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归湖起身想离开,却被司阵单手箍住了腰。

“不解释一下吗?”司阵的声音在印归湖头顶响起。

司队长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没有任何惊讶或者生气的样子。印归湖的脸贴在司队长的胸膛上,从对方的呼吸和心跳中,也感受不到紧张的情绪。

“我不会拿钥匙帮你解开手铐的,你这样子,我们只能一起耗在这了。”印归湖答非所问道。

因为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司队长又不是傻子,他看这状况就知道,印归湖是想摆脱他自己单干。

而现在,只是看谁会先放弃,会先松手罢了。

“你解释了我就松手。”司阵道。

司队长说的话出乎印归湖的意料,被箍住的那一刻,他还做好了耗上一天的准备。

不过,印归湖知道司队长是一个不会食言的人,于是他开口说道:“卫寻他不是什么好人。”

哪有这么多巧合,看了特案部的资料,又进到了印归湖所在的监室,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取保候审。

卫寻是“天秤”的人,他接近印归湖的目的不纯,进入特案部更是为了收集情报,在特定的时候扰乱特案部的工作。虽然说不上一定是这样,但可能性非常之高。

“我知道。”司阵道。

印归湖能想到的东西,司阵自然也能想到。

“那你们还让他呆在特案部?”印归湖不满道。

“没有卫寻,他们也会派出其他人,那还不如是卫寻。”司阵道,“你就是因为这个要离开?”

“他们只对我感兴趣,只有我离开了,你们才能正常活动,不受到干扰。”印归湖道。

“你的脚环怎么办?”司阵问道,他竟然没有否认印归湖的话,而是询问印归湖接下来的打算。

“我会去找一个人,她应该有办法。”印归湖言辞闪烁道。

司阵没有再问什么,有些东西不必问,有些东西问了印归湖也不会说,司阵把手箍得更紧了一些。

印归湖被箍得有些喘不过气,在力量等级的压制下,他无法挣脱。

印归湖说道:“司队长,我解释完了,请松手。”

司阵如约松开了手,印归湖马上站起身来。

下一秒,司阵握住铁栏杆,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姿势,“咔啦”一声,生生把栏杆掰断了!

印归湖看得目瞪口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司阵就掏出了自己的手铐,把手铐拷在了印归湖的手上,而另一端,则是在自己的手腕上。

印归湖有的装备,司阵自然也有。

现在的情形,就变成了印归湖的右手连着司阵左手,司阵的右手连着铁栏杆……

印归湖万万没有想到,手铐是特制的,但床不是啊!

他的确认偏差还在,他在印驰锋的看管下逃不出去,就以为司阵也会被困在这个房间里,困在这个**。

但是,也许,只是说也许,不是印归湖没考虑到铁床的材质问题,而是在印归湖潜意识里,就不想和司阵分开。

印归湖抬起自己的右手,就连着把司阵的左手也抬了起来。

印归湖觉得他们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滑稽,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世界真的很不公平,有的人出生在罗马,有的人却拼尽全力也摆脱不了宿命。

就像他和司阵,一个生来就是秩序维护者,一个生来就是杀人犯的儿子。

肯定是命运的捉弄,他们这样截然不同的人,竟然能成为队友,他们本该过着毫不相干的生活。

印归湖突然不想再抗争下去了,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司阵和铁栏杆之间的手铐。

“我不走了。”印归湖对司阵道,“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也可以不打开我们之间的手铐。”

司阵看着印归湖,却完全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气氛沉默得可怕,他在思考要不要再次相信印归湖,毕竟印归湖是一个说谎不用打草稿的人。

司阵思考了良久,还是拿出钥匙打开了印归湖和他之间的手铐,说道:“走吧,去找你要找的人。”

印归湖忽然觉得,就算打开了手铐,他还是司队长的囚徒。

印归湖揉了揉手腕,只好笑道:“遵命,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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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十点,印归湖几乎是掐着时间,和司阵又来到了喷泉广场。

司阵扫了一眼广场上来往的人,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印归湖却径自绕过喷泉,就像是预先知道对面站着人。

那里也确实站着一个人,一名被水幕挡住的少女,她穿着一身碎花吊带裙,正笑盈盈地看着印归湖。

是刘筱棠,司阵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也明白了过来,印归湖早就跟他提起过这个人,也提起过卫寻,暗示了自己就是通过卫寻跟“天秤”的人联系的。

印归湖早在看守所里,就安排好了这次“约会”,他从来都没有对司阵说谎,他只是为了“保护”特案部,有选择性地告知部分内容罢了。

司阵很可能又一次辜负了印归湖的信任……

刘筱棠看着跟在印归湖身后的司阵,笑容逐渐淡了下来,她伸出食指指了指司阵,道:“这可和约定好的不一样哦。”

印归湖没有应刘筱棠的话,而是道:“得罪了,刘小姐。”说罢伸手抓向刘筱棠的肩膀!

刘筱棠却以印归湖也无法捕捉到的速度,后退一步侧身让开,让印归湖扑了个空。

印归湖冷冷地看着刘筱棠,就像是早就知道了会是这种结果。

“啧啧啧,小湖你也太不绅士了,”刘筱棠嗔道,“怎么能随便对女士动粗呢?”

但是,已经没有人想跟她开玩笑。

因为,刘筱棠的家人中没有特殊能力者,她要么已经不是“刘筱棠”,要么通过什么方法窃取了别人的能力。

无论是哪一种,都非常可怕。“天秤”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强大得多。

刘筱棠见印归湖和司阵都不说话,就自顾自地对印归湖说道:“司队长在,你不可能捉我去动什么私刑吧?还是说,你们只是想求证我的身份?”

刘筱棠说罢,转过身,背对着司阵和印归湖,指着自己肩上的纹身,道:“喏,你们是不是想找这个。”

那纹身,是“天秤”的符号,旁边是几朵冰花的图案,也不突兀,反而是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显得整个纹身娇俏又可爱。

“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吧,”刘筱棠调皮道,“既然小湖你不是真心想来投靠我们的,那等你们找到实质性的证据,再来找我吧,到时候我绝不反抗。”

说罢,刘筱棠眨了眨眼,转身准备离开。

印归湖却喊住了她,问道:“为什么是我?”

刘筱棠没有回头,只是声音传了过来:“你问我还不如问问你身边的司队长。还有哦,友情提醒一下,你们应该很快就会有新任务了。”

印归湖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手心发凉。不过,不是因为后半句,而是因为前半句。

他早就察觉到自己被允许进入特案部,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很可能是协会在拿他当鱼饵,去钓大鱼。

而大鱼和印驰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一定会上钩,一定会对印归湖做些什么,只要做了,协会才好顺着线索去查。

不然,“天秤”这个这么庞大的集团,根本无从下手,协会根本连“白狐”的毛都摸不着。

只是,他没想到,司阵会是知情的。

那么,就在第一案的时候,就在发现丘耿崇死去的那一刻,他会不会怨恨协会?还是……会怨恨印归湖?

印归湖缓缓抬起头,他直视着司阵的双眼,问道:“协会的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印驰锋落网的时候。”司阵当然知道印归湖问的是什么。

那个时候,也是印归湖被救出来的时候。

所以,协会从一开始,就在计划着怎么利用印归湖,将印驰锋的余党一扫而尽。

组织从来都是残忍而理智的。必要时,都会为了集体的利益去牺牲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