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凌子的心智不低,很聪明也很狡猾,拍马屁是一流,从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这个秀气的凌公子跟他们不一样,绝不会是个俗物。

白非儿微微一惊,轻蹙眉,淡淡道:“清公公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小凌子哪有那本事成为第二个四爷,这种话可不得乱说,四爷火起来,小命难保。”这清公公拍马屁也不看看对象,怎么拿那魔王出来说呢?

小清子神秘兮兮的看她,小眼贼亮:“我肚子可是有一些有点价值的东西,可以告诉你一些事,但是你得保我离开这里。”他知道巫惊魂的手段,这么关下去,他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如今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白非儿心里吃惊,表面不动声色,依然是淡漠的神情,她轻勾一下唇:“小凌子没有什么能耐,清公公何出此言呢?如果你真清白,我最多只是帮你洗清,但至于能不能离开这里,还得看四爷的意思。”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不可能轻易相信他。

清公公又一阵猛烈的咳嗽,哑声笑笑,露出一口大黄牙:“小凌子果真是个机智聪明的人,心思慎密的,那不知小凌子这会儿来看我,是为了什么?刺探我?”

他在赌,赌这个小凌子不会是只甘心为巫惊魂卖命的人。

因为从他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久违的眼神,自己曾经也是那样眼神去看上官,初生牛犊总是不怕虎的。

白非儿心里一震,这天涯宫的人个个似人精,她来这里还真有个目的,想从清公公身上刺探点有用的东西出来,她隐隐的总觉得这事可能没那么简单,按照巫惊魂的作风,清公公弄了那么大动静的一件事,性质等同于谋杀,早该一刀赏了他,可为什么还只是关着?

她心里虽吃惊,但脸上淡然无波,眸子转得有一丝丝寒意。

她来这一趟是对还是错?该信他吗?本来她来就是为了从他嘴里弄点有用的料,可这人却主动挑明,是怎么个意思呢?

“清公公说笑了,小凌子纯粹只是来看看你,我能做的就只是还个清白给你,至于离开这里,小凌子无能为力。回头我让锦葵送药来,你歇着吧。”说完起身向外走去。

小清子拉紧了身上的被子,冷讽:“这件事,你查得出,活不成,查不出,也活不成。”

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他只有继续赌。

聪明的人办法会很多。

白非儿身形一僵,站着顿了一会儿,淡淡的说:“清公公休得胡猜,生死由命。”她需要时间消化这情况。

看着白非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清公公轻嗤一声,淡淡的勾唇:“小凌子,你会再来的,我等着你。”

越是谨慎的人才越有能耐,才是他所需要的。

白非儿一脸凝重的走在雪地里,她心里有些不安,来这一趟,对吗?

锦葵看她脸色不甚好,以为她为了那找被子的事生气,不敢再惹她,只隔着几步远跟着。

没还走到非鱼阁门口,老远的八角就跑了来,也许是站在门口等了太久,脸色发青的白,嘴唇哆嗦着说话:“子骞哥可回来了,四爷正找你呢,要你亲自做斋菜送到道场去。”

白非儿拧着眉未化开,看了看天色,雪已停,这时该有四五点钟了吧?冬天日短夜长,一天功夫转眼就过。

她淡淡的问:“四爷在道场?可怎么要我做斋菜?”这魔王抽什么风?她哪会做什么斋菜?

八角冷得直跺脚,哈着气:“是在道场讲法,反正马大人就是这么匆匆交代的。

“他说了要做什么斋菜吗?”白非儿探究的看他。那个满手鲜血的人居然会讲法?纯扯淡。

八角直摇头。

亲自做亲自做,这死魔王真是犯抽的,刁难她就没有个几天消停的。

白非儿嘀咕着向天涯宫的大厨房走去,非鱼阁中的小厨房没有那些复杂的食材,做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才到大厨房门口,一个小太监便迎了上来:“是小凌子吧?马大人命小的在这候着,怕你不熟悉这边的人,领着你到厨中做斋菜。”

什么不熟悉,来监视的吧?是怕下毒吧?

白非儿心里暗骂,面子上还是笑吟吟的:“那有劳小公公了,不知马大人有吩咐做什么菜式吗?”

那小太监漠然的摇头。

“那咱们四爷有什么喜好?能否告之吗?”白非儿轻拢眉,忍住火不耻下问。

好个气派的大厨房,整个儿就如御厨那架势,虽然白非儿没有去过御厨,那电视上也看多了,宽敞,设备齐全,各种食材更是应有尽有,人来人往,一派热火朝天。

这养那么人,不让他们给做什么斋菜去,折磨她这个只会煮个面条的人来干啥?好玩吗?

她想来想去,总结出来了一个结论,那个魔王就是在耍她,不杀她,拿她当乐子寻开心,果真是杀人杀得多心态曲扭,变态。

“这个只有马大人才知。”小太监惜字如金,把她带到一个胖女人身边:“这是胡副厨,有需要什么,你尽管跟她说。”

说完转身就走出门,不再理会一脸发愣的白非儿。还好在她愣归愣,还是机械的行了个礼,人家是副主厨啊,多少也是个官儿,总比她这个挂名的“董事长特助”强。

“别磨蹭了,耽误了四爷晚膳你可吃罪不起,虽然你现在很得宠,但是不代表天天宠着你,别到头连累我们。”一脸横肉的胡副厨声如洪钟的吼,一双小眼睛贼啊贼的只上下的扫描她,像要从外到里做个“析透”似的。

宠个毛线。

白非儿心里正窝火着,这死女人又如此的臊刮,一上来就说这样冷言讽语,她微眯着眼眸,黑瞳中在养育着一束火苗:“有事自是本公子兜着。”在某些欠扁的人面前,她还是会自称“本公子”,她知道这些地方就是见不得人好,踩低攀高的地方,她就是要让某些人知道,她是个“公子”,和他们就是不一样。

她要是真得宠就不会一路问个菜式都问不出,在这若大的天涯宫,谁人不知她“小凌子”整天挨板子?哪有得宠的人一天到晚被凑的?

“你会成为第二个四爷。”

白非儿不知怎的想起了清公公的话。

也许是对的,她需要一张皮:“虎皮”,其实跟在老虎身后的狐狸也挺威风的。如果那魔王是“老虎”,那她是不是得找机会成为那只“狐狸”?

终有一日这只“狐狸”会把“老虎”的头拧下来。

啪的一声,一颗大土豆砸在案板上:“那小凌子公子就开始吧。”胡副主厨抱着双臂坐到一边的休息椅上,靠在上面假寐起来。

其实这胡副主厨心里是七上八下的,要是这小子真做不好这顿斋菜,她也不一定能脱得了干系,所以她得盯着他做,实在不行,她就现场指导。

白非儿拿起那土豆,扬起手就作砸那胖女人的姿势,不过她是不会砸出去的,顺手把那土豆一抛一抛的,做什么呢?

她平时虽然不做饭,但是个吃货,对于菜品是很有品偿心得的,加上有悟性,

凡是吃过的菜,几乎能猜到七八分配料做法。

她想起那魔王那冰山一样的大白脸,不如就做个醋溜土豆丝,要特酸那种,酸死他。

斋菜没说不允许做酸的辣的吧?

嘿嘿,她知道做什么菜了。

乒乒乓乓,好一顿忙活,如同打仗一样,几乎是快把这灶给拆了似的,最后,这四菜一汤终于是做好了,她记起平日里摆桌,那魔王的菜总是四菜一汤,倒不是很铺张浪费。

胡副主厨皱着一张大圆盘脸,瞅上前,哪知还没看清那红红绿绿的菜,白非儿把食盒的盖子盖上,提起来转后便走,末了还丢给她一个冰冷、意味深长的眼光。

胖女人不禁打了寒战,这小子不怀好意啊,这个终是四爷身边的人,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他该不会寻机报复吧?

报复不报复不知道,但在不久后的一年:“狐狸”发威,这个胖女人被掌掴三十,扫地出门,她在这一刻要是知道这样的后果,打死她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白非儿赶紧赶慢的向道场而去,虽然那食盒有保温,但这贼冷的天气,要是没到那里菜先冷了,那她真是找死。

那是位于天涯宫最内院的一个湖上所建的道场,距离浣水院不算太远,之前在浣水院上班的时候,在半山上经常遥望这湖,终日缈缈有香火升起,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这天涯宫是个道宫,名为“宫”,并非皇家宫殿,但也是皇家道宫。

说是皇家道宫,从那些小太监们的八卦中了解到,皇帝一年当中会有一次到这道场,什么皇后妃子一并随同,好像是一个什么日子来的,她当时听着也没心装,但不会是今日。

想着想着,也就走上了湖上的九曲桥。

不远处青瓦灰墙,宽敞的大殿,香火缈缈,倒是有些道庙的肃静。

哼,杀人多了心难安吧?才得建这道场为求心安。

隐约间听到道士们嗡嗡的讼法声,白非儿抬头看去,大殿中坐满了灰布衫的道士,一道雪白的身影手摇羽扇,轻盈的穿梭漫步在道士中。

不知怎地,她想到了诸葛亮。

她轻抽一下的被风刮得发僵的脸,讥讽的撇一撇嘴。

兀地那白影转身向她看来,在飘渺的轻烟中,那森冷阴鸷的神情,深邃的黑瞳,射过来的眸光足可以冻了这一湖水。

“快闪开,挡什么道?别拦着我们送斋饭。”

不知是被巫惊魂那森冷的目光吓傻了还是因太冷,白非儿停步不前,感觉身后一股力量猛的一推,扑通一声,下一刻她就在这快结冰的湖里扑腾了。

“救命。”她被冰冷透骨的湖水冷醒了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大喊救命:“我不会游泳。”

可怜她一个现代南方人,天天面对着大海,居然是个旱鸭子。

“有人落水了。”

几声大喊,踏踏的脚步声,湖上马上围了一团的人。

丫丫的,都是看戏的呐,光喊就没人下来救人。

白非儿拼命的胡乱抓腾,可不得方法,越挣扎就越是觉得水底下似乎有一双手在拖着她往下沉,她睁着看着灰朦朦的天,那一刻她在想,是不是这样她就可以回到2014年了?

“快给本官醒过来,本官的斋菜你还得赔,别想这样就糊弄过去。”一声怒吼,脸蛋被不停的拍打,白非儿不得不承认,穿越这工作真不好干。

“我的脸不是皮球,能不拍吗?”白非儿弱弱的轻启那片她还能感觉到是唇的唇,冷得她全身不住的抖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