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折腾到下课的时候, 已经不能算是中午了。

怀青是那种越紧张越发挥不好的人,疾雪在旁边指点他他反而越做越差,最后还恼羞成怒地让她滚一边去。

长老听见这边的**, 过来调节矛盾。

“年轻气盛啊,我曾经也有像你们这样的时候哈哈哈……”

学堂里顿时也响起隐隐的笑声。

那笑声不是普通的被逗笑,是看八卦的笑容。其中以庄晓月为首, 笑得最开心。

疾雪被这通火气撒得莫名其妙, 回到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下:“他吃炮仗了?”

“哎呀,可以理解, 你多哄哄不就好了。”

“我有病?我哄他干嘛?”

最后是长老指导了怀青一次, 他想着刚才疾雪教自己的姿势, 终于成功引气入体。

但中午已经过了。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怀青气头上的时候是一副面孔, 装模作样起来又是另一副面孔。知道自己耽搁了大家的时间, 楚楚可怜地站起来向全班人鞠躬道歉, 那副咬唇拧眉的柔软小白兔姿态,让人看了就不忍心,谁还会怪责他。

所有人都被自己骗得没了脾气,怀青在心里哼哼得意起来。

目光一转,笑容又收敛起来。

那个土匪, 虽然之前是无视了他, 但这回也的确帮了他。将功补过,他就不和她一般计较了。

“那个, 疾雪。”他走过去,正准备铺垫几句跟她和好,“雪”字刚落下的刹那, 疾雪突然站起来, 像一阵风一般从他身边刮了出去, 一边跑还一边回头说:“有什么事之后再说,我要去接人了!”

怀青:……

又……

又是这样……

她又不听自己好好说话。

“这次……这次我不会原谅你!”

……

完了完了完蛋了。

疾雪一边跑一边看了眼时间,距离午饭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自己迟到了。

都怪怀青那个蠢货。

她和桂云扶约好了在他们学堂门口等他,现在晚了一个小时,他说不定已经走了。走了倒是小事,问题是,桂云扶会不会生气?

都怪怀青。

她狂奔到学堂门口,果然没看见人。探头往学堂里边一看,一个人影正慢悠悠地倚靠在窗边。

脱了简便宽松的商人制服,雪白与雾蓝的袍衫在他清瘦俊丽的身段上衬出一股雪原之花般疏离冷漠的气质,疾雪往前走了一步,他回首朝这边看过来,大概是没觉得有人会会来,面帘被他脱下来抓在手里把玩,所以她一眼就看见他松懒又勾人的眼睛。

眼尾微翘,睫毛密而长,瞳孔的颜色又深又亮,是让人看一眼就惊艳得挪不开视线的美貌。

大概是等得有点久了,他挪动了一下站得有些发酸的脚,好以整暇地抱臂问道:“几时了?”

“……”疾雪老实回答:“未时一刻。”下午一点十五分。

“嗯。未时了。”

这声音实在听不出喜怒,好像还含着点笑意。

她尝试着往前挪了一步跟他解释:“都怪怀青,他不拖延课堂,我肯定能准时过来的。”

“他怎么了?”

“他不会引气入体,练了好久。那长老也是,说什么大家是一个团体,要一起进步……”

“你就没教教他?”

“我教了,我就差手把手教他了他也没学会,笨得要死。”

“哦?”他发出一个单音:“那可能是你还不够亲力亲为吧。”

“我还不够亲力亲为呢,我都……”疾雪突然停住,自己跟他说这么多怀青干嘛,解释就是掩饰,现在的重点是道歉。

“对不起。”她一步并三步蹭蹭蹭地窜到他旁边:“我的。没有下次。再有下次我自扇三个巴掌。”

桂云扶侧眸看过来:“下次?”

这意思就好像在说:不会再有跟你一起吃饭的下次了。

疾雪抓过人的手,拿两手包裹住:“对不起,今天是我疏忽大意了。你是不是站得腿疼?我给你揉揉?”

她低下头,真要伸手摸他的腿,桂云扶薄唇一撇,拍开她的手:“是站疼了。你要怎么赔我?”

“你想要我怎么赔?”

“放以前我大概会索要十万灵石的丹药钱。”

“……我只有上次坑来的两万。”

“我知道。”桂云扶摸摸下颌,品鉴似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帮我去买饭吧。”

“……就这样就行了吗?”

“怎么,你想赔我十万?”

“我帮你买饭!”

疾雪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拿过他的面帘帮他戴上,抓住人的手就往学堂外面走。

她的芙芙真是又温柔又善解人意。

不像怀青,不知道哪儿来那么臭的脾气。

膳堂里就只有他们莲班的人了。这才上课第一天,疾雪就因为和怀青小情侣吵架的事被全班人记住了。

此时见她和另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青年一起走进膳堂,弟子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彼此的眼中读到了一个信息——有大戏!

膳堂内的暗流汹涌完全吸引到疾雪的注意,她看了看菜谱,都是些很朴实无华的家常菜。

“你想吃什么?我们买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吃。”在这里桂云扶又不好脱面帘,吃东西岂不是很难受。

他已经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往菜谱上扫了一圈:“甜的。”

“什么?”

“我想吃甜的。”他细瘦的手指点了点糕点那一列的食物。

什么水晶芙蓉糕、莲蓉酥、绿豆蒸糕……

疾雪道:“大中午的吃这个不营养吧?”

她这话也不知哪里好笑,惹得桂云扶弯了弯眼睛,他压低声音像是自嘲似地说:“我又死不了,吃点自己喜欢吃的也没什么问题吧?”

疾雪这才想起。

混元珠会让他的神魂永久停留在躯体内,他死不了,也代表饿不死。所以桂云扶其实并不需要进食。

但他为什么还要坚持吃东西?这大概就和她坚持睡觉是一个道理。

想找回点自己还是寻常人的感觉罢了。

她不再说,转身去找膳堂大娘打包了一大盒糕点。花的自己的灵石。

陆鸣之的东西归根结底就是她的东西。

这下不用被桂云扶包养,还可以反过来包养他了。

“走吧。”她回来冲他伸手,桂云扶盯着那只手,也不知道疾雪为什么就有自信敢朝他伸手。

她就不怕他无视她吗?

这么多人,到时候尴尬的是她自己。

就像曾经很多次她不怕死也要救他一样。

……那模样真的很蠢。很让他不能理解。

桂云扶想着,伸手抓住了她温暖的手掌。

疾雪对天罡宗这片地头可谓了如指掌,随随便便就找了个隐蔽的修炼小苑。

这里景色宜人,而且绝对不会有人来。她拍板保证了两遍才哄着桂云扶把面帘摘了。

糕点还是热腾腾的,一揭开食盒就飘出香味。

疾雪拿了一块咬了一口:“好吃。你尝尝。”动作自然地把缺了一角的桂花糕递到他嘴边,桂云扶眯着眼好像很嫌弃:“口水。”

“那换一块。”她从食盒里挑了另一块新的给他,桂云扶想伸手接,被疾雪躲开:“就这么吃。”

他唇际一抿,最终还是低头咬了一小口。

“好吃吗?”

“嗯。”他咀嚼:“甜。”

美人就算吃东西也很赏心悦目。

疾雪看着看着就很心痒痒。

“芙芙。”

“别这么叫我。”

“你上次不是说,我的脉络只能慢慢用瘴气去疏通吗。”

“嗯。怎么?”

“那,现在可不可以?”

她没等桂云扶答话就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掰过来亲了他。

右手顺势按住他的手背,把他整个人罩在她的阴影下,是一种侵略性很强的姿势。

她果然如愿以偿地尝到了他嘴里的甜味,和柔软温热的唇舌混一起,好像刚出炉的某种甜点。

疾雪看见他白玉似的耳尖变得有点红,微微眯起的黑眸里有不满一闪而过,可惜没什么攻击性,反而像是一种引诱。

桂云扶的呼吸渐渐有点变了,变得微微急促,毕竟她不需要用口鼻吸气,但他还是要的。

“放开……嗯……”

或许是被吻得呼吸不畅,他声音带上喘,喉结微颤,摇头想躲。

疾雪眼中有淡淡的惊艳一闪而过,走神的间隙,桂云扶的五指攀上来抓住她的喉咙,把她往后一推,这次没能稳住,她松开了他。

他低着头喘息,手背擦了擦染着水色的唇:“你……你是哪来的狗。”

疾雪没觉得这是在骂自己,刚才还嫌弃她口水的人现在倒是已经吞咽了不少她的口水了:“狗喜欢舔人也是没有办法的。”

可能是大脑有点缺氧,他难得没找到讥讽回去的话:“下次不提前说我就不帮你了。”

“别啊。”她赶紧道:“我错了宝。”

疾雪发现了。

桂云扶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他可能生性就是习惯要掌控一切的。

所以自己主动亲过来的时候不会急也不会慌,因为一切都是他早就预料好的。

就像前两次。

虽然疾雪也把人摁着亲了很久,但他从始至终都挺从容。

但刚才她搞突然袭击,他估计没料到,所以呼吸急了,耳尖红了,亲完还骂了她一句。

疾雪就像一个发现了新大陆的人。

她好喜欢刚才桂云扶的样子。

好想再看一次。

可惜抬头的时候,他耳尖的红早就消褪,正低垂着眼睛,理着自己被她揉乱的衣服。

如果再亲一次……好感度大概会疯狂下跌。

还是算了。

虽然这只是一个补充瘴气的手段,她和桂云扶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但不妨碍她很享受。

反正以后亲着亲着,总能亲出点感情来的。

大概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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