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霆炀摇摇欲坠,但强自镇定,他稍稍定神,“你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你放开他!”

慕霆瑜哈哈大笑,被慕霆炀长期打压的恐惧瞬间释放出来。

沈昌辉见救兵天降,脸上终于出现了喜色,他搀扶着庆云帝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往慕霆瑜方向走去,只见慕霆炀把刀一横,堪堪停留在他门面不足一指,额头上几缕发丝缓缓落下。

沈昌辉吓得破音惊叫一声,嗓音颤抖地都变了声,“郡...郡王,你....你这是干什么,这可是圣上,刀剑无眼啊!!”

慕霆炀理也不理他,朝着慕霆瑜狠厉道,“你待如何?”

“我要你,彻底得不到皇位!”慕霆瑜眼中泛着森森绿光,脸上写满了贪婪,“即刻,自残双腿,永远地滚出大晟。”

在场的要员都被慕霆瑜这种极其不要脸的言论给惊住了。

单钰浑身僵直得难受,他被慕霆瑜勒得呼吸困难,眼中颇为鄙夷,“慕霆瑜!大晟的君主哪个不是忠孝仁义的楷模,像你这种靠下作手段争夺皇位的,你也不怕以后没人服你?!”

他边说边冲慕霆炀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赶快采取行动。

慕霆炀看着单钰被勒着通红的脸,心痛如绞,但理智却知道单钰的意思。

现在林江已经把外面所有的侍卫都拿下,将整个南河堵的如铁桶一块,他看了一眼站在慕霆瑜身后的林江,手上微微做了个手势。

“放屁!现在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拿到皇位才是真的,只要我当了圣上,你们这群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狗东西,还不是得对我俯首称臣,山呼万岁!”

慕霆瑜显然已经被唾手可得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这等直白愚蠢的话脱口而出。

庆云帝看着自己亲自选出来的太子,感觉他简直把自己的老脸都丢尽了,忍不住骂道,“你给老子闭嘴!”

慕霆瑜怔了怔,随即露出扭曲的笑容,“总归现在我才是太子,老三个不成器的不顶用,眼前这个很快就会灰溜溜地滚出大晟,父皇,你别无选择!”

庆云帝气的跳脚,“你以为我不敢废了你吗?”

慕霆瑜发出怪异的低笑,颇为得意地看了一眼沈昌辉之后,又道,“你废了我之后,你还能生出个太子吗?”

看到沈昌辉惊惧的目光,单钰非常敏锐地地抓到了什么,他费力地挣扎道,“东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在诅咒天子命不久矣,你不想活了吗?”

慕霆瑜此时已经毫不在意了,左右现在由他控制场面,干脆坦然道,“那药中有一味药材,吃了可暂时缓解疼痛,但是不久又会更加汹涌地反复回来,如此只有服用更多的药,直到有一天...”

他看着庆云帝的目光逐渐变得惊恐,忍不住露出个残忍的微笑,“你彻底被痛死!”

沈昌辉显然没有想到慕霆瑜此刻会将真相抖搂出来,指尖颤抖道,“东宫你...你出尔反尔!”

“老阉狗!我受够了被你欺骗利用!”慕霆瑜看着沈昌辉同样是咬牙切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阁老那老不死的脏水泼在我身上的事?向你这种吸食人血的怪物,早就该死!”

“圣上...”沈昌辉简直不敢看庆云帝的脸。

庆云帝整个人都阴沉地可怕,他的额头青筋凸起,腮帮用力咬得微微鼓动,面色因愤恨而变成赤紫。

“圣上...老奴冤枉啊圣上,这都是东宫信口雌黄...”沈昌辉此时悔恨不已,倒不是他不该给庆云帝用药,而是不该与慕霆瑜这等阴险小人合作,如今竟然被他倒打一耙。

单钰咬紧牙关,眼珠死死地盯着沈昌辉。

这个阉狗,终于自己走上绝路了。

庆云帝的指结捏的咔咔作响,他伸手一把将掐住沈昌辉的脖子,生生将他从地上提起来,仿佛是提起一只奄奄一息的狗。

“朕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朕?!”

沈昌辉拼命摇头,双手紧紧地握在庆云帝手腕上,挣扎着说不出话来,方才面无血色的脸上,因呼吸不畅变得通红,他的眼珠和舌头可怖地突出,眼泪鼻涕顺着脸颊和手腕流下。

庆云帝显然已经起了杀心,渐渐地把沈昌辉拔高,使他的双足渐渐离地。

单钰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眼珠甚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慕霆炀充分利用起单钰为他争取到的宝贵时间,林江已经带着他的东西从一群观望的人群之中悄然过来。

他脚步轻快,出入无声,又或许是沈昌辉被庆云帝就地正法实在大快人心,竟然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大活人穿过,片刻之间就到了慕霆炀的身后。

慕霆炀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在身后,林江从善如流地将东西递在他手中,他们全程无眼神和声音交流,依靠的是多年以来形成的默契。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沈昌辉的双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去,双足再也紧绷不起来,整个人的死相可怖又恶心。

庆云帝累的气喘吁吁,双目赤红,整个人也陷入了极度的愤怒和癫狂之中,见沈昌辉死不瞑目地咽了气,他横眉倒竖,将他如一条死狗一般厌恶地丢弃在地上,眼中早已没有丝毫怜悯。

堂堂权倾天下,万人之上的东厂厂主,就此被他的主子庆云帝,亲手做了了解。

单钰重重地闭上了眼睛,眼里热泪盈眶,整颗悬在空中的心脏仿佛一下失去了浮力,重重地落入水中。

老师,学生的恩情,还了....

“呸,阉狗!人人得而诛之!”慕霆瑜笑的肆虐,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单钰从他重重的喘息中,也感受到了他对沈昌辉浓浓的恨意。

在这场关于皇位的角逐里,只要参与进来,便是以命相搏,谁也不是赢家。

自己亲手了结了最宠幸的侍从,庆云帝脸上出现了短暂的迷茫,历经了滔天的愤怒之后,他还得继续面对残局,两个儿子自相残杀,其中他最爱的儿子还做了最愚蠢的事,他早已痛彻心扉到手足无措了。

“父皇!”慕霆瑜的叫喊换回了他的神志,庆云帝无措地抬头看他。

“您本就是立我为太子的,而慕霆炀居心叵测,贼心不死,借着一统南蛮四国之名,私自屯兵,意图谋反。这样的人,请您下令,致残,驱逐,永不得回晟!”

庆云帝越听越是心惊,忍不住一个趔蹙差点摔倒在地。

“慕霆瑜。”慕霆炀狠戾地瞪着他,怒目切齿,“你找死!!!”

慕霆瑜大概也知道这就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把心一横,索性孤注一掷道,“父皇,您本就是要传位给我的!我才是最像你的儿子!慕霆炀你必须把他撵走,否则有朝一日他回来,他会把整个大晟搅得天翻地覆。”

“有你在,大晟才会天翻地覆,万劫不复!”单钰越听越是火气冲天,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闭嘴!”慕霆瑜被他激怒,手上失了控制,那刀锋距离单钰脖子不过半寸,剧烈挣扎之中,划出了一道血痕。

“慕霆瑜,你给我住手!”慕霆炀往前迈了一步,如激怒的猛兽龇牙。

“我偏不!”慕霆瑜把刀直接架在单钰脖子上,将他更紧地禁锢在怀里,只要稍微有所动作,刹那之间便可割破血脉。

慕霆炀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对庆云帝早已心寒至极,吐出的每一个字饱含着阵阵寒意,也格外敲击人心。

“圣上,您要杀要剐臣下绝无二话,只有一点。单钰只要出事,我一定会把大晟搅得天翻地覆。”他凶狠地瞪视着庆云帝,一字一句道,“现在慕霆瑜这条疯狗只听你的话,你让他,放了单钰!”

“你在威胁朕!”庆云帝又惊又惧。

慕霆炀低吼,“这都是被你逼的!”

“父皇,这人是慕霆炀唯一的软肋,我不放,绝对不放。”慕霆瑜越发将单钰禁锢在怀中,手上无意识地夹紧,单钰的脖子血流如注,只要慕霆瑜再加点力,单钰只有一命呜呼。

“圣上!”慕霆炀暴喝。

“父皇!”

庆云帝左右被吼,身体颤颤发抖,从喉咙里发出的喘息如同风箱似得听不清楚字,他双目圆瞪,脑袋痛得更是要炸开了来,最后身体抽搐不已,竟然重重地摔倒下去。

“父皇!”慕霆瑜嘶声喊叫,手上的刀子终于失了力道而倾斜。

单钰拼了命地推开他禁锢的双手,慕霆瑜自顾不暇,还想将他困住,却见眼前金光一闪,胸前发出剧烈疼痛,一支箭矢稳稳地插在他胸前。

单钰已然挣脱,奋力朝慕霆炀方向跑去。

慕霆炀手握长弓,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你高兴地太早了慕霆炀!

喷溅而出的鲜血如同绽放的繁花,刹那盛开在单钰的身后,慕霆炀嘴角还带着兴奋的笑意,眼中却已爬上了极致的惊惧。

单钰脸上露出钻心的痛楚,他缓缓地回头,只见他背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刀,以及慕霆瑜临死前,得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