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示好的礼物

木文轩,虽是木家的长孙,代表的却是池木两家的势力。

我知道他们跟吕家的恩怨尚未消除,却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更没有想到居然会找到我的身上。

坐在椅子上,我仔细地揣摩着木文轩的意味,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沉思了几秒,我决定以攻为守。

“木先生,你邀我来,应该不只是质问我吧?”

“我爷爷曾说过,少一个仇人,并不是多一个朋友那么简单,化干戈为玉帛,才是真正的人生哲理,我邀陆先生前来,便是想化开其中的恩怨,跟陆先生交个朋友。”

木文轩的话愈发地让我困惑了。

木家真的能放下跟吕家的恩怨,彼此好好地谈一谈?

我掂量着这句话的份量,也拿出了自己的诚意。

“仇人这个词,用的太过了,我倒是一直把木先生当做朋友的。”

木文轩哈哈一笑,望向我的左手。

“陆先生,你的手伤势很重,听说差点截肢,我在想,陆先生跟吕家探宝团消失的这段时间,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样的磨难,才能把自己伤成这样。”

从木文轩的眼睛里,我缓缓明白过来了,只怕这才是他邀我来的本意。

当初吕家从池木两家手中骗得了凤凰石的线索,再加上吕家自己手中所独有的线索,一定会被认为有了重大的进展。

恰好在这期间,我们又消失了一段时日。

不难猜测地到,我们肯定是有所动作了。

“木先生,我的伤势是我自己用刀划的。”想了想我重重地道。

木文轩眼睛一缩,诧异地盯着我,摇了摇头,又笑了。

“陆先生,你别说笑了,什么人能把自己伤到如此重?跟自残有什么区别?”

在这一点,我的确没有说谎,只能认真地回道。

“不管木先生信与不信,我的伤势的确是自己用刀划的,至于这段时间我所经历的事,也只不过是一场做了就会忘记的梦,如果木先生真要知道其中具体的细节,不妨去问吕家的人会更清楚。”

木文轩脸上的笑仍未消失,身体愈发地挺直,眉毛挑了挑,接着道。

“陆先生,你也知道,其实老爷子从一开始就很欣赏你的为人,想招募你成为我们的人,至于这段时间你们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陆先生不说,我们也能查的一清二楚,我只是想请陆先生考虑一下,加入我们如何?”

木文轩提到的这点,愈发增加了我心底的某种疑惑。

所谓老爷子对我的好感,只不过是从我对上了他的那句诗开始。

巧的是,那句诗正好是《长生令》中所记载的,尽管被何大海用巧计化解了老爷子对我的疑虑,那好奇心却是打消不掉的。

池木两家对我好奇,我同样也对他们好奇。

只是夹在中间的那层隔膜,让我们无法打消顾虑,只能相互试探。

正如同何大海所警告我的,跟这两家人打交道,一定要小心谨慎。

“木先生,对于你们的邀请我很感激,但是你知道,我是一个先生,而且早晚我也会回到书院继续教书。”我诚恳地回答道。

“哪怕代价是陆先生想要找的那些东西?”木文轩盯着我,笑地更深了。

我微微眯起眼睛,琢磨着这句话,没有回答。

“实不相瞒,我们查到了陆先生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身世,而这唯一的线索,便是梧桐鬼洞,你们从安阳城离开后,我便奉老爷子的命令,回到这里,将所有的文物全部买来下,当做一个礼物,陆先生加入我们的礼物。”

这个答案,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我的心里没有任何的惊喜,只有浓浓的惊讶和恐惧。

池木两家对我的态度,让我害怕。

犹豫再三,我如实答道。

“木先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实在不值得你们对我这么好,两位老爷子的做法,让我惶恐至极。”

“你的普通,在别人眼中也许就不普通了。”木文轩淡淡地道,不轻不重地继续反问道,“这样的代价,可值得陆先生加入我们?”

不知道为什么,池木两家越是如此示好,就越是加深了我防备他们的心。

从梧桐鬼洞里出土的文物价值之高,所花费的钱也是惊人的,而我自己远远没有那么高的分量,他们到底是看重我的什么呢?

“陆先生,那些文物,就在这间房子里。”木文轩继续循循劝导,“我听说那些文物上可能存有陆先生身世的线索,所以一直细心地保存。”

这个诱惑于我而言,实在是太大了。

若是普通人,只怕早就接受了,此时我只能庆幸自己是个先生,能在内心躁动不安之时,还存有一丝丝的理智。

所谓诱惑,就好比水中吸引游鱼的饵,饵越大,背后的鱼钩也就越大。

鱼只能看到饵,而人却是能够看到钩。

“我想木先生或许对我有些许的误解。”我笑了笑,淡淡地道,“从小我就知道自己是个孤儿,小的时候,我特别想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为什么会那么狠心,把我抛弃了,甚至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换答案。”

“而现在,我是我,他们是他们,至于答案,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或许一辈子都找不到答案才是最好的。因为我是一个人,一个自由的人,而这也正是我加入了吕家的原因,他们不会限制我的自由,我可以随时退出。倘若加入你们,又会是怎样呢?”

木文轩大笑了几声,至于他是否表里如一的笑就不得而知了。

“能跟陆先生敞开心扉,畅谈一番也是难得,只是陆先生的说法我认为有些不妥,草木尚懂得落叶归根,更何况人呢?敢问陆先生的根又在何处?”

看着我的眼睛,木文轩摇了摇头,笑着道。

“我知道陆先生会回答这悬瓠城。”

“陆先生,你错了。就好比我院子里的花草,从一个地方,连根刨起,移植到另一个地方,其实在刨起的时候,花草的根就不知道断了多少根,仍然留在原先的地方,敢问陆先生,花草断掉的根在哪里,你断掉的根又在何处呢?”

不知道为什么,木文轩的话戳中了我心里最痛的地方,痛得我脸色瞬间有些苍白。

漂浮在水面上的树叶,不知道从哪儿来,又不知道到哪儿去。

而水面,终究不是他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