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扮女装的刺客青濯面无表情的路过她, 把餐盘子搁在桌子上,“我是潜伏在她身边的内应。”

咦?他居然还会伪音,声音听起来还挺清脆好听的, 她心里想。

“哦~”一切了然于心的白悠悠象征性问候了一声, “那皇后她, 还好吧?”

现在一定过得很愉快吧。

青濯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白色馒头走过来塞到她唇沿,“吃, 或者死。”

没有多半个字。

白悠悠盯着他精致漂亮的脸蛋看了一眼在想这是不是面具,然后就低下了头皱着眉头盯着白馒头一看就嘴里发干。她默默无语的就着他的手咬了口热气腾腾但毫无滋味的馒头。

被人喂着吃饭真奇怪, 白悠悠嚼着感觉口腔里的粘液都要消耗殆尽了, 勉强吞咽以后说道,“其实你们完全可以把我手上的绳子解了,让我自己吃, 我一个弱女子, 想跑也跑不掉是不是?”

“小侍女, 怎么样?咱们打个商量?”

青濯听到小侍女这个称呼, 眉角不受控制的轻轻挑动了一下, 但是他的动作没有任何改变, 似乎她不把这个馒头给吃了就誓不罢休似的。

白悠悠舔着嘴唇,再次劝说, “我是为了你好, 我现在有好多事情想做,手绑着动不了, 我又怕说得多了会惹你烦。”

青濯闻言放下了馒头问道, “你想做什么?”

“唔, 这段时间一直吃馒头, 嘴里好干,现在好想喝水。”她有点委屈的小声说道,一连着这么多天都在啃干馒头,硬的能当石头砸人,而水又只有一点点,她早就渴的不行了。

青濯从端来的盘托上取了壶,给她倒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水,白悠悠现在看到水,就是有毒她也喝了,只是刚凑过去一沾唇边,她马上侧过脸,让本准备给她喂水的青濯猝不及防的倒在了她的胸襟上湿了一大片。

他立刻蹙起了眉头。

“抱歉,太烫了,我喝不下去。”这水怕不是刚烧开吧,她就是钢铁侠也喝不了啊。

现在衣服湿了,黏在身上难受的不行。

青濯当做没看见,又重新给她倒了一碗,然后就冷着脸端着就跟没有感触的铁手,他笔直的站在一边等水自然凉下来。

可是白悠悠看着很捉急啊,忍不住提醒,“要不你拿来给我吹一吹?凉的能快些。”

“早说了你给我松绑,我自己来就好~小侍女,你不会是想渴死我吧?”白悠悠并不很怕他,知道是青濯以后,那就相当放心了。

青濯非常听女主的话,之前是个组织培养出来的杀人机器,但他杀人只杀任务目标,并没什么私人感情,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纯情弟弟,性格里绝对是所有男配里最好欺负的一个。

他的样子看起来是懒得理她,索性闭上了眼睛,等过一会后把水递给她。

白悠悠一口干了,舔了舔嘴唇边上的水珠,一脸渴望地盯着他看,“那个,我还要~”

只见他手突然轻轻颤抖了一下,眼睛里像是有小刺一样叮了她一下,然后才转身再给她倒水,这次停在路上居然还真的给她吹凉了……

白悠悠心想:可能他穿着侍女服,还没脱离状态,嗯。

如此再喝了两碗,白悠悠总算觉得没有那么渴了。

“嗯,不喝了。饿了,那个,现在想吃东西!”他好像没脾气似的,任劳任怨的又拿起了馒头,一点也没刚进来时候要么吃要么死的凶狠。

这又喂水,又喂馒头的,白悠悠都觉得自己跟奴役人似的,天可怜见,她现在双手被绑着啥也干不了啊主要是!

吃喝完,他冷冰冰的炼丹似乎有所松动,舒了口气似的就要离开。

“哎哎,等等,小侍女!”白悠悠连忙喊住他。

青濯加急了步伐似乎想快点从这里离开。

“不是,你别走!秋梨膏!你要是走了,我今晚可就要冻死在这里了!”青濯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而是忍耐着说道:“这个天气,冻不死人。”

她是真怕被丢在这里孤零零过一晚,第二天冻成僵尸,她知道青濯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于是想着年尧是怎么跟她说话的,模仿着连调尾都变得可怜兮兮起来,“人家是太后啊!什么时候这样饿过冻过。你,你不能以常人来考虑我的,再说,之前还被你们拿了一件衣服去,刚才还被你弄得衣服都湿了,更不好受了,我,人家想换厚点的衣服穿嘛~”

回答她的是加速离去后毫不犹豫离开的关门声。

她顿时失望起来,开始反思,啊,难道是她没有学到精髓?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动了动已经僵成冰棍的手指头,人不救人人自救。

总得动起来才是,她开始原地踏步取暖……

在她的自救计划过大约半个时辰左右,门又被重新打开,青濯冷着脸提了个超大号的包裹进来,反身把木门关上,插上了木阀。

啊!青濯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就是我笔下最小天使的那一个啊!白悠悠顿时双眼放光。

他声音清冷冷的传来,“听着,一会我会放下你,你若有一丝轻举妄动,我就杀了你。”这是他目前为止说得最长的一段话了。

要不是没手,白悠悠简直想拍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保证乖乖的,没有你的指挥绝对不轻举妄动,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的表情似乎又纠结了一瞬。

动作迟滞片刻后,才过来解开了白悠悠手腕,背部,还有腰上的绳索。

终于获得短暂的自由了。

她抓紧时间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就拿起了衣服,这些衣服当然没有她原来穿得那么华贵舒适,但看起来至少保暖,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得挑剔了,她正要解腰上的系带,突然想起来什么看了青濯一眼,“等等,你不回避一下吗?”

青濯盯着她看,反问“你不需要帮忙吗?”

白悠悠脑门冒出来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需要,谢谢。”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抱胸转身,背身后口吻冷淡的说道,“随便你,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你走远一点啊,我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换衣服。”

“我不会回头看的。”

不是,虽然但是,你是男人啊!男女有别啊亲,你穿了一身女装真把自己当侍女了?

算了,白悠悠想了想,形势比人强,再说这世界上大概没有比女主后宫更安全的男人了。只要对女主倾心以后,他们每一个都会从此以后为女主守身如玉,对其他女人看都不看一眼的。

那就当他是个个子高点的女人好了。

白悠悠想开后,就拎起了包裹里的衣服,先把身上外面的湿衣服换下,最内部的里衣自然是不可能脱的,但就算如此,外面的几件衣服一脱,她还是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冻得直打哆嗦,连忙找了一件看起来像是内衫的衣服往身上套……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以为自己应该非常麻利的就把衣服穿好,但是实际上……淦,这腰带怎么缠?这个扣子是什么东东,和现代的纽扣怎么不一样啊!还有这衣带系哪里?完全搞不清楚啊!!!

待这么久,她还真的没有认真想过古代的衣服应该怎么穿,平日里实在是被容夷给养得似乎太过自在了一点,而挣扎了一会以后,白悠悠终于知道开头青濯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虽然经历了一点小小的误会,但也不妨碍她厚着脸弱弱滴戳了戳他的肩膀,呐呐的对着他说,“那个,小侍女……我需要帮忙。”

青濯不出所料的听到身后斯斯艾艾的声音,当他回首,眼角肌肉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

这个在深宫之中过着养尊处优生活的太后娘娘。个头娇小,身材纤巧削细,而他带来的衣服偏大,此时那些衣服被她穿得像是戏班子里的人,袖角拖拖拉拉,裙角拖在地上,估计走两步就能把自己绊倒。

胡乱套在身上,看起来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儿似的。

青濯有一瞬间怀疑,这女子真是太后吗?首先光从外表就实在难以推测她的真实年龄。但要说一个生养过的女人,青濯心中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她是,她的眼神也不像,太过清澈,没有一点阴霾,甚至……比汐月还要干净。

他立刻抹掉这个念头,这个太后是突然出现的,程朔说是当初为了躲避宫中实力纠结所以才令母亲诈死,而太后接回宫来至今几乎没有在外人面前露面,十分神秘,说是养病,近日才有所活动。

可如果这不知打哪儿来的女人不是程朔的母亲,那堂堂一国之君为何要弄一个女人在头上奉养?

有了这层身份,他怎么也不能冒天下大不韪对其有什么冒犯。

一个普通的女人吗,他想到这心里顿时有些奇怪,她到底哪里普通?

不过在此之前,他再也忍受不了这个称呼了,“别再叫我小侍女了。”

“那我叫你什么?”白悠悠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睛问。

“我叫青……青青。”

看来他就是青濯了,白悠悠百分百确定了,觉得他现在看起来很有趣,就故意调侃,“咦,好巧啊,我叫白白?”

青濯看了她一眼,正握在手上缠绕着垂下的腰带失了方寸,只多使了点劲,就换来了她巨大的反应。

“轻,轻点,喘不过气了青青。”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连忙吸气扶着自己受累的腰说。

这个女人为什么说话总是这么……青濯嘴角牵动了一下,抬起眼眸,又撇开眼去。

他正思索着,她说话哪里怪,她已经重新张开了手,似乎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笑:“麻烦你了,不过就请下手轻点。”

青濯不愧是个顶级刺客和女主后宫。

不仅手脚动作十分麻利,片刻衣服就被穿好,不比她身边的容夷差,而且还非常注意的没有让自己一根手指头碰到她的皮肤,真是太守男德了!

不过这也就没办法探查他的心声,知道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了。

也就不知道青濯现在也确定了。她绝对不会普通的,只是第二次见面而已,他心甘情愿的为她穿衣送水,毫无怨言,心中更是腾升不出一丝的杀意,就算是面对汐月,他也没有这种感觉……

难道说,她是蛊惑人心的巫女吗。

他似乎惊醒了,眼神里带着忌惮的后退两步,“晚上我会给你送棉被来。”

白悠悠根本不知道他的心理路程,既然人家绑匪都对她这么好了作为投桃报李她老老实实走回木桩子前把手贴上去,“好了,你可以把我绑起来了。”

青濯:……

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主动积极的绑票,他有点搞不明白她的举止,似乎有些超出常人。

白悠悠倒是很光棍,大大咧咧的坦言,“反正我也反抗不了对吧。”

青濯眼神复杂,给她套上绳头后像是解释似的说明:“晚上等他们回来,再给你解绑。”

“就先……委屈你一下。”他说完就后悔了,怎么能对敌人心生同情,还表现了出来。

委屈?白悠悠诧异的抬眸看向他那张清秀冷淡的脸蛋,他的指尖因为为她绑绳而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腕,他现在的所思所想被白悠悠听到,

【这么说只是因为汐月特意叮嘱我来照顾她而已。】

【没有别的,不要多想。】

原来是这样啊,白悠悠恍然,难怪对她还说得过去了。

·

当绑票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还要漫长,白悠悠算了一下,青濯大抵给她送了三天的饭食。她现在白天被绑,晚上会被松绑休息,除此之外再没见过别人,而从青濯那张面瘫脸上也完全看不出现在外面情况到底如何。

这天白悠悠醒来,人在危机时刻果然是可以突破极限的,她居然能在早上五六点钟醒来了,青濯为她穿好衣服,就和往常一样给她上绑,然后去拿早餐了。

咱就直说,吃完早饭再绑不行吗?青濯这个人还真是和她描写的那样如出一辙的死板啊。

她站着打了个呵欠,几乎在青濯离开没有多久,门口吱呀一声,白悠悠还以为是青濯有什么事情回来,难道说他想开了,她朝着门口看去,笑意却凝固在了脸上。

一股极其浓重的血腥味从那里传来,伴随着的是轻挑而危险的轻笑,

“哼,怎么,以为看到谁了?这一张脸,似乎在为谁而高兴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