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是谁,栾川只瞧了一眼,没过多关注。

 即便青年身上有着与之年纪不相符的血腥气,那也不该他什么事。

 毕竟这里是镐京城,有着皇族坐镇,有着太学把持着出入镐京城的修行者和闲散杀手。反正出了任何怪事,都是太学和朝廷担待着,没他多大关系。

 对于栾川这样的修行者,其实有些自我矛盾。

 他们心中存有拯救天下苍生的责任,也愿意将这个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但每次面对某几个强盗山贼杀人,他们又大多不在乎,在他们看来,这是迟早会经历的。

 人有生老病死,人也有旦夕祸福,不应该用修行者去阻碍这些天道循环的道理。

 从而陷入自我矛盾中,无法得到解脱。有人看的明白,有人看不明白。就会产生如顾君则这般纠结的人,他认为单纯的修行已经没有多大的作用,一人之力终究是薄弱,没办法解救天下苍生即将面临的危机。所以他打算从小做大,一步一步改造人间的基本。

 顾君则的作为,言念君表面是赞同的,但有些不好的原因却没有告诉他,那就是人间苍生的灾难来源时间还有多长。

 如果几十年,那就可以任凭顾君则发挥。

 可若是只有十年,或者说几年的时间。任凭顾君则手段通天,化育天下妙语连珠。甚至于天下所有百姓都是聪慧的人,他们也无法做到改变现有结局。

 苦难终究还在,有些人是逃不过去的。

 这一点,希云来就看的很透,所以他并没有多么痛恨云间的人,也并不排斥。他只在乎巴蜀之民是否安好,剑圣是否安好,剑阁根基是否还在。

 至于死了多少人,他不是很在乎。只要不断绝,一切皆可。

 江剑一手握住腰间别着的剑柄,心境激**的走过了青年的身边,眉头微皱。走过北城区,装作不经意的拐角,用余光回头瞥了一眼刚才经过的地方,早已人去楼空。

 “那个人到底是谁?”

 “修行者吗?”

 作为武安侯嫡子,按照道理来说他可以加入修行者的队伍。但他没有,而是从懂事开始勤加练习武艺,最后到了年纪之后毅然从军。

 要说在军队中,他可以称之为战神,少年时学过一点奇特手段,不比修行者手段差多少。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修行者应该具有的身体素质,还是凡人的身体罢了。

 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没能转过头,呆呆的站在哪里,凝视着刚才巷口的那道身影。

 即便早已消失,却仿佛还在自己眼中,久久挥之不去。

 油然而生的危机感充斥着他的全身,使得他不得不喘息一口气,用来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总有一日我会知道你是谁?”

 对他而言,勾起兴趣的人,都是他必须要知道的人,没谁可以在他面前保持神秘,修行者也不行。

 栾川走过了巷口,也奇怪的回头张望了一眼。

 刚才的青年虽然在他心中勾起了一点兴趣,却不多。毕竟是修行者,对于军旅杀人的将军很是了解。终究是普通人,顶天了也不能如何。

 单纯的好奇,于是很单纯的将之抛之脑后。

 观雨红墙!

 几面漆红色围墙包裹着太学的根基,其内没有雕梁画栋,平淡朴实的无数间平房。

 栾川站在门口,遥遥看着其内有太学士子下课回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尊敬守礼先站在外面,等到来来往往的太学士子稀松之后,他才缓步踏入太学。

 里面的景色还是和当年一般无二,没有多大的变化,除了叶子枯黄,草木枯萎,景色依旧美丽动人。

 才走了几步,还没看见太学里面的那一条直接通往子曰亭的小溪,就被突然冒出来的男子拦住了。

 看清楚面前的人,栾川哑然一笑:“看来太学高手如云,我这才进入太学几步范围,就已经派人前来迎接我了。启兄劳累啊!”

 拦住他的青年正是当初有过几面之缘的太学士子启决明,也是钦天监几大家族的家主。启决明莞尔一笑,摆了摆手:“掌教弟子说笑了,多年不见,修为精进不少,实在是令我汗颜。”

 栾川轻轻掩鼻一笑,也不回应。对方既然拍马屁瞎扯,那他不可能跟着瞎扯,左右顾盼了一下:“启兄将我拦在这里,不会是不允许我方山派的弟子前来游览吧?”

 启决明连忙让开,惶恐道:“哪里的话,听闻栾兄前来,我这不是立刻前来迎接了吗?哪里是为了阻止栾兄进入太学,太学硕大,栾兄若是有意看,随意即可。”

 栾川拱了拱手,没推辞:“既然如此,那多谢太学盛情。”

 说罢,他径直跨过地上的石碓,走过了启决明的身边,往太学更深处走去。

 启决明悄然转身,跟了上去,面容上带着太学时常可见的假笑。与栾川并肩而立,时不时的为其指点指点太学某些风景点的由来。

 等到半个时辰之后,栾川不禁有些感叹。

 太学可是真的大!

 从目前所看到的情况来看,整个北城区,几乎有一半以上的地盘都在太学观雨红墙之内。虽然说比不得方山派连绵群山,也比不得山涧斋自成方圆,但在这个镐京城寸土寸金的帝都所在,有着这样的居所,实在是罕见。

 “不知道大博士在哪?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拜见,不知可否?”栾川走了几步,看见小溪流,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旁边的启决明,淡笑道。

 一路走来,几乎都没有看见小溪流。现在在这里看见,那就说明顺着溪流就可以到达子曰亭。当年言念君和他说过的话言犹在耳,此时想起来,不禁心中火热,想要再去子曰亭探探。

 启决明眉头微动,欠身道:“大博士早已嘱托,若是栾兄逛够了,就去子曰亭见他。”

 “好啊!”栾川平淡的点了点头。

 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的兴奋,启决明看在眼里,也没多在乎,自己照章办事而已,别的他管不了:“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我来吧!”

 说着,领头走在前面,而栾川一边走着,一边四下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