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听了夏月这一席话,她显然丝毫也为将皇上放在眼中,反而因为皇上对自己夫君的不公很是愤慨,甚至于如此直白的表达出对皇上为人处世的不认同。这样的女人,敢爱敢恨爱憎分明,让九公子终于相信了皇后对夏月的判断--夏月乃是个不折不扣的奇女子!

当然,夏月今日这番话也就是在九公子面前说说,倘若听在其他人耳中,只怕早已经是欺君之罪了。夏月当时虽然也是心急为自己夫君鸣不平,但其实也笃定了九公子不会将自己的话传给皇上听,是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果然,九公子听完也只是神色微微一变,却并没有阻止夏月,待夏月说完后,他才继续道:“因为这位李大人的缘故,钟将军在打了两场胜仗后,李大人也想争功。他非但要自己带兵,甚至也想越殂代疱取代钟将军的大将之位,只是下面的将士们不服这才作罢。但因为他更对钟将军有了嫉恨之心,在用兵一事上,处处阻挠,以至于让军队在战场上才打了两场胜仗后,便又连连败退,使得敌军的气焰更为嚣张!而这样的局面,自然是钟将军上战场之前根本未曾预料到的,与如今败退的情况相比,之前的胜仗似乎没有什么好值得宣扬的了!”

终于说完了这些,九公子留意观察夏月的神色,才发现她竟然已经气得小脸通红,拳头攥紧,看样子是气坏了。

“太过分了,一个老鼠坏了一锅汤,为什么从古至今,总有这种老鼠屎一般的人存在呢。”

夏月心中气愤,越发的口不择言,将督军比作老鼠屎,也亏她想的出来。这要是给那李大人听到,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呢。但夏月此刻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她只知道自己的夫君满腔热血的想要报效朝廷,为了边疆的安定不顾个人安危抛下了安逸的生活跑到北疆去去平叛,皇上不想办法给予尽可能的支持也便罢了,还想出这么一个损招,硬是将少昂牵制住。

少昂虽然平日寡言,亦没有九公子那般龟毛难说话,但他也是个心高气傲的。那李大人一个文官懂什么打仗的事情,不过是为了抢战功就非要凑上去瞎指挥一番,真是不动机器乱上油,被他这么一搅和,少昂心里能不烦躁么。而且这战事若照他如此捣乱下去下去,只怕真的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了。到时候莫说是平定叛军,就是能不能毫发无伤的归来都是个问题了。

少昂当初临走前可是跟皇上立下了军令状的,若真的兵败,皇上能饶得了少昂吗?

夏月心中一紧,想到夫君此刻处境不由心中替他着急。都说君威难测,当今皇上更多了几分阴损毒辣,他要是真想用此事大做文章治少昂的罪,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此刻钟少昂离京城那么远,自己再着急却也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难道,就任由那个老鼠屎这么祸害着军队,见天的吃败仗吗?那战场上的情况,皇上清楚吗?能不能想个法子将那个人调回来呀?皇上他会看人吗,怎么能派一个这种人跟在少昂身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简直是乱弹琴瞎指挥!”

夏月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给九公子听。

九公子知道她是太着急了,才会如此口不择言

,只是皇上自己下的令,又岂是轻易能收回的。

九公子眉头一蹙,想了想对夏月道:“其实你也不必太过心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钟将军虽然受那人掣肘一时无法施展开拳脚,但这也并非全是坏事。”

“此话怎讲?你不会是在安慰我吧!”

夏月以为九公子只是在给她宽心,倒没有料到九公子却说出下面一番话来。

“你想想,钟将军初到边关,那里的叛军对于他并不熟悉,自然也对他的排兵布阵甚为陌生。他一到北疆便打了几个胜仗,虽说鼓舞了士气,却也同时让叛军对他有了提防,他们必然会变攻为守,仔细研究过钟将军的用兵之道后才再做打算。但那督军李大人此番以掺和,搅得军中阵法大乱,接连吃了败仗。虽然我军将士皆知这是督军无能所造成的,可叛军却并不知晓……”

九公子尚未说完,夏月却已经豁然开朗,她一拍九公子的肩膀开心的叫道:“哈哈,小九真有你的,我明白了!那些叛军并不知晓我军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才会如此,只道少昂之前获胜只是侥幸,如今多战几次便露出败势。这样一来他们便对少昂放松了警惕,自然戒备也会松懈不少。若少昂一旦找到机会,给那些敌人以重击,必然能够大获全胜,一举歼灭他们!我分析的对不对,呵呵!”

说到这里,夏月竟不由有些佩服起自己来了。

“确实如此,夫人果然聪慧过人一点即透,呵呵!”

九公子连连点头,一脸的认同。

夏月同九公子这一次谈话,有喜到悲又由悲到喜,当真是短短的功夫情绪变了又变,皆因为对钟少昂处境的关心。

看着夏月脸上表情变化,九公子不由莞尔:“少夫人,既是如此,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我想以钟将军的能耐,即便遇到小人阻挠,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小小一个督军。倘若钟将军真的想要治这个李大人,自然也是有法子的。而且钟将军用兵自有他的道理,或许不能一举制敌,但我想假日时日,他定能找到御敌之法,平定叛军凯旋归来的!”

若说九公子适才的话确实给夏月宽了心得话,那他此番这些话则真真让夏月的心里踏实了起来。

“嗯!少昂一定会完成他临走时立下的誓言的,我相信他,我会安心等着他回来,再也不会思乱想了。今天,真的谢谢你同我说了那么多,我心中踏实多了!”

夏月真诚的同九公子道歉,九公子说出了她的心声,她也相信少昂定能克服现有的困难与阻碍,完成保家卫国的使命,安然归来的。

说完这些,夏月便也不再逗留,告辞了九公子便回府了。

才一进门,却看到陈管事竟然在门口等着自己,夏月一愣,难不成是为了钟府那些事情而来。

直觉的想要将陈管事打发走,却在看到陈管事一脸执着与恳求的样子后有些不忍了。

“陈管事,你在这里所谓何事?难道老夫人又有什么指示不成,我已经离开了钟府,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为什么会离开。而且,在我的新宅子里,并不欢迎不速之客!”

夏月冷着脸淡淡地说着,丝毫也不给陈管事留情面。

对于陈管事,自她来到古代撞破他与李大娘的奸情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心中为这个男人打上了奸夫的标记。一个背着自己老婆跟小三通奸的人,如何让夏月对他尊重的起来。虽说他在生意上也是一把好手,对于钟家的各项产业也算是尽心尽力的在操心,可这些原本就该是他的分内之事,拿人钱财自然要与人分忧,老夫人年给他的红利可也着实不算少呢。

只可惜,小宝娘却无福消受这些,一个不得丈夫欢心的女子,自然在物质上也不会多么的被大方给予。陈管事可以花大把的银子为李大娘去买一朵头簪,却吝于为自己的娘子请上一个好大夫好好治病,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但不管怎样架着爱的旗号,做人最起码的底线是要有的,比如责任!可陈管事显然对于自己的娘子连最基本的责任也不愿意负了,又或者他心中竟然是怨恨这个娘子的,恨她的存在成了他与李大娘之间一个最大的阻碍,仿佛眼中钉肉中刺一样整日扎得他们难受。

于是,对于小宝娘病情的听之任之也便可以明了了,或许他巴不得她早点撒手去了,这样自己便可以无所顾忌的和李大娘在一起了。

当然,这些都是夏月根据平日的观察推测来的,具体他们三人之间的事情,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最是清楚。但仅凭这些,已经足以让夏月很是鄙视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更何况,他曾经伙同老夫人害过自己!

若说他对小宝娘的漠视与冷淡是他们夫妻间的私事不容外人随意评论的话,那他帮着老夫人陷害夏月却是坐实了的事情。

因此,夏月没有好脸色给他,也不想给他好脸色!

陈管事自然知道夏月对他心中有恨,但已经到了这里,事情没有办妥他又怎么会轻易离开。只见他望着夏月,突然双膝一跪,竟朝夏月磕了几个响头。

边磕头还边不停地说着:“少夫人,陈兴知道没脸来见少夫人,陈兴也知道以前坐下的错事,便是少夫人今日将陈兴打死在这里都不为过。陈兴今日在这里给少夫人赔罪了,还望少夫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陈兴不求您原谅,只求您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话说完便好。今日我来到这里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倘若大少爷此时还在京城,我自然不会来这里惹少夫人心烦……”

“你说的事情与少昂有关?”

听到陈管事提到少昂,夏月眉梢挑起,低声喝问。

陈兴见夏月终于愿意问他此番前来的缘由,赶紧站了起来,一边手忙脚乱的拍了拍衣服上因为适才下跪粘上的灰尘,一边急急地说道:“少夫人,钟家布庄已经被表小姐盘给了旁人,此事您可知晓?”

显然,陈管事以为夏月还不知道此事。

夏月嘴角一抿,大概知道陈管事来这里的缘由了,当下也不隐瞒,笑了一下道:“我当是什么事,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布庄被封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整个京城都在传呢,我想要不知道也难啊。不过,既然是你家表小姐的决定,自然是老夫人准了的,依着老夫人对她的信任,她能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那此事自然咱们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布庄封了就封了吧,这样你陈管事还能省省心了,不是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