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游花船(下)

杏儿愣了,好半天才道:“您是怎么知道的?您也听说过我父亲的案子吗?”

裴容白这时却微微笑起来,黑色的桃花眼中带着一点意味不明的情绪:“嗯,不过这个案子至今还尚未盖棺论定,杏儿姑娘也不必太悲伤。”

杏儿却苦笑道:“此案已经有两年了,朝中形势复杂,哪里会有人来理会我父亲那等芝麻小官的案子?”

裴容白轻笑着摇了摇头:“杏儿姑娘,你父亲这案子,可不是什么小案啊。”

乔松玉在一旁也很是诧异,好奇地望着裴容白,心想怎么他们明明再查倭寇的案子,怎么忽然跳出来这个杏儿姑娘的父亲,而且裴容白又是怎么猜到的?瞧他又笑得跟狐狸似的老谋深算,莫不是心中又有什么主意了?

回了天御山庄里,乔松玉忍不住一肚子的疑惑,问一边更衣的裴容白道:“今天晚上好莫名其妙,那个梅子鹤莫名其妙把我们带上船,你说他有事要告诉我们,可是等我们回去,他又不见了,只留下一个杏儿姑娘;然后你俩又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怎么我什么都听不懂呢?”

裴容白更了衣,又拿了乔松玉的衣裳来替他更衣,一边动作一边道:“那个梅子鹤要告诉我们的事情,已经告诉我们了啊。”

“啊?”乔松玉一头雾水,转了转眼珠子,又催促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你趴好,我给你上药。”裴容白拍拍乔松玉的背,等他趴好了,露出一边白皙的香肩,便拿出一小瓶药粉替他上药,“这个杏儿姑娘的父亲叫谢如海,两年前,京都发生了一件大案,信州上缴的一千两贡银不翼而飞,当时大理寺判定,乃是户部度支郎中蒋雪仁和押运的信州参军谢如海狼狈为奸监守自盗,彼时谢如海被抓,蒋雪仁却逃出京都,至今未被抓获。”

“这与倭寇案有什么关系吗?”乔松玉转过头来看裴容白,被裴容白按住了身子:

“别动,说话就说话,身子别动。”

乔松玉只好乖乖地转过身去:“那你快说嘛快说嘛!”

“松儿你想,倭寇这件案子,说到底不过是钱的事,对不对?起因是谢家做假账,洗白那些无缘无故的银子,我们追查到这些银子是从宁海府流过去的,而宁海府又正好有倭寇,所以我推测,谢家那笔来路不明的银子应该与倭寇有关,有人在拿倭寇做文章,实际是在积累不义之财,对不对?”

乔松玉趴在**,双手抱着枕头:“嗯!”

“那么我们可不可以也假设,两年前京都那个案子,那一千两银子也是被某个人盗走,然后同样没入了谢家那笔来路不明的银子里?”裴容白说着,帮乔松玉穿好了衣服,把他从**拉了起来。

“可你凭什么这么假设,万一那一千两银子是另一桩案子呢?”乔松玉不服气地问道。

裴容白看着他的表情,轻笑起来:“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天,我们第一次见梅子鹤,我说,我好像觉得他有点面熟这件事?”

“嗯,记得。”

“方才从杏儿姑娘那里知道谢如海这个人之后,我就灵光一闪,突然想通了,我好像知道这个梅子鹤是谁了。”

“是谁?”乔松玉就知道,裴容白这只老狐狸,肯定有什么主意了。

裴容白挑眉,唇角的笑容变得戏谑起来:“松儿,你想,这个梅子鹤在天御山庄里做什么的?”他见乔松玉被自己启发着,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越发邪肆,“你若是这还不知道,我就告诉你,不过你要给我亲亲摸摸,做点舒服的事……”

乔松玉立刻红了脸,小声斥道:“你这个老流氓,不要脸,谁要跟你做舒服的事!”

“那松儿想出来没有?”裴容白挑眉问道。

“没有……”乔松玉从未如此这么恨自己怎么这么笨!

“那你不想知道?”

“……”

“做不做?”

“可我还有伤口呢!”

“这有何难,你不是一直想在上面吗?今天就让你在上面。”裴容白意味深长地说道,桃花眼中含着笑意,春风一般醉人。

乔松玉将信将疑:“当真?”

“自然当真。”裴容白笑着,上了床,将那**的纱帐放下来。

随即便只见纱帐上映上两人的身影,暧昧而朦胧,连那蜡烛燃烧的味道,都变得甜腻起来。

……

翌日清晨。

裴容白站在院子里,他面前的一树合欢正开得旺盛,那合欢花倒不是花中顶美的,只是寓意甚好,因此许多人家都爱栽种。

眼前这树合欢高大茂密,密密匝匝的树叶中开出一朵一朵的合欢,如同绿色的绒布上绣出的粉色图案。这合欢若是在雨中,会更好看,尤其是雨水打落花瓣,落在地上,便有一种惹人怜惜的美。

“你瞧什么瞧得这么入神呢?”乔戎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裴容白便回了头,对他道:“看合欢花呢,我瞧这合欢花好像也沾染了山庄里的酒气,显得特别醉人。”

“哟,一大早的,这么酸巴巴的,昨晚,又欺负我家小哭包啦?”乔戎玉愤愤不平,“我们乔家养了这么大,就被你欺负了。”

裴容白笑得好不得意:“我这是明媒正娶的人,也是疼他,哪里欺负他了?”

“不说了。”他这单身日子过得太苦哈哈了,“你们昨天夜探,这么晚才回来,探出点什么来?”

裴容白便将昨晚的所见所闻跟他说了一遍。

乔戎玉自然不知道京都贡银失窃一案,听了也觉得很神奇,又说:“没想到孟久申和方伦也是这局里一颗棋子,这案子便难了啊。”

若是只对付倭寇倒也罢了,如今这地头蛇还是敌人,他们查案可谓是困难重重啊。

“不,恰恰简单了。”裴容白转身看着那一树合欢,道,“你想,原本是倭寇的事,咱们还得到海上去找,如今这两人牵涉进来,咱们却只需查他们二人即可。他们参与其中,必定是有利可图,那么这‘利’既然出现,必定能作为证物,捉了赃物,他们可也别想跑!”

乔戎玉一想,倒也明白了,一击掌,笑道:“妙啊,如此一来你我都不需要上船入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