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沛放开伫立在地的天下刀,慢慢从蟠龙吐珠宝戒里取出了威风仙鼓。

“咚、咚咚!”他用右手击响仙鼓,鲜血染红了鼓面。鼓声在门窗紧闭的后堂里隆隆回**,传递到了每个角落。

钱沛凝神聆听着屋里的每一点声响,感应着无形音波在发散过程中的种种变化。

“去死!”他的左手骤然亮出月光宝锣,一团银光汹涌奔腾,轰向桌肚底下。

“轰!”八仙桌粉身碎骨,钱沛的灵台隐隐抓到了什么,拔出天下刀向左侧疾劈。

“叮!”飞刀一闪,格挡开劈落的天下刀,随着它的主人再次没入黑暗中。

但对钱沛而言这已经足够。风灵奴和尸灵闻风而动,分别从东南北三个方向扑来,和钱沛共同将李折花合围在狭小的空间里。

“叮叮叮叮……”连串密如疾雨的兵刃撞击声在屋里响起,钱沛的天下刀大开大合,与看不见的敌人浴血拼斗。在十几个回合的交手之后,天下刀沛然发威,斩断了李折花手中的两柄飞刀。但与此同时,李折花似幽灵般消失了踪迹,从包围圈中匪夷所思地逸出。钱沛横刀屹立,重新陷入被动。风灵奴和尸灵迅速散开,退守四周。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漫长而压抑。钱沛伸出鲜血淋漓的左手,拔下身上的两柄飞刀,丢在了自己的脚下。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继续守株待免之际,钱沛却在电光石火间祭出大悲唢呐,朝着插有一柄飞刀的地坑运气吹出。

“噗!”十数道银色剑芒刹那爆发,空气里离奇地迸现出几朵鲜红的血花。就在此时,就在此地。钱沛抛开大悲唢呐,吐气扬声向正前方劈出了最后一刀。“嚓!”先是一溜血光,然后在他的刀下慢慢显现出一条瘦小的人影。

李折花左手握住天下刀的刀身,右手捂住流血的胸口,似乎不敢相信钱沛真的能杀死自己,沙哑的嗓音问道:“你刚才是故意放我突围的?”

“外面还剩下四把刀,你不觉得这柄唯一没有人站在附近的飞刀,是个陷阱么。”钱沛冷冷盯着李折花痛楚的脸庞,回答道:“刀是你的命,没有刀你什么也不是!”

李折花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不错,没有刀我什么也不是。”缓缓合上双眼。钱沛包扎了伤口,又将屋子里清理干净,这才叫尹长发进来。

尹长发瞥了眼李折花的尸体,禀报道:“大人交代的事情我已经传达了下去。”

钱沛接过包好的一品玉女香,吩咐道:“把尸体丢进唐王府的后花园里。”

尹长发不敢多问,遵照执行。钱沛离开朱婆婆胭脂店,回到自己的寓所,结果玉罗娇正在他屋里等着。

钱沛先替玉罗娇压制了迦楼罗血毒,然后问道:“查出是谁给唐王出主意的?”

玉罗娇吁吁娇喘伏在床榻上,回答道:“是白日寒的幕僚秋千智。”

钱沛轻抚玉罗娇的光洁的玉背,问道:“金合欢什么时候到京?”

玉罗娇道:“她今天已经到了,准备在后天明玉坊的秋赏大会结束后刺杀耿铁丹。”

钱沛把她的娇躯翻转过来,搂在怀里一阵长吻道:“我送你样东西。”取出从李折花手里缴获来的六柄绝影飞刀,交给了玉罗娇。

“老李飞刀!你杀了李折花。”玉罗娇难掩惊愕之情,“为何要把它们送给我?”

钱沛不以为意道:“我又不会鬼斧神功,这玩意儿留在手里跟普通飞刀没什么两样。你就不同了,据我所知你的大戈壁阴功跟鬼斧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以使飞刀隐形。拿去用吧,多件防身的宝贝也就多份保命的资本。”

玉罗娇注视钱沛,缓缓道:“你不怕有朝日我会用绝影飞刀杀了你?”

“等你的毒完全消解后,不送飞刀你也会杀了我吧?”钱沛嘿然道:“但在此之前,你帮我干活,我就得给你工钱,谁让皇帝都不差饿兵。”

玉罗娇点点头收下了飞刀。她比谁都请楚,这六柄飞刀能够带给自己什么。钱沛又问了金合欢的落脚处,才送走玉罗娇。天亮后他照例先去明玉坊总号办公。

由于明天就是秋赏大会,舜煜颐又遭“绑架”下落不明,杂七杂八的事全都压到了钱沛的头上。他充分发挥每名明玉坊员工的主观能动性,和翟臻嘀咕了几句便准备扬长而去,检查苗秋月等人昨晚的工作成果。

不料外面阵喧哗,乔掌柜跌跌撞撞跑进来报喜道:“舜坊主回来了!”

钱沛和翟臻相顾“大喜”,双双抢出门外。远远看到舜煜颐容颜憔悴,在关中郡绣衣使主管唐青瓷的保护下进入院中。

当下众人一通忙乱,先将舜煜颐连到内宅歇息,又请唐青瓷到客厅用茶。众人好奇问起营救经过,唐青瓷微微笑道:“我命人假装明玉坊的护卫,将一百万两伪造的银票送到约定的交付地点。其实早在银票上酒下了‘千步引’,事后利用猎犬追踪,果然找到一刀鲜的老巢。”

众人纷纷赞叹唐主管指挥若定料事如神,又问起一刀鲜现下的情况。

唐青瓷摇摇头道:“该绑匪甚为彪悍,眼看陷入重围插翅难进,竟引刀自刎。如今尸体已经运回绣衣使衙门,待验明正身公布罪状后悬首示众。”

钱沛故意问道:“唐将军,不知绑架舜坊主和刺伤唐王殿下的是否是同一人?”

唐青瓷从容道:“绑匪用来自尽的凶器,就是唐王殿下的乌金短刀。这点毋庸置疑,可惜人犯已死,更多的详情已无从查证。不过从现场发现的证据推断,他很可能是玉皇宗余孽,因对本朝不满意图报复。”

又聊了片刻,唐青瓷推说公务繁忙起身告辞。钱沛将她送到门口,塞进一张从明玉坊账上起出的五万两银票,道:“唐主管劳苦功高,这点不成谢意。”

唐青瓷发觉钱沛塞进自己手里的除了银票外,还有一张小字条。她怔了怔,当即笑纳,率领手下告辞而去。

钱沛返回内宅见到舜煜颐。两人屏退左右,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做了交流。

舜煜颐看到钱沛身上的伤口心疼不已,幽幽道:“你受累了。这次唐王害你不成,下次出手必定更加狠毒。你又不得不经常外出,还不能多带护卫泄露了机密。”

钱沛笑笑道:“别担心,阎王爷是我结拜大哥,能让老子挂了的人,还没生出来呢。你这两天就借口受了惊吓在府中静养概不见客。只要你没事,我就能陪禹澄清父子玩到底!”

舜煜颐凝望钱沛,轻轻道:“小心晋王,他比唐王更可怕。”

钱沛笑了,他知道在舜煜颐的芳心里,自己已有了不可动摇的位置。他心情舒爽地离开明玉坊总号,亮出身份大摇大摆进了设置在绣衣使总署辖下的诏狱。这里关押的要么是江洋大盗,要么是朝廷重臣,像唐朝升区区个七品御林军小军官,能够关进诏狱,实在亏了钱沛特事特办提高了他的个人待遇。

但唐朝升不这么认为。他到现在还没闹明白,绣衣使为什么要抓自己。搞错没?我爹是前平北将军唐胤伯,我爷爷是卫将军唐觉虎,伸个手指头都能按死大片狗屁绣衣使。敢关小爷,等着瞧!

于是在几个时辰的漫长煎熬和徒劳发泄后,他在牢房里等到了钱沛。

他当然已经认不得钱沛,更想不到面前这位笑容可掬的绣衣使官员还曾经当过几天自己的教书先生。但是他依旧很愤怒血脉贲张道:“你们凭什么抓我?!”

“唐校尉是吧,您别生气,我也是刚听手下说唐老将军的孙子关在了诏狱里。”钱沛回过头绷起脸问苗秋月等人道:“这是怎么回事。”

苗秋月不说话,把一大叠连夜整理出来的卷宗交到了钱沛的手里。

“去年中月,当街殴打卖艺老人,致其伤残,今年元月中五花灯庙会上调戏民女不成,一怒打伤七名观灯人,还是今年元月,在青楼争风吃醋打断进京考生三根肋骨。”钱沛没不经心地翻阅卷宗道:“都是小事嘛。”

黄花娇道:“启禀大人,人命官司都在下面,您还没有看到。”

“哦?”钱沛直接往下翻,越来越佩服唐朝升的折腾能力。他的档案用劣迹斑斑来形容都是轻的,若非唐觉虎罩着拉到菜市口砍十次头也绝不会嫌多。

放下卷宗,钱沛面色沉痛地叹了口气道:“唐校尉,这回是苦主找上门来告状,绣衣使总署不能不接。我也很为难啊,就委屈你帮我个忙好往上交差了。”

唐朝升还没听明自这话是什么意思,黄花娇和赵玉香左右冲了上来,不自分说扒下上衣,把他吊了起来。唐朝升终于晓得钱沛要自己帮他什么忙了,又怕又怒道:“快放我下来,不然你们会后悔一辈子!”

钱沛只当没听见,弯腰用手指头蘸了点辣椒水尝了尝,打了个喷嚏道:“你们太不像话了!咱们难得能请到唐校尉,连辣椒都舍不得放吗?”把剩下的半袋辣椒全都倒进了水桶里,还非常负责地搅拌均匀。

唐朝升看得毛骨悚然,求饶道:“我给你们一万两银子,放我走好不好?”

钱沛眼睛发亮,问道:“你身上有一万两银子,怎么不早说?”

唐朝升急忙道:“我身上没有,但可以写信让家里立刻送来。”

钱沛脸沉道:“到时候只怕来的不是银子,而是唐老将军的刀子了。我想帮你,你却糊弄我,那就怨不得本官铁面无私了。”冲苗秋月挥手,背过了身去。

苗秋月将浸泡在辣椒水里的皮鞭提起,“啪”地抽在唐朝升的细皮嫩肉上。鞭子上不仅有辣椒水,还有倒刺,一家伙下去疼得唐朝升死去活来,带着哭腔道:“别打了,我出三万两哎哟爷爷,快来救我啊,呜呜呜——”

忽然惨叫和哭声都没了,苗秋月禀报道:“大人,他昏死过去了。”

钱沛转身走到唐朝升跟前,皱眉道:“这么不禁打。唐校尉,醒醒!”他拍打唐朝升的面颊,却毫无反应。

苗秋月深谙此道,拎来一桶冷水淋下。唐朝升一个激灵苏醒过来,眼睛没睁又哭开了:“爷爷,救救我呀——”

“糟糕,打傻了不是,把我当他爷爷了。”钱沛怜悯道:“上半身是不能再用鞭子抽了,脱了他的裤子打吧。”

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在这群绣衣使女煞星眼里,唐朝升跟一头吊起来的死猪没任何区别。黄花娇上前动手,扯断了唐朝升的腰带,却惊咦道:“这是什么?”

她从腰带里掏出一个密封的蜡丸,交给钱沛。钱沛捏碎药丸,从里头取出一张皱巴巴的字条,念道:“请尽快将三千石茶盐运连出关,货到付款,知名不具。”

唐朝升愣住了,什么时候自己腰带里多了颗蜡丸?他是纨绔子弟,但还不至于白痴到家,急忙叫道:“这不是我的东西。”

“不是你的,那怎么会在你腰带里藏着。”钱沛声冷笑,“谁运的茶盐,收货人是谁?为什么朝廷明令禁止的东西,要私运出关?”

唐朝升吓傻了,拼命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钱沛也在摇头道:“装疯卖傻是过不了关的,用刑。”

这回换新花样了,赵玉香握着柄牛角尖刀走近唐朝升道:“唐校尉,你有没有听说过‘弹琵琶’?就是用刀子割开皮肉,帮你一根根的剔肋骨。”

唐朝升小脸惨白屎尿齐流,哭叫道:“你们要我说什么,我没藏蜡丸啊——”

赵玉香叹口气道:“唐校尉,那就对不住了。这里进来的人,个个都说自己是良民,可几鞭子下去什么丑事都招了。难道你也想学他们?”

突然门外有人娇叱道:“住手!”牢门一开,唐青瓷面色铁青地走了进来。

“大姐?”唐朝升嘴巴动了几动,终究叫出了声。说实话,他一向看不起唐青瓷,但此刻身处平生从未体验过的恐怖地狱里,也只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了。

“大姐快救救我,”他鬼哭狼嚎道:“他们非说我用蜡丸给人送信,那是栽赃啊!”

唐青瓷转脸问钱沛道:“钱大人,你们为何要抓我弟弟。就算他用蜡丸给人送了封信,不知又犯了哪条王法?”

“就是,就是!”唐朝升深刻感悟到,关键时刻还是亲人可靠。虽然往日没少欺负唐青瓷,可姐姐到底是姐姐,在要命的时候向自己伸出了温暖的纤手。

“唐将军,你也听到了,令弟已承认他在替人送信。”钱沛慢条斯理道:“至于这封信的内容,还是请你亲自过目吧。”

唐朝升瞪大眼睛,心想自己何时承认用蜡丸送信的事了?就见唐青瓷看过字条,玉容微变道:“钱大人,我想和唐校尉私底下说几句话,请你行个方便。”

钱沛犹豫了下,道:“好,但时间不能太长。”带着红袖七仙女关门离去。

他来到牙房坐下。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唐青瓷手拿一纸供状来见钱沛。供词七颠八倒,大意仍然能够看懂:罗松堂父子利用职权,私下和信王御碧寒进行茶盐交易,谋取暴利。从唐朝升身上搜到的蜡丸,就是其顶头上司罗步思命他交给信王御碧寒派来的信使的。

钱沛暗自赞叹此女的手段,说道:“给唐朝升换间干净的牢房,让他吃好睡好。”

唐青瓷冷冷笑,说道:“等唐觉虎知道自己的宝贝孙子在诏狱受苦,一定会心疼得睡不着觉,拿手下的奴仆出气。”

钱沛佯装不知唐青瓷和她爷爷之间的过节,赞道:“唐主管对晋王殿下忠心耿耿不惜大义灭亲,实在教人钦佩。”

唐青瓷妩媚关道:“钱大人才是真正令人钦佩。你的伤怎么样,我这儿有上好的金创药,要不要替钱大人敷上点儿?”

这臭丫头又来挑逗老子了。钱沛对送货上门的豆腐从来都是不吃白不吃,可今天实在是连轴转都忙不过来,何况谁晓得唐青瓷结自己上的是金制药还是追命药?他强忍心猿意马逃离牙房,招来苗秋月吩咐道:“我有一封密函,你设法送到耿铁丹的军营里,不必交到他的手上,但要保证能让他看到。”

苗秋月会意,收了钱沛给的密函,马不停蹄地出门办事去了。

钱沛带着其他六名红袖绣衣使打马扬鞭,又来到御史中丞郭清的府邸。

他递上名刺,看门人倒也干脆,直接回复道:“中丞大人外出未归,不在府中。”

不在——当绣衣使都是吃干饭的?钱沛推开看门人闯进府中,高声叫道:“郭中丞郭大人,你要不见我,我就在这儿坐到明日天明。”

这招还真管用,郭清黑着脸走出来,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本官私宅?”

钱沛躬身礼道:“下官绣衣使总署钱沛,有重要案情向大人禀报。”

郭清漠然道:“绣衣使总署主办的案件,为何不找你的上司汇报?”

钱沛不慌不忙道:“大人明鉴,卫总管昨日蒙冤入狱,总署群龙无首。”

郭清“哦”了声道:“那不是还有刑部衙门么?就算想找本官,也应前往御史台。”

钱沛听了连声冷笑道:“人说郭大人是朝中第一峥臣,原来不过如此!”

郭清淡淡道:“本官岂会受你的激将?钱大人请回吧,有事明日御史台见。”

钱沛怒声道:“陛下沉屙不起朝局靡烂,郭大人身为大楚重臣,不思鞠躬尽瘁报国为民,反而明哲保身好不叫人心寒。”

“大胆。”郭清眉毛一耸,呵斥道:“你休要在此危言耸听。”

钱沛嘿然道:“下官是否危言耸听,大人看过便知。”说完取出供状字条。

只瞅了字条一眼,郭清的脸就变了。“出关”、“茶盐”、“货到付款”这些字眼实在太扎眼球。他一言不发拿着字条供状就进了书房。

然而郭清看完唐朝升的供状后,却出乎意料之外地平静下来,淡然道:“为什么不将此事禀报晋王殿下,相信他一定会对你褒奖有加。”

郭清不愧是郭清。钱沛知道自己手头的这两份东西,破绽多得只能骗骗三岁小孩。先不说来路不明的蜡丸,单是唐朝升的供词就令人起疑。他不过是个七品校尉,罗松堂父子怎么可能把关乎身家性命的东西交自这小子递送?何况诏狱臭名远扬,进去的人有哪个不是屈打成招的?

说白了,郭清压根不信,直觉就告诉他这是个针对唐王和罗松堂父子的阴谋。

钱沛沉默须臾,苦笑道:“大人看错了钱某,我也是一个七尺昂藏男儿!”

郭清讶异地望向钱沛。钱沛神情凝重道:“大人应该听闻过下官在宝安府的事迹,我抛家舍业抗御罗刹大军,难道为的就是一官半职?我也是有良心的!”他渐渐激动起来,接着道:“不错,我是投靠了晋王。因为相比唐王,晋王总算还能为百姓着想,为社稷谋福。我只愿能以一腔热血上报国家下安黎民,别无他求!如果我将这份供状交给晋王,只能让人以为他在挟私攻讦唐王,在党争的泔水坑里,什么恶行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吃苦的是百姓,吃亏的是国家!”

郭清耸然动容,再仔仔细细将供状看了一遍,终于“明白”了钱沛的良苦用心。

是的,钱沛只能找他。因为只有他是深得国泰帝宠信的清流首领,可以超脱于党争之外。但他仍然不肯相信,罗松堂父子会蠢到这个地步。

“你们有没有查出这批茶盐的下落和送信给罗尚书的御碧寒使者?”郭清一针见血,“仅凭钱大人手中的证据,难以服众。”

钱沛道:“我们严刑拷问唐朝升,他知道的都说了,可就是没能查出茶盐去向。至于御碧寒的信使他说是个罗刹族的美貌女子,我们正在寻找。”

郭清微微颔首道:“这样吧,你陪我去诏狱,本官想亲自提审唐朝升。”

钱沛喜出望外道:“下官求之不得。只是郭大人能否等到晚上,换了便装出行?”

郭清一省,赞许地看了眼钱沛道:“很好,本官今晚必到。你不用派人来接。”

钱沛应了,收起“证据”告辞离去。他先让红袖六使回诏狱候命,自己在街上胡乱吃了顿中饭,一直晃到天黑。

等他悠哉悠哉进了诏狱大门,唐青瓷早已恭候多时,急问道:“郭清要来?”

钱沛无可奈何地摊手道:“他执意要亲自审问唐朝升,我有什么办法。”

唐青瓷蹙眉道:“此人极为精明,谁敢保证唐朝升不会露出马脚?”

钱沛摇头道:“听天由命吧,你再去给唐朝升上课,让他待会儿放明白点。”

唐青瓷想想也只好如此。钱沛又道:“我还要找两个人,你待会儿派人去请。”

唐青瓷听了人名难掩惊诧,颔首应了便回牢里去找她弟弟的晦气了。

钱沛又在牙房里坐等了小半个时辰,一名绣衣使急匆匆奔跑进来道:“钱大人,郭中丞出事了!他在路上被群蒙面人殴打成重伤,据传当场就昏死过去!”

钱沛吓了跳,暗道乖乖不得了,楚宏图的手够黑的,幸好没把人打死。

唐青瓷闻讯赶来,问道:“是什么人干的?”

报信的绣衣使道:“那些人打昏了郭中丞便一哄而散。郭府家人向金吾卫衙门和绣衣使总署都报了信,我们才得知了他受伤的事。”

“昏聩!”钱沛怒道:“堂堂朝廷一品大员被人在街上打伤,却连凶犯的影子都没见到,你们是怎么当差的?”

唐青瓷却暗舒了口气,望向钱沛道:“看来今晚郭中丞是来不了啦。”

钱沛起身道:“他是倒在来诏狱的路上,于情于理我都必须去郭府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