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彻没在急诊住下,他和涂眠去上厕所的时候遇到正往隔壁抢救室送的血肉模糊的人,两个人一对视,发现双方表情都有点狰狞,浓重的血腥气刺激着他俩快速地做出决定,反正蒋彻的烧退下来了,他们决定等蒋彻输完液就回去,明天蒋彻自己再来输。

路边的栀子花香气弥漫,夏日的夜里大家都少了睡意,一两点了,路上都还有来往的行人,就是路上行驶的车辆少了挺多。

“涂涂,你慢点骑!你那刹车不是坏的吗?”涂眠和蒋彻在医院门口扫了俩单车,骑回去,蒋彻刚扫好的时候,涂眠就冲出去了。

“我可以脚刹啊!”涂眠边说着,边把脚放到地上,刹住车,回头看蒋彻,跟他嘚瑟。

蒋彻就跟在他后面没几米远,涂眠停下了,他可没有停下。

只在擦肩的时候,他回头一顾:“谢谢宝贝儿让我,我先走了。”

“草!”涂眠没想到蒋彻还玩这种幼稚招数,他可不能输,“别走!蒋彻!你别耍赖啊!”

“也不知道是谁先耍的赖啊!”蒋彻在路口的红灯前等着涂眠。

涂眠姗姗来迟:“是我,怎么了?都喊我宝贝儿了,不能让让我!我可是陪你到现在欸!医药费也是我垫的!回去得转给我!”

“嗯嗯,”蒋彻看着自己手背发青的那一块,笑了起来,“知道了,直接从我账上扣吧。”

“什么账啊?你在我这儿还有账了?”

“别动。”蒋彻侧头,看着夜风撩动着涂眠的刘海,也撩来了一簇白色小絮挂在他的发顶,蒋彻伸手替他捻了,才回答,“有账啊,之前不是说收益五五分?”

“那么一点收益!”涂眠捏拳示意,“那你得跟我绑十年,才还得完。”

“十年。”蒋彻还装模作样地算了一下,涂眠看着信号灯绿了,一马当先地冲过去,没听到蒋彻说“不够吧”。

他跟蒋彻刚把共享单车骑到了校门口,就被拦截了。外车不进校。校门里的共享电动车也没剩几辆好的了,蒋彻就揽过涂眠的肩头,推着人让走回去。涂眠没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问题,让蒋彻揽着肩头往前走。

“真要十年啊?”

“怎么,嫌久啊?”涂眠仰头问他。

“也行吧。”蒋彻改口。

涂眠一拳砸在他的肱二头肌上,不痛,有点痒。

“行什么行!你还不如直接去给我妈当保姆赚得多。”

“那阿姨缺男保姆吗?”蒋彻笑起来,头顶路灯的光时明时灭,涂眠仍然把他的高兴看得清清楚楚,“缺的话,我也可以。工资要求不高,年收入10w以下,也行。”

“那确实要求不高。”以蒋彻的学历,出去找个年收入80w的工作应该问题不大。

“是吧,让阿姨考虑考虑?我这张脸,她带出去也不丢人。”

“考虑个屁,滚呐!”涂眠踮起脚,用手在蒋彻的太阳穴上推了一把,指指点点,“赶紧停下这种不切实际的梦,好好当我的合同工吧。”

“那合同工转正,会加工资吧?”蒋彻抓了涂眠的手拿下来,一时间没打算放开,人凑过来,带着一阵莫名的栀子花香,混合着夏日晚风,柔柔的。

涂眠的注意力被“工资”两个字吸引走了,忽略了这个动作和蒋彻嘴里的“合同工转正”。

“什么?还要加工资?!”涂眠问。

蒋彻不动声色地牵着涂眠往前走:“不加工资,我可不得干十年吗?”

“那行吧,干得好,也可以加工资。”涂眠扬起下巴,眼睛一觑,手摆了摆,“小意思,等哥明天买个彩票,赚票大的,给你涨工资,好吧?!”

蒋彻挡在涂眠身前,拿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他,迫使着他的注意力落在自己这里,才开口警告:“你,给谁当哥呢?”

涂眠肉嘟嘟的下巴被蒋彻掐住了,但并不影响他小学六年练出来的吐口水功夫,他白眼一翻:“tui!”

“嘿?!”蒋彻是没想到涂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玩小男孩的那一套,他还在诧异,涂眠已经顺势抬手把他的手打掉了,还报复似的攀着他的肩,戳了戳他的脸颊。

“给你!给你!”

蒋彻本来想制止他,但看他这么卖力,又转手到他背后,虚虚护着,由着他的手指戳着自己的脸颊,眼里似盛满了漫漫夏日里栀子的清新味道,没有了之前浑浊的病色,格外清朗,清朗得让涂眠能看清他眼底里的星河。

星河生动,带着开心,流溢出了一颗星子,就坠在蒋彻的眼下,化作了那颗被涂眠偷吻过的痣。那里,有涂眠对一个陌生男人的幻想和思念,但蒋彻出现了,好像有些时候,他填补了那个位置。

那个让他心空空的位置。

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怪异的想要靠近的想法,一发而不可收拾。

但涂眠的手指还是不自禁地落在了蒋彻眼下的那颗痣上,蒋彻也有所觉,目光动了动,似乎想起来了自己迷迷糊糊时的感受。

但他不敢戳破,也不敢跟涂眠确认,但在涂眠看过来时,他好像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有人做了亏心事。

涂眠先心虚地挪开视线,撤开手,清了下嗓子,岔开话题:“起风了,彻哥,得快点回去,你少吹风。”

蒋彻跟在他身边,两人的距离却莫名地拉开了。这次,蒋彻没有贴过去,涂眠也没有凑过来,他们并肩走了几步,灌木丛的聒噪虫声冲散了两个人突然之间迎来的寂静,蒋彻才又找了新话题。

“我听说,今天给你吓哭了?”

涂眠点了点头:“嗯,青舒月说,你之前吃安眠药自杀过。我一进门就看见你躺那儿……”

涂眠复盘起来,声音里透着点委屈:“我就以为……”

蒋彻被涂眠的话逗笑了:“就以为我吞药死了?怎么没摸摸我还有没有心跳?”

涂眠被他这么一提,才知道,自己有多傻。当时怎么就没摸摸人心跳,探探鼻息呢?

涂眠自知自己犯傻,说不过人,只好睨蒋彻一眼:“我没遇见过啊,那谁还想得起来要……那你真自杀过吗,彻哥?”

“嗯。”蒋彻插兜走着,等了一会儿才说话,大概在措辞,“很早以前了。”

“那时候,还小,不扛事。我的父亲在世时,扛了很多事。但是后来他死了,那些事就都落到我肩上了。”

“你是独生子?”涂眠歪头。

“不是。家里也还有姐姐,妹妹,弟弟那些。”

涂眠一听,肃然起敬!

“那你确实扛了个大家族呢!”

“可不嘛。”蒋彻被他的话逗笑了,只是眼底里笑意很少,相反,载满了沉重,“我那时候都还没成年,哪里扛得下这一大家子人啊,然后就想要不跟着他老人家,一了百了也挺好。”

“可是,他们,不帮你吗?”涂眠用他对社会的浅薄认识,发问。

蒋彻:“他们?”

涂眠:“就亲戚啊什么的。”

蒋彻低头看着路,他脚下的那块地,被人的阴影挡住,便没了光。

“没有。他们有自己的家庭,”蒋彻陈述着,“哪里会想着帮助,没想着要走一笔用在弟弟妹妹身上的补贴已经是万幸了。”

涂眠侧头看着蒋彻,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蒋彻,好像看到一枝萎败了的栀子花,除了还有点温柔的气息,其他地方好像都叫风吹雨淋,整得颓了,让他有些怜悯。

如此,他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孤岛?”

蒋彻抬手遮住了涂眠看向他的眼睛,回答得干脆:“不是。”

“你干吗?”涂眠抓着蒋彻的手,手指按在蒋彻手背有点肿胀的针眼上,蒋彻没喊疼,倒是收回了手,却也不看涂眠,不和他对视了。

蒋彻说:“我不喜欢,你用那种眼神看我。”

哪种?

涂眠在问出口前,反应过来了。

是同情。

蒋彻不希望他同情自己。也是,男人都是这样,尤其是蒋彻这样的男人,看似温柔,其实要强。

涂眠挑挑眉,故作轻松地撞了下蒋彻的肩膀,似乎把一开始的尴尬别扭都忘了。他又去撩人。

“彻哥,那你家,是在海边吗?”涂眠卖乖,“我一直挺喜欢海边的,但是我家在这里,看不到海。要不将来我去你家那儿,你带我到处玩玩?”

“我家?”蒋彻回头。

“嗯。”涂眠点头,理直气壮,“你家啊。”

“我家……”蒋彻想了想,之前的那个家,算是一个家,却是一块情感贫瘠的土地,他对那里的印象是灰白色的,是无波无澜,了无生趣的。

相反,涂眠在他眼里,是彩色的,是有青有红的,是春光漫山,活泼又生机勃勃的。

而涂眠这句话就像拖了春日的光彩,去给他过去贫瘠匮乏的地方上色,哪怕是出于友谊,他也不想拒绝。

“嗯,带我去吃皮皮虾!还要点一盘鲍鱼,最好能再来桶生蚝……”涂眠带着对海鲜的憧憬,开始喋喋不休地规划起来,“对了,你们海边卖生蚝真是用桶当量词吗?”

“不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啊?!那你们那儿皮皮虾大吗?有多大?”

“嗯,应该比你那儿大吧。”

“滚呐!三句不离流氓话了,是吧?!”涂眠捏拳,要砸!

“挺大的,反正。”蒋彻拉下他的拳头,凑近小声。

“那你带我去吗?”

“以后有机会,一定带你回去。”他如是承诺道。

“准备怎么给你的弟弟妹妹介绍我?”

“是我宝贝儿。”蒋彻实事求是,一语双关。

“滚呐!你要说,我是最喜欢海边,最喜欢他们的大哥哥!把我伺候好了,我下一年还能来。懂?”涂眠挽过蒋彻的手臂,一本正经地给他陈述。

蒋彻抬手点了点他凑过来的鼻尖,宠溺地开口:“知道了,涂大爷。”

“这还差不多。回去给大爷放个水,大爷要洗澡,今天陪你在医院待一天了,臭死了!”

“收到,大爷,还有别的吩咐吗?”

“勉为其难……”涂眠认真想了一下,大手一挥,“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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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豆:这都不算xql恋爱日常吗?

图图:谁家小情侣一天打打杀杀的?

cece:可能我们家是这样吧。

书句:啧啧啧 有人宠 真好啊!

来了来了! 这章平平常常,下章有直播,搞点东西 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