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赫连夜语气冰冷,没有半点感情。

夏月望了眼赫连夜,自然知道他是为自己不平。赫连夜平日话虽不多,但夏月却清楚他这个人最是善恶分明,对于他认为非良善之辈的人,是丝毫不会留情的。而恰巧老夫人和江若芸就是他眼中的非良善之辈,他平日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的。

微微一笑,夏月轻声道:“老夫人再不好,可她是少昂的娘,这一点永远不会变!我爱少昂,所以在他不在家的日子,他的责任,我便要替他担起。我是不喜欢老夫人,甚至心中是怨恨她的,但此刻我不是以我自己的身份去关心她,而是代替少昂在行孝!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赫连夜一愣,在他字典中,除了黑就是白,除了爱就是恨!若是明明恨着一个人,却要为了另一个自己爱着人委屈自己去屈就那个自己恨着的人,他自问做不来。

“为了他,值得么?你不觉得委屈?”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逾矩了。

但夏月毕竟不是古人,因此不会太过在意这些,也不避讳什么当下便大方的答道:“委屈?不会呀,我说过我不是为自己,是替少昂在行孝!少昂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放弃了一个男人在这个时代可以享有的很多特权,甚至连皇上都得罪了,我为他做这么一点小小的事情,又有什么可委屈的呢!如果我这样做能让少昂回来知道真相后不至于那么后悔,后悔自己竟然没有及时阻止有人继续毒害他的母亲,那便是对少昂最大的安慰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夏月的眼中闪着灼灼的光,仿佛面前站着的人并非赫连夜,而是钟少昂一般。

赫连夜纵然再不理解,也知道这件事情,看来夏月是要管定了。

“你想怎么做呢?虽然知道是她下的毒,但她若是不承认,也很难让老夫人相信的!”

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赫连夜口中的她自然是江若芸。之前夏月将他叫到跟前叮咛了半天,就是让他去查江若芸是否在老夫人饮食中下毒的事情。

夏月低头想了想,道:“我尽量试试吧,老夫人虽然疼爱江若芸,但也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罢。再说就算江若芸不承认,我将此事说出来,也算是敲山震虎,至少老夫人以后的饮食中,她们不敢再像之前一般下毒了!我不能让老夫人体内的积毒消除,但至少可以让毒性不再加剧,这也算是帮了她吧!”

说完又想起了什么,追问了一句:“那我让你查的其他事情呢?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我现在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布庄被封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总觉得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话音才落,赫连夜便接上了话:“药铺和酒肆相继出事了,你担心的果然没错,都与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我查过,在出事之前,她曾于那些人有些秘密的接触!”

夏月心中噔的一声,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她虽然不知道赫连夜到底用什么手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查出这么多事情,但她却知道赫连夜一定不会骗自己。赫连夜的手段,远比平日所看到的他所展现出来的要高明的多,这个男人,神秘的像一团谜,高深莫测让人很难猜透。

但夏月只清楚一点,托他办

的事情,他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办好。果然,这次也不例外!

“酒肆和药铺怎么了,你说清楚点!”

急切的目光迎上了赫连夜的眼睛,夏月的眼中满是焦急。

赫连夜知道她心中着急,便也径直说道:“酒肆里有人打架斗殴,听说还聚众散发一些污蔑朝廷的话语,引来了官兵,如今乱成了一团。药铺最近原本是想日行一善,为附近的百姓免费提供清凉解毒的药茶,这些茶已经免费供大伙饮用了好些日子,都未见出什么问题,但今日却有很多人服用了药茶后腹痛不止,显然是中毒的迹象。有人报官府说钟家的药铺蓄意谋害他人,如今药铺已经被那些受害人的家属团团围住,要讨个公道。而据我所知,那个给官府报信的人,正是江若芸派去的!”

“这,怎么会这样?江若芸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她疯了不成,钟家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让她下如此狠的毒手!”

夏月喃喃地道。

若说之前她还曾经想过会不会是因为江若芸因爱生恨,对钟少昂不满才会做出对钟家生意不利的事情,那若只是那样,搞垮一间布庄应该也足以平息她的怒火了吧。

可如见看来显然不是,她根本是要钟家的生意尽数倒闭,甚至还想要老夫人的命!而以老夫人中毒已经多年的事实来看,这件事情江若芸显然是很早便在筹谋的了。

可是,为什么呢?

老夫人明明那么疼爱江若芸,甚至连钟府都想要交给她打理了,为何她还要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呢?

赫连夜走后,夏月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对于老夫人同江若芸之间的复杂关系,竟是想了良久,也理不出半点头绪来。

看来,只有明天回钟府先看看情况再说了。而回钟府之前,只怕要先去一趟宝月斋。虽然她平日最怕欠九公子的人情,可是这一次,只怕除了九公子,还真,没人能救得了钟家的酒肆和药铺了。

心中盘算了很久,终于将这些事情七七八八都计划的差不多,夏月又将两个丫鬟叫到跟前对着她们叮咛了半天。绣儿和珠儿听着夏月的安排,很是吃惊,但随即便知道少夫人能这样做,显然心中有了盘算,当下也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的听了夏月的吩咐,按她说的做便是。

这一夜,是钟少昂走后第一次,夏月失眠了!

之前,虽然也曾因为钟少昂的离开而心中忧虑,但她知道自己夫君要忙的事情乃是国家大事,自己只有好好的照顾好自己才能让他安心做他的事情。因此,她虽然想念和担忧钟少昂,却从未亏待过自己的身体,反而更加注意饮食起居,以便让自己有一个健康的好身体,迎接夫君有朝一日归来。

正因为如此,失眠这种事情,她是决计不会让它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失眠的痛苦,夏月曾经身有体会的,曾经还身为一个现代人的时候,她一个年轻姑娘担任着一家全国最大的IT公司的分公司副总裁,初时的艰辛旁人很难得知。那时她为了能够让自己的计划得以顺利的实施和推动,为了让大家都对她的领导心服口服,有多少个夜晚都在失眠中度过!

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能够睡着对她也成了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求。当看着新闻报道注明节目主持人小崔患了严

重的失眠症,连他最受老百姓欢迎的那一档节目都不得不忍痛割舍让与他人的时候,夏月心中对小崔很是惺惺相惜!

同是天涯失眠人啊,失眠是不是一种病暂且不说,但它带给人精神和身体上的那种痛苦与无力感真的是足以让一个原本生龙活虎的人直接抑郁掉!

无意间竟然来到古代后,夏月发现自己的失眠竟然不治而愈的好了,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伸着慵懒的懒腰,睁开惺忪的双眼,望着窗外射进来的清晨的温暖而略有些刺目的阳光,夏月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当然,这份幸福,还源于身边躺着的那个让自己觉得踏实而窝心的男人。

夏月很珍惜这种能够踏实的睡着的日子,而怀了身孕后,她似乎变得更能睡了,每天不睡上十几个小时是不会罢休的,简直堪称睡神了。不过,她一点也不介意这个头衔,睡睡更健康,睡不着的人才更可怜呢。

但,这一夜,任凭夏月多么的想要睡着,绵羊数了无数只数字从一数到一百又从一百数到一千,可就是无法进入到睡眠状态!明明眼睛已经干涩到恨不得立刻阖上,头也晕乎乎的想要与枕头好好亲密接触直到天亮。可思绪却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怎么也止不住了。

钟家突然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是夏月始料未及的。原以为只要搬出了钟府,避开了老夫人和江若芸她们,自己便能有清净日子过。可显然事实并非如此,自己的离开非但没有过上清静日子,反而让江若芸更方便了对老夫人和钟家的产业下手。

这个女人,真的很令人费解!

而她,正是让夏月夜不能寐的罪魁祸首。

夏月细细的将自己来到古代后的事情又前前后后想了好多遍,连一些极细微的细节都没有放过,她隐隐感觉到江若芸似乎从一开始就在布局。与他师兄的暗通款曲,在自己刚进钟府时的故意刁难以及挑拨离间,到后来撺掇雪姬陷害自己,又伙同她的师兄驾着马车威胁甚至想要杀了自己,甚至后来不惜色诱少昂……

这所有的一切,无一不在说明,她似乎见不得一刻钟府有安宁日子过,恨不得弄得鸡飞狗跳天下大乱才开心。

而对于老夫人,她则是表面逢迎,暗地包藏祸心,居然偷偷给老夫人下了好些年得药而没有被人发现,这么不得不说江若芸的城府之深,倒是之前低估了她了。

但江若芸如此做的动机,夏月至今为止也没有一点头绪,甚至连一点点蛛丝马迹的线索也没有发现。

若非说有什么线索的话,那就是江若芸似乎很喜欢去假山后面的那口井跟前呆着,一坐就是老半天,似乎沉思着什么,又似乎在缅怀着什么,神情甚为落寞。

绣儿当时还很奇怪的问过夏月:“少夫人,您说表小姐她到底是真胆大还是根本就是铁石心肠啊,我今日又瞧见她去假山后边了。那井里可是有雪姬的冤魂呢,她就不怕么?雪姬当初到底是怎么死的,外人不知道,难道她表小姐都不清楚么,当初若不是她,那雪姬又怎会胆大到敢来陷害您。后来事情败露,大少爷原本已经答应只是将雪姬逐出钟府,并未想要取她性命。可表小姐却担心雪姬供出她才是幕后主使,硬是逼雪姬投了井!您说她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呢,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