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风听着薛靖远一番感叹,总算听明白了。

他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薛靖远,“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没有爱好男子。”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薛靖远一脸你就莫要狡辩的神情,看着他只是叹气。

陆长风扶额,这样自说自话的人,他能有什么法子,甩着袖子便不理会他,直接回去了自己的屋。

薛靖远看着他走得飞快的身影,再次感叹,青天白日的,这便要回去厮混,嘴上不承认,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他是不是该给人家去准备准备些好东西,薛靖远摸着下巴开始思量起来。

且说陆长风疾步回了屋子,见林素儿窝在床榻上正睡得香甜。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般翘起,整个人极其静谧安详,陆长风看着看着不由有些痴了。

这一日很是混乱,他都来不及与她诉说自己的情意。

看到她的那刹那,他心中的狂喜几乎是这辈子从未有过的。

她也想他这个事实,让他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仿佛是在云端一般,又像是喝过梨花白,浑身懒洋洋的。

自从与她分别,他的脑中时常闪过她的一颦一笑,可那些远不及她好生生地站在自己跟前。

睡梦中的林素儿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眉心微微皱起,陆长风忍不住伸出手掌抚了抚,她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指腹下滑腻的触感告诉他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梦,他的一直飘飘忽忽的心便沉淀下来了。

他不知蹲了多久,待到天色渐渐黑下来之时,这才动了动僵硬的腿脚,缓缓往屋外走。

他要去见见丁匪等人。

林素儿这一觉睡得极沉,等她从甜梦乡里幽幽转醒之时,外头的天色已经黑透了。

她慢慢从床榻上爬起,就见对面的案几边上陆长风正出神地捧着一本书看。

昏黄的灯光映照在他的面庞上,给他的脸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坚毅的下巴上有浅浅的胡渣,又给这份柔美平添了几分英气。

林素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忽然红了,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咕咕声响起,陆长风看了过来。

“你醒了,我去让人给你拿吃食,”他站起身出了屋。

林素儿拍了拍自己的小腹,有些尴尬。

等到她吃过晚饭,陆长风便道,“你的东西我都让人收拾好了,明日一早我便想法子让你出城,外头的事,我都交代好了。”

还是要赶她走。

林素儿气鼓鼓地不理他。

“你好好休息,明日我来叫你,”陆长风也不多说,带好门便出去了。

林素儿呆坐在**好一会,咬着手指苦苦思量对策。

她绝不会走的,可要怎么办才好呢,她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冥思苦想了一盏茶的功夫,林素儿笑嘻嘻地起身去开了窗户。

想了想,又觉得不够,将桌上茶壶里的茶水都淋在自己的胸口处,看着前襟湿漉漉的一片,这才满意地跑到床榻上躺下。

她要生病了,总走不了了吧。

林素儿心满意足地躺下吹凉风。

此时虽是夏日,可昼夜的温差却极大,晚上的凉风吹进屋里仍是带着凉意。

夜里,林素儿又反复折腾了好几回,确保自己能病倒了才沉沉睡过去。

第二日,林素儿迷迷糊糊被人推醒,她只觉头重脚轻,心底却是极快活。

她定是病了,真好!

陆长风看着床榻上的人满面潮红,不由焦急地问薛靖远,“如何了,是不是受了风寒,打不打紧?”

薛靖远的手指搭在林素儿的脉上,神色却是放松了许多。

原来是个女娇娘,还好还好!

他细细诊过脉,道,“这位姑娘思虑太重,这些日子又太过劳累,加之昨夜里受了风寒,吃几付药,再好好调理一番,也无大碍。”

陆长风的眉头仍是拧着。

思虑重,劳累,风寒,她才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是他拖累了她。

接过薛靖远开的药方,陆长风仔细看过,又问过需要注意之事,转身便要亲自去抓药。

薛靖远看得啧啧称奇,不由打趣道,“英雄难过美人关,长风,你对人家小姑娘这片心意真是让人唏嘘啊,当年——”

陆长风头也没回,已经走远了。

薛靖远砸吧着嘴,决定写一封信回去,他家老爹也不用太觉亏欠陆家而多番忍耐了。

陆长风抓药煎药,又亲自服侍林素儿喝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素儿知道自己今日是走不成了,欢欢喜喜睡了下去,那脸上的喜色,便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陆长风既生气又心疼地看着她那干裂的嘴唇,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叹气。

这丫头的主意正得很,他实在没有法子了。等她病好了再说吧。

且说林素儿用自残的法子留了下来,美滋滋去会了周公,送她来豫州的丁匪则是倒了大霉。

他先是被人不分青红皂白关押在了牢房,好不容易等来了心心念念的陆将军,人家只顾着照顾心上人,早就将他忘在了脑后。

等到陆将军终于想起他来,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训斥不说,竟然要撵他走人。

丁匪忽然有些认同民间流传的一句俗语,“新人娶进房,媒人扔过墙。”

他更惨,新人还未成亲,他这个媒人早就被扔得远远的了。

他满脸惆怅地仰脖子望天,眼角余光就见一位极其瘦小的男子朝他走来。

便是这人将他们几人投入大牢的,丁匪轻哼一声,继续惆怅望天。

“这位大哥,”宁才神小心翼翼地挨着他坐下,“你们真是来找将军的,不知是什么事啊?”

丁匪懒得理会他。

那人百折不挠,“大哥,你那位兄弟,真是将军…的人?!”

丁匪听得嘴角一抽,他斜了来人一眼,继续冷哼。

“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不是,你能不能让你兄弟与将军说说情,我也不知情啊,这事,实在是你们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丁匪一听便怒从心边起,正要发作几句,就听男子已嘀咕道,“谁知道将军会喜好这样的男子,我也担忧着呢,我娘给我订了媳妇的。”

丁匪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身子。

“你说什么?”

他听到自己哆嗦的声音。

“我说,想拜托你与你兄弟说说,我不喜欢将军,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不是那种喜欢,就是,哎呀,我喜欢娘们。”

丁匪只觉耳边有嗡嗡的雷声响起,随后脑中有什么炸开。

“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在院子里炸开,宁才神抖了抖身子,太可怕了,将军果非常人,喜好男子不说,喜好之人的同伴也有些不太正常。

“可以,你答应我些事情便是,”丁匪好不容易忍住笑,冲宁才神勾了勾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