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无据的东西,栾川一笑置之。

 言念君平静的盯着栾川的笑容,慢慢的凝滞,他也没有说话,眉头忽地微皱,不知道是不喜欢还是不愿看见栾川的笑容。

 栾川收起了脸色,心中念念,想来言念君不应该是如此狭窄心肠的人吧?

 大博士确实不是,每一次的烦恼忧愁都是有来由的。

 栾川摆手岔开话题:“所谓鲲龙,不管以前有没有,可我们终究没见够,也只是传说。至于上面言说的境域又是什么地方。”

 “如今世界,我只听闻的神秘之处,有蛮荒之地,塔苗归墟中的苗人,所谓的境域可是闻所未闻。”

 “如云间一般存在的地方!”言念君直接道。

 根本没有什么虚头巴脑解释一番,说完后就径直坐下,继续下着自己的棋,细细品味下棋的真意。

 栾川被惊讶住了,说的确实通俗易懂。如云间一般的地方,那不就是独立空间,相当于依附着整片世界,却又是单独存在,不受人间调控。

 “大博士去过?”栾川坐下来,沉声问道。

 言念君仍旧在下棋,瞥都没有瞥栾川,“没有去过,也没有见过,但确实存在。”

 说的话斩钉截铁,远比之前的鲲龙信服力更加强。一下子,栾川没来由觉得言念君或许这次是肯定的,所谓境域应该是存在,而且在某处潜藏着。

 “既然如此,太学为何不去寻找境域,为人间百姓寻找一片乐土,躲避浩劫。”栾川皱眉道。

 忽地有些气愤太学知道这个消息,却一点都不告诉,反而沉沉闷闷的不发一言。

 言念君抬起头,眼眸有光芒闪烁,瞳孔骤缩,变得凌厉:“你要明白,浩劫所对应的不是人间,而是人间的百姓。那些云间人他们想要的是献祭,而非天源大陆这片空旷无垠的土地。”

 声音戛然而止,栾川被言念君忽如其来的凌厉震慑住了。半响才缓过神来,嘴角苦涩无比,心想自己来的目的已经完全被打乱了,想要说的话也无法出口,真是恼火。

 龙鲲是否存在,栾川不怎么好奇。

 每个阶段都有自己需要做的事,不可以好高骛远,难道自己今日见到了真龙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吗?

 答案显而易见,栾川双手放在石桌下的膝盖上,手指交替着敲打膝盖,“不知道大博士是否知道徐生宣这个人?”

 “知道!”言念君抬头瞥了一眼,继续下棋。

 “大皇子最近何其关系密切,恐怕是在谋划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大博士您作为太子太师,想必应该有所了解,还请及时打住劝慰才好,否则为时晚矣。”栾川嘿嘿笑道。

 此话一出,言辞锋利却不伤人。

 言念君眯了眯眼,嗯了一声,并未回应任何话。

 “该说的都说了,该看的都看了,那晚辈就此告辞。”说着,栾川立刻起身,拱了拱手,笑嘻嘻的离开子曰亭。

 才走出来一步,脑海中的朗朗书声顷刻间戛然而止,神念外放,通达畅快。

 仰天大笑几声,不至于多么嘈杂,偏头用余光瞥了一眼子曰亭中坐着下棋的中年文士,嘴角生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似带着神秘,又似带着阴险。

 栾川身影消失在子曰亭的溪流边,言念君这才抬起头,凝视着远处消失的背影。心中怅然若失,不禁由想起了自己的小师弟,那般聪慧,若是还在太学,不如五年,必然可以成为朝廷定鼎的高官。

 有着太学的支持,再加上小师弟的聪慧,一切官职皆可,就可以约束大皇子不需要担心,太学也可以在这场谋划中少操心一点,一切多好。

 可惜终究是可惜,是早已消失无踪的美妙。

 “怎么?被一个小孩的话打击到了?”子曰亭外面响起苍老的嗓音。

 言念君陡然站起来,收拾了沉闷的面容,笑道:“老师说哪里的话,饶是掌教弟子多才多思,也断然不会有超越小师弟的聪慧,我还不怕。”

 老祭酒厚厚的棉袄,一年四季的披风,显得有些破旧。坐下来,下巴的胡须冗长:“但有些事情他说的没错,大皇子的确有些过分,而徐生宣此人蛊惑大皇子也是既定的事实,我们该出手的时候还是要出手。”

 “不需要顾忌殿下的颜面吗?”言念君皱眉道。

 “哼!”老祭酒冷哼一声,沉声道:“若是他想要颜面,以后自然可以找回来。可若是为了这样一件小事,一不重要的人与我太学生出嫌隙,那我们也没必要多加支持,另立也不是不行。”

 此言一出,言念君大惊,微微蹙眉。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君子,一个读书人,一个修行者。虽说没有多么忠君爱国,可大皇子乃是他的弟子,于心不忍。

 “老师严重了吧,想必殿下不会因为一个死了的徐生宣而做出一些蠢事的。”言念君低声道。

 老祭酒冷冷的看了自己这位仁慈的大弟子一眼,冷然道:“希望他真的如你希冀的这般,如若不然,真的可以另寻他人,不用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言念君摇了摇头:“可陛下存活的皇子只有一位,另立何人?”

 “宗室这么多小孩,远一点也没关系。”老祭酒低声道。

 两人一言一词,算是定下了后来的事。

 大皇子此刻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处于即将被太学诸人抛弃的悬崖边,面色略有慌张的看着厅下坐着的年轻人,一身杀伐之气,全然没有收敛,冲的大皇子脸色发白。

 “江剑,你这是什么意思?”大皇子怒斥道。

 江剑冷哼一声,没理会大皇子的脸色,阴鸷道:“此事已经断绝,再无重启的可能。但我弟弟却为此断了一条腿,殿下难道不需要给我一个交代吗?”

 “要什么交代,江源那小子自己管不住自己,该有此劫!”大皇子眯了眯眼,眼神阴翳,不忍受此压迫。

 江剑听到这话,忽地站起来,一身干练,凌厉目光直刺大皇子,“若非殿下传信去塔苗归墟,我们便不会参与这件事,江源的腿就不会断。虽然有错,可终究来源在您。”

 “你.......”大皇子怒不可遏,气的心脏乱跳。

 “小侯爷不要生气,殿下也不要生气才好,和气生财。”帘子后面走出一位白皙的青年,全身露出的皮肤洁白无瑕,语气尖锐,丝毫不像男人粗犷的声线。

 江剑上下打量了一下青年,眼里冒出忌惮。大皇子一下子面色畅快,恢复了一下红润。

 “难道小侯爷想要站着说话吗?”青年掩鼻施施然笑道。

 “哼!”江剑眯了眯眼,冷哼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