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苍珣王府中的午膳并没有主人作陪,但后厨毕竟是下了大力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不仅每一道膳食都美味非常,而且还准确地避过了木芳夕和沈于玲忌口的食材,一顿饭下来,吃得木芳夕和沈于玲都十分满足。

月歌瞧着木芳夕开心的笑脸,和青玉墨玉对视了一眼,眼中微微带出点笑意来——好在,虽然殿下对大小姐的膳食并不上心,却并没有阻止她来张罗。在得知木芳夕要在府中用午膳,而殿下不会作陪的时候,月歌就叮嘱了青玉几句,让她趁着木芳夕不注意的时候,前往后厨吩咐,务必不能堕了木芳夕的面子。如今看来,她的苦心并没有白费。酒足饭饱,沈于玲看看时间,道:“我们休息一下,未时出发,正好能赶上文会开场。”

木芳夕听她似乎有些强调了这“开场”,笑道:“难不成这文会开场有什么特别之处?”

“没什么特别的。”沈于玲摆摆手,神情颇有些腻味,“开场的时候不过是互相认识,散场的时候要互相道别,这两个时候露了面,中途就可以躲在一边休息,没有人会刻意来招惹你的。”

这老司机的样子……木芳夕嘴角抽了抽,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右手还伤着呢,能只露个脸、和大家混个脸熟又不用招惹什么麻烦,实在是太适合她了,便也笑眯眯地答应了。

用完了午膳,木芳夕和沈于玲在月歌的安排下,在客房小憩片刻,醒来之后,就在几个丫鬟的伺候之下,穿戴整齐出了客房,转出小径,一眼就看见欧阳靖予披着纯白大氅,坐在轮椅上,安安静静地等在前方。木芳夕简直要受宠若惊,赶紧快走几步,迎上前去:“殿下这是……”

欧阳靖予看了木芳夕一眼,眼中有些无奈的神情,淡淡道:“本王也要出门,顺道而已。”

“这样。”木芳夕抿了抿嘴,压住嘴角的笑意,“既然顺道,就一起出门吧。”

出了苍珣王府,欧阳靖予就和她们分道扬镳,坐上了王府的马车,朝着东面方向而去了。

只是在欧阳靖予坐进了马车之后,本应该空无一人的马车中忽然想起了一声轻笑,欧阳靖予神情平静,低声叹息了一声:“这下你满意了?”

那隐没在黑暗中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如光影扭曲一般,下一瞬就凭空出现了在欧阳靖予的身边,一脸冤枉地叫嚷:“什么叫我满意了?你敢说,和她相处的时候,你不愉快、不放松?”

欧阳靖予对于自己这个最大的帮手一直是保持着纵容的态度的,但即使他说的没有错,有些念头该纠正,还是要纠正的:“本王总是要辜负她的,如今给她多少温情,来日就要伤她多深。这样,你也要本王对她这片刻的善待?”

刘沉岳哼哼了两声,道:“殿下,我送你一句话:这还没发生的事啊,不要说得那么笃定。月歌今日所做之事已经算是僭越了吧,你明明可以当着木芳夕的面责罚于她,当她对你这喜怒不定、翻脸无情的性子更加明了一些,自然也不会如同今日这般欢欢喜喜地往你身边凑。但你并没有这么做。这,也是我要求你的吗?”

欧阳靖予微微皱了皱眉头,像是有些厌烦,又像是有些尴尬,沉默了片刻,只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转过脸去,并不再看他。

也正是因为这样,欧阳靖予并没有发现,在刘沉岳的笑容之下,已经隐隐有了些担忧和更加微不可查的怜爱之情。月歌见木芳夕的视线追着那逐渐离开的马车,神情还有些恋恋不舍的,就笑道:“大小姐日后还能再来的,实在不必过于思念。”

木芳夕快速收回视线,只当做是没有听见月歌的话,若无其事地认真道:“走吧,别忘了我们此行主要是为了参加立春文会呢,别让旁的分了心思。”

月歌抿嘴笑了笑,倒是青玉墨玉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安安静静地跟在木芳夕的身后。

因为人数多了些,月歌让管家去叫了一辆马车过来,一行人鱼贯进了马车,朝着那沧礼园而去。

在马车微微摇晃车身中,沈于玲沉默片刻,忽然道:“苍珣王去的方向,似乎是城防营那一片地界儿。”

木芳夕没听明白:“城防营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殿下如何不能去了?”

沈于玲看了木芳夕一眼,知道她虽然出生将门,但到底自小并不受宠,或许有几分谋断,但对于这军中事物却是真的一窍不通,便耐下性子,解释道:“苍珣王如今只挂了闲职,并未直接统领将士,如今他前去城防营,可以理解为他怀念军旅生涯,也可以理解为,是去招贤纳士。”

木芳夕听她这么说,还有些不太明白。欧阳靖予是因为残疾而被虢夺了太子之位,现在他腿疾还没好,就算有再大的动作,也不该有人会想到谋逆上去。

沈于玲见木芳夕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不由有些愤愤:“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殿下那般身子,去城防营中能如何?不过是触景伤情,徒增伤感罢了!”

木芳夕这才明白过来,沈于玲也并不认为欧阳靖予能以现在的身子做什么,她在乎的,是自己这位偶像的情绪。

木芳夕是见识过追星的人会怎么疯狂,沈于玲这样算是比较理智的。

但是月歌没有见识过啊,她素来知道这位辅国大将军的嫡女为人豪爽,并不怎么在乎礼节,但就这么当着木芳夕的面表现出对苍珣王殿下如此的关心,也未免太越界了些,偏偏身为当事人的木芳夕却还是一脸乐呵呵、丝毫不在意的表情,月歌只觉得自己胸口堵得慌。

明明都把内宅之争的残酷性告诉了大小姐,她怎么还能如此心大?有人觊觎自己未来的夫君,木芳夕不提醒不戒备不说,还乐呵呵的似乎乐见其成的样子,如何能让人放心的下!月歌瞪了眼木芳夕,见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只能将视线转开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心中却下定了主意,平日里要多多告诉木芳夕一些后宅争斗的惨烈事件,也算是提前为她做了演练。

青玉想了想,却在木芳夕耳边低声道:“大小姐,都指挥使的府衙也在那个方向。”木芳夕面上的笑容骤然凝滞住了——那场刺杀之后,木芳夕也托了月歌探查消息,之后几日去书沙行换药,也向刘沉岳和洛姨打听过这进军衙门的动静,却都没有听到他们有任何要处置这桩刺杀案的消息。显然,是有人铁了心要把这在青天白日下发生的刺杀事件抹平了去。

如今距离她遭遇刺杀,已经过去了五天。有了前几天的风平浪静作为铺垫,如今正是那幕后主使最为松懈的时候,这个时候去调查,效率最高,也最不危险。

本来木芳夕打算参加完文会之后就

去书沙行以那一张无价之宝的金疮药方作为感谢,以最新的商业合作项目作为纽带,请刘沉岳出手帮自己调查那想要她性命的幕后主使,现在想来,既然欧阳靖予愿意出手,她倒是可以略放心一二了。木芳夕微微抿了抿嘴,压下心中那悄然涌起的感动,连日来紧绷的心情放松了不少,随着马车距离沧礼园越来越近,她心中对于这场由贵族女子发起的、以立春为主题的文会的好奇,也逐渐水涨船高了起来。

沈于玲自小受宠,又和欧阳瑾修交好,这种级别的文会早已经参加过数次,因此有些懒懒的,只是看在木芳夕似乎颇有兴致的份儿上,才放弃了在马车中一直窝到所有人都来了才下车打个招呼的主意,和木芳夕一起下了马车。

沧礼园的管事早已经认得沈于玲,也知道这位将门虎女彪悍的名声,即使她身边还带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也丝毫不敢拦她,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沈于玲丢来的名帖,一句也没有多问,就让她们一行进去了。

这沧礼园传闻是前朝公主的一处别院,后来朝代更替,被一个神秘人买下,略一修整,就摇身一变,成了这建丰城中文人雅士最喜欢聚集而来,谈诗论道的地方。

沧礼园毕竟没有经过什么大的修整,保留了不少前朝的风情,经历数十年风雨,有些艳丽的色彩褪色、剥脱了,那神秘人并未将它们复原,而是在此基础上略略改动,就让这些华丽奢靡的亭台楼阁蒙上了一层岁月才能带来的沉重庄严之感。并且,在亭台楼阁之间移换了原先栽种的娇贵花木,统统换成了湘妃竹和文竹,细弱雅致,文骨风流,和前朝华丽奢靡的风格形成鲜明对比,却又意外和谐,自成一派别致的风格,很是受文人墨客的推崇。

沧礼园的后花园占地面积并不大,被那神秘人改建成了风格疏朗的园中园,保留了原有的花木格局,只在周围略加了一圈精致的女墙,布置了些错落有致的桌椅屏风,整个后花园就成了一处格外别致有趣的小园子,本来叫什么名字已经没人记得了,来此的文人墨客都叫它小园,取的就是“园中园”这个意思,倒也拙朴有趣。

沈于玲收到的请帖中,立春文会就是在这小园中举办的。只是沈于玲来的有些早了,此时在小园中举止悠然地喝着茶的,就只有寥寥三个立春文会的发起者而已,分别是右谏议大夫家的嫡次女谢小姐,中书舍人家的嫡长女越小姐和翰林学士家的嫡次女陈小姐。见沈于玲这么早就到了,那三位小姐也有些惊讶,她们性子端庄温柔,和沈于玲素来也没什么交恶的,惊讶了不过片刻,就纷纷起身,笑着迎了上去。

木芳夕站在沈于玲的身边,长得秀丽文弱,年纪又最小,被沈于玲介绍给她们之后,很是被这些小姐们欢迎了一通。

木芳夕和沈于玲毕竟没有早到太多,在木芳夕将那三位小姐认了个全之后,参加文会的小姐陆陆续续也都到了,最后一波进来的人中,木芳夕看见了衣着华贵、笑容张扬的木晴雪。

这下,有意思了。

木芳夕的视线只淡淡地扫过木晴雪,没有丝毫波动地转了回来,和参加文会的各家小姐笑着,一派淡然庄重的模样,显然是和她们相处得极为融洽愉悦的。

木晴雪素来习惯了受到万众瞩目,没想到进了小园,她就看见人群中心站着的竟然是那在她心中完全上不得台面的木芳夕,围着她的那些有头有脸的小姐们一个个眉目含笑,显然是真心喜欢她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引荐木晴雪来的是怀化大将军嫡次女廖静姝,本来还满面笑容地为木晴雪介绍呢,忽然见她莫名的就冷了脸色,有些不解:“晴雪妹妹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木晴雪这几日春风得意,在出门前又刚刚得了太后的懿旨,只等下个月过后就要进宫封妃,早早地成了家中最早有了分位的女子,在这一点上,连梁氏都比她不过,。在这样的得意忘形之下,木晴雪竟然当众指着木芳夕,丝毫没有要掩饰自己不满的意思,大声道:“文会是多么风雅的一件事,如何能让这种人混了进来?”

木芳夕之前并没有参与她们这个圈子,因此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并不认识木芳夕,倒是木晴雪由梁氏带着,之前就没少参加贵族女子之间的交际,认识她的人,比认识木芳夕的人要多得多了。因此,木晴雪这么一说一指,造成的影响也格外明显。

因为辅国大将军嫡长女沈于玲引荐才进入这个圈子的木芳夕,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小姐们面面相觑,有些和木晴雪交好的,已经逐渐往后退去,只余下一小撮,则对木晴雪面露厌恶之色,反而更加坚定地站在了木芳夕的身边。

这些,就是她日后可以交好的人了。木芳夕的视线在此时还站在她身边的小姐们脸上扫了一圈,记住了她们的长相和身份,这才悠悠然地笑了笑,淡淡道:“我道是谁,在这风雅之地大呼小叫,原来是二妹妹啊。”

木芳夕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尖锐地道出了木晴雪的两处错处:其一,木芳夕无论怎么说都是木晴雪的姐姐,她却在公共场所诽谤自己的姐姐,此为不悌;其二,小园是以文会友的地方,不许喧哗是大家默认的规矩,木晴雪一进来就这般大声嚷嚷,此为无礼。木晴雪身边也聚拢了不少人,自觉也是被众星拱月着的,听木芳夕这么说,倒像是丝毫不在意一般,冷哼一声,声调倒是降了下来,道:“你当我是你,时时刻刻都那么心机深沉吗?你连母亲都要打压、还未出嫁就觊觎家产,太后娘娘也因此训斥了你,你却丝毫不知悔改!你这般心思深沉、阴险毒辣之人,如何能有资格站在这里?”

环视了四周,木晴雪神情有些倨傲,拉长了声音,缓缓道:“你们说,本小姐说的对也不对?”

小园之内顿时哗然一片。木合德是军人,素来低调,更是甚少和文官搀和在一起。梁氏也知道自己对木芳夕所做的事情并不光彩,因此也丝毫没有要将木府内宅之事往外宣传的意思。在场的多是文官子女,对于木府的八卦可从来不曾知晓,如今木晴雪这么一嚷嚷,倒是让木芳夕抓住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木芳夕感动地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面露担忧神情的小姐们,笑了笑,上前一步,柔声道:“二妹妹年纪小,有些事情你大概不知道。木府当今的主母,并不是父亲的原配,梁氏,也就是你的母亲,是在我母亲死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内,被抬进了府中的,虽说如今梁氏被父亲抬举为当家主母,但真要严格论起来,她算是继室,若是严格按照我朝律例,她却是妾的身份。我一个堂堂的嫡长女,何苦要自降身价去打压一个下人?”

木芳夕说

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轻柔,像是在劝慰木晴雪一般,但内容却暗藏风雷,有理有据,一字字一句句,都戳在木晴雪最敏感的那条神经上,瞬息之间就把她最引以为傲的身份打落云端,直跌进泥潭之中,还要被木芳夕压着狠狠踩上两脚。木芳夕却丝毫不理会木晴雪气得尖叫的样子,面上逐渐带出无奈的笑容来,语气依旧柔和,只是渐渐染上了些许悲哀,道:“既然二妹妹不愿为继母遮掩,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二妹妹所谓的‘谋夺家产’,这更是没影儿的事。我所图的,不过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嫁妆,不过是她留给我仅有的念想,如何就成了‘谋夺家产’了?二妹妹,你要知道,继母的嫁妆,我是丝毫不敢肖想的。”木芳夕的语调依旧轻柔,但轻飘飘的几句话中所蕴含的巨大八卦内容,却让在场的小姐们都有些激动起来。

木芳夕这是什么意思?木府如今的当家主母不仅打压她,在上一任夫人明明有女儿的情况下,梁氏还想将上一任夫人的嫁妆收归己有吗?啧啧啧,这梁氏真是够不要脸的。不过,这梁氏到底是哪家出来的?建丰城中并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头呀。站在木芳夕身边的小姐们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地交换情报,不多时,就把梁氏的家世给扒了出来。

沈于玲胆子最大,也最看不上木晴雪,见周围小姐们都听清楚了梁氏的出身,故意摆出一副看不上眼的样子,啧啧有声地说:“我说堂堂一个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如何能如此贪婪狠毒,原来却是商贾之家出生的女子。这木将军一世英名,怎么会娶这样的女子?白白毁了这经营一生的好名声哟。”说罢,还状似感同身受一般地用力叹息了一声,表情之沉痛,惋惜之情之到位,简直让人忍不住要赞一声好演技!木晴雪气得双眼发红,再也忍不住,挣脱开了廖静姝的手,尖叫着要上前厮打她:“你胡说!胡说!木芳夕你这个贱人!你怎么敢这样编排母亲!你这般不孝,且看我回了父亲,让他打你!”

她这一番叫骂,让不少原本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小姐们都皱起了眉头,其中有几个,已经不着痕迹地往边上让了让,显然是已经起了绝交的心思了。

木芳夕往边上退了两步,本来还在找躲藏的地方呢,见沈于玲快步上前,似要保护她,她也不客气,当即往沈于玲身后一站,避开了木晴雪尖锐的指甲。

沈于玲抬手稳稳地抓住了木晴雪纤细雪白的手腕,稍一用力,就让木晴雪哀哀地惨叫了起来。

“放开我!”被这样难以忍受的痛苦刺激了一下,木晴雪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不少,她看着沈于玲,还未开口,豆大的泪珠就滚落了下来,哭求道,“放开我啊……沈小姐,你是何等身份,为何要庇护这样一个连太后都训斥了的人呢?”

沈于玲见她不再舍了形象追打木芳夕,轻哼一声,把她的手丢开了去,却并不回答她这个问题。

实际上,在小园中的贵女都知道木晴雪是太后娘娘的新宠,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关于太后的话,确实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一时间,小园中陷入了微妙的安静中。在这样一片微妙的氛围中,翰林学士家的嫡次女陈小姐柔声问了一句:“众所周知,苍珣王殿下是太后娘娘的亲子,太后娘娘若是真的并不认可木大小姐的品行,如何愿意将木大小姐许配给苍珣王殿下,占据正妻之位?”

陈小姐因为父亲职位的缘故,虽说并不能如同如今的木晴雪那样,能频繁地出入皇宫,但也接触了不少皇室中人,且为人素来公正,有其父之风,在众位小姐心中很有些地位。

如今陈小姐都这么说了,而且说的又是早就公布出来的事实,小园中因为木晴雪的提问而显得凝滞了的气氛,逐渐缓和了下来。

木晴雪如今丢的脸够多的了,木芳夕不愿再继续和她纠缠,免得过犹不及,便没有再看她,而是拉了拉沈于玲的手,两人一起往小园深处走去了。

木晴雪回想自己刚刚的举动,自觉后悔万分,文会才刚刚开始,她就不顾廖静姝的挽留,掩面带着玉露和两个丫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一次立春文会,木芳夕虽说并未表现出什么惊人的才学出来,但她温柔端庄的形象给众位小姐留下了很好的第一印象,尤其是有了木晴雪疯狗一般的表现作为对比,更显得她知书达理、敦厚宽容,让各家小姐明里暗里地对这位木府大小姐交口称赞了起来。

众人在小园中用过了晚膳,沈于玲护送木芳夕回了木府,看着她们从侧门进去之后,才示意车夫转头去沈府。

木芳夕回到了小院,月歌忍了一下午的疑问终于没有再忍住,边伺候木芳夕沐浴,边低声问了一句:“大小姐可觉得,今日木晴雪的举动甚古怪?”

就算木晴雪没什么脑子,但是在小园那种地方不能喧哗、更加不能打闹,不然就是有辱斯文,是要被其他人唾弃的,月歌不信木晴雪会不知道这种规矩,也不相信,木晴雪会采用这种杀第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来让木芳夕没脸。但木晴雪确确实实这么做了,虽然没有证据,虽然有些大不敬,但月歌还是忍不住怀疑到了木芳夕的身上。

木芳夕在木桶中泡得全身舒缓,左手放在水里轻轻拂了拂水面,右手搭在木桶之上,由月歌护着,丝毫也没沾水,转头看着她,道:“我最近闲来无事,倒是常常做药。那热毒的药粉制备起来又最是方便,材料只是些块根,院子里多得是,我就多做了一些,想着除了在木晴雪的夜宵中固定放一点之外,她让我不高兴一次,我就让她吃一次,且看药效什么时候爆发出来吧。”

月歌眨了眨眼睛,她的职责和青玉墨玉并不相同,因此她倒是真没注意,青玉墨玉最近有没有时常会往返于霁雪院和木芳夕的院子。木芳夕继续道:“我原本制备这热毒,只为了以牙还牙,让木晴雪也尝尝身上莫名长出脓疮的滋味儿,但如今,没想到这热毒和她本身的火气相结合,竟然还能改变她的性格,让她变得如此冲动易怒,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木芳夕原本只是想毁了木晴雪的容貌,没想到这位被宠坏了的二小姐在春风得意的轻忽和热毒的催动之下,自己将自己的名声也给毁了。月歌听木芳夕解释完,忍不住叹了一声:“若非那木晴雪的心性如此糟糕,也不会被区区热毒影响至此!”

木芳夕感觉到水温有些凉了,就从浴桶中站了起来,在月歌的帮忙下,快速擦干了身子,在床边晾干了身上残余的水汽,钻进了被汤婆子暖好了的被子中,笑着对月歌摆摆手:“你也早些休息吧,明日下午且陪我去书沙行一趟。”

月歌答应了一声,吩咐了在耳房当值的宫女两句,就离开了木芳夕的房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