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凶手另有其人(1/3)

鲁恩口里的小子,自然是他表弟阮雄志了,想来两人幼年时常在一起玩耍,到长大了以后才分开,他们有十几年没有见面了。

鲁恩报了名字,说他是阮雄志的一个亲戚,从上海来看他。一个收钱的女子赶紧搬出椅子来,请我们坐下,然后派人去叫老板,把鲁恩说的话学给派出的人。不一会儿,就见从济草堂的楼梯口下来一个人,那人中等身材,身体却发福了,滚圆滚圆塞在一身绸衣服里,他看见我们,忙伸出手来:“鲁恩哥,你可来了。”

阮雄志一脸精明像,是个很活泛的小城市老板,亲热得有些虚假。鲁恩和他寒暄了几句,便没有再和他多说客气话,很直接就把此行目的说了出来,他说他怀疑姑父的死,或许凶手另有其人。阮雄志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说:“事情都过去十年了,我们总算把这事忘了,你又重新来翻腾,现在全良山庙谁不知道是我亲生母亲暗算了亲生父亲,大家在背后都嘲笑我,这事总算过去了,我不愿重新翻腾开,让人笑话、议论。”

“但是事关你母亲的名誉,你愿意她被人当成是杀人凶手吗?”

阮雄志皱着眉头:“我当然不愿意,但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我的生活已恢复过来,若是查来查去,还是我母亲下的毒,我岂不是要重回到十年前,那几年痛苦的日子,你没有经历过,不知道我的心情。”

看来阮雄志是宁愿被当成是杀人凶手的儿子,也不愿他现在安逸、舒适的生活有任何变动。

彼此话不投机,我们从济草堂里走出来,阮雄志客气地说:“你们既来了良山庙,就住到家里去吧。”

鲁恩道:“我们还要去拜访一位朋友。”他说的是真话,我们真在良山庙有一位朋友,王元,不过是我们在火车上刚认识的。

向路边人打听王元家住在哪里?忽见一队警察向前走去,同时周围人说着:“死了人了,死了人了,是栽到井内淹死的。”

鲁恩跟着警察向前走,我知道他心情不好,兴冲冲地来,却碰到一个大钉子,任谁都高兴不起来。于是什么都不问跟着他一起向前走,走到一户人家门家,只见王元和几个人焦急地站在门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但在这个时刻,以这种方式来到王元家,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王元看见我们,很激动地说:“我正要去找你们,我家里死了人了。”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伺候他父亲服药的一个老佣人周妈,今早忽然发现死在了井里,找人把周妈打捞上来,然后报告警察局,周妈在他家好端端地死了,她家人定要不依。王元也奇怪周妈怎么会跳井?她没有自杀的理由啊,他在火车上鲁恩说是私家侦探,便想请来看一看,周妈是为什么死的?

王元说这半年他父亲的身体很虚弱,一直在济草堂看病,有老先生们开方子,抓了中药回来吃,他父亲已经年老,有着老年人的顽固头脑,他不相信西医,

只吃中药,周妈负责每天把中药按时煎好,端给他父亲喝,但是周妈怎么会突然死了?他父亲已知道了周妈跳井的事,老年人很悲哀,他家里人已尽力安慰他了。

他指指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穿长衫的人说:“这是我大哥,王启端。”王启端向我们拱拱手,站在王启端身旁的是他弟弟王启仁,启仁的年龄在三十岁左右,一双眼睛骨溜溜转着看我们。

我们随同王元走进他家里,看到王家的院子真大,前院、中院、后院,王维益住在中院,死去的周妈是在后院房后,废弃的井里死的,警察们分布在后院各个地方寻找可疑物品,两上法医摆摆弄周妈的尸体,旁边站着的警察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鲁恩上前问道:“怎么死的?”

正写字的警察不耐烦地说:“怎么死的?掉到井里淹死的呗。”

鲁恩远远看着周妈的手说:“手指甲上干干净净,没有泥土,胀得并不大,尸体开始僵直,死亡有十几个小时了,十几个小时前是昨天晚上十点以前,周妈瞒着人,自己偷偷来到井旁跳了井,真是奇怪,明明前院有井,她为什么要跑到后院这个僻背地方跳井?”

警察惊奇地看着鲁恩道:“寻死吗,想到哪儿死就到哪儿死。”

鲁恩笑道:“说得不错,尸体的脖子上那是什么?”

原来周妈的脖子上,有一道红红的印痕,纵然在水里泡了十几个小时,那印痕仍未褪去。

看到警察不理不睬,鲁恩站起来道:“井里还有什么?”

打捞的人说:“除了一些烂水草,别的什么也没有。”

鲁恩拿出一块钱,给打捞的人说:“你再下去看看,能捞出什么来没有?捞出来一样,给一块钱。”

所有警察都奇怪地看着他,连法医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起头。写的警察生气了,叫道:“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快走开,别影响查案。”他看向王家的人。

打捞的人为难地看看他们,忽然象是想明白了,又跳下水去。鲁恩道:“我出钱帮警察觉局做事,看看井内是否有可疑物品。”他看着井口若有所思:“应该会有的。”

警察白他一眼,叫他不要多管闲事。鲁恩道:“苏警探来了你也这样说?”

鲁恩一说苏警探,警察立马软了下来,看着鲁恩道:“您是?”

“我是苏警探请来查案的顾问,现在这个案子有我要看一看。”

警察哭丧着脸说:“我的爷爷唉,我们一年到头,跑得脚都肿了,才拿几个辛苦钱,通常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回报个跳井身亡就了事,运歹唉,碰见你老。”

鲁恩劝警察道:“案子出来了,就该好好查案,不能马虎了事。”

跳下井的人果然拿出一些烂水草,这些水草奇怪,絮絮连连,紧扯在一起,有两个手臂那么长。水下却再也找不出什么来。

鲁恩看了看,问道:“良山庙是不是有很多这样的草绳?”

打捞的人说:“我们乡下,用的都是这种草编的绳

,王家是做生意人家,也会用这种草绳捆柴禾、牵牲口,但这个又不象是绳子。”

王元道:“柴房里有这种草绳。”

鲁恩道:“你家里人,对周妈的死是怎么看的?”

王元道:“大哥二哥的意思当然是省事为好,宁可赔周家些钱,只要周家不趁机狮子大张口,讹上来,越省事越好。”

“若周妈不是死于自杀,是被人谋杀呢?”

王元很惊讶,道:“当真是这样。”

“千真万确,周妈是先被勒死以后,扔到井里的,那根草绳就是勒死她的凶器。”

“那不管怎样,总要查出来是谁下的手,可是为什么,在我家里,谁要勒死周妈?”

“在你家你做得了主吗?”

“我可以带你去见我父亲,两个月没有回来,父亲对我和善多了。”

我们和王元一起来到中院的上房里,虽然房门和窗户都开着,我还是味到一股垂死之人行之将亡的味道。

王元的父亲坐在床上,身后放着靠枕,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坐在面前,妇人看见我们进来,忙起身,疑惑地看着王元。

王元给他父母介绍我们,说我们是他在上海的朋友,来良山庙游玩。

王维益坐在床上,头发已然全白了,他的嘴角烂着很大的块子,以至于说话都说不清楚,可他听清楚了王元的话,他看着我们,忽然兴奋起来,伸出手来,手指头颤抖着,口里呜呜啦啦说着话。王元母亲沈清芳则给我们翻译,他说我们是王元的朋友,欢迎我们来王家做客。

鲁恩看着王维益的眼神很奇怪,一直等沈清芳传达完王维益说的话,他仍然奇怪地看着王维益。王维益听说我们怀疑周妈不是死于自杀,便让我们住到王家,一直到把周妈的死于谁手查明。他如此宠爱信任王元,王元说我们能查案,他就相信我们能查出周妈是怎么死的。他浑浊的眼睛里透出好奇,和恐惧——我看出那时恐惧,在王家,谁跟周妈有过不去的仇恨,非要把她杀死呢?

“你父亲是什么病?”走出王维益的房间后,鲁恩忽然问王元。

“咳,人一上年纪,肝不好了,肾不好了,都是病,请的又是郎中,喝中药,说父亲火大,给他泄火,始终不见好。”王元忧虑地说:“我走的时候嘴上还没有烂,看现在烂的。”

送客出来的沈清芳脸上也出现了忧色,道:“人年龄大了,不肯离开家,我说去上海请西洋大夫看看,说什么也不去。”

鲁恩道:“饮食要特别注意,王太太,以后王先生的饮食,喝的药,你都要亲力亲为才好。”

沈清芳以为是责备她对丈夫照顾不周,委屈地小声说:“原来也不是每回都叫周妈去做。”

走出院门以后,鲁恩严肃地问王元说:“良山庙有没有西医大夫?”

鲁恩的严肃吓住了王元,他小心说有。鲁恩道:“最好请来给你父亲看看,以后你父亲无论吃什么、喝什么,你都要特别注意。”

王元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你是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