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启决明走了没一会，栾川就看到了往昔曾见过的子曰亭。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不经意的口中呢喃出来，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子曰亭中传来啪啪的鼓掌声。

　被一吓，栾川回过神来，看向子曰亭站着的白衣中年文士，莞尔一笑，微微欠身：“打扰大博士治学了，实在是晚辈的过错。”

　言念君摆了摆手，脸上挂着笑容：“无妨无妨，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太学名句，子曰亭来由，没想到掌教弟子对此印象如此之深，实在是太学乐事。”

　“哈哈！”栾川回应一笑。

　启决明看见言念君使了一个眼神，连忙退后了两步，退到栾川身后，然后拱了拱手，立刻转身离开。

　‘子曰’不仅仅是至圣先师的口言，也是如今太学的传世宝，算是了不得的东西。即便臻至言念君这个境界，也无法完整的将‘子曰’二字写出来，可见子曰亭在太学地位有多高。

　一步一步走上子曰亭的阶梯，栾川下踏的脚看似很稳当，其实大腿内侧已经在开始发抖。当初子曰亭那种精妙言语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导致他当时还有些恐惧害怕。

　瞧着栾川谨小慎微的动作，言念君不由一笑：“你不用担心，子曰亭朗朗书声向来有所针对，只要你自己没有，那就一定不会对你产生伤害，反而还可以助长你的神念识海。”

　“嗯！”听到这番话，也不得不胆大一些。

　咬了咬牙，一跺脚，踏上了子曰亭的石板，顷刻间，朗朗书声侵袭入耳。没有之前那种**的感觉，也没有强烈的痛感，反而带着一种极佳的舒适，使得整个人精神都愉悦欢快。

　“如何？”言念君坐了下来，棋盘还是放在石桌上。

　老祭酒入了天一楼秘境，并没有出来，所以常年应该在的那位老人没有在。

　说来也奇怪，加上这一次，栾川两次进入子曰亭，却每一次都没有遇见太学的那位老祭酒。他左右顾盼了一下，想要看看周围，却发现没什么好看的，唯一算的上景色的就是那一方小池塘。

　溪流的尽头，再之后就只是一面围墙。

　栾川指着那方池塘，骤然不解道：“我从那边过来，都未曾见过那堵围墙，为何坐在这里的时候，便看得见那堵围墙呢？”

　“哦！”言念君偏头看过去，一目了然，低声道：“山涧斋都可以自成方圆，小小的一方池塘景色，太学手段不比山涧斋差，如何做不出来。”

　“幻觉？还是空间！”栾川试探性问道。

　“后者！”言念君喝了一口茶，缓缓道。

　栾川抖了抖肩，也不在意，端起茶杯，慢慢的品茗，也未曾有过惊人的言语，只是一个劲的看着子曰亭，享受着朗朗书声带来的精神愉悦，神念识海此刻通达无比。

　言念君放下茶杯，从棋钵中捻出来一枚黑子，晃晃悠悠的在栾川面前摆了摆，“会吗？”

　栾川轻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会下棋。

　言念君也不失望，自己将黑棋落下，然后再次捻起来白子，也下了一枚。来来回回，整个棋面上出现了不少的白子黑子，往往复复，都没个杀伐屠戮。

　“君则......现在如何了？”言念君犹豫了一下，不知道犹豫落子，还是犹豫自己的话。

　栾川转了转自己手中的手镯，笑道：“想来他近些日子比较繁忙，从贺州梧州等地迁入东海州的百姓都需要他来安置，每日恐怕都乐此不疲。”

　听到这话，言念君开始的时候欣慰，而后忽地面色一沉。

　一眼就看得出来他担忧的是什么，栾川再是一笑：“大博士放心即可，太学十六博士，都是严于律己的人。人间是什么模样，想必顾兄他清楚，所以修行不会落下。”

　言念君摇了摇头，也没笑，也没说话，轰然落子。

　栾川瘪了瘪嘴，毫不在意言念君的举动，站起来，看了看子曰亭上几根柱子的铭文，其上有一根写着太学数任祭酒的生平和讯息。看了几眼，觉得无趣，于是再次往后走。走到了言念君的身后，这根漆红色柱子上雕刻着的铭文，让他有些吃惊，居然有着至圣先师的生平。

　谁都说儒教没有圣人，可太学就是说自家至圣先师是圣人，谁劝解都没用。

　栾川细细看了一下，大多数联系史册，还是可以看出来真假。而有一部分，写的就有些夸张了，尤其是那个所谓的境域斩真龙，更是夸张到无以复加。

　“咋咋咋！”栾川摸着下巴，发出怪响。

　“你觉得这些东西是假的？”背后忽然响起言念君冷淡的声音。

　栾川吓了一跳，也不说瞎话，“或许大半部分真，或许大半部分假。至圣先师何朝何代，从来没人知道。而其中这境域斩龙，我更是闻所未闻，境域是什么地方？这个世界还有真龙存在吗？”

　听完话，言念君居然噗嗤笑了，摇头晃脑极像个教书先生，“你不知道并不代表不存在，当年掌教西行蛮荒的时候，曾在苍老山一剑斩杀了一条欲要化龙的蛟。此等天下名传的轶事，难道你未曾听闻过？”

　栾川迷糊了，无奈摇了摇头，他确实没有听过掌教师尊这样的轶事。

　言念君也恼火，丢下手中捏着的棋子，走过来，看着柱子上的铭文，说道：“西行蛮荒，除了掌教外，还有剑圣和秋先生两人，而这些事情也是当初秋先生编撰的一本《西游记》上面记载的事，后人询问，也得到了秋先生真切的回答，确实是写的掌教，且为真事。”

　“世间真的有蛟？真的有龙？”栾川忽地惊诧道。

　言念君哑然一笑，摇了摇头：“未必有，也未必没有，毕竟从蛮荒之后，再无人见过蛟与龙。”

　说完，转头看着栾川，说道：“道门始祖庄周曾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试想一下，既然鲲都有，那为何不会有龙呢？”

　栾川一脸严肃：“庄周始祖乃是多少年前的人，他说的鲲，我们也未曾见过啊！不可确定。”

　“真的没见过吗？”言念君没回应，嘴唇微动，呢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