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珊见过夫人。”

“珊儿快起来,跟我还拘什么礼呀。”林夫人朝慧珊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旁来,又转过头对一旁的丫鬟吩咐了几句。林远知道,师妹这一时半会儿怕是脱不开身了,便匆忙的向母亲行了礼之后回了书房。

林远没在书房待多久,心里还想着师父方才说的话,不安驱使着他推开了房门。息风站在门外,一脸等他很久了的表情。

“这回不用你跟着,你可以去找你老爹了。”

“不是说好的,公子去哪我就去哪么?”

林远听了,朝他笑了笑,径直去了马棚。息风虽比他迟些上马,但还是抢在他前面到了客栈的门前。

“你小子怎么知道我要来这里呢?”

息风牵着两匹马来到马棚,把它们交到客栈马夫的手里。当他走进客栈前堂的时候,公子早已跟掌柜聊起来了。

“小侯爷,今日还饮酒么?”

“不了,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息风发现这客栈白日里看去没了之前的诡异,反倒是添了几分烟火气。客房里依然是那帮人围坐在一起,等着他们落座。

“勇哥,可否帮小弟一个忙,事后必有重谢。”

林远刚坐下,便躬身给那人行了礼,看懵了在场的人。那个勇哥捋了捋额前的发丝,看了林远一眼,“小侯爷言重了,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在下一定尽我所能。”

“多谢勇哥,小弟这次是想动用你的江湖势力,帮小弟我探听一下八王爷和那个吐蕃亲王到底有什么阴谋。”

勇哥歪着嘴笑了笑,“这事儿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会做的。”说着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听后立即起身往门外走去。

“我说怎么今日来的这么早,原来就为了这回事,既然勇哥都答应帮你了,这事儿一定能办好,我去拿酒,今儿不醉不归。”掌柜笑了笑,拍着林远的肩说道。

林远看了看息风,这小子竟也点头叫好,完全忘了那天是谁最先烂醉如泥。也罢,他是相信勇哥的势力的,既然大伙的盛情难却,不如再醉他个昏天黑地。

席间,息风又听了许多奇闻趣事,深觉这帮人不是等闲之辈,心生敬意。“小兄弟,见你听得这么入迷,要不要跟着我们去闯荡江湖啊?”

“勇哥又开息风的玩笑了,他呀,连骑马都怯生生的,别说那些棍棒刀枪了。”

“小侯爷是舍不得你这个小护卫吧。你都说了他连骑马都怯生生的,关键时刻怎么保护你呢?你不送他去学点拳脚,怎么配得上他的这个称谓嘛。”

“哪里,如若勇哥不嫌弃,那我就拜托你教息风一些拳脚功夫。我用不着他来保护,只要他能自保即可。”

勇哥咧着嘴笑开了,息风在林远身旁低着头沉默不语,心里却是愉悦的。然而愉悦的时光总是过的太快,众人都有些醉了,便陆续回房了。

只有掌柜的还陪林远聊着,息风在一旁没再沾酒,只是静静

的听着他们说话。“息风,你先去歇息吧,我们还想再聊会儿。”

他明白公子的意思,起身告退了,出门后还替他们合上了房门。见息风出去,林远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我想问你一件事,不同意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好么?”

掌柜的见他一脸严肃,点了点头,“你说吧,是什么事?”林远又灌了一盅酒,低着头望着手中的空酒盅。“我想娶你妹子,你肯么?”

掌柜刚咽下去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待他放下酒盅,抬眼去看林远的时候,正迎上他恳切的目光,想说的话竟噎了回去。

“你不同意我也不会勉强的,就当我没说过吧。”

“我没啥不同意的,只是这事来的太突然。”

林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么?你这是答应了?”掌柜的点了点头,再为林远斟了一盅酒,两个人一齐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次日,在他们两人正要告辞的时候,掌柜的红着脸拉走了林远,留下一脸茫然的息风站在客栈门外。待到公子再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息风发现公子的脸甚至比刚才掌柜的脸更红。

待他们回到侯府的时候,侯爷早已从太子府回来了。见他们俩从外面回来,一脸铁青的站在大堂里。“你们昨晚去哪儿了?你作为少爷的侍从,不约束他的行为,还跟着他一起在外面鬼混,成何体统。”侯爷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当场打死这个不肖子。

正要喊管家去拿法棍的时候,夫人应声赶来,哭喊着扯住侯爷的手臂,“老爷,别气坏了身子。孩子不省事,是妾身没管好,待会儿妾身把他领到禅房教训便是。老爷别在这大堂里教训,让这附近的人听了给宣扬出去可就不好了。”

待夫人将侯爷支走,林远便径直去到书房,息风只好先将那两匹马儿拉去马棚,再去夫人那里赔罪。

“孩子,别怕,老爷刚才也只是一时气话罢了,过来,给我瞧瞧。”

这是夫人头一次见他,他有些胆怯,虽然夫人的面容和善,但毕竟主仆有别,他向前挪了一小步,抬头看了夫人一眼。

夫人过去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让丫鬟给弄了张矮凳,放在她面前。“坐吧,你不用这么拘礼。我这次叫你过来,只是想见见你罢了。你进府这么久,我还没见过呢。你家住哪里啊?家中可有亲人?每年府上会给府里的人发岁银,我明儿让管家算上你一个。虽不多,但够你添几件过冬的衣裳,看你身上这件都破了。”

“小的多谢夫人赏赐。”

息风刚想退出去,“慢着,你去书房叫少爷来。”夫人说完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息风这才战战兢兢的从厢房里退了出去,刚转身便见公子眼神冷峻的盯着他,吓的他一溜烟儿跑回了自己的房里去。

“孩儿给母亲请安。”

“你来了,快坐。”夫人让他坐在自己身旁,并支走了屋子里的丫鬟。“最近确实对你疏于管教了,昨日你夜宿在外,是为何事?”

“母亲,孩儿未能事先派人知会母亲,是孩儿的过失。母亲要罚就罚我吧,还请母亲不要怪罪息风。”

夫人拍了拍他的手,“母亲怎么会罚他呢,母亲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主意,他一个侍从,为难的很啊。不过既然你父亲那么说了,我也不能放任你如此胡闹,待会儿你还是去禅房静坐一会儿吧。”

“是,母亲。若母亲无其他吩咐的话,那孩儿告退了。”

夫人点了点头,让丫鬟陪着林远去到禅房,并拿了个蒲团跟了去。那禅房就在后堂的西南角,全年都如同冬日里那般阴冷,去里面待一会儿,穿再厚实都无济于事。

林远进禅房没多久,便听得院中一阵喧嚷,接着禅房的门被推开,侯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人。

“你起来吧。”

“谢父亲,孩儿跪着无妨。”

“让你起来你起来便是,怎么还在为父方才的话耿耿于怀?”

林远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佛像,摇了摇头。“父亲方才教训的是,孩儿不敢有半点忤逆之心。只是母亲让我在这里思过一日,半响未过孩儿不敢起身。”

侯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仆人上前扶起林远。“门外来了一个人,说是有急事。你不用再思过了,随我一同去前堂。”

“我那日在全福酒楼探听到八王爷和那吐蕃亲王的谈话,只觉得好生奇怪,不敢耽搁,所以即刻前来向侯爷和林公子报信。”

“他们都说了什么?”侯爷一脸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好奇的问道。“侯爷,先前是林公子拜托勇哥去打探八王爷与吐蕃亲王的行踪,兄弟们知道后,便四处打听。不巧,那天公子走后不久,便得知八王爷要在全福酒楼宴请吐蕃亲王,小的被派去监听。”

“你监听到了什么?”

“吐蕃亲王此次前来只是为了和亲,并非谋逆之事。”

“你听清楚了?确是和亲?”

“小的听的一清二楚,是不是另有隐情,那小的就不得而知了,当日他们说的只是和亲的事。”

侯爷看了看那人,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林远,“还有别的事么?”“小的只是来报信的,没有其他事了,告辞。”那人起身拱手告别,转身没走几步便被林远拦了下来。

林远握住那人的手,朝他点了点头。“多谢。”那人朝他笑了笑,便走出了侯府。偌大的前堂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立在那里,像极了迎风生长的柳树。

“你昨日夜宿在外,就是为了这件事么?”

林远听了这话,连忙转过身去。“是的,父亲。”他迎上他父亲那凌厉的目光,点了点头。侯爷紧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往日里千金难得的笑容。

只是林远还想着方才那人说的话,和亲之事大可以在他魏王府设宴,为何偏偏选在市井酒馆。这里面究竟有多少未曾言说的秘密呢,他突然有点思念那个糟老头子了,明日定要去那里堵他,就不信他能躲他一辈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