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意外出现的尸体(1/3)

鲁恩看看桂园有两米多高的围墙,道:“这两个门,是你和老秦看守吗?”

“是啊,管家交待过,角门即使没开,也要常去看看,老秦说还不如把角门用砖砌上,省得不放心,万一那天园进了贼,又说是我们没看好门。”

鲁恩安慰他道:“这回不是园里进了不速之客,而是走失了一口人。”

老齐骨嘟着嘴:“老爷不见了,怨我们没看好门。”显然老齐有颗追求极致的心,他一心做好自己的工作,邓家印失踪了,谁也没有怪他,但大家板着脸,顾不上他,他就认为园里主子们都怪罪给他。

“这些天没有人拿角门的钥匙吧。”

“这几天,没有,原先除了王山,角门也不常开,夏天里少爷小姐放学回来,又带了朋友,年轻人好玩儿,少爷小姐差下人们来拿过钥匙;管家和绍伦大概一两年走过一回。”

鲁恩看看走在前面的王山,道“王山拿角门钥匙做什么?”

“锄花草,有时要从外面运土进来,有时要把干草、干树枝运出去,他要是忙不过来,管家会让我和老秦帮忙,小棋、小四都帮过。”

又向前走了几十步,鲁恩看见了围墙下有一个门,门是在里面锁着的,他往前看看,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何海的墓果然离桂园不远,离让他殒命的那片桑林也不远,一个小小的土包子,孤立在碧绿的水稻田头,坟前立着一个尺把高的石碑,上面写着:何海之墓,然后是某年月生某年月卒,兄弟某立等字样。

鲁恩道:“何海是个单身汉?”

老齐道:“是个可怜人,十几岁就出门做工,做了十几年,媳妇也没娶上,钱都叫他哥嫂把控住了。”

“何海出门做工,赚到很多钱了吗?”

“是有几个,他在杭州做工的时候,给他老娘、哥嫂侄子买过有钱人家的衣物,从杭州回来,在镇上店铺里、田地里帮忙,哪儿有活都喊他,肯定挣了不少钱。”

老齐口不停地说,那厢王山已抡起镢头,刨向了坟墓上的土,突然他“哎哟”了一声,原来他用力过猛,镢头埋进了土里,镢头杆垫入镢头环的一段木块,脱落了出来,木块一出来,镢头杆便也脱落了出来。王山禁不住道:“这新镢头也和我做对,不听使唤。”

看众人都在看他,道:“这是刚换的新镢头,那个旧的,我没怎么用它,它的杆自己会断了。”

老齐一边帮他收拾镢头,一边说:“总是你用的,不然谁会用它。”

王山争辩道:“我确实没用,头一天用着还好好的,第二天我刚一拿就断了,园里一出事,工具也……。”

他还没说完,就听邓艮冬一声喝道:“闭嘴,话多。”

管家的威严在下人们中间还是很起作用,管家的忠诚也让在场的人赞赏,当然没有愿意让下人们议论家事的主人,邓融感极地看着他。郑瑞龙和陈兴的表情也似乎在说:好一个管家。

王山和老齐闷声不响干活,把墓上的土飞快往外翻,不一会儿,坟旁的土便堆了起来。忽然鲁恩道:

“慢着,这是什么?”他伏下身,拉起泥土里的一点灰色,不想竟拉不动,他拿起镢头,小心刨开泥土,灰色越来越大,象是穿在人身上的灰色衣衫,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坟墓,邓艮冬喃喃道:“何海是装到棺材里的了。”

郑瑞龙拿过另一把镢头,小心地挖着泥土,随着露出来的衣衫越来越多,一个人形轮廓渐渐显现了出来。

鲁恩小心地拨拉下衣衫上的土,薛止安接过镢头,轻轻往外拨着土,因怕镢头碰着尸体,邓艮冬用手往外拨着土,邓融见状,也用手往外拨土。忽然邓秀的声音响起:“啊,这是父亲的衣服。”

她和何文宣不知何时也来到坟墓前,邓秀脸色苍白,圆睁着眼睛,胸脯起伏,看着坟内。她旁边何文宣紧跟着她,一副怕她受惊的怜香惜玉神色。

邓秀的话让所有人心内都是一紧,好在尸体上的土慢慢拨拉完,一具尸体出现在他们眼前,坟墓前的邓秀已蹲到了地上,用手捧住了脸,何文宣抚慰着她,邓融的双手颤抖,薛止安张大个嘴巴,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邓艮冬双眼含泪,轻轻拉着死尸的衣衫,努力想擦掉衣衫上的泥土,——又怎么能擦得干净呢?

郑瑞龙道:“尸体还没有变形,看得出来,这是邓家印。”

大凡强势的人,都会从身体内散发出强势性格气场,让人一眼难忘。所以外人郑瑞龙才认出了邓家印,鲁恩看眼前这具矮壮的尸体,邓家印有着方形的头颅,他的眼球突出在眼眶外,好象在诉说着怨恨。因着泥土覆盖的缘故,他身体并没有腐烂,也没有多大死尸的气味儿。鲁恩看邓家印的头颅,戴上手套,把他的头动了一下,邓家印的嘴里冒出血来,他血肉模糊的头皮掺着土粒也露了出来。

鲁恩细看邓家印的伤口。

郑瑞龙遗憾地道:“没有拿相机来。”

陈兴则道:“府上的相机用一用。”

何文宣见状道:“我去拿。”他直起腰,极力拍打皮鞋和裤腿上沾的灰,满眼满脸的爱惜。又叮嘱邓秀:“你不要太难过,我扶你过去坐会儿。”邓秀缓缓摇头,眼睛直直看着棺材上邓家印的尸体,挥手让何文宣回桂园去。在骤受打击的情况下,这个年轻女子仍然意识清醒,知道事情轻重缓急,她的冷静坚毅甚至超过了身为男子的她哥哥邓融。

邓艮冬站起身来,红着眼睛道:“大少爷,我先回去,布置灵堂,宝山的葬礼。”

邓融点头,邓艮冬一步一步倒退着走。郑瑞龙忽然道:“这是什么?”

鲁恩看着邓家印耳后,道:“凶器上的纹路。”

“啊,茶荷。”

“和杀死何海凶器上的花纹很像,邓先生是一击毙命,是不是同一凶器?还要看看何海的伤口才能确定。”

陈兴道:“邓家印是被凶器击中颅骨而死?”

“从尸体状况来看,可以排除自杀或中毒,颅骨破碎,脑浆和血水流出,这是什么?”鲁恩看着拂开邓家印的衣袖,衣袖里卷着一片腐烂的叶片。

“土里的东西吧。”郑瑞

龙看着新翻泥土堆里的沾满泥土的小枝条、腐烂变黑软绵绵看不出曾是树叶的物品卷成一团。

鲁恩指挥老齐和王山小心把邓家印的尸体抬开,何海黑色的棺盖露了出来,又往下挖了挖。揭开棺盖,一股恶臭迎面扑来,何海的尸体腐烂严重,见惯死亡的老警察郑瑞龙也禁不住呕吐起来,老齐和王山也赶忙离开坟墓,躲到了远处。

鲁恩拿手帕掩住口鼻,看何海的伤口。郑瑞龙和陈兴职责所在,忍着恶心,站在坟前,看已腐烂的何海,但他们什么也看不出来,只好退到旁边。看鲁恩伏在何海头前,仔细地看着什么,还时不时用手指拨拉着、比画着。不由敬佩地看着他。

鲁恩终于离开坟墓,道:“把棺材盖上。”他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眼睛看向不远处邓家印的尸体。

郑瑞龙道:“鲁恩先生看出了什么?”

“何海头骨上的伤,并不能完全致命。”

“先生怀疑何海并非茶荷击打致死?”

听郑瑞龙如此说,陈兴脸上写满不服气,他不屑地看着老齐和王山,两人抬起棺材盖,把何海的棺材盖上。

看鲁恩没说话,陈兴终于忍不住说:“何海就是被茶荷打死的,脸上留的花纹印痕,和那个茶何一模一样,这怎么说?”

“如果是同一件凶器,那么打死何海和邓家印的,是两个人,杀死何海的身体孱弱,没有力气,杀死邓家印的力大无比,相同的是凶手的做案手法都很奇特,动机吗,固且算做谋财害命,何海做了十几年工,手里有几个钱,邓家印是个富人。”

“何海的钱都在他哥嫂手里掌着。”老齐说。

“他哥嫂并没有嫌疑,案发那天,他们都不在现场。”陈兴冷冷道。

强打起精神的邓秀道:“父亲离去,家里并没有遭受经济损失。”她看了一眼邓融。

邓融也道:“父亲是从家中失踪的,并没有财物损失。”

“或许是别的原因,得罪了人,或是情杀。”郑瑞龙道。

经过一番折腾,暮色已沉了下来。他们看见一群人走了过来,何文宣脖子里挂着相机走在前边,紧跟着他的是王朝琴,王朝琴满脸惶惑紧张,显然丈夫的死询让她受了惊。小四和小棋拉了一辆架子车,车上铺设得很干净,还有一个床单堆在车子前头,邓艮冬真是一个能干的管家,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切布置得井井有条。

陈兴接过相机给邓家印的尸体拍照,天色已暗,拍出来也未必有好的效果,不过聊尽职责而已。王朝琴站在离邓家印一丈之远的地方,呆呆地看着邓家印,并没有象别的妇人那样,看到丈夫死了,呼天抢地,仿佛不相信眼前死的是她丈夫一般,她的脸上,迷惑多过伤痛,好象她不明白眼前是这样一桩事,而她的眼睛里,似乎还闪烁着一丝快意。但王朝琴好象忽然明白了什么事情一样,终于呼了出来:“老爷。”她扑到邓家印身边,低声嚎哭。鲁恩宁愿相信那一瞬间是夕阳耀眼的缘故,在这艳丽的夕照下,看什么都不真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