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对着金簪发了会呆。

眉黛端着热水进来时见到这枚金簪, 不禁“咦”了一声:

“小姐,这枚簪子不是掉了吗?”

眉黛对小姐这枚簪子印象深刻。

当年抄家时,许多贵重的东西都没了, 只有这枚簪子和那条绯色烟罗裙在小姐身上,没被抄去。剩下的,大都充了公。

所以,前些日子这枚簪子不见,眉黛还替小姐伤心了好久。

江蓠下意识将书掩了, 等那金色消失在眼帘,才意识到这行为不妥, 又将这金簪拿出来交给眉黛,嘱咐她放到妆奁里。

眉黛将金簪放到妆奁里,又来伺候江蓠梳洗, 等梳洗完就捧了热水出去了。

江蓠换了一身家常衣裳, 坐到书桌前。

灯有些暗。

她取来剪子将灯芯剪了剪, 烛火“哔剥”跳了下, 屋内顿时亮起来。

就着这光, 江蓠翻开书页。

书页已经发黄,其上的墨水也有些晕开,第一页就是钱先生的自述:“吾平生最好经义, 忝被时人敬重,称为大家。其实幼时最不好读书,顽劣非常,曾被阿娘拿着棍棒追了三条街, 感谢叔父拦住, 否则二十年后将少一大家。想来阿娘在泉下有知, 也当为那立下汗马功劳的棍棒欣慰。”

钱先生自述诙谐而有意趣, 描述幼时生活栩栩如生,叫人看着便会心一笑。

但让江蓠停住的,却是书页旁那龙飞凤舞的一行小字,小字标注:[感谢棍先生,让后来人得见钱先生]

标注完,还留了一个墨点,那墨点似要往外飞去,可见标注之人的不羁。

江蓠当然认得,这是沈朝玉的字。

甚至他写到最后会点上一个墨点,那墨点斜飞的习惯她也记得。

江蓠诧异于自己对细节的记忆。

不过更让她诧异的,却是这书卷上的标注,往后翻,这标注还有,在钱先生颇有意趣的叙述后,时不时会有沈朝玉留下的标注,那标注有时多、有时少,有时甚至只有一个墨点。

她似乎能感觉他留下标注时的心情,或调侃,或叹服,或不赞同,而这些所有,都仿佛在组成一个她不曾认识过的沈朝玉。

他也有脾气。

有喜好。

有不快。

有不屑与高傲。

就好像…她在穿过他厚重的壳,触摸到他真实的内里。

江蓠感觉到了危险,就像是一场真实的脱轨,有什么在她看着这本书卷时、在悄悄地发生变化。

于是,她不再去看沈朝玉的标注,而是拿出笔墨纸砚来抄写。

砚是徽砚,笔是太湖老人亲制的狼毫笔,俱是入学之初褚姐姐送的,江蓠蘸墨提笔时,不知为何突然顿了顿,一滴墨落到纸上,迅速氲开。

她忙收敛心神,抄录起来。

烛火幽幽,照出一个朦胧的剪影。

江蓠逐字逐句地抄,在抄了将近有一个时辰后,眼睛终于感觉酸疼,她揉了揉眼睛,放下笔。

走到窗前轻轻一推,窗便推了开来。

一枝桃枝斜送进来,带来桃花的香气。

江蓠触了触那桃枝,嘴角露出一个笑,就像是生活突然给了她一个惊喜,那桃枝也颤了颤,似在与她打招呼。

江蓠盈了满袖芬芳,回到桌前重新提笔抄录,一直到夜深,才上床睡觉。

只是梦里也不知在被什么追赶着,慌不择路地跑,一回头,竟然是只兔子,只是这兔子格外大,一口白门牙又尖又利,像两把锋利的铡刀。

她没命地跑,跑着跑着,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株草,缠在一个人手上。

她跟着这人,走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山,心里觉得他是亲切的,她还唱歌,一首荒腔走板的歌,回**在山林里,这人也不生气,他的袖子刮过绿绿的草,像温柔的风。

……

醒来时已经天亮。

江蓠一时间有种今日不知何夕的感觉,就仿佛还沉浸在梦里的那场春风里。

眉黛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发着呆的江蓠,以及她眼下的一片青黑。

江蓠皮肤白,那一点青黑就格外明显,就如同白瓷上的一点瑕,让人看着惋惜。

眉黛不由道:“小姐昨夜可是熬到很晚?”

“一本书罢了,哪里值当熬夜去抄。”

江蓠哪里能与她说,这是钱先生珍贵的手稿,千金难求。

而更不能说的,却是心底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连江蓠自己都分辨不出,只觉这感觉就像牵连着丝,抑或闷热潮湿的雨季,只让人想尽快逃离。

江蓠打算早点将书抄完还给沈朝玉,一边心底盘算着进度,一边在眉黛的伺候下梳洗换衣。

出门上了马车,才发现褚莲音还未来,等了会,才见这人心急火燎地上车,一见她,眉毛就是一挑:“阿蓠妹妹,昨晚你可是去做飞贼去了?”

江蓠不与她争辩,笑盈盈地道了声“是”。

褚莲音这才刮刮她鼻子,说了声“淘气”,而后面色一整,提起昨日就想提的话:"阿蓠妹妹,我有一事问你。"

江蓠心有所感,忙坐正身体:“大姐姐请说。"

"你与沈朝玉是旧相识?"

江蓠点头:“是。”

"当年在晋阳府时,我阿爹在定国将军手底下做事,那时我们便认识了。“

“那之前为何不提?”

褚莲音问得郑重,江蓠知道,她很认真。

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漫上来,她垂下头去,过了会才抬头:“褚姐姐,我与沈公子关系并不算融洽。”

接着,她将当年沈朝玉找到她、警告她莫要破坏他朋友之间友谊的事告诉了褚莲音,听得褚莲音连连睁大眼睛,叹沈朝玉从前竟然还有这样之事。

“经此一事后,我与沈公子便没什么来往了,我二人虽相识于总角,却没什么交情,再之后……”江蓠顿了顿,“便是现在了。”

她话未完,褚莲音却突然懂了。

她看着面前正襟危坐的女子,她穿了一身绿裙,那裙裳还是入学前一日自己送她的,因时常清洗已经不复鲜亮——与甲字楼那帮常年绫罗绸缎不断的学生相比,她清简得过了分。

而她到现在,才意识到,即使她多有照拂,江蓠在大家心中也是不同的。

她是犯官之后。

所以,昨日那些人才敢在背后公然谈论她、轻贱她,换成她或者任何其他姑娘,他们都不至如此。

她的才气与美貌,反倒成了那些人的猎奇。

而经历过一切的阿蓠,也早明白这一点。

她不求旁人关注,活得像墙边的一株小草,安静且小心,又哪里肯主主动提及与沈朝玉相识——再者,旧事如梦,如今一个尤在云端,一个却已经零落为泥,又何必提起呢?

这其中纠结纠葛,又如何与她道呢。

褚莲音心底想得通透,便不欲之前的话题,提及昨晚送来书,道:“沈朝玉着人送来时,我还觉奇怪,从前我们可没什么赠书还书的风雅之事,一看封面,突然想起你,让央翠送来,果然没错。”

江蓠却似未听,掀起车帘望向窗外,像是被窗外的炊饼迷了心。

“阿蓠?阿蓠?”褚莲音连声唤。

江蓠这才醒了似的,转过头:

“姐姐,一会我去早点铺买些雪花糕,以姐姐的名义送与沈公子可好?”

“我既拿了沈公子的书,又承了他昨日仗义执言的情,也没什么好还的,不若便请他吃一回糕点作数。”

一份雪花糕当然抵不上钱先生的手稿,可若什么都不做,心底便总有种欠了似的。

送别的也不成,反倒是这种吃了便没的东西,才合适。

褚莲音眉却蹙了起来:“你要送沈朝玉雪花糕?”

素包子一文,肉包子两文,雪花糕一块就要二十文,而阿蓠一个月月例也才一两,除去买书买纸墨的花费也就剩下一百多文……

江蓠哪儿知道褚莲音在为她的月例发愁,点点头,又摇摇头,蹭到褚莲音身边,抱住她手臂露出个讨好的笑,“不是我,”她指指褚莲音,“是姐姐送。”

褚莲音看着她这模样,却突然一个恍惚,总觉得这场景似在何时见过,过了会才回过神来,一指推开她额头:“不送,要送你自己去送。”

“大姐姐……”

江蓠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那眼神就跟小狗儿巴巴地看着自己信任的人一样,褚莲音一下子心软了:“我送,对吧?“

江蓠点点头。

“不过说好了,你只许送他一块。”

褚莲音比了个“一”,江蓠不明白她此时一副模样是因何而来,连连点头,“恩”了声,嘴边梨涡浅浅:“那再给大姐姐两块。”

褚莲音被哄得露出了一排牙。

啊呀,两块。

妹妹还是喜欢我。

***

江蓠果然去买雪花糕。

为了表示诚意,她还亲自下了马车。卖雪花糕的早点铺子就在白鹿书院附近,因着这新出的雪花糕声名打了出去,店铺前的人排了老长一溜,江蓠走过去时发现,队伍都排到了后巷口。

她默默排了过去。

店铺前排队的,多是白鹿书院的学生,大约这也是难得的时机,对这些青春活力的学生而言,能为自己排队买个早点也是稀奇,所以有很多没有差遣仆从,亲自过了来,享受难得的“平民”时光。

他们自然也看到了近来在学院风头“正劲”的江蓠。

江蓠也看到了几张熟面孔,不过这都被她眼观鼻鼻观心给无视了。

但有一人她是无视不了的。

森柏。

森柏也来买雪花糕,这玲珑铺子的雪花糕是一绝,新鲜牛乳做的,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牛乳中的腥味去了,他近来很爱吃,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让仆人来的——巧的是,今天他亲自来了,买完出门,就碰到了在门口排着队的江蓠。

日头初升,江蓠一身水绿裙,泛色的裙纱非但没减弱她的美,一身素素,反倒更给她添了层楚楚。

这叫森柏很是心动。

他在旁边欣赏了一会,就拉拉袍摆、整整衣袖走了过去,朝江蓠露出个自认最英俊的表情:“江小姐,好巧。”

江蓠也说了声“好巧”。

森柏见着女子嘴边浅浅的梨涡,心里像被猫抓了一把,就想与她再多聊会天,于是,就出了一吊钱买了江蓠前面人的位置。

褚莲音瞪他:“森柏,你做什么?”

森柏嬉皮笑脸:“突然想起李岫他们,雪花糕没带够,我再买一次。”

“你和李岫?”褚莲音怪道,“难道是挑粪挑出感情来了?”

江蓠在旁边听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想起第一日来书院时碰到的那个赌约,森柏输了,要替李岫挑上半年的粪,没想到最近又哥俩好了。

森柏幸幸:“稼穑乃民生大事,挑粪怎么能叫挑粪呢,那叫为生民大计。”

褚莲音惊讶他面皮之厚,点头:“那我的便拜托你了。”

“愿赌服输。”

这是之前和褚莲音的赌约。

江蓠看森柏那双眼睛看向自己,忙摆手:“我的不用,我自己挑。”

“江小姐弱质纤纤,那挑担却是很沉,还很…”森柏一副不落忍的模样,叫褚莲音啐了他一口:“我会帮妹妹挑,要你这个登徒浪子作甚?”

江蓠在旁边眉眼弯弯。

甲字楼之人没蠢笨的,森柏虽性子纨绔,可也没真做什么出格之事,江蓠不喜欢他,但也谈不上讨厌,这在她过去的几年里,早习惯了男子这般的奉承,若要说什么不同,只是从前的奉承多了一丝尊重。

玲珑铺前人声鼎沸,烟雾弥漫,经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一眼。

两道身影打马而过。经过玲珑铺前时,一人突然扯住缰绳,“吁”了一声:“朝玉,你看那早点铺前是不是你那未婚妻?”

旁边马上之人穿一袭竹青叶斓,萧萧肃肃,肤白似玉,眼眸如霭,只一眼往那烟雾弥漫之处过去,停顿了会,突然马鞭一扬,道:“走。”

“欸,怎么…”

“等等。”

说话之人连忙催马跟上,在马儿跑时,又忍不住回望了一眼,这回他没再注意到沈朝玉的未婚妻,目光却被那突然侧过脸来的绿衣女子吸引。

那女子肤光胜雪,一双眼盈盈,正抬了脸与前面男子说话,前面男子正将手中糕点递给她。

郎情妾意啊。

不愧是汴京,倒比其他地方还要开放些。

那人一踢马腹,追沈朝玉去了。

而玲珑铺前的江蓠忽有所感,转头,却见两匹马如风,卷起烟尘,不一会消失在了巷角。

她眯着眼想:刚才过去的,倒是有点像沈朝玉。

到书院,早课的先生已经到了。

昨日是休沐,到的人大都精神散漫,有些人大约还没睡够,脸上带着惺忪,一堆人怏怏地坐在桌前,不怎么提得起劲的样子。

江蓠就是在这时候跟着褚莲音进去的,坐下时才发觉旁边的沈朝玉已经到了。

她也不敢多看,垂下的眸光里,只能看到他跻坐时垂落的斓袍,很重彩的色,白底,其上墨绿竹叶潇洒落拓,像夏日荫蔽下的竹林,清又净。

江蓠出了会神。

讲桌上的先生已经开始叫人,叫人上前背《治学论》。

一连几个都磕磕绊绊,像街头的小结巴。

当点到森柏时,森柏支支吾吾,背到第四句就开始胡扯了。

先生脸色越来越差,一甩戒尺:“休沐两日,可不是让你们出去鬼混的!一个两个,都回家干什么了?森柏,你说!”

一群人挤眉弄眼:“他买雪花糕去了!”

森柏笑骂:“都给哥等着!下课了我找你们去!”

先生没明白,学堂的吵闹叫他吃不消,连拍了两下桌,等安静下来,才道:“求学之路在勤在勉,怎可因嬉废勤?将来诸位可是要成为我大梁肱骨之人……”

江蓠知道,早点铺前森柏排她前面那一幕必是被许多人看到了,也才有如此调侃,但这也不算什么。

她支着下颔,听得左耳进右耳出,目光不知不觉被旁边桌案垂下的一截宽袖吸引。

那袖子被风吹得一**一**。

梦里面似乎也有这么截袖子,只是那时她是一株盘在人手腕的草。

草多快活啊,好像青天白地里就没有她害怕操心的事。

在她的出神间,先生还点到了她。

在一众眼神里,江蓠一整篇《治学论》流利且一字不差地背出来了。

先生似才满意:“诸位且看,这才是勤勉之人,治学之理……”

“江蓠,坐。”

好一通夸,江蓠在各色眼神里坐下。

这下,她不在意袖子不袖子了,认真看起书来。

早课在一片乱糟糟里结束了。

先生一走,除了几个还在学生,堂屋里顿时又热闹起来。

森柏在那“治理”方才嘲笑自己的学子,一些人去外面放风,还有些人三三两两聊天。

江蓠则看看褚莲音,褚莲音打了个“明白”的手势,从桌兜里就将江蓠买来的雪花糕隔着一个学案丢了过去:

"喂,沈朝玉,请你吃!"

她声音脆朗,惊起窗边一只雀鸟。

沈朝玉头也未抬,只将手里的书卷翻了一页,道:“谢谢,不必。”

褚莲音被噎了个正着,原想放弃,想想江蓠排队二十文买来的,就又走到沈朝玉面前,亲自将那雪花糕推到他眼皮子底下。

“请你吃。”她慢吞吞道。

沈朝玉这才抬起头来,他坐在窗边,阳光透亮,照在他蓦然抬起的一双如水的眼睛里。

那眼里有着疑惑,像是不解她为何突然有这一出。

饶是褚莲音对这未婚夫冷冰冰的性情不十分欢喜,可也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像被阳光照得晕了头。

“请你吃。”

她又道了一句。

两人的这一番动静,早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这两人是未婚夫妻,褚莲音端庄大方,沈朝玉翩翩似玉,只是从前两人一直保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距离,此时褚莲音突然如此,自然激活了这帮学子们看八卦的心。

学堂内一时间热闹起来。

沈朝玉在众人的起哄声里,接过雪花糕。

他说了声谢,就放在桌边,还是低头看他的书。

男子长指如玉,搭在白色的书页上,阳光照亮他半边侧影,让他整个人似一副静默的画。

起哄的人见此,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唯有一人,见他没吃,大着胆调侃:“朝玉公子,我正好饿了,你若不吃不如给我?"

“姓姚的,你饿死鬼投胎啊!那可是褚小姐送给沈公子的,你吃什么吃!”有人丢他,这人却嬉皮笑脸,不以为意。

而话题中心的沈朝玉却是抬起头来,那张如冰似玉的脸没什么表情,只是看了眼说话之人,就将桌上的雪花糕递过去。

“真给我啊。”

说话那人来接,却被褚莲音中途劫去。

显见她是气怒了,将雪花糕往沈朝玉桌上一拍:“沈朝玉,你倒也不必如此。这雪花糕原也不是我要送你,是阿蓠妹妹感怀你昨日的仗义,所以特地请你的。你若不吃便还我,免得糟蹋了人的心意。“

说着,便伸手过来,要将那雪花糕拿回去,沈朝玉按下糕点,只抬眸望了江蓠一眼,那乌瞳似映了窗外的影,江蓠心中一跳,他已经收回手去。。

“谢谢。”

他道。

褚莲音讪讪一笑,过了会道:“不客气。”

于是那雪花糕就留在了沈朝玉的桌上,伴着朗日与清风,以及那一册书卷,过了一日。

等到傍晚,夕阳西沉,雪花糕还在。

因着久放,那膏体上的一层牛乳已经发黄,有种黏腻的难受感。

江蓠起身经过时,看到这糕上起了腻的表面,只觉得心底也像黏上了一层发黄的腻子,闷得透不过气。

去完更衣室,回来时经过一条植满了修竹的小径,大约是竹林萧瑟,小径附近没什么人来,江蓠也不急着回去学堂,便靠了竹林休憩。

一道人影自小径的另一头过来,风过,带起沙沙声。

江蓠睁眼,却发现来人竟是沈朝玉。

他身上的青竹叶袍,与这修竹相彰,更显得其身姿挺拔,风骨如画。

江蓠下意识就挺直了背脊,看着沈朝玉从另一头过来,他身上带了竹林的光影,连眼里也是,那眼落到她身上,明明灭灭。

他走过她。

江蓠突然开口:“沈公子,糟践食物不好。”

沈朝玉亦开口:“江小姐似乎很擅长借花献佛。”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江蓠一愣,转头,却见穿着青竹斓袍的男子脚步顿了顿,又迈得更快,不一会已经走过竹林,消失在转角。

只留下江蓠怔愣在原地,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他以为她送他的雪花糕是借了别人的?

他究竟有多瞧不起她?!

作者有话说:

阿蓠:那可是我二十文买的!

存钱的小仓鼠阿蓠气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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