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戴着白色幕篱, 声音虽然带着笑,但却听得人毛骨悚然。

白悠悠轻嗅着空气里不详的血腥味,听声音是云琅, 他们得手了吗?现在是来杀她的?

她一瞬间心里有点空, 居然不觉得害怕, 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落,等到人走彻底走进来,她才看到来者身上的异样, 他的一只手臂空****的,几日不见, 少了一只胳膊。

他透露出的一丝癫狂, “怎么,看到本侯这副狼狈的样子,您一定十分开心吧。”

白悠悠有点紧张的吞咽口水, “本侯?”

他嗤笑一声, 用剩下那只手取下了头上的幕篱扔在地上露出一张苍白俊美的脸庞, 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十分惨淡, 薄唇勾起, 脸上充满讽刺笑意,“你不是早就猜到我的身份了吗?”

“没错, 我就是你口中不学无术的浪**子云琅。”

白悠悠的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 能让女主后宫受伤的……

他看起来很是无所谓,晃晃悠悠的走近, 脸上的笑越来越深, 他身上的折扇不知道去了哪里, 可以贴近后说道:“看起来青濯把你照顾的很好啊, 就算是在这样简陋的地方,也把你这里收拾的处处干净。您哪里是阶下囚,分明就是落山的凤凰啊。”他语气满是阴阳怪气,眯起了眼睛,一双桃花眼笑得像是锋利花片。

然后就一手用力捏住她的脸,她感觉到下巴一痛,阴暗而充满愤怒的心思顿时汹涌的挤进她的心扉。

【好痛啊,这一刀,连刀影都没看见,手就被砍下了。可恶啊,失去了一只手不就变成废物了吗,还有什么资格站在汐月的身边,那些家伙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把我挤开。】

【我要报复他,狠狠地报复他,绝对不能这样就算了。这个女人是他的母后吗?看起来真是个柔弱的女人,他这次简直像是疯狗一样追着不放是为了汐月?还是为了她?无论如何,她都十分重要,我所受到的难堪,就先从她身上讨点利息好了。】

白悠悠感觉自己的脸颊被捏出了两个洞似的,他没有留一点情面,把她脑袋往上掰近距离俯视着她,白悠悠能感觉到他细碎的发丝垂下落在她的脸颊上,他的目光很深,里面透着一种不怀好意,

“怎么不说话了,刚开始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太后娘娘?”

【这样仔细看,长得真是细皮嫩肉,脸…真滑啊,她真是太后吗?】

他眼中掠过疑惑,【汐月亲口承认的不会有错,看起来还真是年轻啊,那个时候在御书房就注意到了,唔,呵,她现在这样泪眼汪汪的盯着我看,是在勾引我吗?】

纯粹是痛的啊!白悠悠眼角晕湿,愤愤地含泪想。

【这嘴巴真是粉润诱人,撅起来待人采颉似的,……该死的,我在想什么,不是说好了来折磨她一番的吗?】

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白悠悠眼神惶恐,紧紧把嘴唇抿起来,像个老太太似的。

他突然颇有些狼狈地甩开了手,似乎接触到了什么讨厌的东西,脸上的笑意消浅下去,“摆出这副表情来是想要引诱下官吗?真没想到,太后金尊玉贵,还以为有多不可侵犯,现在看来似乎和勾栏里的那些女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啊!”

“你在胡说什么,明明是你……”内心肮脏龌龊,在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什么……嗯?”他闻言桃花眼里满是笑意地问道。

白悠悠知道在他这张笑面狐狸下,有着正因为失去了手臂变成残疾人和被愤怒冲昏头脑而扭曲的心灵,现在绝对不要轻易惹怒他。

他打量片刻后说道,“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我的手臂去了哪里呢?”

她又看了他空**袖管一眼,然后转回他的脸上,“你杀过人吗?”

云琅挑眉,用一种毫不在意的口气说道,“杀过,怎么了?你想见识一下吗?”

白悠悠轻吸一口气,稳住表情后说,“那你的手臂去哪里都正常。”

他似乎是没想到她都沦落这般田地居然还敢这样跟他说话,表情有些凝固,然后慢慢地眯上了眼睛。

她现在除了嘴皮子,哪里都动不了,只能继续说道:“既然选择了为恶,那从一开始就应该做好随时了结生命的准备。”

“哈哈哈哈哈哈……”

闻言云琅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弯下腰,一手捂着肚子,然后抬起来捂住眼睛,拇指和食指自己的眼角抹去了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后扶住她身后的木桩。

突然之间收声贴在她耳边,用异常森冷的语气倾吐,“要这么说,那真是没有比你亲爱的好儿子更该死的人了!”

“他应该下地狱里,被千刀万剐。”他语气里终于没一点笑了。

“好了,别说这些废话了。”

他一只手看似温柔的抚摸上她的脸庞。

“现在汝为鱼肉,吾为刀俎,不知道太后娘娘有没有做好随时结束生命的准备呢?”

白悠悠闻言不由哽咽,虽然你说得狠话很多,但是颅内的污言秽语可不可以停一下,全是马赛克啊喂!

结没结束生命不知道,她倒是觉得自己可能得做好结束贞操的准备了。

眼见着他要摸到嘴唇,白悠悠下意识躲避过去。

其实他的手比程朔看起来不知道好看多少倍,这是一双挥舞折扇,捏就酒杯,看起来就优雅白皙,属于贵公子的手。

但现在她却感觉像是简直像是一条吐信子的蛇爬在脸上。

白悠悠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调戏的良家妇女似的,她心里崩溃,拜托你守点男德啊!明明喜欢女主还起这些心思,只能说真不愧是你吗?

“躲我,本侯很可怕吗?”

“乱,乱臣贼子,别碰我,不是,别碰哀家!”白悠悠结结巴巴,色厉内茬。

他捏着她柔软的耳垂,闲闲说道,“碰了,如何?”

白悠悠:你信不信我哭给你看啊!瀑布泪jpg.

云琅勾起嘴唇一笑,“你说,本侯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陛下他又少了点什么呢?”

闻言白悠悠不由抬起头看她,见她终于有点想要的反应,云琅松开了手,故意不再开口,吊足他认为的胃口以后,他用一种轻松的口吻说,“他呀……在那竹林里面对我们的伏击左支右拙,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

这家伙又不碰她了,不然就知道他那张虚伪面孔下真正的想法了。

不行,不要依赖这读心术了,我可以自己想办法的。

白悠悠仔细盯着他的脸,他说着偶尔停顿下来看她的正在变难看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她为别人而担心的表情,他心里竟然并不感觉到高兴。

他说程朔怎么艰难突围,看到了伪装成她和皇后的时候,是如何惊慌失措的追上去,被围堵。

白悠悠注意到他每变化一个场景都会微不可见的停顿片刻,似乎在瞬间构建场景。

他在说谎。

“虽然他追了上来,但是我趁着他砍了我手臂的时候。”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还感受到不久前的疼痛,脸上**了一下,他下意识攥紧了自己失去的左臂,那时刻又惊又怕的情绪似乎还在。

当时如果不是用手挡住,被砍掉的就是他的脑袋了。

“我也……”他声音越来越冷,“刺穿了他的肺腑,现在恐怕正被手下抬回去苟延残喘吧。”

“恭喜太后娘娘,你的依仗他就要死了,听到这个消息,你感觉如何?”

白悠悠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摆出一张痛哭流涕,悲痛不已的表情来取悦他,以避免他偏激之下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

可是当云琅编了个逼真故事后接触到她那悲悯的眼神后,整个人就像是受了什么羞辱一般,他心头火起,手又捏紧了她的脖子收紧,“真是讨厌的眼神,我现在相信你们是母子俩了,真是如出一辙的傲慢啊,就好像我们是什么可怜玩意儿似的。”

“怎么?身为皇族,就高人一等,就是不知道脖子断了,你还能不能再露这样的脸。”

【她看出我在说谎了?真是敏锐呢的人呢,不过却不聪明,这时候对我低头才对,现在,她成功的惹怒我了……】

“你一定很痛吧?”白悠悠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收紧,她艰难地说道。

“是啊,很痛啊。”云琅没有反驳,还侧过身给她看自己从此以后彻底变得残缺的一面,漂亮的眉眼整个都舒展开,情意款款的桃花眼弯起,“本侯也想请您一起痛呢。”

“你,杀了我,计划就不会成功了。”只要程朔没死,她就是安全的。

“他在这个世界里,在乎的人只有我了。”白悠悠非常肯定地说。

虽然愤怒,但云琅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他慢慢松开手,白悠悠抓紧时间呼吸,轻咳着,也不知道他还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他只在乎你?”云琅嘴里念叨着这句话,觉得奇怪,这听起来实在不像是一个太后应该说出的话。

“你别忘了,你虽然是他的母后,可现在在我们手上的还有皇后,你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个。”

“是吗?”她沙哑着嗓子说出这两个字,脸色很平静,丝毫没有被动摇。

云琅看着她这样,居然觉得此刻在她身上有种超脱凡尘的美,感觉到自己的心弦似乎被拨动着,他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此刻更是心猿意马地把手往下滑去。

原本眼里的冰冷化成暧昧的水色,他单手解开了她脖子上的斜扣,做出一副要□□她的模样。

“你以为本侯在与你说笑吗?您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女孩儿了,应当懂得,我现在要做什么吧?”他吐着桃色的话语,气直往她耳朵里钻。

白悠悠抽了抽嘴角,不,就算是不经人事的女孩也知道你想干嘛!

他动作很熟练,不一会就解开了领口的扣子,露出一片深藏的白皙皮肤。

云琅携带着凉意的手指按抚在她的锁骨上,要是一般女人遭遇这样的场景,已经开始疯狂辱骂大叫了。

但是他却没听到,明明想看到她被以为自己会被羞辱而露出的滑稽表情,这样一如死水真是令人意兴阑珊啊。

他的手指,停留在小小精致的锁骨上就并没有继续往下,而是轻声说道,“真想亲眼看看陛下见到您失去贞洁,衣衫凌乱躺在这里的场景,还是说,在此之前您就会羞愤的自尽而死?”

“不论是哪种场面,都令下官十分期待。”他语气很轻柔。

白悠悠闻言不由侧目,你小子玩得还挺变态,她呵呵一笑,“有本事你就继续。”

他见她一脸淡定,居然有点不太确定起来,一个女人听到这种事情怎么会不害怕,他低头沉思半晌,恍然大悟,抬起好看的桃花眼来盯着她狐疑地说,“你该不会……”

“其实就是为了故意激怒本侯对你动手吧?”

他松开后,捏住自己的下巴,十分自我认可地点点头,“也是,本侯怎么也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就算从此身有不良,但凭借本侯这貌若潘安,风流倜傥的外表,也是迷倒无数少女不成问题的。”

“若是真的对您这种老女人做什么,更吃亏的貌似是本侯啊!”

“失策,失策。”

白悠悠:?

她坚信女主后宫准则,本来好整以暇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缓缓抬眸,一字一句,眼里全是小火苗,“你说谁,是老女人?”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云琅说这话到底是重拾自信,真的自恋还是为了故意惹怒她,如果是后者那么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似乎是感受到了白悠悠与众不同的愤怒,眼眸里满是盎然。

只是说出的话不像个人,“本侯想,还是应该找别人来做这件事比较合适,本侯一定给您物色一个……”

“符合您身份地位皱巴巴的老男人来,怎么样?”

成功看到白悠悠愤怒的要喷出火的眼神,他勾出了笑,看来她果然是对我有意思这个认知让他心中暗爽。

他似乎找到了诀窍,这下就到了他擅长的领域了,正要继续,他突然脸色一变的侧过头,一柄漆黑苦无从窗□□了进来,在他脸颊边上堪堪划过稳稳的钉在了他背后的门上。

云琅惊魂未定的摸了摸自己脸,发现并没有受伤,表情才放松下来,看着破门而入出现在面前还穿着一身侍女服端着托盘的青濯,咬牙切齿说道,“青濯,如果我的脸受伤,你就准备受死吧。”

青濯没有搭理他,而是踏过门槛走进来放下了手里的早餐。

云琅冷哼一声,脸色很不好看,“如果识相点,放下东西就走,我还没有玩高兴呢。”

·

青濯语气里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有人命令我照顾她,你的计划,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看来他应该是在外面听到不少。

“这么护着她,真的是因为有人,还是因为……”云琅勾起轻蔑的笑容,意有所指道。

“你自己动了心。”

青濯神情不改,放下盘托,落下袖手,袖中滑落掏出了三柄没有任何光泽的暗器。

云琅忌惮着,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说什么,还是决定放弃,他勾着嘴角,冲着白悠悠说道,“友情提示你一下,这个侍女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你最讨厌这种人吧,这段时间……”

“和他相处的还算愉快吗?”云琅似乎是想最后刺她一下。

一个在古代里生活的女人要是知道了自己身边的侍女是个男人,一定难以接受,但是白悠悠不仅早就知道了,一点都没受影响,青濯比他绅士有礼貌多了,白悠悠此刻只想对云琅说两个字:快滚!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云琅看到她的表情发现了异样,挑眉说道,“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惊讶,该不会你们之前早就有了什么吧?”

这个家伙真是满脑子黄色废料,青濯也是一脸的不堪入耳,他将手上的三枚暗器打在了他的脚下,云琅后退三步,他今天就是满身不爽来恶心人的。

得到成果以后,大笑着出门而去。

青濯端起了一碗清粥,吹凉后递到她嘴边,喂完以后,眼眸认真的说道:“你别担心,他说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我知道。”毕竟女主离得并不远,他们就是套着项圈的一群大型犬而已。

吃完早饭后,青濯为她把领子扣上,他难得主动开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白悠悠挑眉,“你是说你是男人的事情吗?小青青?”

青濯停顿住,果然。

他恢复了原本清冷的嗓音,“我指的不止这一件事。”他终于扣上了所有的扣子,看着她纯洁无瑕的面孔,说出了猜想,“我指的是,从一开始。”

她是不是那个时候就注意到了异样,才会突然把她身边的侍女都遣走,实际上是怕她们被他杀害,对吗,

他想这么问,可是当对上那双将一切都看透的黑亮眼眸后,似乎都不必在问了,答案早已在心中,面对如今发生的所有事情,她从来没有惊讶过,这就已经很好的说明了。

·

倒是白悠悠在他白白嫩嫩不似作伪的脸上看了一眼,陷入了隐忧。

真是,长成这样的刺客,要是失手被抓真的不会变成某棠受吗?作为绿江作者的白悠悠陷入了沉思。

他们真应该磕头感谢自己不是个某棠作者才是,尤其是你!云,琅!你等着我开个小H文把你拖进去十八X吧!受死吧!白悠悠双手攥紧,心中怒火高涨,高压水枪都扑不灭。

·

而某人来搅屎棍了一番后,大概过去了一天多的时间,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一天下午,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了,她被推搡着从外面塞进来。满脸涂着黑灰,衣服破了好几个长长的洞,看起来这段日子过得比她凄惨多了。

正是手被捆在身后的女主,真是有段日子没见了。

白悠悠沉默地看着女主发丝凌乱,她那张绝美脸上刻意涂上的黑灰,一进来就呜呜开始哭,“母后好吓人啊~儿臣一出去就被,就被……”她泣不成声。

“那个……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白悠悠走个过场充满了无语地问。

汐月先是一僵,脸上一红,扭扭捏捏,“没,没有啊……儿臣没有受苦。”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受苦,白悠悠心里想。

“总之,母后我们要自救!儿臣来帮您解开绳索。”她过来用牙齿咬开了她手上的绳结。

严谨的绑匪似乎忘记了她们还有牙齿这件事,而接触之下,女主的心声在白悠悠脑海响起,

【云琅那家伙,为了安抚他,刚刚又做了一次,身子还酸痛,也不知道母后会不会察觉出异样来。】

【明明,都到这种时候了,希望计划能够顺利吧,现在只剩下这个方法了。】

知道女主看不到,白悠悠脸上裂开了,再也合不上的那种,这句话的精髓就在那个又字上……

她侧过脸想看女主,又一言难尽的转回来。她仰头远目,不由想到了绿帽高叠的程朔,居然有一米米的同情,难怪女主这么着急慌忙的要走,这要是被发现了,以程朔的个性她想着前两个世界全都挂了的女主,突然觉得在她文里当女主还真是个高危职业。

“儿臣听到他们说程朔已经杀到这里了,大部分人手似乎都被派去阻拦,现在防卫正空,是咱们逃出去的大好时机!”

刚开柴门,白悠悠就拉住她说,“就算出了这扇门,外面危机四伏,咱们出去又能跑多远呢!”

“那母后的意思是。”

白悠悠不想按照他们的步调走,岿然不动说道,“在这里等候吧,我们应该相信朔儿有能力救出我们才是。”

“可是,可是这么好的机会。”汐月咬着下唇说道。

白悠悠拍了拍身上的灰,“要走你走,哀家不走。”

汐月似乎没想到会碰到这种情况,她神情焦急起来,她一边说,一边频频朝着窗外看去,似乎在接受某种指令。

“那,好吧,如果母后不走,那儿臣也不走。”

他们的计划被打乱了,可也迅速调整过来,很快就有黑衣死士把她们拉出去,与反叛势力彻底汇合,他们似乎聚集在了山顶,脸色都不好看。

她看到了云琅和青濯,还有个面相十分清秀,身穿满身儒气的男子,在他们旁边一行还有一百多的死士,有些身上带着伤痕,看起来是经过一番厮杀的,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血煞,似乎是逼上梁山的绝境。

只是,当白悠悠看到离他们不远的悬崖。

在小说世界里面看到悬崖这玩意儿怎么这么不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