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名山脚, 一座青石牌楼矗立,两侧垂挂的风铃在风中摇晃,发出了清越的响声。牌楼上镂刻着“冲虚”两个气冲云霄的大字, 散发着一股道韵。前方是一条数丈长的青石路, 笔直地通向了云雾缭绕的山峰之中, 隔着云雾隐隐能看到错落的法殿。

“是冲虚真人的道场?你说的前辈就是冲虚真人?”在看到了“冲虚”两个字后,纪玉棠立马反应过来, 转过头凝望着李净玉。冲虚真人可是太始宫第三十二代传人, 李净玉怎么还敢来这边?是不怕被玄门的人知晓吗?

“正是。”李净玉点了点头,又笑道,“不过这是前辈的另一处道场, 就算是玄门之中,也少有人知道。而且里头——”李净玉话还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她扫了眉眼间藏着几分好奇的纪玉棠, 慢悠悠道, “先进去吧。”

里头什么?纪玉棠蹙眉, 可见李净玉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她只能够按下那股心念。越过了题着“冲虚”两个大字的牌楼后,飞了一段距离,直到穿过了一座鎏金铜殿, 才感知到道场中运转的元炁。但是很快, 纪玉棠的神情就变了,这里的“元炁”其实被拆分了,清浊如同阴阳两极旋转,如果是太上一脉大能的道场, 按理说以清灵之气为主才是, 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难道不是?”纪玉棠有些纳闷, 小小地嘟囔了一声。

李净玉转向了纪玉棠,微笑道:“感觉到了吗?”

纪玉棠点了点头。

李净玉道:“这儿清浊二气游离,进入此间的修士都会以为此‘冲虚’非彼‘冲虚’,可实际上其中涉及了一桩鲜少有人知道的秘事。冲虚真人虽然是太始宫传人,可他道法却是玄魔双修。”

纪玉棠疑道:“借助了某桩法器?与你一样?”

李净玉摇头道:“不是。他是利用双生潭修成了‘二象天心’,斩出了一个‘我’,最后二象归一。”

纪玉棠心念微动,她凝视着李净玉道:“这秘事是李前辈告知你的?你也需要双生潭?”

李净玉微微一笑:“的确是我母亲告诉我的。至于双生潭倒是没有必要入手了。”“道隐无名”乃是大道至宝,契合她的道途,随着她功行的增进,这件法器也会发生变化,如今虽然不如双生潭,可等到她修道更高境界,那就不同了。

纪玉棠“嗯”了一声,在心中暗暗琢磨李净玉的话语。她如今是不敢全然相信对方的话了,只能够听个五六分。譬如她说不需要双生潭,那怎么会对此处这般了解?是因为自己才愿意退让的吗?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不直言呢?是不想与她有所牵系吗?

“冲虚遗府”只是冲虚真人的一座别府,并不留存太上一脉的功法,只放置了一些天地宝材,故而并不限制后辈修道士的进入,至于里头的东西,自然是有缘者得之。纪玉棠跟着李净玉往山中走,一开始尚未碰到人影,可到了山中深处的时候,便感知到了天地间元炁的变化,显然是有人在斗法,在搅动了四面的灵机。

李净玉睨了纪玉棠一眼:“过去看看吗?”

纪玉棠琢磨了一阵点头,双生潭乃是天材地宝,就算不能够自己使用了,也可以拿到市场是去售卖,但凡在里头的修士,都是潜在的竞争者。主意定下,两人便化作了一道光芒向着灵机波动最为剧烈的方向飞掠而去。前方果然是两位修士在斗法,其中一人显化出了妖身,显然是妖修,而另一人手中持着一观笔,墨迹泼洒间,娇如游龙,翩若惊鸿。

“是的一笔古今的弟子?”纪玉棠讶异道。浩然正道三脉法传,琅嬛仙境、春秋天阙的弟子都已经遇到过了,可一笔古今的门下却是首回。纪玉棠双眸从那青年人身上挪动,落在了那大鲶鱼法相上,她眉头微微蹙起,刻意泄露出一抹龙威。那鱼妖顿时神情一变,左张有望,被青年人落下的一个法字打中之后,化作了一道黑烟逃窜。

“是何方道友出手相助?”青年人扬眉高喝。

纪玉棠望了李净玉一眼,见她将周身的浊煞之气收起,化作了戴着面具的雪衣仙子后,才松了一口气,现出了身形。她朝着青年人一抬袖,回了一礼道:“相助算不上。”顿了顿,又道,“阁下可是一笔古今的弟子。”

青年人闻言道:“正是,在下王敬之。听人提起这座吃人的冲虚遗府,便过来一探究竟。”

“吃人”?纪玉棠默默地将这两个字藏在了心中,又道:“在下纪玉棠。”她转向了李净玉,眉头一蹙,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虽然她在魔门之中以“祭月”之名号行,可在假装“冉孤竹”的时候,已然是泄露了真名。谁也不知道这位一笔古今的弟子是否知情。

在纪玉棠踌躇间,李净玉似笑非笑地开口道:“无名。”

王敬之也没有多问,他挠了挠头,又道:“二位也是听说了冲虚遗府的事情才过来的吗?这座遗府极为神秘,很少有人知晓,我在其中转了三年,碰到的修道士也不过是二十人。”

李净玉一掀眼皮子,道:“我二人四处游历,是无意间闯进来的。”

王敬之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顿了顿,他一脸正色道,“若只是无意间进入,那道友还是尽快抽身得好,这座遗府很不安全。”

李净玉故作诧异道:“何出此言?”

王敬之沉吟片刻,解释道:“这座遗府中有一片水潭,但凡去了那边的人都死了。我就是听了此事,才过来看看到底有什么古怪的。”

水潭?莫不是双生潭?纪玉棠眼皮子一跳,传音给李净玉:“他想阻我们寻找水潭?是真如他所言,还是别有目的?”

李净玉回道:“难道你会因此怯步吗?”

纪玉棠自然不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便放弃寻道,就算真的有古怪,她也要闯上一番。她垂眸,故作沉思,片刻后抬头冲着王敬之扬眉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过去瞧一瞧了。”

王敬之皱眉道:“可是那处危险。”

李净玉笑道:“王道友都愿意以身犯险,我等自然也不能落后。”

到底是在遗府中转悠了三年,王敬之对水潭的落处极为熟悉,只是一边往前走,一边不停地说着水潭处的恐怖,试图将李净玉二人从此处驱逐了。李净玉与纪玉棠对视了一眼,俱是从王敬之的身上感知了一抹怪异。

李净玉状若无意地开口道:“这边没有修道人的痕迹?”

王敬之身躯骤然一僵,片刻后抿唇道:“他们要么都走了,要么就葬身于水潭。”

纪玉棠淡然道:“无妨,我二人既然来了,那就要解决这一桩事情。”

王敬之没有应答,他的脚步骤然间极快。林木的枝叶肥大如伞盖,在风中晃动摩擦,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四面静寂,连虫鸣声都不可闻。纪玉棠的脚步迟缓,她落在了后方朝着李净玉使了个眼色,嘴唇翕动着,无声道:“清浊失衡了。”

清气与浊气如旋转的太极图回环往复,可现在奔涌的浊气压过了清灵之气,几乎将清气吞噬。越往深处去,越像踏入了一块魔地。那在前方领路的王敬之身上也发生了一股莫名的变化,直到走到水潭边,他才骤然回头,一双眸子变得幽邃阴沉:“你们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非要过来?”

纪玉棠理会王敬之,她的视线落在了双生潭上,潭水的气息令人莫名心悸。

“这便是双生潭了吗?”李净玉若无其事地开口询问。

王敬之冷冷一笑,他周身浊煞之气浮**着,后方的草木扭动起来,截断了去路。

李净玉一挑眉:“道魔双修?不对,只是被双生潭影响了。”她原本就防备着王敬之,此刻见他骤然出手,不慌不忙地祭出了碧海潮生珠。而纪玉棠与李净玉同行,不管内心深处如何埋怨,在遇到危机时,仍旧是与李净玉一道的,当即伸手往前一拍,打出了数道龙雷。她们二人都是金丹期的修为,对付王敬之自然是绰绰有余。

王敬之见不能拿下对手,当即冷笑了一声,身形急速地往后飞腿。他手中的笔在半空中点动,瞬息之间便勾勒出一个“浊”字。在这字一落下,浊气滚**得更为厉害,将那清灵之气尽数驱逐。可纪玉棠是力道修士,取的是天地元炁,这清浊与她无关,李净玉又是道魔双修之体,在清灵之气消散后,身上浊煞之气滚**,气势更上一层楼。以往王敬之借着一笔古今传人的身份能劝退大多数的人,余下的玄门修士带到了水潭边,他自有办法料理,可哪里想到对面两个人修的都不是常道。

“魔修?你竟然是魔修?”王敬之惊叫了一声,语气变得极为尖利刺耳,与先前沉稳的男声截然不同。

“你不是吗?”李净玉偏着头询问道,没等王敬之应声,她又笑了笑道,“对了,你确实不是,你是尸伥。”

“尸伥”乃是一种自尸体上生出的怪物,只不过要天地灵机恰到好处才能诞生,在九州极为稀少,这种尸伥算是魑魅魍魉,纵然能够入道途,也属于玄门修道士必须斩杀的异类。

在跟脚被李净玉点破后,那“王敬之”怪叫了一声,身形不由得拉长,像是一条蠕动的虫子,他仍旧保持着“王敬之”的容貌,可旋即面上浮现了一道道的腐烂斑点,甚至露出了白骨。李净玉看也不看尸伥,数道天心雷落下,直接落在了怪物的身上,将它彻底打散。哗哗流淌的水流冲走了浮动的邪气,李净玉垂眸注视着不远处的大木,朝着纪玉棠道:“那边。”

“你怎么不动手?”纪玉棠剜了李净玉一眼,手中落月之弓一张,数道碧色的箭矢齐齐发出,带出了如同霹雳般的破空声。一片隆隆炸响后,那一株参天古木四分五裂,而地面则是露出了一个数丈深浅的大坑,里面隐藏着残碎的白骨。

纪玉棠皱眉道:“这尸伥害了不少人。”

李净玉点点头,又道:“不过他被双生潭影响,是道魔双面,善恶双身。若是在一开始听他劝说离开的,就无事发生了。”

纪玉棠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还怪这些寻道之人吗?”

李净玉:“……”片刻后,她扯了扯嘴角道,“我并无此意,你不要想这么多。”

纪玉棠哼了一声,视线扫过了那堆裸/露的白骨,正准备让他们入土为安的时候,眼中忽地出现了一枚玉牌。“那是什么?”她开口地开口道,伸手一摄,便将玉牌收入了掌中。玉牌被灵气包裹着,入手温热。玉牌的正面线条流畅,隐隐勾勒出一个“書 ”字。李净玉凑近望了一眼道:“是一笔古今的。”顿了顿,又道,“难不成便是那王敬之的?”

纪玉棠道:“那位王前辈的遗物,应当归还。”

李净玉一挑眉,朝着纪玉棠嘲弄一笑。她伸手取过了玉牌,顺手抹去了上方的禁制,将法力探入了其中。“是留影符。”李净玉开口道,话音才落下,那藏于玉牌中的时光之影便浮现在了两人的跟前。

画面中的亭台楼阙都是陌生的,但是浮现出来的面孔却是让人错愕。

“那、那人不是——”

“冉竞日。”李净玉接过了纪玉棠未尽的话语,眼眸顿时变得幽邃无比。

“冉师兄,你为何要选她?”画面中的王敬之语气很急促。

冉竞日淡然道:“因为她姓李,因为她是太始传人。王师弟,你不觉得她很优秀吗?”

王敬之又道:“那王师妹呢?你将她置于何地?”

冉竞日:“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辈岂可耽于情爱之中?如今天道谶言落下,魔门那边迎接魔祖的诞生,我等也要做好太上归来的准备。唯有李清洵是太上血裔,唯有她的天资才能孕育出太上道母。”

王敬之:“你——你可真教我失望!”

……

在王敬之的这句话后,残存的影像化作了一道流光没入了玉牌之中。

李净玉沉着脸没有说话。

一阵风吹来,纪玉棠蓦地感知到了一抹寒意,她望着李净玉张了张嘴,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够低着头默然不言。冉家的事情极为复杂,竟然牵连了太上道祖,她蓦地响起了自己与冉家的婚约也是在太上道祖跟前立下法誓的,难道也是其中的一环吗?

李净玉倏地开口道:“你在想什么?”

纪玉棠抬眸望着她:“太上道祖,你知道吗?”

李净玉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晓要远离太上三宫。”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讽笑,又道,“母亲真的堕魔了吗?”

这话纪玉棠不知道怎么接,只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极为勉强的笑。

“心乱了吗?”李净玉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她注视着纪玉棠温声道。

纪玉棠点点头又摇摇头,她低声道:“前段时间回去,催婚的声音忽然间多了起来,甚至有了太元道宫的痕迹。过往我一直不明白,为何两家的婚事要在太上道祖跟前立下誓约,现在……我其实不想用恶意去揣测。”

李净玉讽笑道:“可世间人就是那般恶啊。”

纪玉棠抿了抿唇,她对上了李净玉的目光,又故作若无其事道:“你与冉孤竹是双生,在此事之中,是你还是冉孤竹被牵系到其中呢?”

李净玉反问道:“你觉得呢?”

纪玉棠眼神有些躲闪,婚事一开始定下的是“冉孤桐”,可如今落在冉孤竹身上。她不知道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变机。她想与李净玉提起,可又怕引起她的嘲弄和讥讽,她不想体验自作多情的难堪。“李前辈只把一些事情告诉了你?”纪玉棠问道。

“你想了解我、了解我的家人了吗?”李净玉幽幽道,见纪玉棠眉眼间浮现了一抹恼意,她又笑道,“我是母亲的女儿,她自然要留给我的。”

纪玉棠道:“离开这里后,我要回天水一趟。”如果那件事情真的那么糟糕,远离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她的父母俱在天水,她不能够轻易放下。

李净玉挑眉:“你要回就回,为什么要经过我的同意?”

纪玉棠看着她的面容,平静的心绪被拨乱,不免又浮起了几分羞恼。李净玉这个人反复无常,离开之后她一定要彻底地断了与她的干系!“你在我的泥丸宫中存神,能化散吗?”纪玉棠故作平静。

“这不是你的事情吗?”李净玉诧异道,眼中的笑意极为明朗。

纪玉棠:“……”她当然知道是自己的事情,可是她不是没有办法吗?一定是惑心宫的功法特殊,才会时时刻刻扰乱她的心绪。

李净玉漫不经心道:“王敬之前辈还是做了些好事情的,一是存留了那些影像,二嘛死后生出的尸伥守住了这片双生潭。”

纪玉棠拧眉:“他到底是前辈。”

“前辈?”李净玉勾唇,讥讽道,“他与冉竞日是同谋。”不只是他,太上三宫以及浩然正道,都是同谋。

“你是打算取了双生潭便回去吗?”李净玉忽又问道,话题跳得极快。

纪玉棠果断摇头,一旦回到天水,恐怕就很难得到平静了,倒不如寻找一个僻静处修炼,等到“二象同照”这法门炼成了,还能多一分底气。

李净玉点头,满意地笑道:“好。”

两人是有备而来的,自然有取双生潭的法门。拿到了宝物之后,她们并没有离开冲虚道场,而是找寻到了一枚牌符,将其炼化,进入了一座主殿之中。在有主之后,这座法殿便不会在寻宝者的眼前显化。

在殿中的水池中种下双生潭,纪玉棠并没有化作龙身,而是注意到了墙上残损、斑驳的彩色壁画。“那是什么?”她忍不住出声询问。

李净玉注视了片刻,脑海中闪烁过无数零碎的光影,可数息之后,那些光影便消散了,因为以她如今的层次,尚且看不出来其中的深意。“可能是未来之变。”李净玉猜测道,她注视着纪玉棠,朝着她笑道,“你来看看?”

大道之心勾连高邈之道,可借大道之气意,世间没有什么能凌驾于大道之上。若是纪玉棠,或许能够看出些许端倪。纪玉棠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毕竟她自己对这壁画同样是感到好奇。随着她气意与大道勾连,身后缓缓地浮现出道德天龙的法相,一双眼睛也变成了泛着粲然金芒的龙瞳。一炷香后,纪玉棠的气意才从壁画上抽离。

与高邈之道沟通,削去了她与天地间的承负,但是同时也化散了她的力量。

好在李净玉早知道纪玉棠有这变化,当即伸手接住她,将她半拢在怀中。“怎么样?”李净玉凑近了纪玉棠,几乎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询问。

温热的吐息如羽毛扫过,纪玉棠压下了这分异样。她休息了一会儿,等恢复了些许力气,从李净玉的怀中挣脱出来后,才肃容道:“太上降临,三宫合一,消杀一切变机和异类。”在这种逐杀之中,魔门不存、妖类不存、异类不存,只余下太上清灵之气……可天地元炁有阴有阳、有正有反,怎么可能将其中一面尽数逐杀了?“那太上所传,是道德伪经。”纪玉棠又道。

“看来气数也不能说都落在玄门啊。”李净玉眸光掠过了一抹异光。这一纪元是太上道纪,按理说道长魔消,由太上三宫坐镇九州。等到天地杀劫之后,魔道气数更会降至低谷。太上道纪恐怕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可在在冲虚真人的“未来之变”中,太上道并未如愿占据高位,整个天地都趋向崩毁。可要说是魔道得天地之气运,也是未必如此。冲虚道人是在很早之前便推算出结果的,那时候天机不曾被遮蔽,那就证明她想要做的事情有极大的可能会完成。

“你看起来很高兴?”纪玉棠瞥了李净玉一眼。

李净玉点头:“那是自然。我是魔修,我要报仇,就得摧毁太上三宫,不是吗?”

纪玉棠道:“可在未来的变数中,魔门并未做到如此,而太上三宫被太上道祖整合。”

“未来变数无穷,壁画上所留只是变数之一。”李净玉反问道,“你愿意走到那地步吗?”

纪玉棠抿唇,她自然不想天地崩毁的,太上所传是道德伪经,那他还能称为太上吗?现在三宫所修之经,是真经吗?太上道祖又是如何归来的?难道与魔门的魔祖一致吗?不对,先前冉竞日提到了“太上道母”,是孕生太上之母体?那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