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一封威胁信(1/3)

确也是,徐福死在从他家赴宴出来,还没有到家的时候,他若是到了家,又从家里出来,还好说些,怎么和庐伯家都扯不上关系,偏偏他死在半途,好象昨天徐福太太来庐伯家闹,闹对了似的,似乎徐福的死,庐伯家真该负起什么责任一样。

但是徐福昨天为什么要来竹林?渌河镇的这片竹林,广大、深茂,不熟悉地形的人冒然进来,不容易找到出去的路径,竹林中这条小路,只有熟悉竹林的周边村民,才会从其中穿过。

徐福死在离小路十几米的一个斜坡上,这个斜坡上竹子稀疏,竹与竹空间稀稀拉拉是几块石头,徐福的头上都是血,衣服上沾满泥土草渍,往上看好象是整个人从斜坡上滑下来的。鲁恩看了看徐福脑袋上的伤,对兰队长说:“这是石块砸的,你们往下左右周围看看,没有没带血的石块?”

他自己则往上走,一直走到竹子稠密处,左右看看,对我说:“徐福是从这里滚下去的,有人趁他不备,用石块击打他脑袋,他滚了下去。”

这里离林间小道有几十步,十分隐蔽,倒是好一个杀人所在。

鲁恩道:“这人是徐福认识且不防备的,不然他不会和他来到这隐蔽地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徐福是个生意人,生意场上认识人多且杂,但和他相厚的,能够一起来到这偏僻地方的人就不多了,所以我说:“查一查和徐福相厚的人,凶手跑不过这些人里面。”

鲁恩赞许地说:“查起来并不容易,每个人都会否认,他没有和徐福一起来竹林。”

想想也是,凶手没有那么笨,总要千方百计狡辩,否认和徐福关系密切到在一个隐蔽地方见面。

这时兰队长在下面喊:“这里有块带血的石块。”

鲁恩和我下去,把石块拿到徐福尸身前,和他脑袋上的伤对照,可以看出来,正是这块石头要了徐福的命。但鲁恩看看侦辑队员找到石块的地方,若有所思地说:“怎么会这样?”他拿起石块在空中做奋力击打状,站在他旁边的兰队长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得到消息的徐福家人也来到现场,要求把徐福的尸身拉回家,兰队长看到鲁恩示意,便同意了。走过来的好象是徐福的长子和次子,不知怎么,鬼见愁昨天闹的恁么厉害,但徐福真正死了,她却鸦雀无闻,好象不知道徐福死了一般。

鲁恩把徐福长子叫到一旁,问他这些天可见到徐福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徐福长子说没有,徐福在街上开了几个铺子,分别由他已成家的长子和次子经管,他每天不过是去看看生意,他的长子和次子成完家便从家中搬出来,不和父母弟妹住在一起,不象镇上别的人家,只要父母还在,成了家的孩子还必须膝前承欢。

鲁恩赞赏徐福这一点倒是开明,徐福长子因着他老子的死,不便多说话。倒是庐伯说:“徐福前些年在上海、天津、北平和外国人

做生意,见多识广,当然要比咱这些乡下人知道的多,咱们乡下人没见过世面,颟颟顸顸,还说议论说这些年世道变坏……”庐伯忽然顿住不说,自然是因乡下人议论徐福的话难听了。

徐福的长子次子不和徐福住在一起,鲁恩只好和他们一起去徐福家,去见鬼见愁,鬼见愁是个难缠的妇人,但因着她丈夫的死,她或许能明白过来,提供些重要的线索也不一定。

徐福家虽然已经扎上了白幡,仍然可以看出房屋重新翻修过的痕迹,庐伯悄悄说:“房子才翻修了两三年,徐福家以前颇过得去,前些年他做生意赔了钱,把房子抵给了人家,他们一家住到镇外的一所小房子里,后来徐福做生意翻过来身,把房子赎回来重新翻修。”

鲁恩点点头,问徐福都做的什么生意?

庐伯说开了一个粮油铺子、一个五金铺子、一个药材铺子,还包揽了几桩镇上修桥铺路的活儿,他和镇长家的关系很好,镇长的公子长白,在上海上大学的时候,他每回到上海都要去看望,很讨镇长家欢心。

徐福的尸身还没有进门,便听见他家院内一片哭声,鬼见愁所说的七个儿女,真是有人多势重之势。

鬼见愁满脸的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几岁一般,但仍强打精神,对兰队长说:“徐福的事都交在你手里了。”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此时兰队长不能玩笑,干咳一声说:“这是从上海请来的大侦探,保管抓住是谁害死了徐福,妈的,在我的地盘……”

鬼见愁听说鲁恩是从上海来的侦探,忙走过来看着鲁恩说:“你一定得抓住害死徐福的人,我们徐福……招谁……惹谁了……”

鲁恩把问过徐福长子的话重问了鬼见愁一遍,鬼见愁说:“他就是那个样子,有什么不爱说,都存到心里,也不是这三两年,几十年他都这样,也没见哪儿不一样?”

“这些天,徐福有没有受到威胁?或是……接到信什么的?”

“你等一会儿。”鬼见愁说着进里屋去了,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几封信,指着其中的一封说:“他接到这封信时,气得不得了,问他上面都写的什么,他又不说。”

看这封信的是从上海寄过来的,信封上的字写得遒劲有力,潇洒飘逸,象是写字有几十年功底人写的,然而从里面掏出信,上面的字却是从报纸上剪下来,一个又一个贴上去的,上面的字是:徐福,我对你可谓仁至义尽,八千大洋对你并不难办,月底前若不筹备给我,先剁了你的左手,再剜了你的左眼。底下没有落款,只有日期是五月六日,也是剪的报纸上的字。又看其它几封信,都是徐福生意上往来,谈些日期价钱之类的话。鲁恩拿着这封信问鬼见愁:“这封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是邮差送来还是徐福自己去邮电所拿的?”

鬼见愁说是徐福自己拿回来的,没让她看,徐福一向也不让

她管他的事。那天徐福拿了信回来,气呼呼的样子,看谁都不顺眼,老发火,他们俩还吵了一场。后来她还是偷偷看了信,很为她丈夫担心,但徐福什么都不和她说,又让她心烦。

鲁恩看过信,又去徐福的账房看了看,看徐福的账册上,和谁的生意往来最大,又欠了谁的钱?但账面显示,徐福生意上并没有和谁大宗钱财来往,他做的都是小生意,三个铺子的总共本钱,也就一万多块大洋,何况这铺子已经开了几年,每进一次货,也就几百大洋而已。鲁恩问鬼见愁,徐福给镇上修桥铺路,是和谁合的伙?镇上也不会让他吃独食儿,总要有人分他的生意。

鬼见愁说是镇长的亲家董大春,董大春原来也是渌河人,后来做生意发达,全家搬到了上海,但是乡里的一点儿小生意也看到眼里,巴巴儿从上海赶回来,靠修桥铺路发财。

“哦!是和长白结亲吗?”

“是的,董大春有个女儿,和长白青梅竹马,两家便下了定,但是长白这孩子,不知那根筋歪了,最近闹着要退亲,镇长骂了几回,才压下去。”

“这位董先生还在渌河吗?”

“前两天刚回上海,说的明天过来,和徐福商议修渌河桥的事。”鬼见愁说。

徐福一死,鬼见愁仿佛忽然明白了过来,变成了个明理人,不管是应答,还是做事,都有理有据,不在胡闹。就这一层看,杀死徐福的人,还算有一点儿功劳。

回到庐伯家,鲁恩在一张纸上写起了什么,我不打挠他,一直等到他开口,鲁恩看着纸上的字笑说:“一个遵纪守法、思想开明、关爱家人的生意人忽然被杀了,虽然显示与人有银钱上来往,被人威胁或是敲诈,但并不是因为遇到抢劫、或是情杀,岂不是奇怪?”

我看鲁恩的纸上第一行写着偷窃、抢劫、欠账不还、敲诈、怨恨、报复、抢生意、情杀等字,第二行写着熟人、没防备。鲁恩问我说:“对照第二行,你觉得是什么导致了徐福的死?”

我看了看说:“除了偷窃,剩下的都有可能。”

鲁恩道:“真象是你说的,一切皆有可能。”

第二天,侦缉队的一个队员来报告说董大春已经回到董宅以后,我们去董宅拜访他,董大春年龄看起来和徐福不相上下,满脸生意人的精明,他可能已听说了徐福的死,所以一见到我们便叹气说:“真是想不到,我回上海不过两三天时间,和徐福就阴阳两隔了。”叹气之余又不忙恭维鲁恩,说是在上海已听说过鲁恩的名字,“叫所有罪犯心惊胆颤。”

鲁恩很受用董大春的恭维,并没有开门见山,而是和董大春寒暄了几句,如今年年承不好,这里灾害那里打仗,生意不好做之类的话。董大春说:“可不,为这点小活儿从上海跑回来,也赚不了几块钱。”

鲁恩趁机问他徐福是怎样一个人?他和他生意上往来,有没有金钱纠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