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什么十三次， 你老实说，昨天我们失联的时候你都干了什么？】
「姜米：……」通红的一张小脸偷偷看了一眼沈渊， 又愤愤瞪了一眼陆戎止， 随后整个人缩进来被子里，在床脚团成小小地一团。
昨天因为沈渊地科研精神，再加上陆戎止那个长到算不清的技能， 姜米被动地接受了「治疗」。
皮都快搓掉了。
本来以为沈渊是好心，没想到还能收到欠条。
这种事情， 是能欠的吗……
这边姜米感受到的是沈渊的「坏」，那厢陆戎止感受到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杀气， 两日来他混迹在漫山遍野的疯子里面， 却没有一个人像眼前的沈渊那样，明明看着似一朵对任何事物都保持着距离的高岭之花， 行动却比他这个反派还要像反派。
陆戎止的视线下意识移动到床下的那一团身上， 姜米躲得潦草， 穿着白袜子的左脚掌露了一点点子昂床单外面。
或许是因为他？
【five：这边感觉您再看久一点骨头就要移位了呢——】
陆戎止一怔，回过神时沈渊已经站在了床边，挡在了他和姜米中间，巨大的危机感叫他下意识向反方向移， 然而下一秒沈渊就看穿了他的路径，抬腿直接将其放在手边的小镜子踩在了脚下。
巨大的压迫感从头压下，陆戎止觉得沈渊冰冷的视线像是有电流般可以将他看穿， 这哪里是勾魂，直接是灭魂了吧。
他和周信的想法一样，看沈渊怎么看怎么不像主角受， 更像是门主。
【five：如果沈渊是门主， 你现在必须跑。你要没了。我的奖金也会跟着没有的哦——】
陆戎止：“……”他瞄了一眼镜子， 一咬牙，弃镜而逃，可以没有跑出一米，大腿上剧痛传来，他被沈渊踩在了脚下。
“虽然不知道原理，但看上去你是可以通过镜子逃跑的物种。”沈渊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陆戎止，之前穿在陆戎止身上那件夸张的外套脱了，只着白衬衫和长西裤，白色的头发狂乱不羁，作为一个偷跑进来的「贼」有些过于扎眼了，“幽灵，僵尸，吸血鬼？”
沈渊脑洞大开。
陆戎止觉得再过两秒他的腿就该折了，声音从牙缝中挤了出来：“我只是姜米的一个朋友。”
沈渊侧眸看一眼地上的团子：“陆戎止，陆荣华小儿子，姜晨高中同班同学，大学毕业被流放正尝试在姜家谋求高就。姜家小儿子留学回家后直接进的疗养院，和你并没有时间认识。”
陆戎止、姜米：“……”
“昨天你在派对上还和朋友们鄙视我进入疗养院，今天却来主动要求进入，还是和派对上初次见面的姜米商量。为什么呢？”沈渊似是在审问，更多的像是在问自己，他的语气听上去完全不期待陆戎止的答案，而是沉浸于解开谜底的乐趣里。
地上白色团子小小地动了一下，从边缘的一角露出一颗圆圆的脑袋，姜米隔着沈渊的大腿与陆戎止遥遥对视了一眼，遇到了武力、智力全线碾压玩家的NPC，两人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惊恐。
瞒不过去了。
沈渊脚上的力道加重，迎来陆戎止的连声惨叫。姜米着急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他身上穿着沈渊帮他穿上的姜晨的白色睡衣，睡衣很大，人缩在睡衣里依旧小小的一团。“等一下。”他开口道。
沈渊的力道一顿，面色不善地扭头过来，看得姜米缩回了想要搭到沈渊身上的手。
【zero：个人观感奥，你现在替陆戎止求情可能他会死得更快一点。】
姜米脖子伸了伸狠狠地咽了一口空气，可迄今为止他遇到的玩家都是好人，大家都想要活着走出游戏，陆戎止也是。
“他是想去追姜晨……呃，我哥过几天会掉到疗养院，他就想提前过去。因，因为知道我进去过，就来问我方法。”
小猫撒谎的时候，眼睛会心虚地往上看，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搅在一起，看上去既紧张又理直气壮。
沈渊从中得到了一个确切的信息——小猫想要保护陆戎止。他英挺的眉毛抬了抬，收回了腿。
“起床。不是说要回去。”
房间里一触即发的气氛得到了缓解，沈渊作为领路人已经率先走向了房门口，像极了家里宠物带野猫回家后妥协了的屋主。
陆戎止十分知趣地下了床，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没蹦两步就听到身后「噗通」一声，回头去看，姜米半跪在地上，双手撑床，羞红了一张小脸。
一阵风从眼前刮过，沈渊三两步走到床边，伸手要去扶，而姜米竟然伸手拍了一下沈渊伸过去的手背，嗔怒着一双勾人的眼睛瞪向沈渊。
“哼。”姜米小声抗议。他看到沈渊的手掌后腿更软了。
沈渊的指腹上有茧，姜米昨天才知道的，知道得很彻底。
对陆戎止来说，房间里的空气就像凝固了似的，他看不透沈渊那张冰山脸，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甚至已经开始思考独自逃跑了路线了，却听到刚才还冷气逼人的沈渊声音一柔：“管家准备了早餐。”沈渊祭出大招。
咕噜。
姜米的肚子很诚实且及时地响了一声，他眨着眼睛，在尴尬地与沈渊对视了两秒后乖乖地张开双手，做了一个求抱抱的姿势。
沈渊嘴角肉眼可见地弯出了一个弧度，矮身抱起了姜米，健步路过站在门口正目瞪口呆的陆戎止。
【five：对面在用美人计欸，这是最容易通关的一种计策。说实话当初我以为你可以的，没想到一上来就被踹飞了。欸，还是不够美啊。】
【陆戎止：有没有屏蔽客服的操作，麻烦操作一下，谢谢。】
【five：亲亲，这边查了一下没有哦。亲亲，你再不跟上去那两个跑了你的线索又彻底断了哦——】
陆戎止捂着大腿，一瘸一拐地跟了过去。
管家为小少爷准备了丰盛的早餐，特别是那道苦瓜粥，是小少爷带回来的男人特地跑来嘱咐着做的。说是小少爷火大，需要降降。
陆戎止作为客人，被安排在了长桌的最末端就餐。他边吃三明治边观察对面的两人。
早餐虽然丰盛，但仔细去看，姜米前方的几碗菜全是绿色的，就连大白瓷碗里成着的粥都绿油油的，绿到叫人怀疑是某种隐喻。
姜米的筷子在菜品上转了一周又放下了，拿起汤勺舀一勺粥放进来嘴里，舌头碰到食物的瞬间，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迸发开来，叫他忍不住就要把粥吐出来。一只手伸了过来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冰糖，这才缓解了小少爷的难受。
沈渊：“你得降火。”
姜米看了看满眼的绿色终于懂了这都是沈渊干的，连连抗议：“我没有上火。”他本就因为那张欠条心烦意乱的，沈渊还要欺负他！
坏人。
坏人沈渊淡定地放下自己的勺子，左手搭在右手腕上在姜米眼前缓慢转了转手腕。姜米秒懂了沈渊的意思，小脸又刷一下红了，赶紧埋头将碗里苦拉拉的粥一股脑儿地喝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的陆戎止终于明白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心中隐隐浮起一层愧疚之情。
姜米喝完粥之后小腹微微隆起，他偷偷看了一眼正常进食中的沈渊后筷子不停，又开始解决最靠近自己的生菜沙拉。其实姜米已经吃得好饱好饱的，但还是想要拖了拖时间。
等到七点半或者八点的话，周信应该就出来了，到时候再找买生活用品的借口去一下超市就能碰头了。他原本就约了周信在那边碰头的，只不过当时他和周信都以为在外面接人的那个人会是周信。
小猫的心思全部写在脸上，沈渊面不改色地夹了一筷凉拌苦瓜放姜米的勺子里后开口道：“如果你是在等周信。第一，现在时间是九点。第二，”他顿了顿，“周信现在没有能力出来。”
姜米心里咯噔一声，看看沈渊，又低头看看苦瓜，小脸也变成了苦瓜脸。
魔鬼啊。
【zero：我说沈渊怎么会知道要出来找你，估计是把周信打到半残之后才知道的吧。】
出来这一遭，非但什么都没捞到，反而还在暴露的边缘疯狂地跳了一顿踢踏舞，甚至还丢了一部分贞/操。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以来，屏幕上闪着「哥哥」两个大字。
是姜晨打电话来。
在沈渊的示意下，姜米小心翼翼地接起了电话：“喂……”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吃早饭呢？”
姜米：“嗯。”
姜晨：“哥哥等下会回去，有什么想要我带回来的吗？”
突如其来的宠爱叫姜米有些晃神，他想了想，其实他现在最需要的是肾宝片……
“推拿油吧。”他退而求其次。
姜晨：“是哪里受伤了吗？”
姜米夹了夹腿，默认了。
挂了电话后，姜米如嚼蜡般吃着菜，他有些疑惑，明明自己从来没见过姜晨，为什么会觉得姜晨的声音那么熟悉呢？就好像昨天才听到过似的？
但姜米的注意力也又容易跑偏，嘴里苦味蔓延后，他又夹了下腿，脸颊上的粉色蔓延至两耳根，所以欠十三次是什么意思？是要他像昨晚沈渊帮他那样也帮沈渊吗？
那样手会不会断？
小猫时不时偷偷看沈渊一眼，同时脸蛋越来红，沈渊筷子一顿，放下碗道：“其实你不该会疗养院。”
姜米好奇地抬眸，看到沈渊无比真诚的眼神：“应该去和尚庙修养一段时间，清心寡欲。”还有一句他没讲：再这样下去小姜米就废了。
“啊。”姜米恼羞成怒，桌子下的小腿抬起踢了沈渊一脚。
沈渊误会他是涩魔。
这是什么惊天大误会啊！
姜米吃不下去了，趴在桌上，把头埋在了手臂里。但他没有埋上几秒，腿上一重，人竟然被沈渊单臂拖起，姜米的视野里所有事物都急剧下降，他惊慌地抱住了沈渊的脑袋，小声说：“放我下来。”
沈渊听了立马把姜米又放两下来，但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听话，而是要让姜米认清现实。果然姜米的双腿触地不到两秒，人就站不住了，开始歪歪扭扭地往他身上靠。
姜米窝在沈渊怀里，泪眼婆娑地遥遥瞪了陆戎止一眼，他对性的人生初体验实在过于惨烈，世间绝无仅有。
陆戎止草草地结束进餐后一直在座位上等待着，他甚至有一种当了电灯狗的错觉。
终于等到沈渊起身后，他找到了机会开口道：“我还有一个伙伴，不知道能不能一起带上。”
伙伴？
姜米从沈渊怀里探出头去，看到陆戎止正对他眨眼间，他猛地回忆起来昨晚他有让陆戎止帮忙找一下谢天豪的事，随即立马抬头，用一种可怜巴巴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嘤出声的眼神望向沈渊……
五分钟后，姜米、陆戎止、谢天豪坐上了沈渊开往疗养院的车上。
谢天豪穿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黑色全套衣物，看着还算干净整洁，接上车后一直缩在后座角落里，也没有和其他人有过交流。姜米心想可能是在外面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黑色迈巴赫穿梭在林间大道上，明明是早晨过，天却黑得出奇，连月亮都不见踪影。马路上的灯光还没有亮起，两盏大灯照亮着前方两块三角区域，能见度不足五米。
这条路姜米熟，是昨天管家们带他经过的那条大马路。他坐在副驾驶上好奇地看着隔壁方向盘上戴着乳胶手套的那两只修长的手，一直以为沈渊是喜欢玩医生过家家才准备手套的，了解了才发现沈渊是因为洁癖。
这样洁癖的人，昨天怎么会……老大都是这样当的吗？
沈渊被隔壁传来的视线扰乱了思绪，微微蹙眉：“看什么？”
姜米：“好神奇。”
“什么神奇。”
“你竟然会开车。”
“……”沈渊，“你以为我昨天是怎么过来的？”
姜米思考了一会儿，诚实地答：“像爆米花那样，嘭地一声出现的。”
沈渊没接茬，只是嘴角弯了弯。漫长的旅途因为有小猫的捣乱而变得明亮了起来。
终于车在熟悉的建筑前停下。四个人各自下了车。
姜米扶着车门往外看，疗养院其实楼层不高，从外面数应该只有五层，如果是民房的话，连加装电梯的条件都没达到。当初他是从高层公寓电梯直接进入的游戏，所以主观认为疗养院的楼层很高，直到出疗养院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
当初逃跑的时候，要多急切就有多渴望，如今却回来了，甚至还多带了个人。
可姜米仔细看，抬眸所在的位置处于建筑物的背侧，因为他没有看到大门，只看到了墙壁和无数扇亮着灯的窗。
沈渊绕过车头走到姜米身边，轻车熟路地将人抱起。姜米的腿其实已经勉强能走了，但又免费座驾送上门，他没道理不坐的。于是心安理得地抱住了沈渊的脖子，这时他却看到了车钥匙还插在车上，于是小声提醒：“钥匙……”
他有些疑惑，像沈渊这样一个走到哪儿都收集钥匙的强迫症患者，怎么会把钥匙忘在车上？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沈渊头也不回地说：“脏了，不要了。”
就因为车子被别人坐过，洁癖如沈公子，竟然把车扔了。
姜米一边心中滴血，一边乖巧地靠在沈渊背上，他要乖乖地，干干净净的，别到时候沈大哥也把他扔了。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后面跟来的两个人，陆戎止面色凝重，一瘸一拐，像一个在做思想斗争的逆行者。
陆戎止说过，在疗养院外搜遍了都没有找到特殊的门，系统提供的故事主线也是围绕疗养院的，也就是说门只有可能在疗养院里，但进入疗养院，就等同于将自己放入一个未知的空间，因此会有如此凝重的表情实属正常。
隔壁的谢天豪却不一样，与昨晚派对上疯狂的人不同，此刻的谢天豪将卫衣帽子戴在头上，有些肿的脸上完全没有表情，就像是行尸走肉。瞧得姜米瘆得慌，不一会儿就将脑袋埋进了沈渊怀里。
沈渊带着他们往墙面走，靠近了大家才发现，看似灰扑扑的外墙上竟然有一扇灰色的大门，因为墙面老旧又和门的颜色相近，导致众人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原来沈渊是要带他们走后门，姜米突然又觉得有些新奇，他还以为沈渊会带着他们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走进去呢。
为了找钥匙，沈渊将姜米放了下来，像放一个瓷娃娃般轻轻搁在了身边，手上的一大串钥匙又出现了，没有几秒沈渊就从大串钥匙里找到了一把黄铜材质的复古钥匙，准确地插/入钥匙孔。
沈渊手腕转动，转动。
钥匙却纹丝不动。
四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半截露在外面的钥匙，空气有了瞬间的凝滞。
陆戎止忍不住道：“是不是找错钥匙了？”
深渊冷眼瞥了陆戎止一眼，抽出钥匙看了看，随后又一意孤行地重新插/入。
转动。
还是开不开。
姜米看到了沈渊脸上少见地出现了一丝犹豫神色。
就在这时，身后的车子发动机突然响了，几人回头，看到驾驶座上出现了一个人，那人穿着白衣防护服，戴着白色帽子、口罩，开火后又将车子熄了火，似乎只是为了吸引几人的注意力。
迈巴赫在场地上潇洒地掉了一个头，大灯正正地照在了墙边的四个人身上，几人纷纷抬手挡光。白衣人打开车门，长腿跨下了车，即便是和其他护工一模一样的防护服，却依旧遮不住白衣人优越的身材比例，其手中还拿着沈渊不要了的钥匙。姜米认得他，是那个在考场监考的，也是在走廊给姜晨打电话、让姜家接他回家的蓝眼睛护工。
沈渊在看到蓝眼护工的刹那就伸手将姜米揽在了身后，几人都没有跑，因为他们原本的目的就是回到疗养院。姜米探出头去看，护工手中拿出一个案本，抽出记号笔在本子上写了起来，这过程中头也不抬，像极了考场抓到作弊学生的教导主任。
“谢天豪、姜米、沈渊、未记名，四位违反了疗养院的规定，罚禁闭室反省。”蓝颜护工一字一句地道。
听到声音的瞬间，姜米的背整个僵直了，他记得这个声音，刚刚在餐桌上他还听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