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儿看着浴桶旁边摆着的香胰子与衣服诧异地看向陆长风。

后者似乎有些尴尬,他微微偏过脸去,不自在地道,“这是我的衣服,你将就着穿,还有,我就在外头,若是有什么事,直接叫我便成,”说着,大步走了出去,随手将门关好了。

林素儿看着那青灰的袍子,嘴角便翘起来。

坐在热气腾腾的水中,林素儿只觉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

她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穿好衣服,又绞干头发,这才叫陆长风。

等到浴桶等物件搬出去,林素儿吃着陆长风让人送过来的吃食,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吃好了?”陆长风含笑看着她。

林素儿重重地点头,真诚地道谢。

陆长风给她斟茶,随后道,“你今日先歇息着,明日我让人送你回姚山县,如今战事一触即发,你留着此处太危险,丁匪虽说——”

“我不回去,”林素儿脸上的笑意落了下来,“我就留着这里。”

陆长风拧着眉头,一脸严肃地道,“你必须走,明日一早我便安排人去送你。”

林素儿瞪他,“我就不走,我要等你。”

陆长风看着小姑娘因为激动脸都涨红了,不由放柔了声音,“你听话,打仗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便要丢了性命,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等到大军拔营杀敌,我就顾不上你。”

林素儿垂着眼睑不说话。

陆长风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苦笑道,“素素,你听话,等我打完仗了,便回去找你,可好?”

他的眼中满是柔情,那深不可见底的眸子中有什么闪动。

林素儿看着心不由悸动起来,心下一软,几乎要张口说好,可她一想到梦中的情景,便是如何都不肯答应。

她说不过他,她只摇头表示自己不答应。

陆长风的脸便板了起来。

“我不是与你商量,明日必须走,还有,”他的目光在林素儿的身上溜了一圈,“以后,莫要穿成这般模样乱跑,有什么事,让程明去跑腿,或者让林叔去办。”

林素儿猛地抬头,“用不着你管,程明如今都是我的姐夫了,哼!”

陆长风的嘴唇微张,有些惊讶地抬眉,“程明与大姐成婚了?!真是——”

真是太快了,他还是个未婚夫呢。

陆长风有些酸溜溜起来。

林素儿却是又哼了一声,“你当人家都是你,我姐夫从不会对我大姐凶,也不会要求这要求那的,我姐夫……”

她的一张嫣红小嘴张张合合,说得却都是别的男人。

陆长风更酸了。

他的话脱口而出。

“我也不凶,我也不曾要求你如何,我——”

林素儿背过身去不理会他。

陆长风这才觉察自己有些失言。

他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这模样,哪里是女儿家的模样,人家只要不是眼瞎,便能瞧出端倪,这外头之人又居心叵测,我那个——”

他的舌头开始打结,颇有些词穷的意味。

林素儿越听越火大,她怒目转脸,“居心叵测?谁有你居心叵测,”她盯着陆长风,“你当我是个傻子,你倒是说说,丁匪与你是什么关系,咱们的婚约是怎么回事你自己说!”

陆长风有些狼狈地摆手,却不知说什么好。

丁匪是他的兄弟,丁匪强行撮合他们的婚事也是看着他的心思办事。这事,他无从辩解。

“哼,你才是最大的居心叵测之人,亏得我爹娘还极信任你,把你当做好——”

她的话说到一半便打住了。

她才不会说爹娘觉得他是个能托付终身的良人。

陆长风的俊脸一红。

他是那打着老好人的面孔实则骗婚的大混蛋。

一人愤愤不平,一人心虚语塞,屋子里便这般沉寂下来。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男子的叫唤声。

“将军,卞副将有要事找您。”

陆长风如蒙大赦,忙不迭应下,看着林素儿还要吩咐两句,终是端不起大义凛然的架子,只好道,“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瞧你。”

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林素儿得意得扬了扬眉。

她反正不走,看他能拿她怎么办!

出了屋的陆长风大步朝外走,跟在身后的宁才神却是有些心虚。

将军亲自进大牢将那几个“奸细”放了出来,还抱着其中一位清瘦的男子住进自己的屋里这事,如今都传遍了。

他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宁才神懊恼不已。

陆长风进了议事的厅堂,便见厅堂中坐满了人。几位副将,随军的薛靖远薛小神医也赫然在列。

他与几人打过招呼,先问薛靖远,“可是有什么事?”

薛靖远神色有些凝重,“最近军中生病之人极多,我想找将军拿个主意,是不是让人去寻了城中的大夫一道跟着我治病,实在是忙不过来。”

陆长风沉吟道,“生病之人多?可是有不对劲之处?”

他担心是有人故意动了手脚。

“还不敢确认,”薛靖远就道,“已有些头绪,还待我查实。”

陆长风静静听着,思索片刻便看向卞锦之,“你领人去城中查看各处水源药材,另外,让出城的斥候也去多——”

“将军,”卞锦之苦着脸,“我们的人发现,城外三十里处的叛军有些不对劲,斥候稍一靠近便有人放箭,到了夜里,也不知在烧什么东西。”

“就是,只能瞧见火光,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另外一位副将羞愧地低下头去。

屋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凝重。

陆长风轻轻敲击着案桌,思量片刻才沉吟道,“让人继续去探,张大领着人马夜里去偷袭,试试人家的深浅,还有……”

他一一吩咐着,几位副将顿时有了主心骨。

待到吩咐完,其余几人都各自出门,薛靖远走在最后。

陆长风会意,等到人都走远了,这才道,“靖远可是还有什么事要说?”

那薛小神医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陆长风,随后摇头,最后叹了口气。

陆长风茫然地看着他。

后者长吁短叹了一番,终于道,“长风,你其实不必如此。”

陆长风彻底懵逼了。

“我怎的了?”

“你啊,不过是被我家那不争气的堂妹伤了一回,怎的就转而喜欢男子了?!这以后,我爹还如何见陆伯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