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我和他们有一定的距离,我抱着侥幸的心理暂时先躲着。

然而对方的耳朵远比我想象中的要灵得多,逐渐在朝我这边靠近。

我的呼吸越来越紊乱,终于在某一个点爆发。

我拔腿就跑。

我在逃跑的时候,大脑里同时上演一个情节,不知是什么时候看过的电影,一个人偷听一伙人的秘密,被发现后像我一样拔腿就跑,但最后还是最人抓到,死的非常惨。

这应该就是我的下场。

危机关头,我奔跑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按照这个速度跑下去,他们甚至都不会发现我的身份,我先在树林里躲起来,找个机会偷偷溜回去,没准能保命。

然而我几乎刚这么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耳边炸开了一样,顿时满世界都是金星,我也一下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晕晕乎乎地就躺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跑到太快,撞到了支出来的粗壮的树干上。我没一头撞死已经是万幸。

悲惨的是,我的行动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时,树林中的两个人已经追了上来。

女的固然是阿莲,男的居然是马爷。

此时的马爷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感觉他似乎下一秒就要把我灭口。

他先是让阿莲回去,然后没好气地问我:“怎么是你?”

我定了定神,故作平静地解释说,自己只是出来上厕所,走到树林边上时,听到里面有动静,觉得好奇就过去看看,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马爷显得相当激动,用脚猛地踹了一下离我们最近的树干,发出了恐怖的声音。

他发了一会儿脾气后,忽然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发现就发现了,但你绝对不要说出去,否则马爷我的名声可就毁了。”

此时的我稍稍安心。马爷虽然生气,可感觉他完全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

可见真正令马爷爱之如命的,是他帮人进山的这份事业。当一个人特别珍惜自己的事业时,他也会格外在乎自己的羽毛。所以保护客人平安,不作出任何伤害客人的行为是他做事情的底线。

双方都冷静下来后,马爷点燃了一支烟,估计是怕我心生好奇之后反而会浮想联翩,自己给我讲了一段极其不堪的往事。

准备讲故事之前,我从马爷的眼中发现一道光,那是一道夹杂着很多情绪的异常复杂的光,我感觉自己接下来要听到的,将是一个不太寻常的故事。

马爷接着就开口了 。

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立刻就抓住了我的心。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特别珍贵的爱情么?”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我体内的光也被马爷的眼神点亮了。

我忽然想到了林若兮,有些激动,于是挺直了身子说:“我当然相信!”

马爷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继续说:“我和阿莲的妈妈就是如此,我们深爱着彼此,灵魂和肉体都高度地统一。然而我们俩刚走到一起的时候,却遭到了双方家庭的强烈反对。她们家嫌弃我们家穷,我们家嫌弃他们家的势利眼。

“然而互相出难题的只是两方的家庭,我们俩却是十分相爱的。他们越是反对,我们俩爱的越深。我们俩越是频繁约会,他们就越是更加强烈地横加阻挠,对我和阿莲妈妈而言,这简直就成了良性循环,只会增进我们的感情。”

马爷用夹杂着幸福的落寞表情抽了一口烟,继续讲了起来。

马爷称他和阿莲妈妈的老家都在合肥,之后却落到了陕西这里。

他没有明说,但明显是他们两个人私奔了。

马爷称,他特别深爱这片土地,因为这是阿莲妈妈的选择。

两个人在这里安家,还有了一个女儿,也就是阿莲。三口之家说不出的幸福。

为了让她们母女俩过上好的生活,马爷选择了现在的事业,工作性质其实有一点边缘化,但收入很高。

前些年,马爷服务的对象,主要是一些盗墓贼。

马爷说的事情我也有一定的了解,秦岭一带很早就是中国的龙脉,是非常有名的文物估计荟萃之地。许多帝王都选择把陵墓建在这一带,其他达官贵人的墓葬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这里一直以来都是盗墓分子活跃的地段,然而近些年,国家对这方面的打压十分严厉,这些人的活动也少了很多。马爷的事业也变得日益惨淡,好在之前赚了一笔好钱,有些积蓄。

然而家庭的变故远比事业的滑坡对他的打击更大,阿莲十二岁那年,阿莲的妈妈因病去世,马爷顿时感觉如遭雷击,生活一度失去了希望。

更加令人郁闷的是,阿莲和她妈妈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他由于对亡妻过度思念,只要一看到阿莲就立刻会觉得心慌气短,剧烈的生理反应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这在我看来是一种特别严重的创伤性应激障碍,如果马爷能及时地找心理医生,恐怕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事,然而当时的他根本就不具备这样的意识。心理医生对马爷而言,仿佛是属于另外一种时空的职业。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马爷做出了在他看来第一个错误决定。

马爷有一个亲哥哥,知道他的情况之后,决定帮他带阿莲一段时间。

尽管马爷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然而当时的情况对他而言也算是一种解脱。

结果阿莲在自己的大伯家一待居然就是六年。

马爷说自己花了六年的时间,才彻底疗完伤,可见他妻子去世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之大。

阿莲重新归来后,马爷对自己女儿的感觉完全变了。那是一种极其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感觉。

而且重新归来的阿莲有一个十分显著地变化,之前的她像她妈妈一样,是个外向的性格,归来后的她却沉默寡言,很多时候,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马爷猜阿莲在她大伯家的生活肯定不是太如意,但他没有办法去找哥哥交流这些事,只怪自己当时源于自私的想法,把因为失去母亲而同样伤心的女儿送了出去。

马爷说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其实并不敢冷静地去想,直到现在,他和阿莲睡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都如同噩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