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死者自己走出桂园(1/3)

瑞龙道:“就是说,在邓家印打发周嫂走后,有人把他叫出院外,然后杀了他。”

“看似是这样。”

陈兴道:“我明白了,这个时候郑家印走出正院,做某事或赴某个人的约定,他被杀或许是在第二天之后,他房内并不是杀人现场,就是说,邓家印是自己走出来的。”

“这么一说,清秋就更有嫌疑了,谁能让邓家印半夜三更甘心从自己房内出来,除非是清秋姑娘吗?这就好解释了。”

鲁恩道:“桂园围墙高大,没有翻墙而过的可能,门又是从里面锁着的。”

郑瑞龙和陈兴面面相觑,陈兴哂笑道:“是啊,邓家印是怎么从桂园走出去的?这个就要鲁恩先生解释了。”不怀好意地将鲁恩一军。

鲁恩道:“除非邓家印会飞檐走壁、或是有穿透房屋墙壁之法力,显然没有,邓家印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此想像只能是末流小说家识见,并不能说明人的想像丰富,它反而证明了人想像力的馈乏,用来探案几成为一个笑话,单就本次案子,就象方才智慧的警官所说,邓家印并不是在自己房间,或是在正院被杀,那里没有做案现场,他是在正院以外,被杀的,凶手可能是外来人,也可能是桂园内的人,以受害者死后利益最大来看,桂园内部人的可能性还大些,不过外来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一个清秋姑娘,足可以使邓家印心甘情愿不为人知走出桂园,至于他怎么从四面封闭的围墙内走出?可以有三种方式:其一对于一个身体精壮的男子来说,不为人知从大门阁楼下到外边,并非什么难事,如果有人接应的话,就更容易了;其二守门的老齐说,他睡眼惺忪起来给邓绍伦开门,绍伦指使他看好院子,刚好附近有响动,他走过去查看,这个时间,邓家印蛮可以瞅准机会,随邓绍伦之后走出园外,而不被人发觉,老齐证实邓绍伦是十二点出的园子,但那天门房的挂钟慢一个钟点,邓绍伦走出桂园,实际应是一点钟,邓家印十二点半回到正房,再由正房到大门,寻机走出园外,时间正附合;其三据门房老齐老秦说,自从何海死后,角门便没有打开过,王太太也证实,最近并没有人拿钥匙出入角门,一至到五天后我们去何海墓地,邓秀和何文宣从角门经过,这个通往何海墓地的角门很玄妙,我看过角门的两把钥匙,钥匙上都有油渍,一般情况下钥匙上有油渍,是锁生锈需要放油润滑,以至于钥匙沾染上了油渍,角门的锁在外面风吹雨淋,有可能会生锈;但角门上的锁是把质量光滑上乘的铜锁,我仔细查看,没有生锈的痕迹,也就是说,两把钥匙开门都正常,有人往锁眼里放油,往往是因为新配的钥匙打不开锁,才往里面放油,就是说,还有第三把新配的钥匙,或是能打开铜锁的工具,出了门以后,用细绳把穿条拉上,锁挂在门上一角

,晃动门,锁会自动掉入穿条口锁上。”

郑瑞龙和陈兴都张大了嘴巴,道:“是这么样吗?邓家印是这么走出去的?”

鲁恩淡淡道:“都是推理,并没有证据证实,其实若要找邓家印走出去的方式,还有其他。”

“那邓家印究竟是怎么被害的?园内人有嫌疑,园外又这么多人有嫌疑?”

鲁恩道:“无论事实怎样千变万化,事实真相只有一个,我们就是要在错综复杂中,找出唯一的真相。”

鲁恩仿佛成竹在胸,神情语气都笃定得很,郑瑞龙和陈兴的焦灼由他感染,也坦荡了不少。陈兴道:“我们该从哪里入手呢?”

“你们可以查清秋是什么时候回到的家?方厚朴在邓家印失踪那天,晚上是什么时候回到的家?秦树先、安培之和邓家印的生意纠葛,他们即便不会亲自动手,也可能会雇佣人,查一查他们,还有洪明才,他来镇上做什么?他来桂园拜访被拒后他去了哪儿里?他为何要和邓家印见面?”

郑瑞龙道:“邓家印被杀凶死的消息传出去,大凡和他来往的人都会来吊孝,洪明才应该也会来。”

鲁恩道:“郑家印死后,洪明才是能获得最大利益的外人,以动机来说,很有可能,是他谋杀了邓家印。”

郑瑞龙由衷道:“先生思维缜密、推理明确,瑞龙佩服得很。”

衷心崇拜的话鲁恩也不知听过多少,不以为意,只点了点头。

陈兴道:“那这个案子,先生已有了判断?”

鲁恩道:“只有一个模糊的画像,我不愿意它是真的,不,只能说是尚不清晰,象做拼图游戏一样,不断找来新图形加入,排除不能组成的图形,再找新的图形拼接,最终形成一副图案。”

门外响起了尖利的响器声,可能是有人上门吊孝,响器班成员鼓足劲儿要把唢呐和号吹的响亮,响器吱吱哇哇一阵乱响,还夹杂着哭声和说话声,但渐渐的,哭声变成了吵闹声。鲁恩道:“何海的家人来了,讹诈的人,就该以强硬的手段对付,以邓家印的为人,怎么会做出让步?给何海找了墓地,生意人的心思,难琢磨得很。”

他们走到大门口,邓家印的尸体还在正房里,灵棚里只摆上他的灵位,灵位前一个小桌,桌上点着手臂粗的蜡烛,四个水果盘、四个坚果盘,小桌前地上摆着一个瓦盆,瓦盆里烧着纸,纸灰已经有半盆高了。响器班的人围一张方桌坐在亭子内,鼓着腮拚命吹着响器,桌上的茶都顾不上喝一口。

邓秀、和王朝琴、邓霁三人麻衣孝帽,坐在灵位前,紧张地朝大门口看,大门内穿着孝衣的老秦、周嫂、齐婶、秀月、秦婶在和外面的人说着什么,只见小红一摊手,坐到了门内的长凳上。接着何文宣也气急败坏走了进来,看见鲁恩他们,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邓秀和王朝琴也站了起来,邓秀一脸激动,王朝琴却显得不耐烦,

不过两人一致同意,不能听任何海家讹了去,何海被害,并非桂园所致,老爷顾念他为桂园做过几年工,给了他丧葬费,他们尝到甜头,变本加厉起来,可不能任由了他们。

两个女子的决断、意志,都不在男子之下,是让人赞赏的女子。何文宣道:“无理得很,总共五六个人,都穿着孝衣,堵在门口,说平白无故挖开何海的墓,搅挠死人不得安生,非得给个说法,我据理力争,说挖开何海墓是查凶手必须,人家一句也不听。”

薛止安道:“明打算讹钱的人,怎么会听你说话,这帮人,太无耻了。”家境富裕生活顺利,从来没做过难的薛少爷见有如此无耻之人,气愤按捺不住。

陈兴道:“协助警察办案是公民应尽之职责,他们要闹,好不好先带到局里去,关起来再说,何海的案子僵着,正愁没法和上头交待。”

鲁恩嘴角上翘,刚从国外回来时,他一心报效国家,改良社会,但社会积疴沉重,凭他一人之力难有成效,履步维艰,被看成是不溶于同人的怪类,从特区法院辞职以后,他开始做私人侦探的工作。

陈兴和郑瑞龙没穿制服,但他们为着何海的案子来过遮山几回,和何海的家人多有接触。何海的大哥、嫂子、侄女、侄子、侄媳一家人穿着孝服,抬着何海的灵位坐在桂园大门前的地上装哭,蛮以为可以象上回一样,弄到手几个钱,没想到郑瑞龙和陈兴忽然出现,惊诧之下,也只得佯装到底。自古良善的人怕无赖,无赖怕公门里的人。桂园在遮山镇百多十年大名鼎鼎,当家人邓家印更是手腕通天,原本无人敢赖上门来,何海大哥上回也是受了撺缀,心想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泼上被打闹上一闹,不想竟有意外收获。他听说何海之墓被扒开后,不怒反喜,又一个得财的机会来了。

何海大哥命老婆儿子都穿上孝服,抬着何海灵位去桂园堵门,上回他还没用上这一招,只跪在桂门口哭,桂园的老爷就爽快答应了他,他都后悔开口要的少了,这回桂园可没那容易就把他给打发了。

何海大嫂坐在地上,孝布遮住脸,看见人来,拍手俯地、捶胸大嚎,她一嚎,几个小辈也跟着嚎起来,和着响器的声音,端地热闹喧天。

陈兴一脸肃穆走过来,指着何海大哥说:“你过来。”

何海大哥赖在地上,道:“大人,小的不敢。”

陈兴不耐烦:“叫你过来就过来。”

“大人,小的在为兄弟讨公道,起来一走,这个公道就讨不成了。”

陈兴冷冷道:“你们在这儿闹的什么,挖开何海墓是办案所需,查明杀死何海凶手,你们对开棺行为不满意,是阻挠办案,怎么?何海之死和你们有关系,我们可听说,何海做工挣的钱都给了你们,自己连个媳妇也讨不上,最近何海在问你们讨要他做工的钱,你们一不做二不休,谋害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