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失踪的人(1/3)

看一个年老妇人哭泣让人心有不忍,我对郑太太生出了同情,恨不能上前劝慰她,但我知道郑太太的脾性,这个时候对她表示同情,可一点儿得到不她的感极,反而会激怒她。

出了郑太太的会客室,鲁恩拿着那封信反复地看,他的举止表明他是在怀疑这封信,我有些意外,这封写于四天前的信,有什么好怀疑的?

鲁恩道:“四天前郑先生和太太还在上海,似乎不必写这样一封信。”

“也许他们会过律师后又在上海耽搁了,律师以为他们回了刘镇。”

“郑太太会为了这样一封信和郑先生闹翻,进而毒死他吗?”

“怎么会是郑太太?”

“现在看来,只有她的嫌疑最大,毒死郑先生的斑蝥素,只有她最有可能拿到,她也是郑先生死后最大的受益人,若郑先生的遗嘱立出来,就不好说了。”

“郑太太有做案的嫌疑?”

“可能以前某个时间,郑太太从罗先生那里弄到了斑蝥素,得知郑先生要立遗嘱,而她并不是最大的受益人,郑太太便在郑先生的茶杯里下了毒,昨晚用过饭后,郑先生是在二楼毒发身亡,那个时间,郑太太就在他身边,她有充足的时间,走到书房,把郑先生喝茶的杯子处理掉,然后拿了信,——出门以后看着郑先生死去。”

“你是说还有一封信?”

“是这样的,洪三,凡事要用脑子思考,热血冲头是做不成事的。”

“怎么?”

“郑太太是在撒谎,这封信里所写的,包括郑浩生和律师的谈话内容,郑太太都知道,为了知道的事情大动肝火不是郑太太的作风,她一定是为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生气,和郑先生争吵,那是什么事情呢?”

我心想郑太太和郑先生争吵,不过还是为郑家大笔财产,是鲁恩教我的,凡牵扯到财产继承上,财产的主人忽然死于被杀,那么最大的财产受益人便有最大的嫌疑,但郑太太,这么个年老的妇人,不会为了财产而毒死自己的丈夫吧?

忽忽一天过去,到了天黑,得到鲁恩允许,罗先生和太太回到了他们诊所,子善和玉珊也回了家,留在郑宅的还有黄先生。黄先生本来打算也离开郑宅,但是郑太太留住了他,要他为故去的郑先生祷告。郑浩生已死亡的消息还没有通知亲友和商铺船队,郑家的生意一如既往向前进行。现在郑太太当了家,宅子里或生意上一旦有风吹草动,郑复春得到消息不敢自己做主,总要请示母亲。

郑浩生的尸体用冰块冰着,放在地下室里,虽然所有人都没问鲁恩何时能对郑先生的死做出合理说明,但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压力,鲁恩看着面色如常,我却常常感到紧张,知道短期内若不能把郑先生的死因戡查明白,在郑宅是说不过去的。郑浩生的死不对外公布便是压力源之一,也许是郑太太故布巧计,让我们知难而退,正是她杀了自己丈夫,却让我们草草结案,胡乱做出一番解释,好让她名正言顺继承郑先生的偌大财产。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鲁恩便劝郑太太把郑先生的丧事办了,房屋里有具尸体,既便这尸体是自己的亲人,也不能若无其事正常生活,还是让死者早日入土为安的好。郑太太接受了建议,于是郑宅忙碌起来,家中所有

人都穿了孝衣戴了孝帽,我和鲁恩做为客人,和黄先生一样,免除了这一仪式。

刘镇殡葬的规矩繁多,一样一样做起来,也过了三四天。这几天鲁恩没有例行询问,好象郑先生被毒死一案陷入了僵局,使他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从那里下手一样。我就这样直截了当地问鲁恩,是否他的聪明才智在这里派不上用场?鲁恩则悠闲地说,有时候闲庭信步也是办案。然后我们便分别拜访了子善、罗先生、及黄先生在刘镇的教会。在罗先生的诊所里,罗先生带领我们参观了药房和病室,罗先生的诊所颇具规模,俨然一个医院的雏形。回到郑宅以后,郑先生的棺材已经做好了,不过要把他的尸体放到棺材里,之前有一个仪式,由黄先生做祷告,但找来找去,盍宅哪里都找不到黄先生,他可一直都在郑家住着,众人都诧异起来。郑太太问佣人,佣人们说从早上起来就没见到黄先生,众人这才想起,黄先生并没有随同大伙吃早饭。因为黄先生在刘镇有自己的住处,人们也没上心,以为偶尔,他回自己的房子里去了。但到日中,还不见黄先生来郑宅,他不是不知道,今天郑先生要“入棺”,他要领祷,这么的不见他的人影,就不一样了。郑太太忙打发人去黄先生的住处,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说服侍黄先生的人说昨天到今天,黄先生都没有回去,他能到那里去了呢?昨晚他还好好的,待在郑宅,这可真不寻常?

我朝鲁恩看,自从开始寻找黄先生开始,他就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等到哪儿里都找不到黄先生,大家都朝他看,鲁恩才象忽然惊醒一样,懊悔地说:“我疏忽了一件事,但愿黄先生的上帝能保佑他。”

他把房子内的人分成班,郑复春和罗先生带领几个佣人检查每一个房间,他和我带领另外几个佣人搜索前后院。鲁恩吩咐了,什么都不要放过,凡有可疑的东西,都要拿给他看。

我们搜查后院,忽然一个佣人喊:“看这里。”原来是修剪整齐的景观树里,有一个茶杯,深藏在景观树里面,把上面的叶子和细枝砸落了好些。

鲁恩小心地拿起茶杯,往前面的楼房看,他的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我问他:“是有斑蝥素的茶杯吗?”

鲁恩看着茶杯说:“这个还要化验,你知道洪三,我这方面没有……天赋。”

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根银针,探往茶杯内,但银针并没有变色,鲁恩不相信似的又试一次,结果还是和上次一样。他只好收起银针,说:“我们还需要罗医生帮助,请他化验这茶杯里是不是含有斑蝥素?”

忽然一个佣人失急慌忙跑过来,道:“少爷叫你们赶快上四楼去。”

鲁恩道:“是在那里看见了黄先生吗?”

佣人说话结巴着:“是……已经……死了。”

我和鲁恩从佣人上楼的侧楼梯上到四楼,见郑复春和罗先生站在一个房间的房门口,两人看起来都很激动。郑复春看见我们道:“来了。”他接着说:“我叫佣人们都下去了。”

我和鲁恩赶到房门口往里看,不由都呆住了,黄先生的身体斜依在一个桌子上,一只胳膊向头上伸着,他的头上满头是血,他的胳膊仿佛是在阻挡向他头上挥过来的武器

,但是没阻挡住,他已经死去多时了。

鲁恩走进去,弯腰查看尸体,他用一根手指拨动死者的脑袋,看脑后的伤,又往地上看。水泥汀地面上的斑斑血迹看得很清楚。

这是一间盛杂物的房间,里面的各个物件上都盖着白布,以免落上灰尘。但黄先生所倚的那张桌子的白布被掀开了,放在一旁盖着白布的物品上,白布上也有血迹。鲁恩索性把那件物品的白布也掀开,露出一尊半身雕像来,雕像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郑复春道:“这是家父请人做的雕像,原来放在客厅里,家母不同意,差人给搬到了这里。”

雕像上面的白布也有血迹,可能是扔在它上面的白布的血染上吧,白布上面血已经凝结。鲁恩道:“黄先生是昨天晚上8到12点之间死的。”

他敲着自己的脑袋,沉痛地说:“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想到这一层的,只是晚了一步,黄先生的上帝,并没有保佑他。”

然后他把所有遮盖物品的白布掀开,这应该是一间储藏室,所有主宾用不到的物品,都在这里存放着。我想鲁恩是在找打死黄先生的凶器,可惜的是,所有的物品看起来都没有可疑之处。

鲁恩又查看了黄先生的尸体,说道:“先把尸体放到地下室冰起来,两天之内,我要抓到他,狡猾的罪犯,在鲁恩眼皮子底下,这公然是对鲁恩的蔑视,鲁恩还从来没有这样失败过。”

然后我们去了黄先生的房间,黄先生的房间象所有的客房一样,靠墙是一张床,书桌、椅子、衣柜,都放得整整齐齐。他的书桌上放着一大本翻开的《圣经》,下面本子上是他做的笔记,这个神的仆人,临终之前还在孜孜不倦研读神的话语,可是为什么他会被打死了呢?他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引起了凶手的警觉,被凶手灭了口。鲁恩虽然一句话不说,但我能想得到,鲁恩一定也早已想到了。

检查完黄先生的房间,没有发现特异之处,鲁恩喃喃道:“不对呀!不对呀!”我不知道他说的不对是什么意思,但鲁恩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似,急忙往外走去,他的脚步急促,重又上到四楼黄先生死的房间,在黄先生尸体伏着的桌子前,胳膊向上举,做着黄先生死时的动作,他如此试了几试,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黄先生的胳膊是在向外挥舞,他中了一击后,在那一瞬间,将什么东西向窗外抛去,但窗子被厚厚的窗帘遮挡,有什么东西能抛到窗外呢?

鲁恩道:“我们应该到楼下去找。”

我说:“但是窗帘是拉上的。”

鲁恩道:“昨晚八点到十二点之间,黄先生来四楼和凶手见面,他应该掌握了一些证据,但那个时间,天已经黑了,他们秘密见面,不敢开灯,于是便拉开窗帘,让外面的亮光透进来,凶手乘黄先生不备,给了他重重一击,黄先生还有一点力气,便把那重要证据扔到了窗外,凶手看到了,知道东西被黄先生扔了出去,他小心地关窗户拉上窗帘,由次可见,凶手是个冷静缜密的人,在打死黄先生以后,一定擦干净手上的血迹,才去关窗户,拉窗帘,你看这里没留一点儿血迹。”鲁恩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往外面看,从四楼看下去,郑家后院花木扶疏,景致非常优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