来还受了伤,伤到了哪里?”

历延年说:“阿叔刚拍的地方。”

黎南珠:……

“没事,我不疼的阿叔。”

黎南珠:“我信你个鬼,你又不是练了金刚不坏之身,我看看先。”

历延年脱了外衣,卷了袖子,伤口包着,隐约有些血迹。黎南珠见了,确实是没大碍,“注意消毒和上药就好了。”

饭上的快,饭上来了,两人坐在桌前。

历延年吃,黎南珠作陪。历延年喝了半碗汤,知道阿叔想问什么,说:“虽然路上耽误了些,我回来见了皇爷爷最后一面。”

“那时皇后想把持了永双殿,皇贵妃对峙不让。”

“皇爷爷听我回来,刘禄宝宣我进去,此时永双殿,几位皇叔都在。”

历延年说到这儿,脸色有些晦暗,黎南珠猜,“你同圣上起了争执?”不然皇后一派怎会有借机生事的机会。

“皇爷爷心软,临终前,还不放心那一脉,想我给留个性命。”

黎南珠不可思议,“……弑君之人说的话,他说真的是盛平帝血脉就真的是吗?没准早就被换了,对方那么恨这一脉,先是害死太子,然后还有圣上,还有你,怎么可能留一个真盛平帝血脉稚子?还给好端端抚养长大。”

就算是真的,元和帝缺爱至此吗,未曾蒙面的兄弟之子,留这个性命?

元和帝是不是临了被人下了蛊受了什么迷惑了?

历延年最初也震惊,后来元和帝退了一众,只有两人,元和帝才说,其实当年盛平帝与皇后还生有一子,就是元和帝的亲弟弟,但一岁不到就去了。

没满一岁,不能上皇家族谱,连皇陵都入不了。

元和帝是病糊涂了,周显带的那人,已经是孙辈了,六岁左右大小——

“六岁大小……”

“所以皇爷爷当时失了戒心。”历延年说。

祖孙两人起了争执,在此事上,历延年不想退,当年他还在胎中,那些人放过他了吗?给阿父下毒,害的阿父差点难产,之后阿父身体便弱了。

“因为这,六皇叔先逼了进来,皇后说我不孝。”

皇后是历延年祖母,当着那么多朝臣面说历延年不孝,黎南珠火气噌噌噌的上来。

反正最后事定,皇贵妃出的力安抚圣上,后来元和帝驾崩,安郡王第一个跪地,俯首称臣的,太师手持遗诏,刘禄宝宣的旨。

“六叔是忠,我打算等皇爷爷下葬后,派六叔去守皇陵,为大历尽忠。”

“七皇子的话,除去皇家身份,成为庶民。”

和梦里一比,此时手段已经过于温和了,黎南珠说:“先帝在时,很疼爱历罗嘉,不如,七皇子死了吧,给历罗嘉封了县主,由亲娘郭氏抚养。”

历延年看了眼阿叔,声音里是爱慕。

黎南珠:“干嘛,我是善良但不是对谁都善良,历泽炎他值得,几次三番的想拉你下水,想害我,到了最后临门一脚,你猜皇后七皇子为什么最后不死不休非要跟你鱼死网破。”

那当然是七皇子也想他们死了。

既然这样,对这种人没必要仁善的。

……之后的日子过得飞快,元和帝下葬,历延年继位,改年号为端宝,封太孙妃黎南珠为后,安郡王为安亲王等等加封圣旨。

封赏完后,便是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