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竹林中死了人(1/3)

经鲁恩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冯芷薇是怎么引起我的注意了,是她的一副哀怨像,这女人不知怎么的,就连笑起来,也笑得有几分凄婉、几分哀怨。

女人们喝酒没什么好看的,我们的注意力很快被庐伯的几个客人吸引住了,几位客人都穿着长衫,打扮得很齐整,庐伯又对他们特别殷勤热情。鲁恩笑道:“这几位该是镇上的权势人物了。”

说起冯芷薇的那人笑着说是,并指着其中一个上年纪的说:“这位是徐镇长,站在旁边穿西服的是他的公子长白,在上海读书,刚回来一个多月。”

长白长得很英俊,就象是株白桦树一样挺拨潇洒,他还略显稚嫩,可是竭力要表现出成熟的样子,站在他父亲旁边,给人鞠躬问好。

忽然徐福和说话的人都站了起来,原来一个穿褐色长袍的人端着酒过来,要和桌上的人碰杯,那人的年龄在三十岁上下,眼睛骨碌骨碌转,显得很精明。徐福和客人们称他为兰队长,兰队长一定要给鲁恩敬酒,并且说他在上海的警察局,听说鲁恩侦破的案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以后侦破案子,还要求教鲁恩等等。兰队长也是喝多了,絮叨了很多话,他在渌河大概很有权势,因为不管他说什么话,渌河镇的徐福和客人们都附合着他,没有反驳的。

虽然兰队长没口子的恭维着鲁恩,鲁恩却悄悄和徐福说:“兰队长喝多了,把他送回家,或是找个房间睡觉,不然一会儿就难堪了。”

其实不用喊人,尽管是在庐伯家的喜筵上,想要巴结兰队长的人多了是了,兰队长喝多了酒,就有两三个人来劝他,扶着他走了过去,也不知是送他回家还是扶到庐伯家的空房间睡觉,我们也无心问。鲁恩借口洗手,问我洗手间在哪儿里,我因曾来过庐伯家一回,便带他去洗手间。

事实上我早已忘了院子里的房屋布局,把鲁恩带到了走廊里,忽然听见前面一个声音说:“你就要这样做。”声音里含着威胁,竟似是兰队长的声音,兰队长不是喝醉酒走了吗,怎么还会在这儿?鲁恩轻咳了一声,那边立马没了声息,我感到好笑,鲁恩咳嗽是让对方听到,他不是喜欢听墙角的人。

等我们从洗手间回来,前厅吃过喜筵的客人们已开始和庐伯道别,一时间也就走得七七八八。这时,一个富态的四五十岁妇人摇摆着从门前进来,看见庐伯道:“恭喜,儿子娶亲了。”

庐伯笑道:“哦!我一忙也就忘了,你没有和徐福一起来?”

“我那里有那个命,他出门要不是我要死要活跟着,他才不带我一起,我老了,没有那些小蹄子们好看,当年年轻时,咱也是花朵儿一枝,跟了徐福三十年,福一天没享着,苦倒是吃了不少。”

“你就别说恁么多了,镇上多少人家娶了姨太太,徐福还不是守着你过好日子,你倒好有话说。”

“没娶姨太太是我看得紧,男人都好面子,我才不管他在那个场合,说和他闹就和他闹,不然他能怎么着,我给他生了

七个儿女,又给他父母守过丧,他就是想休我,也休不成了。”

徐福太太说得听到的人都笑,有人便大喊:“徐福,徐福,徐大嫂找你来了。”

只是众人左右环顾,不见徐福,庐伯左右看看,对徐福太太说:“徐福不在这里,是不是回家去了,你没看见他?”

徐福太太纳闷说:“没有看见,我回家去看看,你和嫂子说,嫂子好福气,我就不进去见她了。”

但徐福太太走了不大一会儿,又转了回来,脸上变貌变色的对庐伯说:“徐福没有回家,我听早回家的人说,他还在府上。”

“啊!徐福没有走,可到哪儿里去了,兰队长喝多了在客房睡着,他能到哪儿里?小三,去客房看看,你徐大叔在不在?”

小三直接说徐大叔不在客房,他刚从偏院经过,听翠环说客房里只有兰队长。

一个还没走的客人说:“我看见徐福往外走了。”小三机灵,不等庐伯吩咐,便说:“我喊年大爷我们去找一找。”他大喊:“年大爷,年大爷。”只见一个头发发白,满脸皱纹的老人走过来。

小三笑说:“年大爷,我们去找一找徐大叔,徐大婶你刚走的是那条路?”

徐福太太说了她走了路,小三立马说:“我和年大爷从后院竹林里穿过去。”

一个客人笑说:“徐福跑竹林里做什么?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到家了。”

过了约有半个钟点,只见小三苍惶地跑回来,对庐伯说:“我和年大爷从竹林穿过去,徐大婶特意绕远了路,都没见着徐福?”

“那他会去哪儿了?”庐伯着急起来,看看我,又看看鲁恩。

鲁恩安慰他道:“喝多了酒,找个地方睡觉也是有的,等他酒醒了,自然就会回家了。”

鲁恩的安慰似是起了果效,庐伯照原话对小三复述了一遍,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小三。

到天苍黑,电灯拉亮的时候,徐福太太又来了,这回语气不再温和,一副泼辣相,提高了嗓门说:“人是在你家吃酒,忽拉不见了,这怎么说?”

她这话庐伯不乐意听,说道:“那么大的人,有人看见他离开我家走了,难道我要步步跟着他?”

“你们总得有个说法。”

“徐福不见了,问我要说法,真稀奇,这回问我要说法,下回你们家老母鸡不见了,是不是也要问我要个说法?”

这时徐家所有人,听见吵闹都出来了,庐伯娘,新娘子、新郎倌,还有几个留下的客人,都出来看徐福太太。庐伯娘是个温和的人,轻轻对客人解释:“徐福太太有名号‘鬼难缠’,这徐福也是,好端端的不回家,鬼难缠来了。”又埋怨说:“我对你庐伯说不要请徐福,他说什么这几年徐福起来了,恐怕以后和他会有生意往来,要和他拉拉关系,可好,拉的真好,那几年徐福塌在地上,他也没去拉关系?”

一个客人劝她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先把这个女人打发走再说。”

鲁恩唤小三过来,笑说:“侦缉队的兰队长不是在客房吗,你去喊他,说徐福失踪了,他

太太跑来报案。”

果然徐福太太还在吵闹,兰队长一脸惺忪跟着小三过来,说:“这是怎么回事,嫂子报案不去侦缉队,跑庐伯家里来了,走,走,咱们去侦缉队说。”

徐福太太象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兰队长,说:“不是你嫂子不论理,早上我看着徐福来庐伯府上吃喜酒,不见了人,我能不着急吗?”

兰队长笑说:“那几年徐福一动身就离开家一年几个月,也不见嫂子着急啊?”

“那几年是那几年,这几年翻过来身,和那几年可不一样。”

“是啊,是啊,咱渌河镇谁不知道徐福家交了好运,翻过来了身,嫂子且等等,若明早徐福还不回家,我和侦缉队,就是在渌河镇挖地三尺、闹得翻天地复,也要把他找出来好不好?”

兰队长劝了一番,总算把徐福太太劝走了。回头兰队长便笑,见庐伯气得脸发白,劝他说:“鬼难缠就那个鬼样子,何必和她生气,不理她就是了。”

庐伯慢慢说:“可也是,这徐福到底往哪儿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还没有吃早饭,就听见外面吵嚷,说着谁死了的话。我连忙问那个叫翠环的下人,翠环神秘兮兮地看我一眼,说:“我也不晓得啊。”

“是徐福死了吧。”鲁恩说。他不知何时已来到我们身边。

“啊,怎么可能?”我说。

“我给你分析,徐福太太和徐福三十多年夫妻,生了七个儿女,她不会不了解徐福,徐福昨天吃完喜筵没有及时回家,徐太太紧张的程度,不象是仅仅徐福不及时回家,肯定还有外人不知道的因素存在,也可能这几天徐福遭到了威胁,也可能夫妻俩意见不一致,徐福扬言要离家出走,也或许,你没感觉渌河镇是个古怪的镇子,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涌动,——表面维持风化治安的,私底下做着苟且蝇营的生意。”

“你只来了一晚,对渌河镇这么了解?”

“洪三,凡事不能让人说出来,你要观察、分析——”

我差一点就说出“你睿智大脑”的话,兰队长及时出现了,他一脸倦容,看着鲁恩道:“幸好你没有走,不然得到上海去找你了。”

“怎么了?”

“徐福死了。”

徐福是在竹林里死的,早晨几个来镇上的村民绕近路从竹林通过,看见一个人倒在地上,走过去一看,人已经死了,有认得徐福的,忙跑到侦缉队报案,兰队长去看过以后,派队员守着徐福死亡现场,直接便来到庐伯家,找鲁恩。

“渌河镇是个安全的镇子,从来没有杀人的事出现。”兰队长心情激动地说,他好象被杀人案吓住了,手足无措似的,来回搓着手。

鲁恩并没有因自己的话得应验得意,相反他的心情很沉重,喃喃说:“要是昨天想到这些就好了,说不定还能救得了他。”

徐福死,最难过是徐福一家,其次就是庐伯家,庐伯随同我们去徐福死亡现场,一路上都沉着脸,进入竹林小路后,远远看到侦缉队队员,庐伯叹气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