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哀呼,到大明是为了虐这付身躯的吗?接二连三的受伤,好了又再伤,她几乎都觉得她的工作就是被虐。

看到她睁开眼,巫惊魂寒脸一变,甩手就站起身,冰冷无情的说:“本官的斋菜,你马上赔。”刚才见她一直不醒,他心里一闪而过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觉得她如果敢不醒过来,他会把这里所有的人全杀了。

白非儿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第一时间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还好,人皮面具没有剥落的迹像。

她哪知道,在她未醒之前,她口中的魔王已经帮她处理过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当然不会掉下来了。

环顾四周,这里不是非鱼阁,像是在道场中的厢房,她浅撅眉,动了一下,身上冰冷透心,软软的使不上劲,还是一身湿溚溚的,他令堂的,就只想着他的斋菜,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也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哪会有同情心?

咳咳,她轻咳了两声:“四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谁会大冷天跳湖里?有毛病咩。

“你扰乱道场,弄翻我的斋菜,你说本官该怎么处治你?”巫惊魂站在窗前,留了一个高大的背影给她,生硬的背影,冰冷的语气,让白非儿觉得倍加的冷。

虽然屋子里烧着碳火,但是白非儿还是如寒号鸟般发抖,唇舌间直打架:“那个,四爷,如果不杀我,能不能让我先换过干燥的衣服再论罚?”真是个变态的家伙,他穿着一件狐皮袄子,倒是暖烘烘的,可怜她现在身上都快结冰了。

“居然还敢顶嘴?还有理跟本官讲条件?”某人咬牙切齿,为解刚才那一瞬间惊恐的气。

你个大爷。

白非儿心里把他祖宗上下一千年全问候一个遍,抖簌簌的起身,刚想再为自己争取去换衣服的福利,门外响起了马蓝的声音。

“四爷,锦葵过来了。”

“让他进来。”巫惊魂大马金刀的坐下,似乎不耐烦的说,五官深邃的脸上阴晴不定,让人根本看不出任何意味。

锦葵搂着一堆衣物,进得来小心奕奕的向巫惊魂行了礼,快步走到小榻边上,忧切的扶起白非儿,颤声道:“哥,冷不冷?衣物我带来了,赶快换上。”

白非儿飞快的扫一眼自己胸前,还好,她特质的裹胸紧梆梆的,就算湿衣服紧贴着身上也看不出任何问题。

她心里苦叫不已,这装男人真是痛苦,几个月下来,胸前的“小白兔”可是难受得不得了,偏这又到了疯长身体的时候,现在她的个头和胸前较之前大不一样,女人特征是越来越越明显,她只得在言行上更粗旷一些来掩盖。

在乱想中,她把眼光瞄向巫惊魂,大爷,是不是该回避回避?

“我自己来,你先出去吧。”

锦葵虽然已习惯她这个孤辟,但还是犹豫了一下,眸光微顿:“你这冷得手脚不听使唤了,还是我来帮你换。”

白非儿虚弱的笑笑,脸色还没有恢复颜色,惨白无色,黑紫的唇轻颤:“别争了,你又不是不知我的习惯,快点出去吧,要不然我真坚持不住了,我死了对你有好处啊?”这后一句话是说给某人听的。

“好好,你自己换,我出去。”锦葵大眼睛轻眨一下,起身走过去拨一下碳火,好让火烧大一些,才快步退出去。

某男冰雕似的不动。

咳咳,白非儿故意大声咳几下,你个死人,这会儿给我扮死人?想干嘛?想吃人豆腐?

“本官对你不感兴趣。”某男不急不徐,风轻云淡的开口。

他心里就是不爽,看着她炸毛,他才会觉得顺畅些。

白非儿这会儿肺都气炸了,气一上来,随手便抓了身旁的垫子狂扔过去,薄唇颤抖着溢了一声讥笑:“老子对你也不感兴趣,滚。”见过变态的,没见过那么变态的魔王。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某男瞬的站起身,脸色倏然铁青,眸中寒芒化成一把利刃,直射向她,杀气在他身上燃起。

这天下居然有人敢对他说“滚”?连皇帝都不曾对他说出这个字,这个女人,吃了什么胆?

转眼间白非儿脖子上就多了某人的一只大手,本来温润的手,但对白非儿来说,却是寒上加寒。

气息一紧,把白非儿带回了现实,心里轰的一下,脑袋全醒了,完了,这回真完了,冲动真他令堂的是魔鬼,向对这个魔王,她心里的魔鬼就出来了,问题是这“魔鬼”对付不了这“魔王”呐。

好汉,不,好女不吃眼前亏。

白非儿努力的咽了一口水,脸上如折翼翅膀般的羽睫轻颤,眼皮轻轻张开,一双黑眸澄流见底,如闪亮星子般的眼珠子转了两下,哑声道:“对,对不起,那个,四爷,奴才是叫我自己滚,要不四爷放开手,我滚。”

巫惊魂眼眸往旁边一扫,避开她那夺人魂魄的眸,嘴上噙着邪肆的笑,手上的劲在一点点加重:“变得可真快啊?白非儿。”最后三个字是凑在她耳边一字一顿的说,那声音轻飘得只有两人能听到。

这是他知道她身份以来第一次用这个名字称呼她,白非儿刷的脸白如纸,心脏加速狂跳,鼻上的呼吸更是困难,他终还是要杀她是吗?

她冷笑,疼痛让她眼角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一如这雪中的冰凌般通透:“巫,惊,魂,你最好是杀了我,今日不杀我,终有一日我会杀了你。”如果他不杀她,这个游戏远远没完,她会让他一点点的痛。

“呵呵,我等着。”巫惊魂脸一沉,松开了手,摔袖大步走了出去。

咳咳,白非儿重重的咳了几声,大口的喘息,慢慢的解开衣衫,神情木然,杏眸中的眸光,沉如寒冰,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不远处的厢房内。

巫惊魂轻拨炉中碳火,寒冰似的脸并未因这炉火有一丝暖意,他缓缓的开口:“送碗姜汤过去。”

马蓝低头垂眸:“那您的晚膳?”姜汤早就备好,只是不敢当着爷的面送来,爷的心意是一出一出的,他再不能揣测。

“哼,让她做。”

“是。”

马蓝不敢再停留。

也许是这些年四爷压力太大了,而这女人又是个倔强的主,四爷这是在找发泄的出口吧?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估计巫惊魂知道了,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夜幕完全降了下来,黄昏渐落,月出中天,天涯宫中的八角宫灯,一盏一盏的亮起。

大厨房内,不时传来几声咳嗽声。

“子骞哥,还是我来帮你吧。”锦葵抢过白非儿手里的菜刀,满脸的担心。

白非儿想了想,淡声说:“也好,你帮着把菜给切好,我来炒就好,这样也快一些。”那人是要她来做,但没说不许人帮忙。

她轻拢一个衣领,这厨房因烧着炉子,本来就有些暖,但是她还是觉得全身冰冷透骨的。

“喝了姜汤都不觉得暖和一些吗?”锦葵看到她打了个寒战,边细细的切着手里的土豆边问。

当太监的日子并不好过,他是知道的,可这个凌子骞也太倒霉了些,接二连三的得罪

四爷,可偏又是不听话的,唉,这苦日子难熬得出头啊。

“还行,还能挺得住,没事,你不用担心。”白非儿淡然笑笑,看看了锅里的蘑菇汤,加了些料油,她真想撒一把毒药进去,一转念,随手抓了一把姜丝扔进去,嘿嘿,辣死你这大魔王,这不是毒药啊,这汤的配料本身就需要姜丝的啊。

“哥,这大冷天的,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掉湖里啊?”

白非儿轻勾惨白的唇,冷讽:“如果我说是有人推我下去的,你信吗?”她很清楚记得当时身后就是有一只手用力推她。

锦葵惊讶的看她,眸中的光闪了又闪,怎么可能?这天涯宫只有四爷会抽风似的折腾她,别人谁敢?谁敢动四爷的人?四爷可是清清楚楚吩咐自己要好生保护着眼前这个人,断然不会是四爷,四爷犯不着对自己手下的奴才使阴招,要打要杀要罚通常都是直接了当的。

“是谁?你知道是谁吗?”低声问。

白非儿那漂亮的眉拧了拧,苦笑:“我背后又不长眼睛,哪能知道是谁?行了,懒得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她不是没有怀疑巫惊魂,可一回想,那魔王对付她一向都是明着来,这背后的手段还真不像他的风格,看来想要她死的人大有人在啊。

她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其实也是想试探锦葵,看他会不会向巫惊魂报告。

锦葵叹了叹气:“以后小心一些,有需要我陪同的尽管出声,四爷也没有规定你干活的时候不许带人,不是吗?”这件事要不要向四爷汇报呢?

本来他的工作是监视加伺候加保护,凡事都得向四爷汇报的,只是这无凭无据的,说了四爷会相信吗?而且四爷对凌子骞的态度,着实让人看不明白。

白非儿只笑笑并不出声。

忙活了好一阵,终于是把四菜一汤给弄好了,看着手里的食盒,白非儿阴恻恻的笑了笑,不杀我,你就有得受啰。

四菜一汤摆了上桌,虽是斋菜,但还是菜气四溢,特别是那碗汤,奶白色的汤汁,配着细碎的小青葱,看着都食指大动。

白非儿和锦葵、马蓝静静的立在巫惊魂身后。

巫惊魂眸光一闪,似乎也被这一碗汤吸引,轻勾了勾唇,似是随意的回头扫了一眼几人,白非儿低眉顺眼的站着不动。

巫惊魂早也是饿了,干脆不用勺子,端起碗大口的喝。

喝吧喝吧,辣死你。

白非儿心里的小算盘劈叭的算计着。

看这回他又能怎么样?

巫惊魂放下碗,里面的汤还剩下一半,拿起筷子夹了一箸醋溜土豆丝,神情自若的吃起来。

莫非不辣?不酸?

看他脸上无波平静的样子,白非儿心里打起了鼓,不可能,她明明试过的,无比的辣,难道这货天生很能吃辣吃酸?

那盘土豆丝,她也是加了重料,可他的样子居然像一点事都没有。

“小凌子,你忙了大半天,又掉到了湖里,想必也是饿了,坐下来一起用膳吧。”明明温柔无比的声音,却令白非儿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有猫腻,肯定有猫腻。

见她没动,巫惊魂唇边勾起不易觉察的弧度,一闪而逝,淡声说道:“怎么?本官还请不动你这小小奴才?”

白非儿心里暗骂老狐狸,上回在茶里整不到他,被他反整,这回,他令堂的,这人是披着人皮的男狐狸精么?不对,是千年妖狐。

马蓝推她一下,低声唤:“小凌子。”这真是二大爷,也就她敢在四爷面前那么放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