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一个alpha发疯已经无法无天,两个alpha一起失去理智只会更过火。

黏成化掉的橡皮糖,纠缠时不分你我昼夜。整整两天四十八小时,房门都没出过几次。

最后是戚不照偷打了一针抑制剂。起效前做得很凶,床都要摇塌,叼着丛安河脖子,从前面揉着小腹,把人失声弄晕过去。

床单乱七八糟,连浴室都要收拾,镜子上痕迹斑驳,主卧根本没法住。

丛安河睡醒时天还是黑的,身上干爽,仔细清理过,躺在次卧几次没从**爬起来,因为腰部以下有十多秒几乎失去知觉。

亢奋过头,几乎三天没睡,这一觉他陷得很沉。

梦里浮光掠影,似乎按照在某节点偏离的航线过完一生,睁开眼又什么都记不清。

手机一直没充电,只剩两丝红血。

丛安河只来及看眼微博。

事情热度还没下去,经历两轮变革,热点核心从刑事案件的讨论转成公信力争议,公信力争议再转到师生关系与学校危机公关措施。

各路法学和教育大V纷纷下场,首页处处见转。

意外的热搜有两条,一条是#孟舫#,另一条看着都离谱,说#黎宵丛安河才是真的#。

孟舫学历背景不是秘密,轻易能扒出他丛安河大学好友的身份。

好在崔想从不在大众面前露脸,那张连现任都拍进边角的前任合照没掀起多大波澜。

他完全可以明哲保身。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这时候出来站街纯属引火上身。

但孟舫就是掺了一脚。

内容极简,也极直接,只六个字:

“他不是那种人。”

粉丝怪工作室没管理好账号,黑粉蜂拥将他和丛安河打成蛇鼠一窝,广场异常混乱,混战了整夜。

关于黎宵,更是无妄之灾。

事发当晚,他顶着二十万假粉的微博粉丝数,恃糊口无遮拦,和高珏对骂了个昏天暗地。

高珏阴阳丛安河极没风度,节目录制期间甚至对他拳脚相加,戚举为虎作伥,笼络其他嘉宾一同孤立自己。

附颈部淤青自拍一张。

浑水摸鱼颠倒黑白,黎宵气得抄起键盘冲锋陷阵。

他洋洋洒洒夸大总结高珏伙同前男友带走戚举的壮举,然后十问高珏:

孤立?什么叫孤立?谁为虎作伥?谁拳脚相加?对你要什么风度?你谁啊大哥?少无中生有,我那叫霸凌绑匪同伙,正义卫道士,我他妈光荣!

高珏避重就轻,又发几张照片卖起惨。

双方各执一词,吃亏在当初顾忌戚不照性别问题没报警处理,黎宵之前形象又太傻逼负面,以至于真犯蠢讲起义气,反倒被曲解。

争端真假难辨,最后网友只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装死的戚举和丛安河大概率是假的,抽风的黎宵和丛安河一定是真的。

碰巧和几天前的爆料贴合上,丛安河果然在内做0。

思路过分奇诡,黎宵震撼到直接闭麦,却被以为是默认关系。聚焦在戚举微博的热度瞬间转移到他身上。

冷圈人……冷圈人嗑了口屎糖。

什么乱七八糟的。

微博退出去,通知栏里看见丛宗庭的未接来电。

丛安河嗓子干得要命,上微信要给他爸回消息,只是还没刚发出两句话,手机电量就彻底告罄,直接黑屏关机。

荒唐了两天,什么混账话都被逼着说了一遍,到最后尖叫都失声,碰碰腰能直接塌下去。

他埋头干咳,叫人时哑到差点变声:“戚不照。”

戚不照耳力太好,在厨房都听得清楚,端杯蜂蜜雪梨水进来。

丛安河一口气灌完,咂摸咂摸嘴巴,觉得好香,于是道:“宝宝,再来一杯。”

戚不照盯他看了半天,实在可爱,没忍住,黏上去接吻。

端第二杯进来,丛安河已经穿好衣服下床。

情侣睡衣,戚不照穿淡粉色块,他的是浅蓝。

估计又是哪家定制……粉色的男款xxl号市面上真的很难找。

“你把高珏怎么了,”丛安河坐上小书桌,“疯了一样咬死不放。”

晚上七点,该点外卖送餐。戚不照笑得无辜:“没干什么。”

高珏丢了工作,母亲受*贿被停职调查,父亲连带,家里鸡飞狗跳。

唯一没受牵连的就是早年断绝关系的姐姐,北欧岛国同性婚姻合法,人正在岛上,和omega男友度蜜月。

“难怪。你不管管黎宵?他快自闭了。”

“吃多了要吐出来,这是自然法则。”戚不照说,“不管他。我辈分大,他要敬老。”

戚不照身上吻痕和抓痕一并密实,高度刚好方便丛安河玩儿他喉结:“真够行的。我和我男友侄子内部消化……听起来可有点背德。”

粤式早茶放到晚上吃。点了芋头糕虾饺和干炒牛河,戚不照扔下手机。

丛安河探进他袖口,小臂线条漂亮凶悍,寻着去摸臂弯静脉上的针眼。

三个,分布均匀。

这人背着他补了两针抑制剂,丛安河问:“你易感期持续几天?”

“长的九天。”

“短的呢?”

“八天。”

“……”有什么区别。

补针的事要混弄过去,戚不照提起正事:“我联系了李桥。”

丛安河想起来:“乔秋的同桌?警方查过他。”

李桥是当年乔秋情书的目击证人之一。戚不照说:“他现男友是他大学室友,两个alpha,关系稳定。”

丛安河嗯了声。

“不是李桥。他原生家庭健康,没有明显的性格缺陷,沉稳健谈,是个好孩子。不管出于人道主义还是青春期荷尔蒙,他帮了乔秋很多。”

戚不照摊开两只手:“好,现在是二选一。”

王润没和丛安河交换过微博账号。

冯兆亲友聚会那期在节目上露过脸。事发当晚就被网友攀扯出来,他这时候割席或许有点作用,但凌晨一点还是发文替他声援。

丛安河:“不是二选一。”

戚不照笑了声,问为什么。

丛安河答:“我还没有听听你的想法。”

次卧门开着,中央空调温度略低。

余光里门框外一闪而过一米高的白色影子,丛安河第一反应是自己纵欲过度,眼都看花。

定睛才发现不是,那东西又滴溜溜从右往左晃回去。

他有两分恍惚,问那是什么,戚不照哦了声,叫它的名字。

“Chad,调高空调温度。”

“——好的主人,将为您上调至二十五摄氏度。”

听出来是人工智能,丛安河把它招呼过来。洁白小巧圆滚滚的机器人,四方屏幕上两笔简化的符号笑脸。

“它什么时候来的。”

戚不照答:“趁你睡着送过来的。”

“为什么给它取我的英文名?”

戚不照摸摸它脑袋:“因为它聪明。还会开门。”

Chad被摸得神志不清,开口就答:“好的主人,我去开门。”

丛安河拦住它:“……等等,别去。”

Chad乖乖听话:“好的主人。”

“它能识别我的声音。”丛安河有点意外。

戚不照:“我录进去了。”

“我睡着,你怎么录入?”

解锁屏幕,戚不照手机里录音文件二十多条,时长有长有短。丛安河看一眼就把他的手摁住:“Chad,小孩子不要听这些。去主卧清扫地面……它可以吗?”

Chad滴一声,出房间左转。

易感期余威没过,戚不照埋他脖子闻了阵儿,鼻尖臊得人直躲,笑说。

“Chad无所不能。”

次卧睡久了需要通风。

易感期前后,alpha格外黏人。

丛安河坐进客厅沙发,戚不照跟在后面,从背后把人抱着,下巴磕在肩膀上。

生物学上讲同性相斥,丛安河窝在他身上,其实适得其反。

但双臂和肩背尺寸太切合,团在一处,两人都昏昏欲睡起来。

“我见过乔秋。”戚不照开口。

校庆那天见到班主任,她以为戚不照关注乔秋,巡视抓到过两人同在小花园。

“什么时候?”

戚不照说:“高三下学期,开春没几天。”

丛安河想起什么。剪头发那晚,戚不照问过他,乔秋明明被婉拒怎么还要表白。

“你为什么觉得他向我表过白?”

戚不照答:“我听到了。”

丛安河睁开眼。

戚不照重复:“因为我听到了。”

学校课桌间隙太窄,趴着不舒服,戚不照习惯在小花园的长椅补觉。

一侧有花帘,立春时间密密实实垂下遮掩,地方隐蔽。往深走几米远就是钟楼,钟楼在土丘上,古钟外罩小小一角亭。

怪听力太好。

书盖着脸,戚不照正睡午觉,冷不防被铜钟的闷响叫醒。

小而轻,像圆珠笔弹出来误触才撞到钟上。

抬眼还以为白日见鬼,细看才见铜钟边露出一角枯黄的发顶。

举张纸平铺面前,前缀是给老师,那人小偷一样,躲在钟下,自以为四下无人十分隐蔽,磕磕巴巴地小声念——

“老师,老师!

“……温柔的心啊!请爱我……如恋人,或姐妹,给我温暖;

“哪怕是秋风一叶抑或是夕阳一轮……”

戚不照复述时模仿他的腔调,期冀的,柔和的,献祭般虔诚:“……请让我头枕你的双膝,追忆酷热难眠的美丽夏日。”

剩下一句该是品味这晚秋的金光明媚,没听见下文,丛安河半晌才意外地问:“停在这里?”

戚不照确定:“停在这里。”

“波德莱尔的《秋歌》,情诗绝唱。这是第二篇的倒数第二句,为什么不干脆念完。”

戚不照握住他手:“他还说,生日快乐。”

——夏日美丽,丛老师,祝您生日快乐。

丛安河愣住,没有说话。

“一直想问,”五月十八号,初夏,戚不照垂眼,“他知道你的生日?”

丛安河喃喃:“他不知道。”

他从没提过,乔秋不该知道。

戚不照明白:“…但有人知道。”

书房的笔记本电脑突然狂叫起来。

戚不照叫Chad取过来,屏幕右上角的检索程序弹出硕大的一个“Done!”

检索遍十多个小众黄*网视频内容,终于有张面孔和输入的关键词达成perfect match。

“你认识他吗?”戚不照问。

屏幕亮度调高,被凌*虐的肉体赤*裸,只有两秒,镜头下的omega看起来二十出头,面容素净,两颊坨红,露出大半张迷茫而空白的脸。

丛安河沉默很久。

“……我见过他。”开口时一切尘埃都落地,他说,“我认识。”

门铃突然响了,算时间该是外卖。

戚不照拍拍Chad 脑袋,让它去给外卖员开门。

Chad有求必应,一路顶着“(*^^*)”表情滑到玄关,打开家门。

“您好,我是智能居家机器人Chad,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你好,我找人。”

Chad闻声让开,空间足够一人通行:“您好客人,请问您找谁?”

丛安河看屏幕看得入神。

戚不照听见声音,想反应却晚了。

来人步伐沉稳,足音略重。

一百八十五公分上下,体重七十公斤左右。

中年男人,一张英俊挺拔的儒雅面孔。

他站进门厅,衬衫西裤,拎着黑色公文包,猝不及防和坐成连体婴的两人对上视线。

Chad笑眼眯眯滑到身侧,叮咚叮咚说:“欢迎客人,欢迎客人。”

男人颔首:“打扰,我找丛安河。”

戚不照的下巴还背后灵一样贴在肩膀,丛安河手一滑,电脑应声摔下地,砰啷滚了半周。

“……爸。”

作者有话说:

加更。

这场梦挺关键的(?)因为番外可能会开一个小if线,大概是童年美满的丛安河阴差阳错和戚不照成为差五岁竹马,阴差阳错到他学校任教,乔秋没有因为特招名额考进七中,无数选择里走上另一条路后产生的故事线。

第1章 他在外面有人

“爸,你怎么过来的?”丛安河边拎着领子边去给丛宗庭倒茶。

“飞机,转出租。”

丛安河哽住:“……我不是问这个。”

戚不照换了身衣服出来,捡起电脑合上:“叔叔,您好。”

丛宗庭和他握手,态度平和:“你好。”

真正的外卖员这时候才打来电话,说小区安保系统升级,外卖不许进,人和餐一起被拦在大门外面。戚不照出门去取,走前记得留丛宗庭共进晚餐。

丛安河欲盖弥彰捂着后颈,能遮一阵是一阵,看起来像犯了颈椎病,单手拎茶壶给他爸倒茶。

“家里只有金银花,降火清热,你凑合凑合。”

丛宗庭一路奔波,确实口渴。一多半时间泡在医院,少讲什么生活品质,红茶绿茶下肚也只能分出颜色不同,苦不苦涩不涩都被味蕾过滤。

一杯喝完,丛安河弯腰帮他续上。

丛宗庭看他犯难劲儿,干脆接过来自己倒。

“没联系上你,我去老房子那边转了圈,门口有记者,里面没亮灯,我猜你不在。”

丛安河记忆被唤醒。

刚醒那会儿丛宗庭发消息问他人在哪儿,他那时候睡意没褪,亲手把地址发过去。没想到圣驾亲临。

“手机没电了。”丛安河坐进沙发,解释,“我不知道你回了北市。”

“请了一天假。”

丛安河心里愧疚,事情闹这么大,不难想又连累到他倒霉的亲爸:“爸,你喝茶。”

丛宗庭问:“落枕了?”

丛安河捂着脖子,笑容妥帖地紧紧领口:“着凉。”

大夏天寒气入体,离谱程度堪比青天白日撞小鬼。

他有意糊弄,丛宗庭也当作自己眼盲心瞎,没说什么。

两人你来我往打起太极,体贴话没少说,始终没进正题。丛安河正想和他聊聊戚不照,却被打断。

晚餐的时间,空腹喝了三杯茶。

不愧是在手术台边上一站十多个小时的男人,下盘真稳。丛宗庭身体健康,面色沉静:“你让我查的事有结果了。”

小区门口有中餐厅,戚不照打包一份大份肉蟹煲加年糕,配招牌莲藕马蹄汤和两笼烤鸭包。

他拎外卖回家,Chad等在玄关,噼里啪啦地唱起歌。一个机器人,硬搞出夹道相迎的效果。

丛安河也换了身衣服。

戚不照易感期发作突然,筑巢时他的衣服有一件算一件全围起来,最后领带脏了,衬衫褶得不成样子。

翻来翻去只有白T能穿,勉强替换那件领口大敞的丝质睡衣。

衣帽间有幅全身镜,换衣服才看见脖子和锁骨新鲜的吻痕,不瞎都能看见。他在丛宗庭面前胳膊都举酸,藏了半天也不知道在藏什么。

饭端进餐厅。三人围坐,丛安河两条胳膊安分放在桌上。

他后颈腺体上咬痕叠吻痕,看一眼都觉下流,何止乱七八糟。

“爸,我想早点带他见你的。最近情况复杂,没找到合适时机。”

正经话题,要认真听。丛宗庭放下筷子。

丛安河牵起戚不照的手,十根手指缠扣在一起。第一次见家长,这动作其实过火,但他只能这样抓住他,以表忠诚与坚定。

“他叫戚不照,如您所见,是alpha。”

丛安河眉眼舒展,一如他对外展现的所有,柔软却郑重,

“我们在恋爱,谈了两个多月。可能听起来有些草率,但我想和他走下去,共享我余下的生命和时间。”

好直白,真情流露来在意料之外。巧舌如簧如戚不照,此刻变成一支哑火的漂亮炮仗。

表白真诚,丛宗庭面色却微沉,带种复杂的试探:“这是你第一次带人见我。”

戚不照攥住他,紧紧的。

这双手从来漂亮凶悍,稳到世界倾覆也能给他提供柔软坚固的巢穴,但这一秒用力到关节都发白,不易察觉在颤动。

丛安河安抚地揉弄戚不照的指骨:“我很认真。”

丛宗庭审视这位年轻俊美的alpha。

不照绮罗筵……名字很好听。

皮囊美丽,富足的底蕴带来从容,他游刃有余,得体且优雅。

一双眼锐利,有欲望,但精于控制。

是攻击力十足的野兽……丛宗庭想到进门时丛安河跟他抱成一团,又觉得爱能驯化兽性。

“你感情的事我从不过问。”丛宗庭语调沉缓,“但你既然把他带到我面前,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希望和他缔结一段不被法律认可的婚姻关系,并且希望得到我的认可。”

丛安河点头:“就是这样。”

丛宗庭沉默良久:“我以为你会像我。”

丛安河无奈:“我以为我的情史已经充分证明,我跟你存在根本上的不同,比如取向。”

喜欢omega的alpha,和曾经喜欢beta的alpha,确实很有不同。

丛宗庭摩挲碗沿,强敛下什么复杂情绪。

他酝酿太久,让人感到不安。最终轻笑一声,陈述道:“我没教好你。”

对于早年丧偶的单亲父亲,一手把孩子拉扯大。这话太重。

丛安河设想过很多种丛宗庭面对戚不照的场面,独独没想过他会用这样自我否认的方式批判他的过去。

比“我不同意”来得伤人,失望伴全然的不理解,将他人生交出的半张答卷划上残酷的叉号。

“……爸。”

这让丛安河感到迷茫。史无前例的。

戚不照打断:“叔叔,我有话要说。”

丛宗庭看向戚不照,发现他的面容此刻变得格外沉静。

似乎人都有几幅面孔,分开时独立,粘在一起便撒娇犯蠢。丛安河上场时他安静地做一张阿尔戈斯盾牌,丛安河退场他就会变成无坚不摧的大马士革尖刀。

戚不照身上那种散漫是很漂亮的,它意味着强大,靠绝对的信心支撑,有打碎重来的勇气。但此刻那些包装般的粉饰悉数退去。

他年轻,只有二十三岁,刚踏出学校大门。

繁华遮人眼,权力和无尽的富贵,他生长在这种环境,伸手便有人递来利刃或宝石,却在无数条岔路上选择和主流背道而驰。

“我的专业是武器学,内容涉密,不方便多说。今年年初,我跟导师去南非做项目,从比勒陀利亚到达开普敦的第二天,我和团队被当地武*装劫持。”

戚不照颈侧伤疤显眼。

“关了太久,环境不好。导师年纪大,没熬住,为了活命,我生吃过腐肉。食道炎,胃**……我可能会死,可能不会,救援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不清楚。在那里单兵作战分数高也没用,比不过三把精装AK。

“我不想死。

“走前我看过他的演出,给他送过花,但他不知道那是我,可能永远不会知道。我很后悔,让我不甘心的事不多,这算一件。

“所以入境的第一天,我在医院睁开眼。”

天花板苍白,灯罩里凝着的钨丝像成群的飞蛾尸体。

戚不照神色很淡:“我想,我要去见他。竭尽所能。”

被震住的显然不止丛宗庭。

强烈的不可遏制的耳鸣贯穿而过,丛安河有一瞬心跳早搏。

他问过的,关于疤痕。

但他的答复简略到无从抓取,语气轻松到像刚调完情,或做一场爱。

生死攸关。

丛安河突然想,如果他没能回来,那这辈子就是错过。

做假设没有意义,丛安河清醒地感知到庞大的恐慌将他攫取,心悸到胸口发闷。

想问“为什么不告诉我”,张嘴却变了样。

“爸,”开口时声音都不稳,丛安河向丛宗庭展示他下流的后颈,“你看,我一个alpha,被alpha咬成这样,估计也没什么beta和omega愿意要我。还有网上,我名声好烂的,人见人骂,完全没有市场。”

丛宗庭眼角抽搐,见向来稳重绅士的儿子当面挂在戚不照身上,一副天荒地老的架势。

“总之,”丛安河总结,“您打骂随意,但分开不行。我就认定这么一个,就像你认定我妈。死都不换。”

像余珂之于丛宗庭。

他曾恐惧那些让人变得软弱的情绪,钝刀割肉,不比漂泊一生磨人。

可或许他真的极像自己的父亲,百分之五十的基因,足够让他明知前路还要一头撞进去。

最坏不过重蹈覆辙,他没什么要怕的。

戚不照眉眼低垂,像洇开两团淡淡的墨迹。

怀柔不行就来硬的,戚不照强势切入。

“叔叔,我家里人知道我的情况。我毕业没选择留校,计划做军*工企业,如果您担心alpha关系没有法律保障,我可以把除启动资金以外,名下所有动产不动产、信托基金分红,过到丛老师名下。”

一开口连吓两个人。

丛安河捂他嘴,说不同意。

戚不照越郑重,丛宗庭似乎越心梗,他打一个暂停的手势,撑额头缓了好半天。

下定某种决心,丛宗庭深深看一眼丛安河,眼神相当复杂,才开口。

“我本来没打算让你这么下不来台。”丛宗庭异常冷静,“但这孩子没说假话,他很爱你。我不能纵容。”

丛安河只听懂强烈的反对:“爸。”

“我以为你很像我。我教出来的孩子,谈几次恋爱我不去管,可尊重,真诚,责任,这些最基本,你必须要做到。是我做得不好,没能及时发现并矫正。”

丛宗庭看向戚不照,字字清晰,

“孩子,你们交往两个多月,你知道他在外面还有别人么?”

整间屋子安静下来。

丛安河:“?”

戚不照:“……?”

作者有话说:

丛老师:爸,我的爸,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