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武知州一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桌子不堪重负随即瘫在地上。

“还不出去看看?”新任捕头黄泉踢了身边一个不快一脚,带着人冲出了大牢。

外面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没有。

没有敌人可以理解他已经离开了,没有活人可以理解被对方杀死了,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场面,让大家毛骨悚然。

“黄捕头,现在怎么办?”捕快们不安的看着捕头,下意识的向一起靠拢,这样就是有事发生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这情形一定是飞来峰的那群山贼干的,当初自己就向知州大人建议,他大寿之人将至,来云城贺寿的人会很多,要他一定要小心,他还将本捕头给臭骂了一顿,现在出事了,本捕头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捕头……”不说话也不能干站在这呀?外面埋伏了那么多的兄弟,还是被人家给端了,也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埋伏,大家都是有妻儿老小的人,自己不要命也不能丢下他们吧?

黄捕头也发现自己大脑暂时短路了,他深呼吸一次看了看夜空:“到处找找,看能不能发现兄弟们的尸体。”

他也不想用尸体这个词,可是山贼们一向心狠手辣,又怎么可能给他们这些捕快留一条生路呢?

找尸体还是找死呀?黑暗中大家都看不见对方的脸,但大家的心情是一样的,黄捕头的命令下了很久后都没人动。

他不是知州大人,没有对方的杀气,再说这些都是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兄弟,让他们送死的事他还真的于心不忍。

“怎么,捕头都指挥不了你们了是吧?”武知州自从来到云城还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失败过,他的愤怒已经到了饱和到往外溢的地步。

捕快们的反应顺理成章的成了压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一掌下去,一个捕快的惨叫划破了夜空,很快有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很久后捕快们终于反应过来,兵器不自觉的从手里滑落,他们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大人饶命……”

要是可能他真想将这些窝囊废们都杀掉,然,现在他还指望这群窝囊废给他找凶手,在情绪得到宣泄之后,他也渐渐的冷静下来,一次小小的挫折而已,只要将下面的事办漂亮了,还是能够弥补的,他的声音满是冷酷:“还不去做事?”

已经有一个枉死的了,黄捕头也不想再有兄弟送命,他率先在黑暗中摸索,头上的汗水不停的往下掉,他的心也激动的要跳出胸膛。

敌暗我明,他总是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自己,很有耐心的看着自己走进他的攻击范围之内,而后出其不意的将自己拿下。

“我受不了了……知州大人,你杀了我吧?”一个捕快终于不堪重负发疯起来,他手舞足蹈的往前冲,黑暗吞噬了他的模样,但他的声音尤为恐怖。

真是没出息的东西,这样的废人留下他只会成为笑柄,武知州手一扬,几道寒光向已经疯掉了的捕快飞去。

一声惨叫过后,黑夜又恢复了应有的平静。

“还有想死的报名,本官一定成全。”武知州低沉阴冷的声音又在大家的耳边响起。

有一个兄弟没了,泪水在捕快们的脸上肆无忌惮的花篮,黑夜的掩饰下他们不用担心被人笑话,在极度恐惧极度伤心中,捕快们继续在黑暗中摸索。

“我……我好像有发现……”一个捕快被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绊倒,他用手摸时发现是个人,这才大叫了起来。

“将尸体拖了出来……”真被山贼给杀了?武知州紧紧握住了拳头,此仇不报枉为人,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血洗飞来峰。

“不是尸体,好像还有气……是被点了穴。”黄捕头也找到一个,他用手试了试对方的鼻息,发现他呼吸顺从,这才大胆的向知州汇报。

墙头这时出现了两个黑衣人,在夜幕的掩护下,瞒过了院子里的捕快跟武知州,他们相互拍了一下对方,很快飞离了州府衙门。

“你是怎么知道武知州一定不会点起火把的?”在一条偏僻的小巷,一个黑衣人问其中一人。

“他这个人生性残暴又好大喜功,将面子看的比命还要重要,点灯要是抓不到人,他怎么跟前来贺寿的达官贵人交待?”劫狱的黑衣人的声音冷漠中透着嘲讽。

“原来如此,大侠好自为之,在下就此别过。”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救人的那个黑衣人也该功成身退了,他身形一晃几个起落消失的无影无踪。

程唯一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

燕思北说了,最迟今天下午就要离开云城。而她还在惦记着昨天跪在客栈门口的那个人,不知道今天官府会不会再让他在这罚跪。

她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冲到门口,外面没见到那个人,她的心里稍微有些安慰。她将手伸到屋檐下接了几滴雨水,昨天她睡的很早,连下雨也不知。

“爱妃,同情犯人是对法律的挑衅知道吗?”燕思北的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腰间,还以为她急匆匆的干什么,原来这丫头同情心泛滥惦记昨天那个犯人。

“在官府还没定案之前他只能算嫌疑犯,嫌疑犯有可能是犯人,也有可能是被冤枉的。我同情他又有什么不对?再说,就算是他犯了法,法律也判他有罪了,他也是人也有尊严的嘛。”古人就是野蛮,程唯一也不想过多的跟燕思北争论,好在昨天那孩子说服了父亲,犯人终于不用再来受苦了。

这丫头的想法跟常人不一样,燕思北早就已经习惯了,见她并没有跟自己争论的意思,笑着说:“要不要为夫陪你雨中漫步?”

昨天刚来今天就要离开了,程唯一还没来得及参观心里多少些遗憾,有燕思北陪着也好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两人撑着一把伞,很快出现在街头。小摊小贩、走方郎中并没有因为下雨而停止他们的脚步,继续在雨中忙碌。

街面并不平整的青石路面的水洼里,还漂浮着一些混杂着菜叶和鸡粪的泡沫。

脚面很快全部湿透,裤管上糊满泥灰的程唯一似乎也有些着急,她蹙着眉头看着远处,停止了向前的步伐。

“要不要为夫抱着你?”燕思北说着要将伞递给对方,她一向爱干净,现在快要成为泥人了,怎么受的了?

程唯一就算心里一百个愿意,可也怕成为众人的焦点,她咧了咧樱唇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靥:“谢谢相公,不用了。”

这丫头一定是怕人笑话了,燕思北搭在她腰间的手微微一用力,着不远处一个类似酒铺的地方说:“不如我们到那里去坐会?”

他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只能模糊看到有一面无字的青色酒旗在里面无助的飘动,他也是凭经验判断是酒铺。

不是很远,程

唯一点点头接受了他的建议。

青色酒旗的下方是一个小酒铺,布局摆设和寻常的自酿小酒铺也没有任何的差别,厅堂里摆了几张粗陋的方桌,柜台上除了酒罐之外,就是放置着花生、腌菜等下酒小菜的粗瓷缸,内里一进则是酒家用于酿酒的地方和自住的屋所。

走到酒铺的雨檐下,才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甩了甩手臂,在门坎上随便刮了刮鞋底和鞋帮上的污泥,便跟燕思北一起走了进去。

酒铺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酒客。

倒不是平日的生意就清冷,光是看看被衣袖磨得圆润发亮的桌角椅角,就知道这些桌椅平时一日里要被人摩挲多少遍。

只是有钱有雅致的酒客在这种天气里未必有出行的心情,而那些不需要雅致的酒客,此刻却或许在突如其来的暴雨里忙着应付他们漏雨的屋面。

“你就不能在外面石阶上蹭掉鞋泥,非要蹭在门槛上?”一声明显不悦的女子喝斥从内院响起,像一阵清冷的秋风,卷过空空荡荡的桌椅。

自己的确不该在门槛上刮泥,程唯一歉意一笑:“对不起,我这就清理干净。”

院内沉默了,接着有轻柔的脚步声响起,和内院相隔的布帘被人掀开。

“扫帚在这。”掀开布帘的女子冷冷的声音里已经没有刚才的怒意:“虽说下雨没什么客人,可也要保持店面的爽,这事关个人的感受,和生意无关。”

这女人说的不错,程唯一将泥巴清理赶紧之后,又认真的说道:“刚才真是对不起,我再次道歉。”

女子没有再多说什么,程唯一的态度诚恳,又主动弥补了自己的过错,她还能说什么呢?她转身拿了两壶酒两碟下酒菜放在一张桌子上,说了句两位慢慢用:“两位慢慢用。”就又回到后面。

这么做生意倒是少见,不过这老板娘倒是很美,美的与众不同。

绝大多数女子的美丽来自妆容和风韵,她们身上大多有特别美丽的部分,或者有独特的气质,甚至有些女子的五官单独分开来看并不好看,但凑在一起,却是给人分外赏心悦目的感觉。

但这名女子,却是无一处不美。

她的五官容貌,身姿仪态,无论是单独看某一部分,还是看全部,都是极美的。

她的年纪已经不算太小,哪怕是她眼中隐含怒意,神情有些过分冰冷,只是身穿最普通的素色麻衣,给人的感觉,都是太美。

那件普通的麻衣穿在她的身上,都像是世间最清丽,又最贵重的衣衫。

但凡看见这个女子的人,就都会相信,书本上记载的那种倾国倾城,满城粉黛无颜色的容颜是存在的。

“相公,你有没有发现刚才那位姑娘长的很美,是美的不能在美的那种?”程唯一碰了碰身边的燕思北,一脸的惊艳。

刚才她那样清清冷冷的站在那里,穿着最普通平凡的衣物,但身体的每一部分都似乎在发着光,都能够挑动让人心猿意马的琴弦。

就算程唯一是女子也被她的容貌所折服,何况燕思北这样的男子呢?程唯一就不信他就没有那么一瞬间为之动心。

“她很美吗?”燕思北优雅的勾了勾唇角,拉着对方的小手坐了下来。他是来陪老婆饮酒的可不是还当评委的。

“不是吧相公?”这男人也太虚伪了,程唯一一脸鄙夷的看着对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