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警察找到的物证(1/3)

鲁恩的眼睛落在墙上挂的一杆秤上,秤砣就挂在秤尾,上面雕刻着花纹图案。鲁恩道:“这些王太太知道吗?”

邓艮冬道:“总会听说些,镇上那些卖花的、刺绣的婆子,常来园里,下人们也会去镇上,管不住人多嘴杂,不过朝琴性子好,有了什么都忍到肚子,对下人们也宽和,来家里十几年,邓融邓秀也喜欢她。”

鲁恩看着账房的玻璃柜,柜前一个上了漆的方桌,桌旁两把椅子,一把新一把旧。他的眼睛忽然又转了回来,盯着秤砣看。他拿起秤砣,可能年深日久的缘故,秤砣一侧有块漆脱落,露出淡淡的锈迹。

邓艮冬道:“这杆秤是邓家祖传的,宝山说年日久的秤僻邪,就挂在这里,多少年没动过了。”

鲁恩看秤杆,秤杆上落的一层灰证实了邓艮冬的说法。

忽然院里一阵脚步响,小棋急匆匆的声音响起:“邓管家,鲁恩先生,少爷叫你们去上房。”

鲁恩和邓艮冬走出来,看小棋跑了一头汗,问道:“怎么了?”

小棋道:“县警察局来人了,在上房里,少爷叫鲁恩先生赶紧去。”

邓艮冬果然是个好管家,为桂园找来的都是老实、憨厚、对主人忠心耿耿的下人,这个小棋,得了少爷的命令,不管自己如何劳累、客人什么感受,一心完成使命。

鲁恩和邓艮冬来到正院门前,就听见院内的喧哗,一个高嗓门在说着什么,另一个声音说:“怎么,邓家印是这么不见的,你们怎么不报案?”

他们坐在西侧的客室内,两个身材板正的人穿着便服,坐在椅子上,邓融和薛止安陪着客人,看见鲁恩走进来,薛止安道:“这位是鲁恩先生。”

那个和鲁恩年龄相仿的客人一脸气闷,另一个年龄略轻些,两人都大睁着眼睛打量鲁恩。邓融给介绍他们道:“这位是郑瑞龙警长,这位是陈兴警长,他们负责何海的案子。”

两人客气而冷淡地看着鲁恩,显然对私家侦探这个新兴职业心存疑窦,然而鲁恩的优游从容让他们侧目,加之又是大地方来的人,他们并不敢小觑。

鲁恩道:“郑警长、陈警长。”

两人客气地说:“久仰。”又道:“鲁恩先生有什么发现?”

鲁恩道:“两位是为何海的案子来,杀害何海的嫌疑有线索了?”

年轻的陈兴有些傲慢,道:“我们并不知道邓家印失踪了,桂园应该先报告警察局,说不定可以从邓家印的失踪,找到杀害何海的凶手。”

“或许邓家印先生出门清闲几天,过不长时间又平安无事的回来。”

陈兴尖刻地说:“一个雇主,一个雇员,一个失踪,一个死亡,说两者之间没有联系,大侦探先生,你的触觉未免也迟钝了些。”

鲁恩并不理会他的讥刺,道:“我不是彻底的悲观主义者,对人抱有信心,凡事总往好的方面去期望,两位今天来,可是为了证实杀害何海的凶器是某个物证?让我猜猜,在桂园后面的桑林里,杀死何海的不是树枝,也不是石块,而是一种金属类物品,何海的伤口比较奇特,所以至今找不到嫌疑人,两位今天前来,是再次验证何海的伤口,证实你们找到的新凶器,通常行脚赶路的、雇工佃农们都会在桑林里休息,那么凶器

决不是雇工佃农们手里常用的农田器具,行脚赶路的以做生意的居多,而在遮山镇,五行八做做生意者众多,每行都有每行使用的金属器具,桂园是做茶叶生意的,做茶叶生意,相应的储藏有茶具,两位既到桂园来,那么找到的新凶器,应是茶具之类,是一种特质的金属茶荷、还是茶盂?”

郑瑞龙看看陈兴,佩服地道:“先生好象亲见一般,有先生在,何海的案子可迎刃而解,我们辛辛苦苦这么多天,才找到这么点线索,全让先生说中了,茶荷也不是我们想到的,是验尸法医提出,他说一些老户人家,用的有金茶具,何海头上的伤呈半圆形,我们也找到刚好那么大的一个茶荷,所以今天过来桂园,并不知道鲁恩先生在这里。”

年轻的陈兴也惊奇地看着鲁恩,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图册,上面有各种茶荷大小形状。鲁恩道:“那么桂园里,有没有两位警长所期望的纯金、或是镀金茶荷?”

邓融茫然看着邓艮冬,显然一向悠游惯了的大少爷,对家中的物品没有概念。

邓艮冬道:“茶叶生意是宝山这几年才做起来的,家中没有金茶荷,铺子里卖的,都是从江西贩回来的瓷茶具,咱们遮山是小地方,卖的也不是好瓷,花色成份都普通。”

薛止安热心地说:“琴姨房间里有套茶具,小巧精致,是纯金还是镀金的?”

邓艮冬疑惑地看着他,薛止安道:“有一回邓伯伯在琴姨房里,用的正是那套金茶具。”

“哦!”

邓融已经走到了门口,对坐在大门前的小棋说:“叫姨娘过来,带上她的金茶荷。”

不一会儿,王朝琴走了进来,身后的小红手里端一张托盘,托盘上盖着条白绫布。小红把托盘放到桌上,掀开绫布,看到的人不由都“咦”了一声。真是绝美的一个鎏金飞鸿纹茶荷,茶荷侧旁是团团的花纹。

陈兴一见,大喜过望道:“何海的伤口上,是有这种纹路。”

鲁恩道:“陈警长的意思,是数天前,有人拿了王太太的茶荷,在桑林里打死了何海。”

王朝琴小心道:“茶荷一直在我房里锁着?”

“有没有人借过你这个茶荷?”

“没有。”

陈兴上前拿起茶荷,翻开随身带着的一个册子,指着其中一页兴奋地说:“就是,何海脸上的伤,和这个一模一样。”

郑瑞龙拿起册子看了看,稍一犹豫,还是把册子和茶荷递给了鲁恩。茶荷放在手里,沉甸甸的,用力击打一个人的话,应很快会把人打死。鲁恩看册子上贴的何海死后照片,强忍着胃里的翻滚,照片上的何海太惨了,一个眼珠翻吊了出来,脸上血迹斑斑,伤口的边缘,还真有纹路的痕迹,凶手真是残忍。另一张照片是擦去血痕何海的伤口,大小和他手里的茶荷一样大,乍一看,似乎就是茶荷打死的。

鲁恩把茶荷放回托盘,指着相片里一处道:“这是什么?”

“刮痧的痧痕,何海当天在镇上刮过痧,刮痧师证实,给他的脸和脖子刮过痧。”

“我们该去看看何海的尸体,他葬在哪儿里?”

邓融道:“要开棺吗?”

邓艮冬着急道:“不能吧,何海家里又要闹了,这事刚平下去。”

郑瑞龙道:“这个时候,尸肉

恐怕早腐烂了,能看出来什么?”

“我看这伤口,还有痧痕,很奇怪,看一看尸骨,就能证实了。”

“鲁恩先生有什么发现?”

“看过尸骨就知道了。”

邓艮冬道:“不能啊,何海一家好不容易安静了,他死在桂园外面,因着在桂园做工,一家人非要讹钱,宝山许了他,他家尝了甜头,这一闹,又要狮子大张口,多少钱都填不满他们,弄不好又要抬尸堵门了。”

邓融道:“这是为查到杀何海的凶手,他家闹什么?郑警长和陈警长在这里,不要怕。”

邓艮冬道:“不光是何海,这事太不详了,何海一死,老爷就不见了,恐怕扒了何海墓,何家讹钱是小事,会有什么不详事落到桂园,邓融,桂园可经不起再有折腾了。”

听邓艮冬如此一说,邓融愣了愣,王朝琴也道:“今天园里几颗树无缘无故死了,不是详兆,果然一桩连着一桩出事情,邓融,挖墓扒尸的事情,咱们可不干敢,会有报应的,咱们只图个平平安安。”

妇人的无见识让陈兴撇起了嘴,他本来不服气鲁恩去开棺验尸,听如此一说,反倒激起了他的斗志,他森然道:“警察局办案,谁会阻挠?嫌疑人吗,害怕查出真相,我看就是这个茶荷打死的何海,凶器就在这里,太太,茶荷一直在你手里吧?”

王朝琴不再说话,退到了后头,怨恨地看了一眼陈兴。薛止安道:“陈警长,你是公务人员,讲话要负责任,你说茶荷在琴姨手里,琴姨有嫌疑,有什么根据?何海是不是茶荷打死的还不知道呢。”

陈兴见有人反驳,气得嘴唇抖动,几乎骂出声来。王朝琴感极地看着薛止安,一双碧眼里波光温润。

鲁恩温和地道:“邓管家,何海是凶死,何家既然难缠,讹诈桂园,那么不会让他葬入祖坟,应该是邓先生给了他一块地,就在桂园附近。”

邓艮冬看看王朝琴,又看邓融,邓融还没说话,薛止安道:“埋在那里,我们去看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省得这位警长又怀疑,是桂园的人打死了何海。”

邓艮冬打起精神,道:“就在桂园后头,我喊王山、老齐拿镢头。”

王山是个精干的壮年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褂,一双小眼睛逡巡看着人,脸上皮肤黝黑粗糙。他肩上扛着一个镢头,在桂园大门前追上了人群。老齐正在大门口和老秦说话,邓艮冬让他拿上镢头去何海墓地,两人脸上均现出讶然之色,但是一句话也没问,老齐拿起镢头就出来了。

出了桂园大门,走到一条小路上。鲁恩走到老齐身边,问他道:“邓先生失踪那天夜里,是你在看守大门还是老秦?”

“是我。”

“那天晚上,十一点以后,都有谁进出过大门?”

老齐道:“天黑以后以后门就锁着了,十二点的时候绍纶喊开门回家,我给他开门,他还嘱我看好门,我听见有响动,走过去看,原来是只猫在扑腾,吓了我一跳,大少爷、琴姨娘,还有小姐、少爷的朋友,都问过我,老爷决没有从大门出去,角门钥匙就挂在墙上,老爷不可能从角门出去。”

“桂园通外界的两个角门在那边?”

“一个在正房后头,一个从西院往外走,两个门常年锁着,很少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