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各人有各人的烦恼(1/3)

“但是……”

“这是一个机遇,不如博一博,这样的心态和赌博、赛马有什么区别?不要让别人的花言巧语迷住了理性,已经有人为此事犯下了严重的罪行。”

“是为了筹钱吗?”

鲁恩道:“你要感谢你的岳母。”

“你是那一位,又怎么知道敬容?”钱先生突然警惕起来。

鲁恩微笑:“我并不好管闲事,实在看不下去了,也会尽力而为,钱先生好自为之。”

外面的风雨已停,艳阳升起来了,躲在房内避雨的人们重又回到街上。鲁恩站起来往外走。钱先生跟在后面追问:“你让我怎么信任你。”

他问得甚是诚恳,鲁恩停下脚步,道:“我并不认识鲁敬容先生,只是听本斋先生说起,我们一个本家,经常上门让他参于他们组织,买他们产品,说有诸多好处,他不堪其扰,那位先生留了礼品在他家里,上面写着敬容的名字,刚刚那位鲁敬容先生,手腕上刻着JR两个字母,那是敬容的拼音缩写,至于钱先生,鲁敬容说先生对着一家的‘钱’字,想来先生必是钱姓无疑了。”

钱先生心悦诚服地点头:“那么你还知道什么?”

鲁恩笑道:“我不是神人,说不出先生的名字,不过先生既是北方人,独自和妻小住在上海,且要供养父母,那说明先生在家中排行第二,有一个兄长,在家中和父母同住,先生的家里还过得去,给家中寄钱,是身为人子的孝心,你父母并不靠你生活。”

“啊,是这样,先生……您是……”不知不觉中口气就转变了,他还想和鲁恩继续攀谈,他有许多话要问他,但鲁恩又哪里有时间和他继续说下去。

鲁恩回到公寓,已是午后一点多,朱桦问他吃饭没有?他点点头,让朱桦给他收拾衣服物品,他要到月浦去。

朱桦在准备物品的时间,鲁恩躺着休息,朦胧中有场厮杀,许多人在追赶他,他跑到一个摇摇欲坠的房子里,房子的墙壁上有许多花纹,忽然这些花纹象是睁开的眼睛,一齐朝他笑,挤着眼,不知从那里出来的嘴巴又朝他吼、唱着歌。

“先生,桂小姐来了。”朱桦唤醒鲁恩。

鲁恩睁开眼,感觉只朦胧了一会儿,两个小时就过去了。他整整衣服,来到客厅。

桂小姐是一个万众瞩目的女明星,结了婚也并不影响她的市场和身价,她丈夫是个才子,在做电影编剧,没有嫁给富豪、没有嫁给同行,反倒嫁了一个穷困的才子,不能不对这个女明星另眼相看。

“鲁恩。”桂小姐从烟盒拿出一支烟点上,她眉头紧蹙,有种气急败坏的神色。“我这几天老是心神不宁,总觉得什么事要发生。”

“桂小姐的神经容易紧张,你不是去看了吴医生吗?”

桂小姐吐口烟圈,道:“我知道,吴医生全上海最著名的神经科医生,给我开了药,好了一点儿,这两天又反复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我搞不准,也许是我瞎疑心,我收工回家的路上,有人在跟着我,我们宁先生说没有的事,叫我

放宽心,我怎么放得下心来。”宁先生是桂小姐的丈夫,为表示对丈夫的尊敬,桂小姐在外人面前从不叫他的名字,

鲁恩笑了笑,桂小姐敏感地说:“我知道你怎么想,你在想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挠之,我们宁先生也这么说,你们男人就是心大,等到事情真出来,才追悔莫及。”

“会有什么事呢?”

“不好说,我结婚的时候,不是收到恐吓信了。”

“已经过去两年了,现在的人都没耐心。”

桂小姐苦笑:“若是那样就好了,这几天很奇怪的事情发生在我身边,莫名其妙的东西丢了,莫名其妙古怪的东西又出现在我周围,简直匪夷所思,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太多了,不能不叫人怀疑。”

“有人想要对桂小姐不利吗?”

“我没得罪过什么人,除了麻疤,想不起来谁要对我怎么样。”

鲁恩简俐地说:“麻疤蛮横虽蛮横,行事坦荡,不会暗算一个女人。”

“你不是说恐吓信是他写的。”

鲁恩笑道:“你都结婚了,麻疤不能不有所表示,他不能这么没面子吗?宁先生挨了顿打,两个人进了监狱,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桂小姐忧愁地说。

“你要是来问我的意见,我告诉你,第一、你暂且放下工作,去国外休养生息一段时间,避开上海的事非;第二、吴先生开的药不能停,或者你到国外,找到更好的神经科医生;第三、工作并非是人的全部,生命才是,电影市场竞争激烈,你担心若是离开,很快就会有新人冒出,取代了你,大可不必就有如此无谓的担心,事业光鲜只是表面,人怎么能生活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桂小姐犹豫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但我是成了家的人,一家老小,我不能说走就走,丢下他们不管。”

“那宁先生什么意见?”

“他吗?”桂小姐笑了:“书呆子一个,凡事指望不上他。”难得的笑容里透着幸福,足见对丈夫的爱意。

“那你可以去近一点,苏州,或是鸡公山、莫干山,现在天气正热,等过完这个夏天再重新安排。”

“鲁恩你忙吗?”桂小姐的跳跃思维让人猝不及防。

“哦!是的。”

“我就知道你忙。”桂小姐失望地说:“我还想让你陪我几天,看看我身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鲁恩道:“抱歉得很,有个案子刚发生,鲁某分身乏术。”

桂小姐很快说:“那我就先听你说的,推开工作,去山里把这个夏天过完,等你有了时间,来我身边看看,时间我先预定了啊。”

鲁恩笑着答应,他向来心肠软,不忍推托别人的央求,何况是这位软语轻言、貌美如花年轻小姐的央求呢?

临行的计划被耽误,鲁恩已习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年轻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好心态,定好的计划因某种因素不能实施,他的心情会很沮丧。

刚好铁索打来电话,问他去月浦走了没有?如果没有,可以出来喝一杯。

他们合作过多起案子,早已成了朋

友,鲁恩知道铁索,这位探长大人如果没有疑难求助于他,是不会有如此闲心的。探长大人事业心炽盛,不只在探案方面,升职方面也如此,他只要一有时间,就赶忙陪同长官联络感情,以期在升职方面更有所做为。

相约在一间叫“莎莎”的酒吧,莎莎是流落到上海的一个俄罗斯贵族帕莎开的,帕莎祖上有皇室血统,到了她这一代,罗曼诺夫王朝说垮台就垮台,她们这些皇室后裔,侥幸逃得一条性命,仿佛为童年、少年时的快乐生活付出的代价不够惨重似的,帕莎一个受过高等教育、被数个佣人服侍长大的千金小姐,在哈尔滨的俄国酒吧里弹琴、唱歌,挣钱供养母亲,辛辛苦苦攒下的钱,又被一个俄罗斯无赖给骗走了,无赖骗财骗色,把她骗到上海,拿了钱后消失无踪,帕莎只好做女佣,去工厂做工,后来机缘凑巧,开了这个酒吧,酒吧生意很好,帕莎的传奇也渐在人群中传开。

但十几年过去,时光如流水,冲走一些人们不舍的东西,留下一地的岁月残渣,如今的帕莎,已不复年轻时的娇嫩,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她现在是一个身材臃肿的妇人,象所有酒吧老板娘一样化着浓妆,穿着精致的衣服。鲁恩却甚不喜欢她眼睛里的红丝,当帕莎看着他时,她眼睛的后面仿佛藏了另一双眼睛,使站在她当面的人,看不到一个真实的帕莎。坎坷的人生经历可以造就一个人,也可以使一个人心狠手辣,帕莎不幸是后一种人。当铁索约鲁恩来莎莎酒吧时,鲁恩已然明白,铁索此次所说的事情,必然是和帕莎有关了。

但铁索蛮谦虚地说:“知道你为案子劳神,出来喝一杯,放松放松。”

鲁恩点了一杯酒,不客气地问:“什么事,和帕莎有关?”

已习惯被揭破心思的铁索笑道:“帕莎她呀……”

“她骗了什么人的钱财,骗术很拙劣吧。”

铁索尴笑道:“我今天倒霉催的,碰见局长,他看我手头没有案子,就把这个派了我,有个叫宋宗源的小厂主,开了两个小厂子,手里有几个钱,一来二去的,就被这个帕莎给迷住了,听帕莎的话,新办一个小厂子,生产产品,由帕莎管销售,这个帕莎非常了得,让人买产品返利,多买产品反利越多,人们趋之若鹜,都来参加,看似厂里挣了不少钱,但大部分的钱,都叫帕莎给拿走了,宋宗源算算账,这样下去,不止他这个厂要关门,就连他另外几个厂,也要搭到这个厂里,按和帕莎签的合同,帕莎无懈可击,但那些买产品人投入的钱,却记在他厂里,他明白以后,和帕莎摊牌,叫帕莎拿出收到他手里的钱,帕莎不肯,两人闹翻了,他说帕莎欺诈,到警察局报案,恰巧帕莎让人买产品,弄得几家出了事,有几个好事的愣头青,写信给报社,现在这报社是唯恐嫌事不够大,在报纸上大写特写,惹得上头怒了,责问局长,局长只顾讨好上头,不管下边人死活,这不就和帕莎扯上关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