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学校有严格的作息时间要求那样,晚上九点五十五,马上就到了必须回卧室的时间。

时望悄悄松了口气,看来今天是平安度过了,因为晚上十点到第二天七点这段时间,所有参赛者,包括狼在内,都必须留在卧室里,完全杜绝了狼夜里杀人的可能性。

如果狼只能在白天杀人的话,那么肯定会露出破绽,抓到他不成问题。

六个人陆陆续续上楼,回了自己的卧室,十点的钟声敲响了,沉闷而悠长的回**在别墅里,房门处传来咔哒一声,自动上了锁。

卧室里亮着灯,时望独自坐在书桌前,从抽屉里找了几张白纸和一根签字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他本能的把陆余星和齐哲排除到了狼的嫌疑范围之外,剩下的这三个人,严霆,陈立立,宋新,谁会是狼呢?狼的获胜规则到底是什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有些烦躁的咬着笔杆,眼睛死死盯着纸上的那三个名字。

时间一点一点地消逝,台灯发出呲呲的电流声,惹得人心烦意乱。时望想抽根烟提提神,但身上并没有香烟,也没有打火机。

就在此时,身后猝然响起幽然的声音:“十点半了,您该睡觉了,少爷。”

时望吓得一激灵,差点儿咬碎了嘴里的塑料笔盖。

他猛地站起身,小腿带动了椅子,发出哐啷一声巨响,他一脸见了鬼的样子,“我艹!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Dean还是白天那副执事模样的打扮,只是手里端着杯热茶,面色平淡的站在房间里。他无声无息的出现,跟个鬼魂儿似的,吓得人心脏病差点儿发作。

Dean微微欠了欠身,“主人近日事务繁忙,难以周全的照顾您的生活。主人不在的时候,由我来照顾您的起居。”

时望心说估计这就是容屿提到过的管家了,他本来就很烦了,更不想有个人在旁边监视自己,于是直截了当的回绝:“我不需要人照顾,你回去吧。”

Dean置若罔闻,“我听从的是主人的命令。”

意思很明显了,叫你一声少爷只是表示尊重,但并不会听你的命令。

他将那手中的象牙白瓷杯放到书桌上,里面的热茶清香扑鼻,“这是菩提花茶,有安神助眠、缓解焦虑的功效,请喝了之后去洗漱睡觉。”

时望用手背把茶杯推到一边,抬手把额前的碎发捋上去,很不耐烦,“我还不想睡,等会儿再说吧。”

Dean没说话,时望以为他答应了,然而一回头,就看见Dean不知道从哪抽出来一根细长的黑色教鞭。

他淡道:“主人吩咐过我,我不仅要照顾少爷的起居,也负责纠正少爷的恶习。”

“?”时望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举手投降了,“行吧行吧,我睡!”

教鞭打人还蛮疼的,他在被迫和容屿玩某种play的时候,可是亲身尝过它的厉害,现在一想起来屁股就隐隐作痛。

狗日的容屿!肯定是抓住了他这个弱点,才叫这个狗日的Dean带了这操蛋玩意儿来!

时望气愤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起身去了卫生间。

浴缸里居然已经放好了热水,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摆在了触手可及的位置,牙杯已经接了水放在洗手台上,牙刷横放在牙杯上,竟然还挤好了牙膏。

贴心得都有点儿令人不适了,时望无语极了:“你干脆帮我把裤子拉链都拉开好了。”

Dean:“好的。”

“好你个头啊!我开玩笑的!”

时望胡乱的抓了抓头发,脱掉衣服进了浴缸。

Dean欠了欠身,退出了浴室。

二十分钟之后,时望穿着柔软宽松的睡衣,头发微湿,带着一身青苹果味的沐浴露香气出来了。

Dean已经为他铺好了床,时望直接躺了上去,习惯性的拿出手机来想玩一会儿,但是余光一瞥,看到了Dean手里的教鞭,刚伸出来的手立刻又缩回了被子里。

Dean说了声晚安,便关了灯。

虽然卧室内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时望还是隐约感觉到Dean并没有离开,他无奈道:“你什么时候走?”

“等您睡了我就会离开。”

“……”

这谁能睡得着?

时望平躺在大**,睁着眼睛盯着黑暗中虚浮的一点,没了容屿的怀抱他有些不习惯,开口问:“容屿今晚为什么没来?”

“是这样的。”Dean平静的解释,“主人有些事要忙。”

他并没有具体说容屿去干什么了,时望追问了几句,得到的也只是模棱两可的敷衍。

睡意很快便涌了上来,时望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他很少会睡得这么早,可能是因为那杯花茶的缘故,他睡得很深很沉,平日里紧绷的神经得到了很好的舒缓与放松。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一阵轻柔的音乐声给唤醒了,那声音如同春雨一般,低沉而温和,节奏从轻缓到紧凑,像一只温柔的手,逐渐把人从睡梦中拉到清醒的现实。

这音乐很好,完全不会像那种急促尖锐的闹钟声,把人从深眠中惊醒,还会造成早起头痛。

Dean见时望醒了,便关闭了音乐,走过去拉开了三分之一的窗帘,让日光落在木地板上,带来光明的同时,又不会使人感到刺眼。

时望翻了个身,拽起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想再睡一会儿。

Dean过来叫他,“少爷,您该起床了。”

时望捂住耳朵往被子里缩去,“现在才几点…”

“早上七点整,是很标准的起床时间。”

“七点…七点?!”时望猛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时间到了,可以出卧室了!

他飞快的换好衣服,洗漱完毕,便推门走了出去。

隔壁就是齐哲的房间,时望和他打了个照面,接着宋新和陈立立也出来了。

陈立立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好困,晚上熬夜猛如虎,白天困成二百五。”

又等了几分钟,陆余星还是没有出来,时望有些担心的去敲了敲他的门,隔着门听见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时望提高了点儿音量:“你还没起吗?”

很快陆余星便答话了,声音很远,大概是在卫生间,“起了,等会儿我化个妆。”

“……你快点儿!”

陈立立掏出手机来当镜子使,叹道:“精致男孩啊,我都只涂了个口红就出来了。”

又过了十分钟,陆余星才姗姗来迟,时望看他气色确实好了不少,不过陆余星本身就长得很好看了,化不化妆都没什么区别。

倒是齐哲盯着他的脸看了足足半分钟,才沉声道:“我没看出你化妆了。”

“这叫素颜心机妆,专门骗你们这种直男。”

齐哲表情犹疑,似乎触碰到了他的知识盲区,所以他谨慎的选择了退避,没有再继续追问。

现在六个人里到齐了五个,都聚在了客厅,只有严霆还没出来。

陆余星坐在沙发上啃着面包,不满的嘀咕:“他也太慢了吧,是不是在睡懒觉?”

时望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布,心里朦朦胧胧的起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他放下手里的盒装牛奶,站起身,“我上去看看。”

齐哲随之站了起来,“我也去。”

他让陆余星和其他两人留在了客厅,防止严霆搞什么阴谋,自己和时望上了二楼,来到严霆的卧室门口。

时望敲了敲门,又喊了两声,都没有回应,他试着拧了下门把手,发现门并没有上锁,直接推门就可以进去。

时望把门推开一条缝,冲里面喊道:“我进来了啊!你没在洗澡吧?”

仍然没有回音,时望便想进去,齐哲拦住他,自己打了头阵,提起警惕走进了卧室。

每个人的卧室配置都是一样的,齐哲先进卫生间去看了一下,时望就在卧室里转悠了两圈。

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严霆生活的地方,有点儿好奇一个杀人魔平日里的私密习惯是什么样的。

**被子叠的很整齐,床单也铺的平坦,联想到严霆的厨艺,说不定这人背地里是个很会做家务的男人。

书桌上摆着一个烟灰缸,里面有不少烟头,他有睡前抽烟的习惯吗?

拉开第一层抽屉,里面有个家用工具箱,放着一些螺丝刀、老虎钳之类的普通工具。这个时望的房间也有,不足为奇。

拉开第二层抽屉,时望不由得一愣,之前那四颗黄铜子弹就放在这里,而且毫无遮掩。

这可是意外之喜,齐哲有枪,再拿回这些子弹,战斗力绝对直线飙升,就算与严霆正面对决也不用怕了。

时望捡起子弹想去给齐哲,然而这么一拿,就发现重量不太对。

时望脸色一沉,用老虎钳拧开子弹的后盖,果然,里面的击发火药已经被倒掉了,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倒进了洗手池里,用水冲进了下水道。

没有火药,子弹就是几颗废铁。

时望暗骂了一声,姓严的那千杀的狐狸真是成精了!

齐哲从卫生间里出来,摇了摇头,“他不在房间里。”

“难道是早就出去了?”时望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窗户上,突然发现它竟然是打开的,外面的风吹进来,白色的窗帘微微晃动。

时望莫名的心神不宁起来,鬼使神差的,他向窗边走去。

外面的景色一如既往的美丽,时望向下看去,看到一个人仰面躺在草地里,身下是一大片已经干涸的血泊,喉咙上有一道刺眼的血痕,点点鲜血溅在他英俊而分明的脸上。

考试进行到第二天,最令人意想不到,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严霆被人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