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驾南巡。

前朝后宫都惊动准备上。后宫不单指皇后一人随行, 而是还要清点一下随行的官员家属、宗室王妃等,这事是皇后职责,但皇后手下有两大女官。

黎南珠只需要过目, 看看大方向就成。

可见这次南巡声势浩大。

“安亲王妃就不提了。”黎南珠说到安亲王妃, 声音都带着揶揄。

擒娇嘴角也笑,主子每次说这个都要笑, “记下了, 主子。”

“前头官员随行名单下来了没?”黎南珠笑嘻嘻问。

自从定了南巡后,黎南珠心情一直都很好,那是天蓝蓝的,空气都是新鲜的,红豆上蹿下跳也变成了小孩子嘛活泼可爱——反正特别好说话。

红豆见此撒娇,试探说要打马球。

黎南珠都说好, “养马的庄子, 你和弟弟亲自去挑, 可以上马先跑一跑,慢慢来。”

“好耶!!!”红豆一蹦三高, 特别快乐。

“爸爸最好啦~”

小糕也嘴巴甜甜的, 可高兴了。

等俩个崽子出去了, 黎南珠脸上都带着笑,跟擒娇说:“他俩以为占了天大的便宜似得。”其实俩也十一岁了,个头蹿一蹿, 都长到一米六五左右,能骑马了。

“可是去宫外头, 两位殿下还是高兴的。”擒娇道。

马儿送宫里, 和出宫玩, 到底不一样, 主子分明是心情好,给两位小殿下好处多多。

黎南珠没说什么,他确实纵着俩崽。

就说如今,这些随行的名单要过目,黎南珠也是看的津津有味,有前头随行官员,再对女眷,再再下发命令下去——

或是有些人想去,那就请折子给皇后吹彩虹屁。知道折子递圣上那儿没用,现在京里宗亲劲儿都往黎南珠这儿使。

这事不是政事,走皇后门道比圣上管用。

“延年的两位姑姑也想去?”黎南珠看到了,他以前在宫里找延年时,见过两位公主,想到过去两人都是乖顺人,便道:“那就一道吧,热闹热闹。”

擒娇便在名单上添上名字。

如此前期准备工作就忙了一个月,正好天气太热路上辛苦,避开了八月盛暑,九月出发。

这几年,京里圣上跟前红人就是那几家。

沾了宗亲关系的就是安亲王夫夫,嘉亲王是前两年封的亲王,历罗敏如今也得圣上重用,还有宁家,宁家的小儿子在研发部——这研发部是香饽饽。

也不得这般说,有人觉得香那是帝后看重,有人觉得那是‘不务正业’、‘非正经差事’,但研发部是想进都进不来的,皇后很是看重此部门,里头都是机密,等闲打探不出来。

所以进不去的朝臣酸溜溜几句。

也不是整个前朝都去,还有人坐镇,嘉亲王就不去,只有儿子世子妃去,首辅黎大人不去,大儿子也不去,就三子夫妇去。

研发部的骨干师傅去了一大半。

车马队伍是长长一条龙,从皇宫正门出发,一路将士护送,百姓夹道看热闹欢迎,圣驾所到之处,纷纷跪地行礼喊万岁。

路线是出皇城一路往南,途径几个大州城,目的地是昭州。

也不急吼吼赶路,一路游玩。

红豆小糕是第一次出来,马车坐不住,有时候就想骑马。黎南珠就说:“这个我不管你们,找信四叔叔去。”

在俩孩子面前,黎南珠就不叫信四安亲王妃了,给信四留点长辈威严。

称呼上也是怪。

红豆小糕叫安亲王十二爷爷,叫信四叔叔,有时候安亲王揪着俩小子的袖子,让回来站好,怎么叫我爷爷,叫他叔叔,我都老了。

“十二叔?”红豆没大没小喊。

小糕还是知道,要叫十二叔,那他们就和爹是兄弟了。不能这般叫的。

十二是一贯的欠嗖嗖,还爱玩,也没什么长辈架子,所以俩孩子同十二关系很亲近,十二是先拍了下红豆脑门,说:“你这小子胆子大着,跟我小时候似得。”

红豆嘿嘿笑。

“还是叫爷爷吧,省的被外头人听去,又找我说事。”十二道。

于是称呼各论各的。只是每次这般叫,十二时不时要给信四找事,什么我年纪大都是爷爷辈了,你还年轻——

信四二话没有,就是一顿**伺候。

安亲王爽完了,高高兴兴的不提这茬。

这日走到了宛南州,属于中原鱼米之乡,当地一众官员,大大小小排着队在城门外十里处相迎,帝后车架到后,众官员行礼接驾。

帝后从车马下来,圣上叫起。

之后就是安顿,早早备妥了宅子,官员宗亲自有别的宅子安顿,这些不用黎南珠操心,祝灵擒娇去忙活了。

迎接官员为首一一自我介绍,自然到了旁边的两位女眷,一大一小,小的梳着未成年小姑娘的发髻,着着朱钗发簪,衣服颜色鲜艳,用料都是昭州货,昂首挺胸看着傲气,实则仔细看去有些紧张。

对方半福礼,称:“臣女嘉平府县县主历罗嘉见过皇上皇后,皇上万岁,皇后万福。”

郭四娘身份尴尬,没封号,女儿还能见礼自报家门,她却不能,就在后面垂首候着,帝后要是问起来再上前回话。

“不多礼了。”黎南珠说完,就注意到这小姑娘松了口气。

还是年虽小。

既然来了,还是在当地官员跟前,黎南珠自然会给母女几分薄面的,他只需要寻常待着再亲近几分,往后母女日子就好过了。

“罗嘉几岁了?”

历罗嘉微微一笑,乖巧说:“臣女十四岁了。”

这虚岁算的很猛啊。黎南珠望着一团稚气的小姑娘,说:“一下子长这么大了,你母亲身体好吗?”

历罗嘉说母亲就在队伍中。郭四娘再上前回话。

简单叙旧后,历罗嘉母女便跟在了随行队伍后。

等安定下来,吃过饭洗漱后,知府家的女眷一一拜帝后。这些面上应酬还是要做一做的,等真的住下来能自由活动,属于自由行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该见的见完了,该说的政事说完了——皇上好不容易下地方了,这些地方官要是没门路,可能一辈子都调不到京里去,如今有这样面圣机会,都是削尖了脑袋想在皇帝面前表自己过去功绩。

此次南巡,那是公务休闲两结合。

历延年公务,黎南珠休闲玩。

哈哈哈。

“快快,换身寻常衣裳,咱们出门溜达一圈,不拘在这里了。”黎南珠让擒娇给他拿衣裳。

十一月中原已经有些冷意。

擒娇拿了衣裳,黎南珠自己换上,一边问历延年和红豆小糕呢?他刚问完,擒娇还没来及说话,外间历延年便进来了,说:“俩人十二叔带着玩去了。”

“那咱来出去玩,正好不带小屁孩。”黎南珠快乐说。

有信四跟着,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换了寻常衣裳,黎南珠还嫌打眼,没戴什么首饰——头发就是简单发髻,用木簪别着,腰间什么玉佩香包都没挂,大早上问擒娇,能出去玩的都出去了。

好家伙。

“就咱们晚了。”

历延年道不急,天色还早,能玩一天,这里宵禁晚。

中原州城繁华热闹,知道圣驾会过来,当地官员都提前做了城市修整,像是卫生啊,还有百姓治安管理啊,都提前收拾过,要是想遇到什么恶霸强抢民女戏码,那是碰不到的。

圣驾那么庞大,浩浩****进城,哪个恶霸胆子这么肥,敢在这时候犯事?

城里连乞丐都没见到。

“不知道是真没有。”历延年说。

黎南珠则说:“咱们这样阵势,想看到真实一面是不可能的,不过伪装的了表面,要是百姓日子真的难过,那细节上总是装不下去的。”

像现在走在街道,路上水泥路修过,不是整条路都是新的大修,而是坏的地方补了补,能看到新旧不同的痕迹。

当年船队回来后,犒赏两军,次年就减兵,再次年减费,好好肃清衙门开销,避免繁多、巧立名目的讨要经费。

减费政策才两年,看这条路,当地知府是听进去了。

“挺热闹的,路上行人百姓气色也不错。”

两人出来,身边就四个护卫,擒娇祝灵都跟着。等逛了一会,黎南珠就随便进了个门脸不是很高大上的店铺,点了当地招牌菜色,吃饭。

口味是偏咸香。

有道芝麻饼,跟京里的不一样,这芝麻饼薄薄的,里头是肉糜,或是红豆,外头撒着芝麻,可好吃了,还有菜的夹心。

现烤的香喷喷。

黎南珠吃了两,最后烩饭上来,又干了一碗饭,是羊肉葡萄干烩饭,有点像现代的手抓饭,这葡萄干可不是昭州和本地东西。

“是大勃那儿行商送过来的,客人您好见识。”小二说。

大勃归顺也有四五年了,中原与那边行商互通。

黎南珠吃的香喷喷,就是肉有些少,历延年便把自己碗里的羊肉夹到阿叔碗里,黎南珠嘴上说你多了多了,但吃的不客气。

“有点撑了,都怪你!”最后皇后还倒打一耙。

皇帝好脾气说:“一会出去走走路就好了。”

“也是。”

“回头让厨子做,多来点羊排。”

“好。”

吃完饭结账,出门逛逛,消消食。黎南珠挽着历延年胳膊,走的慢吞吞,历延年放缓了脚步,见阿叔目光亮着看路边小摊贩,眼底也是笑意。

“阿娘阿娘,给我买个吧。”四五岁的小男郎站在肉饼摊前不走了。

他阿娘说:“你个馋嘴,你爹说今日买肉,回去咱们自己做,实惠便宜,阿娘给你多包点肉。”

小男郎舔着嘴巴,天真说:“真多包肉?”

“阿娘还能唬你不成?走了,还要给你姐买布,你可别耽误了,早上出门说让你别跟来,你说乖乖听话的,再这样下次我就不带你出门了。”

小孩吓得赶紧跟着不闹了。

“阿娘,我就是闻到香味馋了肉。”

他阿娘一笑,“又不是饿着你,你们现在日子好,阿娘小时候,可没月月能吃到肉……”

这一幕就是街上寻常一幕,还有买货的女郎,讨价还价的婶子,街上百姓衣裳虽然都是旧的,但还算干净,也不是饿的面黄肌瘦模样。

宛南州也算是大州城,人流涌动,外来的行商,有钱的商贾,也有做苦力干活的贩夫走卒,人数众多,还不至于都是当地知州让百姓演出来的。

“还不错。”历延年道。

黎南珠也点了点头。

住了几日,继续出发。出发前,黎南珠还问过郭四娘,历罗嘉婚事,意思慢慢看,小孩才十二三岁不着急,若是嘉平府县找不到合适的,京里也行。

“民妇谢过殿下。”郭四娘心里知道好歹,殿下不是很想女儿跟京里宗室有什么瓜葛,当年的事就是宗室不甘心惹出来的,此时便说:“嘉平挺好的,有殿下照拂,尚一位县君也可以。”

这就是要给历罗嘉招婿了。

其实黎南珠也是这么想,历罗嘉县主身份,在小地方,今日又借了皇家的光,地方官不敢怠慢,只要没什么大野心,招个婿,对方靠着历罗嘉过日子,不敢造次,那小日子也和和美美,安度一生。

跑到京里,说实在的,历罗嘉这身份有点敏感了。

“好事啊,那你给孩子慢慢看,若是那夫家欺负了罗嘉,也可写了折子来。”黎南珠也算是给对方一个保证。

后来圣驾启程,众人相送。郭四娘也在队伍中,见队伍走的远远的不见踪迹,原是毕恭毕敬的神色,流露了几分真心实意的随和来。

相比皇后,其实她更记得小郡王身份,那年嫁给七皇子,小郡王多次为她解围,女儿和她处境尴尬,七皇子以谋逆罪被处死,那时候她也惶恐害怕,觉得自己性命就到此了,只心疼年幼的女儿……

谁知后来她们母女并未受到牵连,罗嘉还被封了县主,初到封地,没有官员敢来拜访,俸禄粮食更是克扣,送来一些陈粮霉米,罗嘉还小,她没靠山,当时日子艰难。

熬油似得熬过那几年,郭四娘为了女儿立了起来,后来听说宫学开了,她见女儿长到七八岁,还不识字,府里也没什么好绣娘,女红也学不好。

她这辈子完,女儿不成,便咬咬牙厚着脸皮写了折子,那时候其实也想害怕犹豫,要是京里责备了她莽撞没规矩,那以后日子更惨,若是要女儿进宫学,她又牵挂。

好在后来京里送了夫子来,还有宫里教养嬷嬷,连着许多女子用的首饰,还有皇后懿旨,她们日子才好了起来……

前尘旧事,都记在心里。

皇后心善。

“罗嘉,圣上和皇后都是好人。”

历罗嘉其实有点气馁,她还想进京里看看繁华富饶,这次心里也生过,皇后见她乖巧,会许她入京。郭四娘如何不知,说:“京里险象环生之地,你父亲是罪人,咱们母女能有今日已经是天家厚待。”

“母亲,我都懂,我就是不甘在一处府县,困一生。”

但事已至此,历罗嘉只好往轻松的想,“其实咱们府里也挺好,就是我不想早早嫁人。”

“不嫁人,不去京里就不嫁人,给你找个夫婿,你还是县主。”

历罗嘉便开心了些,说这般好。

她做府里自己的主人。

圣驾走的慢,每到州城短则停五六日,多的时候住十来日。

黎南珠当年从昭州去京里,一路招摇,小郡王名声留了一路,这次回昭州,路线和当初来时差不多,虽是记忆久远,但有的州城标志性建筑没变,隐约勾起些记忆来,一下子就对上。

“变化好大。”

路面好了,街上热闹许多,附近城外的乡村房屋也比十多年前看着密集,规划的更整齐了。

越是往南边,行商痕迹越重。时不时还有工厂出现,女郎年轻妇人织布,绞纱,或是养蚕的。

他们过年是在滁州,是水乡。

该办的年宴还在办,倒是比在宫里还热闹许多——这次来的也算是帝后亲信一派,比宫里那些场面宏大但客套要亲切些。

小大郎是初一生的。

这一日就是小家宴,没外人。宴席上吃的好好地,多是鱼蟹,结果卓然有点干呕反胃,黎南珠还没反应过来,先看黎大郎在笑,黎南珠:……

这小子笑的傻憨憨的。

顿时就瞪大了眼,黎南珠看卓然,“这是又?”

“二爷爷,昨日大郎请了安亲王妃帮我看看,才诊治出来,两个月有余。”

黎南珠:“……真好。”在路上游山玩水有的。

“那回去路上就不能赶,慢点来,你有什么不舒服了跟大郎说。”

“知道二爷爷。”黎大郎先道。

小大郎才四岁,这就又有弟弟了。后来宴会结束,黎大郎送二爷爷和圣上时,黎南珠特意慢了一步,揶揄大郎说:“好大孙儿,二爷爷说的话你是都记得!”

“什么?”黎大郎没反应过来。

黎南珠嘻嘻一笑,“没什么。”拉着年年就遛。跟屁虫红豆小糕在,黎南珠也没多说,等他和年年回寝殿了,黎南珠才道:“我以前还担心,大郎是真老成持重厉害,以前小时候满嘴都是君子这君子那,街上小姑娘长得漂亮些,他就扭头不去看人家。”

“反正比我还像和尚。”

历延年知道阿叔小时候曾想当过和尚,这会话虽是没说完,但历延年也猜到了——果不其然,黎南珠嘚瑟骄傲说:“看看吧,是我给做的媒,你瞅瞅两人恩爱,多好。”

“是,当初还是阿叔机敏,眼光独到,替大郎找了门好亲事。”历延年哄着说。

黎南珠都嘚瑟完了,还摆摆手,也就一般厉害吧。

历延年一看阿叔这般模样,就是心头也痒痒高兴,后来贴了过去,叫了声阿叔,声调都变了。

然后帝后就早早歇息了。

黎大郎回去后,卓然正在铺床,黎大郎说他来,卓然倒是不在意,“这些小事不碍事的。”他以前独居那几年,什么没做过。

“二爷爷和圣上送了吗?”

黎大郎点头,想着二爷爷临走前说他听话,刚想问小然什么意思,看到小然脱了外衫,就一身单衣,上床时,衣服勾勒出好身材,鼓鼓的胸肌——

他全然明白,顿时脸涨红。

卓然上了床,一扭头见丈夫面红耳赤害羞状,顿时也害羞了,说:“现在不成,孩子才两个月,不然我用手吧?”

两人成亲后,一切都挺好,丈夫不拈花惹草,为人正直,屋里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府邸大,全然由他做主,有时候三哥儿来府上玩,丈夫也是当亲弟弟一般对待三哥儿。

这桩好婚事,卓然有时候都有些恍惚,怎么就轮到他了?

唯一他有些受不住的就是床事上太频繁了,他有时候吃不消,丈夫明明是文官,怎么就——

卓然不敢对外说,可每次见丈夫羞红的脸亲他,他心里也高兴。

只是如今不行,孩子还小。

“小然我不是此意。”黎大郎脸都快冒烟了,他再怎么样也不是这般为人,妻子腹中还有孩儿,他站在床边说:“当初二爷爷替我寻亲事,就是在别庄上——”

卓然掀开被子让丈夫上来,别站在底下冷着了。

黎大郎上了床,心里微热,继续说:“二爷爷说,夫妻之事乃是正经寻常的好事,让我不要害臊避之如蛇蝎,要多、多做,这样夫妻感情才会恩爱长久。”

“我刚想这个,有些不好意思。”

卓然闻言脸也红了,原来是因为这个,他想圣上和皇后如此恩爱,感情和睦,想必是过来人的经验,才传给了大郎。

……那确实是如此。

“不过你怀了孩子,不能坏了你的身体,咱们夫妻感情之后再、再做。”黎大郎道。

怀小大郎的时候,从怀上第三个月查出来,到生产做了一个半的月子,足足八月,两人都没夫妻之事。

两个新人夫妻,那是处处以孩子为先。

如今卓然听了,过了好一会才说:“安亲王妃说了,过了三个月孩子稳住了,便可……”

还没说完,卓然脸就红了,一看,丈夫也是红脸。

小夫妻害羞到一处去了。

过了年,到卓然三个多月,胎像稳定后,才启程。如此慢慢走了一个月,终于到昭州地界了!

“爸爸爸爸爸,我看到昭州城门了。”红豆骑着马儿,从队伍头折返回到爸爸车架旁,报喜说。

黎南珠早坐不住了,掀开帘子,朝前方望——屁都没看到。

“我闻到了昭州的味道!”

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