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寒假,虽然门窗紧闭,寝室里还是落了浅浅一层灰。

初宜开窗通风,把房间简单打扫了一遍,将自己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摆到浴室,接着把一部分衣服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放进衣柜。

靠门那边摆了一个大柜子,总共八小格,都空着。

初宜能够得到最上面,也不吃力,就用了最上面那两个。

一格放几身常用的衣物,另外一格,放护肤品、发圈、小台灯、护手霜、小挎包之类的杂物,还有一小瓶香水。

沈靖川知道自己买不来这些小女生的东西,就全托付给书晴。

书晴一向都精致,导致买来的很大一部分,初宜以前都没用过。

整理东西的过程中,淡忘了一些刚刚被沈兆庭撞见她哭鼻子的尴尬,室友们也陆陆续续来了。

最先进来的,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女生。

长相很可爱,声音也很可爱,扎两个低低的马尾,稍微有一些卷,初宜觉得,她像电视剧里的女孩子,很好看。

还是个自来熟,一见到初宜,就说了好多话。

“我叫祝艺宁,睡你对面的下铺,咱俩面对面。”

“你就是新来的同学吧?昨天我妈说,家长群里新进来一个人,我就猜班里要来新同学。”

初宜也做了自我介绍。

祝艺宁道:“你的名字好特别哦,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姓初的同学。”

“其实我刚才就来了,先去隔壁喝了口水……诶,怎么咱们宿舍也有水啦。”

初宜道:“是我叔叔搬的,他刚走。”

“叔叔真好,哈哈哈。”祝艺宁道,“之前每次放假回来第一天,都没人去搬水,去年国庆收假回来,我渴了一整晚。”

祝艺宁的话很多,也很热情。

初宜收拾东西的时候,她也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另外两张空床也有人住的,祝艺宁的上铺跟初宜一样,也是家长送过来,带了被褥。

祝艺宁拍了下脑袋,道:“哎呀,初宜,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其实只用统一的床单就好啦,下面的床垫可以自己带,学校发的这个能硌死人。”

“初宜,你晚上要是睡不着,就来跟我挤一挤。”

祝艺宁上铺的女生正在跟她妈妈一起铺床,闻言道:“笑死人了祝艺宁,你自己睡都能摔下去,咚一声差点吓死人,干嘛还要拉上别人垫背。”

女生的话像玩笑,但语气并不友善。

祝艺宁应该是习惯了,并不在意,还哈哈笑了好一会儿,道:“只摔过一次好不好,杜佳颖,你不要热衷于翻别人的黑历史。”

春季学期开学,除了像初宜这样的转校生,大家都是相熟的同学,大都结伴而行。

杜佳颖的妈妈走了以后,三个女孩子一直在宿舍待到上晚自习。

虽然初宜的话不多,杜佳颖也不怎么搭理她,但一起去教学楼的时候,别人看她们,也已经很像是朋友了。

开学第一天,教学楼里到处都吵吵闹闹的。

一个拎着滴水的拖把的男生挡在她们前面,耍宝似的倒着走,嬉皮笑脸。

“祝艺宁,这个小美女是谁呀?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认识你个鬼。”祝艺宁瞪他道,“李泽宇,好狗不挡道,快让开。”

男生说自己是人不是狗,然后就做了个鬼脸跑了。

祝艺宁对初宜说:“他特别贱,是个智障,你别理他。”

初宜乖乖点头。

初宜感觉,自己的一只脚迈进教室,教室里的气氛,就从大声喧哗,变成了一片嗡嗡声。

无声的打量从头到脚。

祝艺宁环视一周,冲着讲台道:“班长!新同学坐哪里?”

被祝艺宁叫做班长的男生正在洗黑板。

他的个子也高,人瘦瘦的,从背面看,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男生。

等他转过头来,初宜才看见他戴在校服里的铁链子,还有左耳上的黑色耳钉。

这个……那个,北方的同学,好像确实没有普通的。

男生的脸色很冷淡,扫了初宜一眼,从踩着的凳子上跳下来,随手把抹布扔进讲台上的水盆里。

第一排被水花溅到的同学也不生气,笑道:“谭樟铭,不如这样,让新同学坐我同桌,就当你给我赔罪了。”

旁边发出一阵起哄的声音。

他一直没说话,走到初宜身边,低头又定定看了她一眼,嘴角突然勾起个邪性的笑,才不回头地道:“狗叫什么?没看到新同学脸红了?”

“哦哦”的起哄声更大。

初宜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窘迫。

她不知道自己的脸红了,一直红到耳根,因为尴尬,下意识攥紧书包带子,垂着眼睛,躲开了这个男同学的视线。

谭樟铭轻声说了句“草”。

祝艺宁道:“哎哎,别开玩笑了,小初很内向的,跟咱们又不一样。”

“你不也刚认识她?就知道人家不一样。”

“祝艺宁,你可要小心,新同学是不是比你好看呀?哈哈哈。”

“祝艺宁是吃醋了吧,谭樟铭,别看新同学了,小心祝艺宁喷一口醋酸死你!”

祝艺宁的脸瞬间也红起来,不过是被气的,满教室追着那几个男生打。

杜佳颖刚才在走廊上就跟她们分开了,她是英语课代表,要去问老师什么时候收寒假作业。

只剩下初宜待在原地,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谭樟铭好像看够了她的热闹,才说:“你自己挑吧,想坐哪都行,你挑中了,就让他滚。”

这话只是听听都觉得离谱,谭樟铭却说得很认真。

无言以对的初宜更加尴尬得头皮发麻。

榕县没有这样的同学。

最后,她鼓起勇气,才问出口:“请问有空座吗?我坐空座就行。”

谭樟铭的眼神里浮起些玩味。

身边本来停止起哄的同学,听到初宜的话,又爆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

半晌,谭樟铭道:“空座是有一个,你确定要坐?”

初宜只想赶紧结束此时的窘迫,忙不迭点头。

终于有了座位,教室里开始发书,比之前更吵。

等她把自己的课本和作业整理好,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上课铃响的同时,看着在她旁边坐下来的谭樟铭……

只是开学第一天,怎么会这样。

万幸的是,班主任很快来了。

班主任姓万,叫万海,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老师,国字脸,黄皮肤,稍微有点小肚腩,面相严肃,带她们班的数学。

下午在教务处报到时,初宜已经见过他了。

“开学第一天,就吵成这个样子,谭樟铭,你还管不管纪律了?其他人的寒假作业做得怎么样?课代表,都交了没有?”

谭樟铭托着下巴,好像老师没有点他的名。

几个课代表站起来,轮流汇报收作业的情况。

不管是自己写,还是抄别人的,大多数同学都交了。

万海还算满意,目光一转,落在坐在最后一排的初宜身上。

“初宜,你把原来学校的寒假作业交上来就行。”

初宜本来就打算下课以后去问,当下把已经准备好的作业都拿出来,交给几个课代表。

“对了,初宜同学从这学期开始,就在我们班跟大家一起学习了,希望所有人都互帮互助,友好相处。大家鼓掌欢迎。”

初宜起身鞠了个躬,在班主任万海的带领下,响起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

有个男生嬉笑道:“重选班花!”

也有别的同学“嘘”他的声音。

初宜几乎要把头埋进课本,没再抬起来过。

班主任来过一次,留下一套英语卷子,教室里的纪律好了很多。

等他从教室后门转出去,谭樟铭转着笔,淡声说了句“安静”,最后的一点嗡嗡声就也没有了。

正礼的晚自习分三段,第一段从七点到九点,是两个小时的大自习。

第二段九点十分到十点十分,第三段从十点二十到十一点。

分部上前两段,本部的学生还要上第三段。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没什么学习任务,所以今天全校都只上第一段自习。

下课后,初宜还是跟祝艺宁和杜佳颖一起回宿舍。

北城的冬天还没过完,夜风很凉,校园中间的广场上,入耳都是呼呼的风声。

三个女生都把手伸伸揣进羽绒服的口袋,带起毛领的帽子,缩着脖子朝宿舍楼走去。

祝艺宁在冷风中歪着头往初宜身上靠了靠,说:“初宜,你身上好香哦。”

初宜说:“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

“嗯。”祝艺宁道,“我知道,因为我妈妈也用这个,你闻,我也是这个味道,真好闻呀,哈哈哈哈。”

杜佳颖说了句“无聊”,祝艺宁笑得更大声。

祝艺宁又说:“初宜,你不要误会,我不喜欢谭樟铭那狗东西,要是后面你想跟他发展点什么情况,可千万别因为我犹豫。”

“是杜佳颖喜欢的狗东西的好兄弟沉思行,不过人家是本部的学霸,在红楼,不跋山涉水地专门过去,一学期都见不到几面。”

杜佳颖嫌弃她话多,伸手去掐她。

沉思行。谭樟铭的好朋友。

初宜因为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而有些发愣,回到宿舍,她的上铺还是空着。

祝艺宁没说什么,杜佳颖说不来也好,还多点位置放东西。

轮流洗过澡,初宜正拿着干毛巾擦头发,有个女生推开门探头进来,一惊一乍道:“杜佳颖!你听说没有,沉思行有个未婚妻,好像这学期也要来正礼!”

作者有话说:

初宜: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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