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着急吗?怎么还不去双生潭中修炼?”李净玉瞥了纪玉棠一眼, 悠悠地询问道。

“我在想太上道母。”此事多半与冉家姐妹有关,纪玉棠便也直言不讳。她的视线不着痕迹地从李净玉的腹上扫过,又道, “是孕生太上道祖之人吗?”要知道在“太上纪”这一纪元的道典记载中, 孕生太上道祖与魔祖的乃是太元圣母, 其化道之后,便不存了。太上道祖要如何诞生?

李净玉注意到了纪玉棠的视线, 眼皮子一跳。她冷笑了一声道:“你在担心你的大道之心吗?怎么, 突然发现那些正道玄修才是觊觎你之心的人?”见纪玉棠蹙眉,她又微笑道,“难怪他们非要推动你与冉孤竹在一起。”

“那为什么不是你呢?”纪玉棠脱口道。

李净玉似笑非笑地望着纪玉棠, 眉头一挑道:“怎么?这么想是我呀?”

纪玉棠抿唇,眉眼间掠过了一抹羞恼,很不满意自己的失言。好在李净玉并没有在她的态度上深究, 而是慢条斯理地开口:“太上道祖能自魔体之中孕生吗?我之身躯是魔祖的寄体呢。既然我与冉孤竹一母同胞, 都是太上道祖的血裔, 我可以那她自然也能成咯。不过你也不要失望得太早,毕竟这只是猜测,不是吗?”

李净玉意外地望向了纪玉棠,后面半截不太像是她会说的话。李净玉将纪玉棠的神情收入了眼中, 她往前一步, 忽地抬手摸了摸纪玉棠的脑袋,笑而不语。纪玉棠一惊,面色倏然涨得通红,她往后退走, 一双盈动着水芒的眸子满是警惕地望着李净玉, 色厉内荏道:“你做什么?”

“我在安慰你。”李净玉眼也不眨, 微笑道,“我以为你该习惯了。”

纪玉棠一脸恼怒,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只是在内心深处暗暗反驳,这一桩事情如何习惯?除非她的意识沉浸,再度由“本心”操控自身。想到了“本心”,纪玉棠不免记起了先前在祭月洞天中发生的事情,面颊上的绯色灿若霞彩,她抬眸望着李净玉道:“你要一直留在这里吗?”虽然在道书中“二象同照”这一神通修炼之时并不会如何,可她如今的体质不能够以常理度之。“二象同照”化生“新我”之后,可能性情会与本我截然不同。

“自然。”李净玉一点头,眸中笑意越发浓郁。她看着纪玉棠道,“我有分寸,你不用忧心自己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来。”

纪玉棠:“……”她一点都不相信李净玉的分寸,当初她若是有分寸会直接显化神宫与神龙相交吗?她的分寸就是躺下吗?可看着李净玉,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总不能一直与她在这边僵持着吧?纪玉棠横了李净玉一眼后,便化作了龙身投入了双生潭中。她运转着龙功上的法门,周身仿佛披着玉屑金芒。

李净玉抱着双臂望了一会儿,见她整个人沉浸在修持之中,也找了个角落运转功法,修持道术。她若是想达成目的,仅仅金丹境界是完全不够的,如今靠着恩师在背后做倚仗,可要是到了哪一日恩师更上一层楼,离开了九州入那虚空之中了呢?

碧海潮生珠旋动,湛然清兮的水芒绕着她的周身旋转,月相显化之后,在月芒中浮动着六道魔神的虚影。她虽然将六位魔神吞噬了,可不曾将它们的力量彻底炼化。天海魔宗那边以为六道魔神寄生在她的体内,终有一日能够“归一”,她一直修持下去,的确能够达到这一步,很可惜此归一非彼归一。

至阳之气与至阴之气在法殿中各据一角,时而交缠时而分散,晃眼之间,便过了两载。“二象同照”这一神通极为难练,正所谓“亢龙有悔”“阳极生变”,在修持过程中,一不留神可能本我不存,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意识”。好在纪玉棠有“大道之心”引前路,《道德天书》镇压异气与阴魔,再加上泥丸宫中存余的“太阴之气”,使得“阳极之变”不可能诞生出。这两年时间,她将“二象同照”修成,同时也将神龙之躯修得越发饱满,周身窍穴之间元炁流转,龙鳞翕动如金玉碰撞,发出了一阵阵清脆悦耳之声。

天水纪家。

宁怀真、纪明承唇角挂着淡然从容的笑容,望着座上来自太元道宫的客人,心中则是警铃大作。

“纪小友失踪,贤伉俪一点儿都不着急吗?”开口的是一位身着灰衣的清秀女修,名金碧幽,乃太元道宫的长老,坐在她身边的则是一脸关切之意的王神玉。

“求道之路我夫妇二人不会阻,是生是死全是她自家的运数。”宁怀真瞪了纪明承一眼,示意他闭上嘴。自己则是转向了金碧幽温柔一笑道。

金碧幽眼神一闪,笑道:“倒也是宽心。我还以为宁道友有什么知晓她踪迹的办法呢。”在一开始,魔门与玄门寻求合作,只为找出祭月和纪玉棠,可很长的时间都没有收获,玄魔之间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加之有心人的操弄下,这“合作”一事自然宣告终结。

若是寻常的两名弟子下落,可借推演之法寻找蛛丝马迹,可偏偏这回一推算便拨动了“天地棋盘”上的天机。天机混乱,异气流动,始终给不出一个准数。太始道宫那边在李清洵陨落后便在寻找破除天地棋盘的法门,然而直到如今都没有一个可行的办法。若不是冉竞日不小心,怎么会行到这地步?想至此,金碧幽心中多了几分埋怨之色。

“我们也是担心玉棠。”王神玉捋了捋发丝,轻叹了一口气,“孤桐她性情大变,已经彻底地落入魔道之中,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纪明承乐观道:“先前流落到了南疆,不也没有发生什么吗?兴许这孩子还有一丝理性存在。”

王神玉笑容一滞,片刻后才道:“可她现在成为魔种,自会与过去不同了。”

“纪某并非不守约之人,只是想问一句,为何会变得这般急切?那两孩子至少得给她们一段相处的时间,而不是强行将他们牵系在一起,不是吗?”纪明承注视着王神玉。

王神玉避开了纪明承粲然明亮的目光,她叹息似的开口:“这事情还是让师兄同你们说吧。”

“倒也不必如此。”金碧幽瞥了王神玉一眼,转向了纪明承和宁怀真二人淡然道,“这事情也该教你们知道。

“魔祖临世,太上归来。想来贤伉俪听说过这样的谶言吧?魔祖临世这件事情自不必说,天海魔宗的十二魔神桩化生魔神,便是为了让其归一,唤回魔祖。我玄门除了针对魔门十二地桩动手外,也有自己的‘太上计划’。”

宁怀真眼皮子一跳,拧眉道:“这与婚约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金碧幽笑了笑道,“太上道祖与魔不同,他的归来是自母体之中诞生的。我太元宫推演天机,找到了两个可以孕育太上道祖之人。”

金碧幽话还没有说尽,宁怀真和纪明承领悟过来,神情骤然大变。宁怀真霍然起身,椅子在地面上拉出一道刺啦的尖锐声响。她怎么可能还不明白那被太元宫寄予厚望的两人是谁?一个是冉家女,而另一个则是小棠!大道之心,直通大道之变!

“只是天机有变,不知为何李清洵所诞下的女儿变成了双子,而你——”金碧幽笑吟吟地望着宁怀真,话音戛然而止。

宁怀真冷着脸大斥道:“出去!”

金碧幽不在意宁怀真的冷脸,从容起身道:“魔祖临世不可更改,而太上归来也是天定之数,太上将指引我等降服魔道,其归来是我玄门的大事,望两位道友深思。”说完,也不等宁怀真驱逐,她便一摆袖,飘然而去。王神玉神情微变,对上宁怀真那张愠怒的脸,她露出了一抹歉疚的笑容,紧接着便跟上了金碧幽。

“师姐,为何要这么说?”王神玉不满道。

金碧幽回眸望了她一眼道:“这不是实话吗?”

“可我们只是为了推动两家结亲,从而迎接太上道祖降世,不管对纪家还是玄门而言都是好事情,方才那番话听起来,像是从与他们相识便是算计!”王神玉急声道。

金碧幽唇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她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王神玉闻言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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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

宁怀真连斟了数杯茶都不能降下心头的怒火,她捏着茶杯,身上气浪掀动,茶杯顿时便化作了一堆齑粉,而桌椅则是左右摇晃,发出了一连串的响动。“难怪要在太上道祖跟前立誓。”宁怀真冷笑了一声,目光锋锐。

“你说这事情冉兄知不知道?”纪明承皱眉道。

宁怀真讥诮一笑道:“你以为呢?”冉竞日与王神玉什么关系?太元道宫都知道,他会被瞒在鼓里吗?“所以李师姐的事情是另有隐情是吗?”

纪明承摇头道:“我不知道。”顿了顿,他又道,“若是为了玄门、为了太上道祖冉兄大可以直言,现在算什么样子?”

“怎么,你愿意为了玄门大义牺牲你女儿的幸福吗?”宁怀真冷冷地望着纪明承,那股怒气尽数地洒在了他的身上,“纪明承,动动你的脑子,他们这般隐瞒,会只关系‘幸福’吗?天机为什么生变?那不是与大道相悖吗?在这一过程中,你觉得你的女儿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昔日太元圣母生道祖、魔祖,便自身化道,你的女儿难道要当这个‘道母’吗?”

“可是魔祖临世,若是——”

“闭嘴!”宁怀真心中怒意更甚,她断然道,“我辈修道士为何不能自己对抗魔修,而要将希望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人身上?纪明承,你给我记住,这亲不能结,就算我们应誓而亡了,都不能结,你明白了吗?”

纪明承满脸无奈,他点点头道:“我知晓。”顿了顿又道,“我已经找寻到避过誓约的办法了,到时候将那东西取回来就成了。”就算没有这一出,他也不想去强迫纪玉棠。他的确不想做违诺之人,可不是冉家那边先行背弃的吗?在冉孤竹逃跑之后,便很难再恢复如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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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山外。

崩塌的山石胡乱地叠在了一起,石缝间杂草丛生,在烛九阴被镇杀后,这里的魔神桩已经被封镇,可在中心区域仍旧残余着浓郁的浊煞之气。

纪玉棠立在了云头,她回身望着李净玉,半晌后才道:“你还要跟到天水城吗?”

李净玉抱着双臂,她唇角噙着一抹笑容,反问道:“不成吗?”

纪玉棠摇了摇头,她认真道:“你若是执意留在魔门,与天海魔宗诸修一路,那你我之间便不是同道。”

李净玉不以为然道:“这句话你说过很多次了。”

纪玉棠有些不满李净玉随意的态度,她认真地强调道:“这次是真的!”

李净玉笑了一声,道:“你是要说‘此地一别,再相见便是拔剑之时’吗?”见纪玉棠抿唇,她又意味深长地笑道,“我期待那一日,不过想来也用不了多久了。”

纪玉棠:“……”

山风拂面而来,四野寂静。

纪玉棠不再看李净玉,转身便要离去。只是在飞掠出一段距离后,她又折了回来,身上龙功一运转,一对小杈角便从额头上冒出。她站在了李净玉的跟前,咬了咬下唇,却是主动地抓起了李净玉的手,在龙角上摸了一把。她压下了那阵在身躯内激窜的电流,含着水波的双眸如秋水流转:“今日一别后,就当你我两清了。”说着,也不看李净玉的神情,匆匆忙忙便走。

李净玉立在原地没有动弹,她凝视着纪玉棠,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手腕一翻,掌中浮现了一只精巧的草编,她轻呵了一声道:“想要两清?哪有这么容易?”

在她的计划彻底落实之前,恐怕是清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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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家。

一草一木都如离去之时,仿佛岁月不曾留下痕迹。

纪玉棠唇角勾起了轻快的笑容,向着母亲的小院奔去。只不过等来的并不是宁怀真欢喜的神情,而是一句劈头盖脸的质问:“你回来做什么?难不成想要与冉孤竹成亲了?”纪玉棠眼皮子一跳,从宁怀真的眉眼间发现几分端倪来。

“阿娘?”

宁怀真叹了一口气,收起了自己的脾气。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纪玉棠,见她身上没有伤痕,甚至连功行都提升了不少,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半是关切半是埋怨道:“你这回来的也不太不是时候了,还不如多在外头游历呢。”顿了顿,她又道,“你是与冉孤桐在一起?”

纪玉棠犹豫半晌,老实地点了点头。

她没等宁怀真继续在“冉孤桐”身上纠结,而是询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宁怀真缓缓道:“太元道宫来逼婚。”

纪玉棠不满道:“他们就这么着急?真想成亲那为什么不肯自己去?”

在这一瞬间,她对太元道宫的恼恨达到了极点。

宁怀真望着纪玉棠欲言又止,按理说此事与纪玉棠有关,应该告知她。可她又怕纪玉棠因为一时的慈悲而放弃了自我,同意与冉家女结亲。

“是……因为太上道祖吗?”宁怀真还在犹豫,纪玉棠已经问出口了。

宁怀真神情大变,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纪玉棠垂着眼睑,轻声道:“孩儿遇见了太始一脉冲虚真人的遗府,在里头发现了王敬之前辈的尸骸和遗物。他的遗物中有一枚留影玉简,上头记载了一些画面。冉师伯当初与李前辈在一起,就是因为她是太上血裔,能够孕育出太上道母——一个能够承载太上道胎的母体。”

宁怀真在得知“太上道祖”之事时,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测,可现在被纪玉棠点破后,更觉得体内的寒意一重重奔涌来。既然与李清洵的相遇是冉竞日刻意的算计,那么他们同自己、同明承呢?当初的往来都是冉竞日勾勒的假象,就是为了在太上道祖跟前立下誓约吗?

“阿娘?”纪玉棠担忧地望向了宁怀真。

宁怀真勉强地笑了笑,道:“我没事。”她按了按眉心,又道,“你快离开天水,不要留在这边。眼见着到了最后一步了,他们可能会做出一些我等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纪玉棠反握住了宁怀真的手,皱眉道:“那您呢?”她抿了抿唇,又道,“到底是玄门,不至于做出那样强买强卖的事情。”

“你忘了净莲禅吗?”宁怀真抬头,幽幽地注视着纪玉棠。

纪玉棠回忆起了那场血腥的杀戮,寒气陡然滋生。她讷讷的,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宁怀真心绪烦乱,她道:“净莲禅因执而入魔,谁说太元宫不会呢?待你父亲找寻到破解誓约之法,我们一家就离开天水。”她是散修出身,虽然玄门道法号称尽数出自太上,可作为散修的她对太上三宫不见得有多少尊崇,在面临这等事情时,她只能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

纪玉棠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天水是不能留了,她回来也是想与父母亲一道离去。回忆着冲虚道人道场中瞧见的壁画,她不认为太上归来之后,会引领玄门走向更好的未来。在屋中坐了一阵子,始终不见纪明承归来,纪玉棠有些忧心,起身脚步匆匆地走向了门外,只是在即将踏出的时候,蓦地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她一抬眼,便望见了翩翩如君子的冉竞日。

“玉棠侄女,是要去哪儿呢?”冉竞日望着纪玉棠,温和地开口道,“两年不见,阿竹也是极为想念你的。”

纪玉棠面露警惕,她如今不过金丹,并没有对付冉竞日的把握。

“冉竞日,你要做什么?”宁怀真在这个时候飞掠而出,在得知真相时,她已经单方面断去与冉家的牵系,此时看着冉竞日开口,语调一点都不客气。

冉竞日从容笑道:“纪道友也在冉家,你母女二人一道过来,恰好商议婚事。”见宁怀真神情冷漠,他又道,“想要抹去誓约最好的办法不就是践行誓约吗?”

“你——”宁怀真怒声道。瞬间便明白了冉竞日话中的意思,想来纪明承这些年的奔走都落在了他的眼前,所谓抹去誓约的办法,可能只是冉竞日扔出了诱饵。毕竟在得知真相之前,他们对冉家不曾设防。

纪玉棠的心蓦然下沉,她冷冷地望着冉竞日,抿唇道:“我去。”不出意外的话,在她与冉孤竹成亲前,冉竞日不会放他们离开了,甚至成亲之后,若是不能孕生太上道祖,就不得自由。而太上道祖降临后,她还会继续存在吗?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走到这地步的,李净玉大概也不想看到这一幕吧?此刻的她会在天水哪一处?这一次她会放过冉家吗?纪玉棠眸光闪了闪,一低头压下了眼中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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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来客栈,别有洞天。

在送纪玉棠回到天水后,李净玉并没有打算离开。

“纪家一家人都被请到了冉家。”师清尘淡然地开口道。

“冉竞日竟然无耻到了这一地步?打算逼婚?”李净玉挑眉,诧怪道。

“或许吧。”师清尘眸光闪了闪,她同样从李净玉口中得知了“太上道祖”的相关事宜。她望着李净玉道,“这事情你准备如何?不打算让天海魔宗知道吗?”

“他们若是知道了,纪玉棠还有活路吗?”李净玉开口,她知道师清尘指得是“太上道祖”之事。

“那你准备如何借助天海魔宗的力量?”师清尘点点头,又笑道。

“我是冉家之女不是吗?”李净玉笑吟吟,慢条斯理道,“我要如忘情宗修士一般了结俗世因果,这不是很正常吗?他们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魔种吗?至于此事中有太元道宫的身影,他们没必要知道了。”等她修成至上法门,便可灭去那帮乌烟瘴气的魔修,可如今不是未修成嘛,那就只能借着旁人来消耗魔宗的力量了。

师清尘颔首,又道:“还有一个消息,冉家人打探过你与纪家那丫头的事情。”

李净玉“嗯” 了一声,她单手撑着下巴,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桌上的草编。冉竞日这般急迫,其实还有其他的目的在吧?她与冉孤竹是双生,按理说都是太上血裔,可谁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道母”。难不成让她们两姐妹都去试一试?或者将她们炼合为一体?不管他采取什么办法,总是要将她给抓住,才能够继续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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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家。

荒芜的院落中野草萋萋。

但是有一处被鲜血浇灌,只余留一片寸草不生的赤土。

冉竞日负手立在了院子前,不期然想到了过去的一幕幕光景,他的眉头紧皱,眸光不由得深邃了几分。

“冉师兄,你果然在此处。”王神玉款款而来,她深情地注视着冉竞日,故作不经意道,“是在想李师姐吗?”

冉竞日转头,淡声道:“我在想除了天地棋盘外,她还做了什么事情。”

王神玉蹙眉道:“你在担心太上计划?”

冉竞日不置可否,只是道:“她当初推算出了一些事。我在想,那短暂的五年时光中,她时不时消失一次——后来我们也证实了她并未回太始道宫,而是前往他处。而且每一次归来后,她便将所有的关注都放在了阿桐的身上。

“这是不是说明,阿桐才是那个人呢?”

王神玉皱眉道:“可她是魔种。”

冉竞日轻呵了一声:“不要忘记了,魔祖与太上道祖都是太元圣母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