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什么啊……

墨云旷听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这时又有好几人赶来,朝着男人开口:“主人,这里还被关着好些南疆人。”

“南疆人?普通人?”

“是。”对方如实回答道。

“那便杀了吧,也不缺他们几个试药的了。”此话一出,墨云旷便警觉了起来。他记得简书说过他把被捉住的那些个村民带走了,难不成和他一样都被关在了这?

倘若真是这样,不就……

“别杀他们……”墨云旷吃力开口,试图拦住对方,可谁想对方听到墨云旷说的这话也没有回心转意,只是安慰了墨云旷一句:“放心,他们会没有痛苦地死去。”

“我呸……你个王八蛋,有本事杀我。”墨云旷气极了,他记得阿鼓的婆婆也在其中,若是他们被杀,那又会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杀你?你当然会死,只是你会被折磨死,所以乖一点比较好。”男人被骂也没有生气,他将墨云旷交给了一旁的手下,紧接着墨云旷整个人便被绑了起来,动弹不得。

“等等!你等等!别杀他们!”墨云旷意识到那些村民真的会死,一咬牙便豁出去了。

本以为对方不会理会,谁想在听到墨云旷这话的时候对方却是抬起了眼,盯着墨云旷的脸沉思良久,最终点了头:“好啊,不知为何我瞧你便欢喜,那便留他们一命吧,只是他们到时候试药熬不熬的过去就是他们的事了。”

“行。”墨云旷暂时松了口气。

很快墨云旷就被带离了这间院子,上了一架马车,眼睛也被蒙上,一路颠簸地朝着不知何处驶去。

而这一路,墨云旷思绪万千。

他明明记得简书所说,说是过些时日便能回来,可如今他等来的却不是对方,那只有一个可能便是简书出事了。

墨云旷很是担心对方,只可惜他现在自身难保。

这些人中途还休息了一阵,有人来给墨云旷送了水,墨云旷并未抗拒,安静地喝着对方喂到嘴边的水,直到墨云旷喝完对方才缓缓开口:“你就不怕我下毒吗?”

“不怕。”墨云旷早知是男人。

“你倒真是胆大,很合我心意。”男人还在笑着调侃,伸手握住墨云旷的下巴左右欣赏了一番,又开口赞美道,“你很漂亮。”

“你也不赖。”墨云旷毫不犹豫地回道。他很想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为何会和当初回忆之中原主的大哥这般相像,甚至一样坐着轮椅。

可若对方是原主的大哥,又为何会不认识墨云旷?

“外边发生什么了?你们是怎么知道那处别院的?”墨云旷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对方,他实在担心简书的安危。毕竟对方做的那事实在疯狂,很难保证不会出事。

“外边?你是指那些来南疆的正派老鼠吗?大概已经乱作一团粥了吧。”

对方并未隐瞒,竟是告知了墨云旷,“我也不过是路过罢了,至于你,你很像是我要找的人。”

“你在找谁?”

“找神。”

对方的话语依旧很难懂,叫墨云旷眼神迷茫了片刻。

“说不定你就是我们要找的神呢,我很期待。”对方探过头来在墨云旷额间印下一吻,动作很是温柔,但做完这动作对方便离开了。

临走前墨云旷又叫住了对方,又问道:“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叫什么?”对方很是耐心。

见对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墨云旷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犹豫片刻还是告诉了对方:“墨云旷,这是我的名字。”

“云旷……很好听的名字,很适合你。”对方赞美了一句,却并未作出墨云旷期待之中的反应,径直离开了。

这下墨云旷是彻底不明白了。

或许对方并不是原主的大哥,是他认错了。

并且眼下他更想知道简书怎么了?吆吆

等周遭的颠簸消失,墨云旷意识到是到了地方。他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随即听到了几声熟悉的声音,其中有几声较为苍老,像是阿鼓婆婆的声音。

墨云旷回过头去,但因为眼睛上蒙着布的原因他并能如愿看清,最终还是被带进了一处地方。

他似乎是坐在了一个椅子上,感觉到自己的手脚被绑住后墨云旷眼睛上的布被取下,随即满目血色。

他像是被关在了一间牢笼之中,笼中血腥味很浓重,漆黑的墙上满是黏腻的痕迹,叫人不免嫌恶地紧锁眉头。

果然,这处不是什么好地方。

“无需害怕,我会尽可能温柔地对你。”随着熟悉的声音响起,男人又出现在了墨云旷的面前,对方看上去就好像真的很喜欢墨云旷,一到了地就来寻他。

“你这话说的……”

墨云旷感受着自己身上的捆绑,总觉得这地方不太正经,“不过我该怎么称呼你?”

“称呼我?随你吧。”男人并未直接回答,到了一旁一边摆弄手中的瓶瓶罐罐一边说道。

墨云旷听到这话歪了歪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压低了嗓音故意暧昧道:“那我可以叫你……大哥吗?”

听到墨云旷的话,男人手中的动作一顿,片刻竟是掩嘴轻笑了起来,随手拿起了一只罐子随后转动轮椅靠近了墨云旷:“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决意让你死得慢一点,我会小心点不把你这小脸刮花的,等死的时候看着也养心悦目些。”

“谢谢大哥。”墨云旷露出了抹真挚的笑,但他很快就维持不住这笑,他能感受到体内血蛊的躁动,疼得他浑身发颤,对方手中的罐子也被缓缓打开,从中爬出了数只形状各异的蛊虫直直就往他的身上钻来,这里大多数墨云旷都养过,如果是往日能用内力的时候他还能尝试控制它们,可如今他无法做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往身上爬。

这些蛊虫身上多数都有剧毒,墨云旷也有点明了对方为何要饲养血蛊了,血蛊啃食血肉的话毒素便会漫延地更迅速些,效果也更显然易见,就好比在伤口上撒盐一般。

看着墨云旷漂亮的眉头微微蹙起,男人伸手试图抚平,嗓音依旧温和如水:“要撑久一点啊,如果你真的是我们要找的神我想我会很高兴的。”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墨云旷挣扎着张开口,竟是爆了句粗:“高兴……你妹啊。”

【你没事吧。】系统适时出声,他察觉到了墨云旷的处境很是危险。

【还行,就是被当作蛊冢一样在这养蛊实在是有些痛苦。】

墨云旷其实不怎么担心这些蛊身上的毒,他的这具身体早就适应了这些毒,如果他被毒死未免有些可笑了。眼下他主要是痛,身上的蛊虫在尽数厮杀,想要将他的身子占为己用。

养蛊本就是胜者为王,多只蛊会被放在一起厮杀,活下来那只便是最终养成的蛊,养蛊人也是如此,人与蛊厮杀,这才有许多人养蛊不成结果被撕咬吞噬惨死的例子。

简而言之就是他很久没被蛊虫折腾这么惨了,实在是丢人。

疼痛好似入了肺腑,墨云旷很快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墨云旷是怕疼的,他从小就怕疼。可他疼也没法说,别的小孩子都有爸爸妈妈疼,他没有。

他只能自己憋着,就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也是如此。

久而久之便有了他不怕疼的错觉,可真的伤了皮肉之时又怎会不疼。

【……你要不要放弃,我给你换具躯体,我攒了点积分。】系统在那支支吾吾开口,这还是墨云旷第一次听到对方这般别扭的语气,他竟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随后又被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不必了,不过疼了些……要不了我的命。】墨云旷断断续续开口,他感受到身上血肉开始被撕咬,也终于明白那名长宁弟子为何那般痛苦,想来他能活着已经是很坚强和幸运了。

思绪在一点点被侵占,墨云旷眼下竟然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简书。在他被关起来的那段日子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他到底在哪里……

疼痛将一切都拉得很长,墨云旷感觉过了很久,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发现男人又来了,手中正拿着块毛巾给他抵在额间擦汗。

“很疼吧,你疼得嘴唇都白了。”男人的话语有些心疼,可就算如此也不会放过墨云旷。

墨云旷也很清楚这个道理,他甚至没有反抗,将头朝着对方靠了过去,看上去很是温和听话。

男人很吃这套,他垂着眼睫看着墨云旷,眸色带了点温度。

静默了一会儿,男人竟是低声唱起了民谣,墨云旷听得不太清楚,听不懂对方在唱什么,只是莫名觉得耳熟。

不知在何处听过,不知是在现实之中还是在梦境的深处。

身上的疼痛并未减缓,只是精神上好了一些,男人一直陪在墨云旷身侧倒是有些用处。

恍惚之中他听到了无数的虫鸣,就在他的脑海深处,好似在叫嚣争吵。墨云旷很是熟悉,他觉得有些烦躁,于是干脆将那些蛛网般的丝线尽数挑断。

没了他的支撑,虫鸣渐渐淡去,就好像失去了生机。

都去死吧。

墨云旷这般想着。

就这样断断续续过了好些天,墨云旷整个人竟是活了过来。

不知为何,墨云旷身上撕咬的蛊虫都死了,就连那只血蛊都死在了墨云旷的血肉之中,模样狰狞,就好像生前试图逃离墨云旷的躯体。

逃离会杀死它们的魔窟。

不仅仅是墨云旷,就连男人都止不住诧异,随即一边低笑一边将墨云旷身上的死蛊取下。

他高兴极了,就连嗓音都颤动了起来。

“你好棒,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说罢男人竟是取了墨云旷手上的链子,好让墨云旷好好休息。

墨云旷的手已经没了知觉,浑身也没了力气,只能躺在那看着对方再次离去。

躺在那,墨云旷的头脑不太清醒,他知道自己被关在这不是个办法,他需要找机会出去。

可到底该怎么出去?墨云旷思索了许久,最终任由自己沉沉睡去。

随后他便又见到了原主。

“怎么一副要死了的样子,不会我没杀你,你自己要没了吧。”

原主还是那一副嘲讽模样,随后便俯下身子开始查看墨云旷的情况,墨云旷摇着头拦住了对方,随后开口道:“我好像见到大哥了。”

“谁?”

原主听到这话也是一愣,“你大哥还是我大哥?”

“……咱大哥。”墨云旷幽幽出声,紧接着便眼睁睁地看着原主的脸色变得阴沉。

“他竟然还活着,可真是让人意外,他肯定还是那一副善解人意,温润如玉的模样,实则心思比谁都深。”原主耻笑一声,随即继续问道,“他个瘸子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倒是很想知道。”

“我也不知道,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我,又或者是我们。”墨云旷如实开口。

因此他一直都不敢确定对方真的是原主的大哥,若真的是,那其又为何不认得他?

“不认得你?不可能,他脑子这么好使,就算你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原主矢口否认,不太相信墨云旷所说。

见状墨云旷只能长叹一声,满脸无可奈何:“可我都被他折磨死了。”

墨云旷将这些天发生的事尽数同原主讲了一遍,原主的表情也渐渐由不屑化为凝重。

“他倒像是更疯了。”

就算对方是自己的亲大哥,原主也没有嘴下留情,“不过看上去他应该确实是把我给忘了,真是可笑。”

“那现在怎么办?你总不能看着我死吧?”

墨云旷刚说出口,却不想原主竟是冷哼一声:“死什么,不就被虫子咬几口吗?你怎么可能会死?”

“可是真的很痛哎。”墨云旷故作抹泪模样,看上去委屈巴巴的,叫原主眉头锁得更紧。

“看在你这么傻的份上我给你提个醒,别相信那个男人说的任何一句话,他一直都是个疯子。”

原主俯下身子将墨云旷根本不存在的泪水抹去,歪着脑袋似乎也想不明白墨云旷是怎么用这张脸作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来的,“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把他给我杀了。”

“嗯嗯嗯?”墨云旷听到原主这话有些不解,“为什么?”

“他早该死了。”

说罢原主就不见了,四周空****的,只余下了墨云旷一人。

这处也不再是什么梦魇,自从上一回原主从他身体里出去后这边便不再上演那血腥的一幕,墨云旷虽不知是为何,但大抵也明白和原主有关。

原主比他所想要聪明许多,可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与之相处。

在原主走后墨云旷又一个人休憩了会,很快便醒转了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的束缚竟然全都没了,而原主的大哥正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

“醒了?”对方看到墨云旷醒转,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瞬间浮现了一抹笑意,“我以为你还要多睡一会儿的。”

“我再睡应该会耽误大哥你的。”墨云旷同样盈盈笑道,身上的痛楚并未散去,只是他并未展露。

墨云旷意识到了一点,他如果逃出去对方绝对是个关键。只是他暂时想不到要怎么做,只能先稳住对方。

“倒也不耽误,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男人伸手摩挲着墨云旷的脸侧,眸色闪烁,“毕竟接下来会有些累。”

墨云旷并未被吓着,也没有抵触对方,任凭对方动作:“所以呢?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为了很多事,你想听哪件?”对方也不是傻子,看得出墨云旷的心思,悠悠反问道。

“都可以,就看大哥讲不讲了。”墨云旷将脸侧过去,主动贴合了男人的掌心,眉眼低敛,倒是乖巧到叫人不忍。因为受伤的缘故墨云旷整个人略显憔悴,如此一来却更添几分孱弱。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空气都寂静了许多,直到男人探下身子低笑出声。

“你这招对我没用,但我还是喜欢你,我很少喜欢人。”

他将墨云旷耳侧的碎发打理好,那张与墨云旷相似的面容之上露出了几分温情,“你这般模样倒像是个祸害,也怪不得会被藏起来。”

听到这话墨云旷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这是在说他被金屋藏娇?

“世人都喜欢美的东西,人也一样,只是有时候太美也是件坏事。当然,你不一样,你有脑子。”

对方对墨云旷的赞美叫墨云旷有些难为情,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夸。

“无峰剑派的那个师祖是你的情人?”

对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叫墨云旷一口口水呛到了喉咙口,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怎么?我还不能谈个恋爱了?”墨云旷调侃了一句,但很快又问道,“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真以为我只是路过?”

对方笑墨云旷单纯,“我本还在想能叫那无峰师祖作出那般事的人有什么本事,现在一瞧你我就明白了。”

“他现在什么样了?”墨云旷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实在担心简书的安危,从对方的话中他甚至能听出简书现在的处境不会太好。

“他啊……抱歉。”对方伸手轻拍了下墨云旷的手背,解释道,“这是我和旁人的约定,我不能同你说。”

“约定?与谁的约定?”墨云旷莫名有些不安,简书没能及时赶回便已经让墨云旷感到了不妙,如今对方还这般与他打哑谜。

“我真的不能说,但你要相信这不会是件坏事,拘束于情爱是最肤浅的行为,或许他因此会迎来新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