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灵堂惊变(1/3)

众人传言凿凿,说是杀害邓家印的凶手又混进了桂园,刺伤了邓融和清秋,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又说不出来了。

王朝琴、邓秀和邓艮冬三人商议,救治人归救治、查找凶手归查找凶手、邓家印该出殡还出殡,邓家印出殡以后,送走客人,查找凶手还容易些。

“鲁恩先生,您看。”邓秀眉毛紧锁,忧愁地说,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一向百事不问的大小姐应顾不暇,如果不是有何文宣随时劝勉,她就要倒下了。

鲁恩:“今天我经过偏房,门还是锁着的,这时门怎么开了?”发生刺杀的偏房门前只有一盏灯,在其他房间亮如白昼的灯下映照下,荧荧地亮着。

王朝琴道:“那个房子是老爷收藏的物品,有时老爷进去看,有时叫人进去揩试灰尘,才打开,钥匙只有一把,在我这里,方才邓融问我要,我给了他。”

邓艮冬道:“该起灵了,邓融不在,邓霁该摔孝盆、扛幡杠、琴姑娘,你教教他,鲁恩先生,你看这里?”

鲁恩迅速走进房内,房内没有开灯,只隐约看见里边一面墙上挂着物品,物品底下是盘龙雕凤的桌椅、桌子上有砚台、茶器、一层层的博古架,架上漆雕、串珠、瓷器,博古架下层是抽屉小柜,柜上上着锁,一个抽屉被拉开了,露出里面的手串。他走出屋外问王朝琴道:“这么多物品,可有丢失过?”

王朝琴踌躇道:“管家有一个登记的册子,交给我以后清点过,老爷往常只从外面拿东西回来,我给记上,没有丢失过物品。”

鲁恩道:“应该清点一遍,看丢失了什么没有?”

邓艮冬道:“我们先出殡,不要误了吉时,回头再清点。”他看向鲁恩,征求他的意见,他眉头紧锁、满面戚容,他只是一个苍惶软弱的老者,若不是要硬撑着把东家的丧事办好,他就要倒下了。

鲁恩点了点头,招手唤过小棋,嘱咐了他几句。

一身麻衣的邓霁年龄虽小,一双眼睛却滴溜溜看着大人们,王朝琴附身和他说着什么,王朝琴说一句,他点一下头,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

大门口两台响器班走进来,对着正院的大门鼓足了劲儿吹,听见邓融被刺伤怕惹上灾祸躲在大门外的人也都跟了进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齐鸣,夹杂着众人的哀哭、议论,邓家印的灵柩被抬出了院门外,走在园内大道上,浓郁的桂花香扑来,沁人心脾,不过谁也无心欣赏这桂花香,桂园接二连三的祸事重重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第二天鲁恩起床后迈步朝正院走,还没走到,便闻到浓重的艾香,邓家印的灵柩出了门,自然可以燃艾驱邪了,死了的人固然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生活下去,王朝琴对邓家印的感情淡漠,自然不会为了他影响到他们母子的生活。

正院的墙角旮旯处,都留有烧过艾叶的余烬。端着盆水的周嫂看见他,笑道:“先生,姨娘吩咐看见先生起来,请先生到姨娘房里。”鲁恩请她稍等。他吃过饭,走到东厢房,厢

房的门上挂着帘子,听见屋内王朝琴说:“鲁恩先生来了。”

齐婶掀开帘子,鲁恩走进去,屋内的桂香透出门外,鲁恩走进去,王朝琴仍穿着孝服,坐在一张躺椅上,她手里拿着一个图册,在看什么。鲁恩走进来,她从躺椅坐回木椅子上,道:“鲁恩先生,方才管家过来说,邓融无大碍,皮外伤,养十几天就好了,清秋侥幸保住性命,伤着了肺,没有几个月时间怕恢复不了,她既在桂园受的伤,我们说什么也要尽力帮助。”她对她这位情敌,一点儿恨意也没有。

鲁恩道:“多亏了方医生,真是位担当责任的好医生。”

王朝云极力收住脸上的笑,但那笑还是流露了出来,为掩饰自己,她忙道:“真叫你说着了,收藏室内缺了三样东西,一个钱白印的字卷轴,一套翡翠玉茶具,一串奇楠沉香手珠。”她身旁桌上的花瓶内,插着一把桂花。

鲁恩:“茶具在邓先生房内,手珠和卷轴丢失了,邓先生贵重的物品,怎么放在偏远的一个房间?”

王朝琴道:“老爷把钱都放在了生意上,里面物品,并不贵重,通常老爷买来物品放在里面,等着奇货可居的一天,大半物品仍在那里,没有卖出去,贵重一点儿的就是翡翠玉茶具和手珠,这两样都不在里面,钱白印据说是城里的一个名家,一副字画要一千块,多半是自吹,名字叫得山响,没人买他的字画,不知老爷怎么相与了这么个人?统共算下来,加上翡翠茶具和手珠,也就两千多块,老爷每回郑重其事,说花多少钱买了某件物品,都是为抬高卖出价钱,那个房子没有窗户,重新加固门换了锁,这几年来,也都无事。”

“太太是什么时候从管家手里接过管家的重任?”

“有一年多了,外面事情多,管家一个人忙不过来,老爷让我管家。”

鲁恩道:“我们去房间看看。”

王朝琴和鲁恩一起朝耳房的偏房走,原来正院也有一个门,可以通到偏房,他们一直走到偏房门前,才看见滴在地上的血迹,血迹顺着门前大道往前滴去,那应是邓融受伤走出门外后滴落的。此时偏房的门锁着,阳光照在包着铁皮的门上,一把大锁挂在穿条上。王朝琴打开门道:“昨晚我赶过来时,看见钥匙和锁就挂在穿条上,该是邓融开的门,他不太留心这些事。”

鲁恩拿起锁,沉甸甸的,是把上好的广铜锁,他用钥匙试了几次,锁都没有打开,这是把高级铜锁,钥匙也普通,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王朝琴道:“这是把定向锁,老爷特意失锁匠做的,不知道转圈,拿着钥匙也打不开。”

鲁恩又用钥匙试了试,“吧嗒”一声,锁打开了。

“啊。”王朝琴一脸的惊讶。

鲁恩解释道:“这类锁制造原理相同,其实这种锁有一个不好的地方,有钥匙不知道圈数打不开,用一种特殊的工具,很容易就把锁给打开。”

王朝琴不胜唏嘘,道:“防一千一万,也防不住家贼,外

人到不了园内来,准是园内的人。”

鲁恩道:“打开这种锁并不容易,除非……”他思索着什么。

“先生在想什么?”

“或许就是用这种方法。”

“什么?”

鲁恩笑道:“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阳光从门外照进来,门内明亮了许多,但房间深处,仍显阴暗,三个博古架把房间隔出四个空间,最里面的墙上挂着葫芦、五帝钱、桃木剑等,生意人迷信,各个地方都要挂上祈福驱邪物品,这些都没有记在册子上。隔着墙壁容人走过距离的博古架上,放着马鱼的雕塑、陶器,还有一些落在了地上,王朝琴走过去把物品捡起来,往博古架上放,道:“在这里动手了。”

笼统的说法,不知是指邓融和清秋,还是指刺伤他们的凶手。

“这是什么?”鲁恩看见博古架底层格子下闪闪发亮,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把镶龙的银刀鞘,昨晚他看到刺进清秋背部的刀柄,上面有龙的翼尾,和这个刀鞘,刚好是一对。

王朝琴道:“不是这里的物品。”

“太太最后一次清点物品,是什么时间?”

“有一个月了吧,霁儿生病,我顾不上,老爷的物品又要保持干净,隔几天就叫周嫂进来揩试,物品上落了灰尘,老爷要生气了。”

“邓先生多长时间来这里一次?”

“这个没一定,他拿回来什么,或是拿走什么,都要进来。”

“手珠是在什么地方放着?”

王朝琴往另一侧的博古架走,另一侧博古架上的物品摆得好好的,一个抽屉却被打开了,里面的手珠七零八落。

王朝琴道:“这里放了六串红木手珠,那个楠木手珠在盒子里放着。”

鲁恩站在这里,看向门口,看向墙壁另一侧,从架子物品间隙看到墙上挂着的葫芦和五帝钱。他走过去,把手里的刀鞘往葫芦下面一放,刀鞘刚好粘在了墙上,和葫芦、五帝钱形成一个三角方位。鲁恩不由嘴角上翘。

王朝琴问道:“怎么?”

“邓先生把储藏室放在这里,账房放在西院,是有原因的,邓先生投资矿产不顺,以为东院整修加盖层楼破了风水,听风水先生的话,在这里布置葫芦、五帝钱,可以化煞聚财,又听了哪位‘神人’的话,这里放把匕首,可以化解血光之灾,多半是为卖给他匕首,故弄玄虚不用钉子,这是用什么粘上去的?”

王朝琴敬畏地说:“老爷听了那个人胡说,没有这个匕首,老爷也不会走,邓融、清秋也不会受伤。”

妇女们容易迷信是不争的事实,象王朝琴这样看起来锦衣玉食,实际焦虑抑郁、被旧观念控制的妇女就更容易迷信了。她们把一切事情归罪在看不见的事物上,感性得一塌糊涂,也正是因为如此,遭遇了不如意,她们只会怨叹自己“命”不好,不会根究让她们限入如此境地的真正原因。这样的妇女,狠心一点的说她们“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同情心强烈的,比如鲁恩,他的怜悯让他轻轻说:“可恨的是人的贪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