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饭的时候桌上少了两个人,舒禾没在意,胃口挺好的吃了两大碗粥。

青阳朔衣在对面见他吃的那么香,不由得笑了笑。

玉香看看青阳朔衣,再看看舒禾,张着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头吃自己的。

一顿早饭结束,玉香整理碗筷的空挡舒禾拉住她,问,“玉香,你见到师傅了吗?”

玉香一愣,随即摇头,“公子,奴婢喊您师傅吃早饭,那屋里就一直没反应,奴婢估计您师傅他老人家一大早就出门了。”

说完,接着收拾东西,至于那些奇怪的人就让他们继续奇怪去吧!

舒禾眨眨眼,“这一大早的去哪呢?”

“出门找乐子了吧!”

“……”

玉香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小眼神溜溜转一圈,凑近舒禾耳边低声道:“公子,您知道吗?奴婢见花花离谷了。”

闻言,舒禾面色一僵,随即不在意的笑笑,“花花会离开很正常,他不像咱们这些大闲人,一国之君很忙的。”

走了就别再回来,本就是两条线上的人何必非要纠缠到一起,不管是谁迁就谁,没有未来的情爱谈多了都是伤。

玉香就不懂了,“公子,奴婢见花花走的时候脸色不好看,您是不是和他吵架了?”

之前花花大吼大叫,两人那时候是不是就闹矛盾了?

舒禾拍拍玉香胡思乱想的小脑袋,勉强打起精神,表现出无所谓的模样,“行了,小丫头别管那么多,去做你该做的,去。”

“公子!”

“快去。”

“……”

舒禾推着玉香离开,就是不愿意多说,玉香不满意的瞪瞪眼,最终还是乖乖的端着碗筷往厨房走去,心想算了,主子的事还轮不到她这个丫鬟管呢!

虽然这么想感觉很不爽……

青阳朔衣面色平静的在门口坐着,舒禾也搬了张凳子到他旁边,两人肩并肩的瞧着满山梨花雨,一块耗时间消食。

青阳朔衣看眼舒禾,突然开口,“我让七月收拾东西把舒小鸭送过来,估计下午就到。”

闻言,舒禾淡淡的笑了笑,舒小鸭长得很好,他很放心。

“不需要那么麻烦,你们以前怎么带现在就怎么带,没必要为了迁就我而把孩子抱来抱去,这样对孩子不好。”舒禾想了想,又说,“你们把舒小鸭照顾的很好,以后就让他跟着你吧。”

青阳朔衣一愣,琢磨着感觉这话听着不对。

“那你呢?是不是还打算离开我们去独自生活?”带着试探的开口,尽管表面很平静,但袖子里紧紧攥着的拳头泄露了青阳朔衣内心里的紧张。

舒禾仰头望着天空,目光平淡,面色难以捉摸,“青阳,你可以寻找新的开始,如果有一天舒小鸭会成为你的阻碍,那你就把他送来给我。”

青阳朔衣望着他的侧脸,极力保持着镇定,“舒禾,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有没有想过花花的心情,难道你以为我们嘴里的爱是说着玩的吗?”

这个人,真是能把人活活气死!

舒禾歪着脑袋,见青阳朔衣绷着个脸,略微失笑,“青阳,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的人生里见识过最刻骨铭心的爱是一个傻女人为一个她认为她爱的男人付出了一切,最后却家破人亡生不如死,你相信吗?我当时才三岁,每天夜里都会听到这个女人在我耳边哭,听她诉说哀怨,一晃就是十几年,我的心情没一个人能理解。”

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背负着母亲活下去的所有希望,舒禾不知道失去自己的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可大概能猜到,没了他这个儿子,那个女人的结果不外乎两种,疯了,或者死了。

刚开始总会想过去的事,慢慢的舒禾就不敢想了,他怕那个时代的牵挂影响自己的心情,更怕自己无法在这个时空里好好生存下去。

舒禾承认自己有点逃避,可是他真的无可奈何,他已经回不去了不是吗?

青阳朔衣不懂舒禾的心情,更不知道他嘴里的那个女人是谁。但青阳朔衣知道百里千留的童年记忆很不好,甚至是极其痛苦。可现在都好了不是吗?只要忘记过去就能幸福的不是吗?何必为了别人那段经营失败的爱情就否认他们对他的爱,这样公平吗?

“爱情也是有美好的,不能因为这个例子你就否决所有人的真心。”青阳朔衣说,“何况男人三妻四妾本属正常,那个女人落得如此下场肯定有她做错的地方,或许是她的爱太偏激,或许是她太天真,总有个起因之处。”

舒禾苦笑,到底还是母亲太过天真了!只是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你能指望她理智的思考事情吗?更何况,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谁能让死去的外公活过来?谁又能让舅舅从牢里出来?

舒禾让自己别想太多过去的事,那样只会让他的心情更加糟糕,他现在要做的是让青阳朔衣离开。舒禾扯动嘴角,三言两语不能把人打发了,那就接着说吧!

“青阳,我没有爱过任何人,我不知道爱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我曾经计划好的人生里有妻子有孩子,唯独没有爱人这个角色。我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爱上了谁,我肯定会变的不知所措,所有谈情说爱这种事还是算了吧,我不喜欢处于那种迷茫的未来中。”

幸福的时候抱着不值钱的小礼物也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痛苦的时候巴不得一块肉一块肉割下来才能阻止心如刀绞的痛楚,母亲歇斯底里的哀怨是舒禾从灵魂里都磨灭不去的恐惧,他宁可过淡而无味的小日子,也不要为情爱做那可悲的痴男怨女。

青阳朔衣明白舒禾这是对情爱的躲避,明白他深受那个女人影响,不是不会爱,而是不敢爱,明明那么可恶,却又那么叫人如此心疼。

“舒禾,难道就不能试着爱一次吗?”青阳朔衣认真的看着他,“我们有孩子,即使不说爱我们也能像家人一样过日子,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舒禾回视他,认真的摇摇头,“青阳,我是那种只适合独居的人,我不知道除了利益以外该如何跟别人交流,从小到大,我一直是独来独往。”

什么是家人?母亲还是父亲?或者是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妹?除了爷爷他对那些所谓的家人只有怕和恨,童年里所有噩梦都原之于家人,这两字甚至比爱人还要可怕。

舒禾苦涩的笑笑,心里很是悲凉,他三十年的人生究竟在为谁活?母亲吗?可他又为母亲争取到了什么?舒氏集团吗?那已经成为遥远的梦了……不是吗?

“青阳,我想看看这天下,想自私的为自己活一次,无拘无束,不为任何人停留脚步,所以请你离开,在我不注意的情况下,学花花那样悄悄的走,从今以后过你们该过的生活。”

坚定说完,窒息感汹涌而来,舒禾站起来朝着前方走去,漫无目的走着,渴望能寻求到心灵救赎的法子。

尽管千言万语,尽管想抓着这人揍一顿,但此时还是明智的选择沉默。如果这个人铁了心要赶他离开,那他就……

默默的跟在舒禾背后,青阳朔衣取出玉萧放在嘴边,清扬的萧声悠悠****,瞬间抚平了万物的躁动,让风都静止了下来。

舒禾继续往前走着,一直走一直走,走累了就在梨花树下停住脚步,靠着树身坐在地上,闭上眼睛慢慢的睡过去。

青阳朔衣拿下玉萧,静静的守着……

舒禾这一睡直到午时才醒来,他躺的地方已经不是梨花树下,而是他自己的屋里。舒禾扯着嘴角勉强笑笑,心里肯定是青阳朔衣把他抱回来的,只是懊恼自己怎么可以睡的那么死。

舒禾准备起床,翻身的动作进行一半时突然顿住,惊喜的目光看向床内,就见舒小鸭像只青蛙一样撅着屁股,流着口水,朝外的半边小脸红彤彤的,睡得特别香甜。

舒禾俯下身摸摸孩子的脸,小心翼翼的不敢把这个小祖宗吵醒,然后轻手轻脚的下床,穿了鞋子小跑出去。

“玉香,玉香。”

听到特意压低的叫唤声,玉香纳闷的从厨房里出来。

“公子,奴婢在。”

舒禾拉着她问,“青阳呢?你看到他了吗?”

“少主?奴婢大半天没看见了。”玉香疑惑的想了想,拍着手说:“对了!七月在,问他,他肯定知道少主在哪里。”

说完,玉香丫头就丢下她的宝贝公子,兴匆匆的跑了。

舒禾愣在原地,脑子里搜索了下七月这个人,记忆里是个很平凡的一个男人,心里顿时奇怪,说到七月,玉香丫头怎么这么高兴呢?难道!

果然女大不中留啊!

舒禾无奈的摇摇头,回屋看着儿子那个不雅的睡姿,笑了。

不一会,玉香领着七月进来,舒禾还没问,七月就面无表情的行个礼,开口说。

“公子,少主一个时辰前离谷,夏江城那边的比试即将落幕,最后一天需要少主亲自主持,少主让属下给您传话,希望您好好冷静几天,等他回来。”

说完,七月拱个手,退到边上站着。

舒禾摸着舒小鸭的小屁股,心里也没什么想法,只是平静,异常的平静。

但是,他做好的决定绝对不会因此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