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石头心开窍

说起来,白家家主掌管白家几十载,自然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在北晋也绝对算得上一位能说得了话的人物,遇事处变不惊,也没什么事能吓到他老人家了。

然而此时——

白家家主双目圆睁,脸激动得有些发红,压了压自己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愣了一阵才道:

“你……你说的是真的?”

但见白瑾行认真地点点头,他又倒吸一口凉气,缓缓转头看向自己那没出息的也被吓得不轻的大儿子,问:

“白珉,我没听错吧?”

白玠言被自家父亲唤了大名,也立刻回了神,装作镇定地拭了拭汗,又清咳两声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的父亲,您方才没听错,三弟确实是说了要……要娶那位苏姑娘。”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明明更加不真实,然而事实确实就摆在他们眼前。

方才白瑾行认真严肃地同父亲开口,说那苏家姑娘曾救过他两次,又天性良善屡屡不求回报,令他心生惦记。

左右昨晚也发生了那样的事,虽并不是他所想,但错在他,他的确该给人家一个交代。

一番话解释下来,两人自然也挑不出什么错处,只是瞧见白瑾行非这个姑娘不娶时的模样,一时间竟被吓得不轻。

要知道,白家家主为了白瑾行的终身大事操心得头发都花白了大半,生怕他这一生真像那道士所说,无依无伴、孤独终老。

虽说白瑾行的条件不算差,整个京城大半待字闺中的姑娘都盼着入他的院子,但他这人就是冷清寡淡,谁都瞧不上。

现如今,他竟一本正经地说要娶一个姑娘,说自己生了惦念,非她不可,倒真是件稀罕事儿。

白家家主兀自在心中感叹,有些庆幸这突然冒出来的苏家姑娘让白瑾行这万年石头心开了窍,他暗自琢磨了一番,点头:

“既然你都开口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不过为父还是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你这般惦念?”

白瑾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继续面不改色地撒谎,没有对上白家家主的眼神:

“她乃吏部尚书苏博文嫡女,姓苏名长幸,此前因落水神智不清,故而被吏部尚书藏于府中,不为人所知。而前阵子她大好,恢复了神智,又遇见儿子,救了儿子两次,算起来应当是有缘。如此,儿子心生惦念实属正常。”

白家家主听得一脸严肃,一旁的白玠言倒是又点头又摇头,心想:

从自家三弟口中听到这番真情告白真是件稀罕事儿啊,只是……这态度未免太公事公办了些,啧,这性子不讨好啊。

与白玠言心生吐槽不同,白家家主倒是抓住了重点,看向白瑾行道:

“若当真如你所说,那你可知当初同太子有婚约的苏家小姐是她?”

此话一针见血,听得白玠言一愣,神情倒是认真了起来,恍然大悟:

对啊,这苏长幸若当真是苏府嫡小姐,那当初同太子有婚约的不就是她了吗?

那自家三弟现在要娶的人可就是半个月后要嫁太子的……

这下可真成了一淌浑水啊。

面对如此逼问,白瑾行却依旧镇定自若,淡淡道:

“父亲,那昭告天下的婚书上写的是苏府大小姐,是苏博文的大女儿苏长思。我要娶的是救了我两次的姑娘,而这个姑娘恰是苏家女儿罢了。苏府与太子的婚事既然由苏博文做主,那太子要娶的人,自然与我并无干系。”

这意思就是本该是苏长幸的婚事,现如今由她父亲做了主,给了她长姐。

太子要娶谁,跟他无关,而他要娶的苏长幸,自然也同太子无关。

白家家当然是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沉吟了片刻道:

“你这话倒也在理,罢了罢了,为父知你办事谨慎妥帖,定不会轻易惹麻烦事。这成亲之事,便遂你的意吧。”

白瑾行弯腰行了一礼,缓缓道:

“多谢父亲。”

该解释的都解释清楚了,白玠言在一旁提醒道:

“说起来,这苏姑娘不仅救了玖玖,还救了你多次,也算我们白家的大恩人啊!”

白家家主闻言也缓和了神色,笑了笑:

“是啊,这姑娘于我们家有恩,我白府得好生报答才是。你快些让这姑娘进来吧,莫让姑娘家在外面等太久。”

事到如今,白瑾行算是把事情最难的部分解决,接下来就看苏长幸的表现了。

白瑾行给一旁的渊墨递了个眼神,后者很快便转身出去。

门外的长幸耐心地等了许久,待看到渊墨时,耳边就响起系统的声音:

“来了来了,能不能完成任务就看这次了!你可千万不要怂啊!”

“放心!我什么时候怂过?”

她理了理衣裳,站直了身子,轻咳两声后摆出一副端庄的姿态来,跟着渊墨走了进去。

长幸刚走到前厅那道高高的门槛前,几道目光霎时便朝她射来,长幸不由得更加挺重身板,心里默念:稳住稳住,不要慌!

然而下一秒,她一抬脚,便踢到了那高高的门槛。

脚尖刺痛传来的刹那身子也跟着往前一扑,长幸大惊失色,完了完了,这回丢脸得丢大发了。

眼看着就要摔个脸着地,腰间却忽然多了一道手劲将她一揽,绣有银色竹文的白袖自她眼前划过,下一秒便是一阵天旋地转,长幸被这人稳稳地抱在怀里。

她呆愣地对上白瑾行那双好看的眼,刻意忽视这眼中的些许嫌弃后,她发现自己心跳得极快,几乎要震破她的耳膜。

等回神时,白瑾行已经将她放开。

白瑾行没想到这人才刚开始就出了这样的错,好在他反应及时救了她,可他此番举动显然过于出人意料,白家父子都被惊到了。

没办法,这般众目睽睽之下,白瑾行只得把戏做下去。

将苏长幸扶稳后,他执起她的手,眉眼关切,如初融冰雪,温柔得将春风都携在了眉眼处,小声埋怨:

“怎么还是如此不小心,如何?可有伤到哪儿?”

话音刚落,长幸便倒吸一口凉气,杏眸圆睁,登时说不出话来。

要不要这么吓唬她?这么温柔的人真的是白瑾行吗!?

是她还在做梦呢,还是这白瑾行被妖邪附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