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斑蝥素瓶子(1/3)

鲁恩看着外面说:“这几天郑家人来往多,凶手并不敢公然出去寻找,只好乘僻静的时候,比如早上天将亮的时段,或许他并没有找到,我们去碰碰运气。”

我说:“问问佣人们,谁看到早上有人在后院楼下找东西?”

鲁恩赞许地道:“洪三的思路是对的,但是我们面对的,是个狡猾的凶手,他才不会受人以柄,他是宁肯东西被我们找到,也不会冒这个险,或者早上他去寻找,避开所有的人,等我们去找过以后,再询问佣人们。”

我们在郑家后院楼下,从四楼房间抛下东西落地划出范围,一点点搜查,总算苍天不负有心人,到中午过后,总共找到一枚钮扣、一个姆指大小的塑胶瓶子、两枚铜钱、还有砖头瓦块数个,其中钮扣、铜钱、砖头瓦块上都带着泥土,塑胶瓶子却是干净的,鲁恩盯着塑胶瓶子看。然后对罗先生道:“我相信这个里面装的是斑蝥素。”

罗先生看着瓶子,不带感情地说:“我要化验后才能说。”

罗先生的化验结果半个小时就出来了,他激动地说:“里面装的就是斑蝥素,那个茶杯里无毒。”他忽然把鲁恩拉到一旁,很不好意地说:“两个月前,郑先生腿上出了疥癣,我用斑蝥素外敷,应郑太太之请,给他们留了一点经过稀释了的斑蝥素,临走的时候,给他们讲明,斑蝥素有剧毒,只要几滴就可以要人命。”

“但你还是给他们留了这么多,郑太太没有讲明,她要这些斑蝥素做什么?”

“郑太太说还是为治疗郑先生的腿,本来郑先生的疥癣已经好了,他去上海,找到一位医生,结果疥癣的症状又复发了。”

我脱口而出:“没有可疑的了,郑太太手里有斑蝥素,那么郑先生的死与他的太太有关了。”

鲁恩沉吟道:“郑太太为什么要毒死郑先生?”

“为了大笔遗产,郑先生立遗嘱要把财产留给儿子女儿,郑太太便乘他立遗嘱之前谋杀了他。”

鲁恩赞许地点点头,说:“那她为什么要杀死黄先生,你认为以她的体力,她能击杀得了正年富力强的黄先生?”

“也许黄先生的死和她无关,是另外一回事。”我激动起来,能为案子尽一份力,说明我并不是完全跟不上鲁恩的头脑。

“郑太太和本案无关。”鲁恩断然说。

看到我和罗先生的疑惑,鲁恩说:“郑太太如要杀死郑先生,有很多方法,不会蠢到在众目睽睽之下用下毒这种方式,罗先生,你这次从上海回来,所进的医药里,有没有斑蝥素?”

罗先生犹豫道:“我从上海带回来一瓶。”

“这些天,你都没有用过这种药?”

“是这样的。”

“但那天我们在药房,看到装斑蝥素的瓶子,好象空出来了些?”

罗先生仍然犹豫道:“我也看到了,我想是在上海没有装满,或是瓶口不紧,溅出来了些,回来后我特意关照护士,这些毒性的药品要好好看管。”

鲁恩不在说什么,而是走到了前边,黄先生被杀的消息尽管他叮嘱了先不要透露出去,但刘镇的民众,还是拥到了郑家大门前,许多信徒跪在郑家大门前喃喃地祷告,另一些信徒则在那里唱起了歌。这种情况下郑太太只好同意报告刘镇警察所,警察所的探长挺胸凸肚带着几个警员来了,警员们把守住大门,探长带着

警员去看黄先生的尸体,得知地下室并非是凶案第一现场,探长大发雷霆,但是鲁恩走到他身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探长便息了怒火,转尔对鲁恩恭敬起来。

我问鲁恩对探长说了什么?

鲁恩笑道:“这些探长,无非是铁索的徒子徒孙,相信铁索在对他们授课时提到过我。”他的口气非常骄傲。

鲁恩就有一点不谦虚的毛病,若不是在办案的非常时期,我真要打击他。

我们就有关斑蝥素的问题询问郑太太,郑太太道:“斑蝥素就放在我们床头小柜的下面,噢,我差一点都忘了,里面还有没有?芷丽,去把卧房小柜下面的小瓶子拿过来。”

杜小姐轻快地应声而去。鲁恩夸赞她道:“杜小姐真是位好小姐,她在这里,给了你不少安慰吧。”

郑太太的脸上首次浮现出慈爱的表情,她的言语也柔和了许多:“你知道我没有女儿,芷丽就象是我的女儿一般,我还真有点儿离不了她啦。”

杜小姐两手空空地回来,脸上满是茫然,她道:“没有什么小瓶子。”

郑太太道:“不会吧。”她站起来自己走向卧室,我们跟她一道走过去,她进了卧室,弯腰往床头柜那里看,但是什么也没有找到,郑太太的脸色耷拉了下来,她沉重地说:“不会……是谁拿了这里的斑蝥素,害死了老头子?”

鲁恩道:“太太,你回想一下,都有谁知道你这里有斑蝥素?”

“罗医生,佣人四雪,其外就没有人了?”

“那么那位四雪?”

“四雪不会的,她的信心比我都好,不会做什么坏事情。”郑太太说。

郑太太的肯定让人哑然失笑,所有有理性的人都不会因她的话语而改变对信徒或非信徒的看法。

郑太太房间里斑蝥素的失踪几乎让所有人都在猜有人拿去毒死了郑先生,但鲁恩对此有不同的看法,他拿出从楼下找到的小瓶子请郑太太辨认,郑太太看着瓶子,不敢肯定是与不是,时间长了,人老健忘,她怎么能记得清楚呢?她虽然没有肯定鲁恩手里拿的就是她丢失的斑蝥素瓶子,不过所有人,都认为那正是她丢失了的,就连她的养子女复春和心怡,虽然没说什么,口气也是疑惑。

刘镇的探长不停地朝郑太太看,我知道他正是怀疑郑太太下了毒手,结果了丈夫性命,不然难以解释她为何不愿报警,而把侦察的工作交给私人侦探。

众人都一头雾水,不知这么错综复杂的案情都牵涉到谁?郑宅里的主人客人并不多,佣人也就那么几位。但谁是凶手,他(她)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呢?按照以前谁受益最大谁是嫌疑人的理论,那么郑太太,是当仁不让的凶手,她丈夫的遗嘱一立出来,她也许就不是最大受益人了,为了继承百万家财,她也可能杀死她的丈夫,黄先生大概知道了点什么,才会被她灭了口吧。

不过鲁恩询问佣人们,却并不问郑太太,也不问早上都有谁在楼后找东西,却东拉西扯问佣人们几点睡的觉?几点起的床?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昨晚有没有听到盥洗室的水管哗哗地往下流水?一个佣人说她听到了,晚上她起夜,走到外边,听见大楼里水管往下哗哗流水,她以为是主人或客人们洗澡,就没在意。鲁恩问她水流是在那个位置?她说是在大楼的东侧,第二,还是

第三个下水管,她记不清了。

鲁恩点点头,打发佣人们走了以后,又来到四楼杂物室,也就是黄先生死的现场。黄先生的尸体已被挪到地下室,杂物室也恢复了原貌,鲁恩掀开盖着雕像的白布,仔细查看着雕像,忽然他拿起雕像,雕像的胸部便裂开了,把雕像一分为二,成为两块,接着雕像空着的头部里,掉下来一团纸,鲁恩仔细展开那团纸,只见上面沾的都是血迹。他又朝雕像的头部看,拿着摇一摇,又把手伸到雕像的头部,从里面取出来一个折叠起来的信封,信纸泛黄,看起来年代久远,鲁恩把信封展开,见是从上海一个地址寄过来的信,收信人的名字是一个叫张远君的人,然而里面的信,却是写给郑浩生的,信写得并不长,却充满了绝望,一个不久于人世的女子嫣红,拜托郑浩生在她去世之后照顾她的两个孩子。

信的内容不稀奇,想一想便能明白嫣红的两个孩子正是郑家收养的一子一女,奇的是这封信为什么要装在雕像的头里?鲁恩看了后,重新把雕像按好,看着雕像发起了呆。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降临,天色黑下来。我看鲁恩是想案子想入魔了,便唤他下楼,但那晚鲁恩只吃了很少一点晚饭,便回了房间。探长派了几个警员看守在郑宅,确保这个一周出现两起命案的不祥宅子不在有任何意外。

鲁恩几乎一夜没睡,早上我去看他,他的眼睛还盯在那封信上,一夜没睡,两个黑眼圈挂在他脸上,他的双肩因疲累而松垂下来。尽管他的外表让我惊诧,他的精神看起来还好,我一看便知道,他的彻夜不眠有了成果。

鲁恩看着我道:“今天是郑先生送葬的日子,等葬礼结束,也到案子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郑家墓地在镇北有一里地的距离,但几天时间,郑太太的身体仿佛疲弱了许多,她决定不去送葬,家里留下佣人四雪照顾她,其余人都到墓地去送别郑先生。探长也遵鲁恩的指使撤了防守,让警员们休息去了。因郑先生屡次捐助刘镇的各项事业,他的棺木出了郑宅以后,许多人自动跟随在棺木后面送别他。这样人一多,就把郑宅送别郑先生的队伍打乱了,加之走到十字路口,一匹失去主人掌控的牛忽然跑过来,为躲避牛,街上就更乱了。就这样,耽搁了一阵,棺木才继续向前走,鲁恩紧走几步赶上棺木,看看紧随在棺材后面的是复春和心怡兄妹,还有他们的管家,其余的便是闹哄哄的刘镇人了。

我被挤在了后边,看到鲁恩向前跑,便也奋力向前,鲁恩好象在找什么人,看见我问道:“有没有看见杜小姐?”

我有一阵没看到她了,但还是左右看看道:“没看见。”

鲁恩忽然顿足道:“糟糕,这件事怎么忘了,我们赶快回去。”说完便向郑宅跑去。

我虽然不知他的用意,却也紧紧跟随他往郑宅跑。但我们还没有跑到郑宅,迎面便看见探长来了,探长脸上满脸都是喜色。他看见鲁恩,毕恭毕敬道:“鲁先生,一切都如您所料,我们抓到了人,老夫人没什么大碍。”

鲁恩道:“赶紧回去。”

探长也莫名其妙地跟着我们跑回郑宅,但是已经晚了,我们刚跑到郑宅门口,只见一个警员走出来,他看见我们,

沮丧地说:“杜小姐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