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夜宴刺杀后, 元和帝就病倒了,刺客未伤元和帝分毫,但他年纪大, 之前还被气吐血过, 那夜心神具裂,过度惊吓, 当晚发了高烧。

之后人清醒过来, 看到圣恩寺递上来的东西,又再次病倒了。

元和帝同皇后夫妻情分还是有的,自认过去一直相敬如宾,再三忍让退步,若不是皇后犯了傻——但那时候元和帝也心中念皇后情有可原。

历泽炎是皇后的儿子,也是他的儿子。

因此睁只眼闭只眼, 本是小惩大诫, 但各方情况始料不及, 最后成了那般样子。

元和帝盛怒过后,又想起皇后的不易来, 这不是把凤印还了回去, 解了禁足, 但结果呢?

他对皇后怜惜,换来的却是皇后想害死他?

圣恩寺的严大人很是公正,有一说一, 劝诫圣上,意思皇后罪不至此, 只是犯了糊涂, 并不知内情。

“她若真知内情, 朕不会就此作罢, 还给她留几分颜面,没动了苏家。”元和帝提起来厌恶。

宁贵妃成了皇贵妃,掌管六宫后,皇后还有什么颜面?不过倒是,跟弑君罪名比起来,落个阶下囚满门抄斩,现如今,只是如此,也算是留‘脸面’了。

这次朝中倒没人敢哔哔谏言——距离夜宴行刺事情后发落皇后,官员们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不一般,人心惶惶,谁敢这个时候去谏言,万一犯了忌讳,圣上不会动皇后,不代表不会屠他满门。

“……之后再说吧。”有人含糊。

有人点头,“总不能中宫无主,让妖妃当道,祸乱大历。”

“其实如此看来,安郡王倒也……”这话就不必说完了,太孙还在,并未犯什么错,不过听闻太孙身体不好,要是太孙倒了下去,扶持安郡王倒也好。

想从龙之功的,难免是多个心眼,想押个宝。

到没人去往六皇子忠郡王那边烧柴火。

元和帝一病不起,朝政交给太孙处理,由太师、户部商户黎暮泽从旁协助。百官就等着看,太孙是位如何手段的君主——虽说是暂代朝政,但也能从平日行事,端详一二。

谁知太孙上来后第一件事给安郡王找了个差事,圣恩寺那边还是严大人继续查,平日朝政事务倒是和圣上在时处理的差不多。

不温不火,不偏不倚,略显中庸之资。

有些锐意进取的不由呜呼哀哉叹气,大部分官员是安于现状,满意的。

最近京中戒严,城门严查,金吾卫巡逻也警戒了——新上任的领头上司,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确实是出手大方,底下人也不敢得罪。

安郡王十二皇子跑到金吾卫这儿当二把手,不过一把手年纪大些,是个积极钻营的,对着安郡王很是言听计从,这二把手跟一把手差不多。

十二上来就来了一套整治手腕,要自查内部纪律,要规范……

这差事说起来,还是黎南珠多嘴在历延年跟前提了句。自从元和帝封了两儿子郡王爵位后,像六皇子之前没爵位那都有差事,整日奔波。

十二说起来是:都不知道每日忙什么,反正六哥看着挺忙的。

出宫建府的皇子们也不是个个都有差事,得往元和帝跟前钻,得自己去争取,元和帝是个对外亲厚对自己亲儿子比较严苛的父亲,一般都是给最底层的小官,先去磨炼磨炼。

这里小官也是五品开始做起。

就是再不待见的九皇子,也有差事。

十二出宫后才是痛快了,每日想着怎么玩,才不会主动去找他爹要差事干活,反正玩了一通,磨磨唧唧的,到了如今封了爵,他娘皇贵妃都看不下去了,这个啃娘的玩意!

但皇贵妃深知儿子秉性,不能从‘你什么政绩都无得了爵位天下人都是看不起你’,这个不痛不痒,她儿子肯定不在意的,而是想了下说:“你马上就要迎娶信四了,以后有了妻子,一大家子吃喝拉撒的,总不能一直领你那一星半点的俸禄过日子?你肯让信四跟着你吃苦?”

“当然不行了!”十二想也没想说。

信四跟黎南珠身边做侍卫,那是一把折扇就五千两银子,别的更别提了,不能嫁给他这个郡王,过的反倒不如当侍卫好。

男人就要顶天立地,给妻儿遮风挡雨。

十二被他娘一激,痛定思痛下定决心不再贪玩了,他都玩了这么多年,也是该找份差事好好把日子过起来,以后信四嫁给他,脸上才有光,走到哪里都不会被瞧不起的。

他九哥也有差事,但那混混日子的差事,别人背后有笑话的。十二可听到过,还听几个姐姐笑话九哥的媳妇儿,还有七哥媳妇。

十二以前想不来,现在马上迎娶信四,能想来了。

对他媳妇儿不尊重,那就是不尊重他!这可不行。

此时元和帝病重养身体,把政务交给了太孙,十二求差事就求到了侄子那儿,是赌天发誓说一定好好干,不信的话,随便给个什么差事吧。

意思让他先表现表现。

历延年自是没拒绝,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什么缺适合十二叔,让十二叔先回去等等。

太孙和太孙妃无话不谈,每日晚上饭桌上就是闲聊这些。历延年会说政务,黎南珠听着,有时候也会说两句自己看法,饭桌闲聊嘛。

此时听到十二皇子要差事。

“十二叔爱动,坐不住,寻常衙门繁文缛节,他肯定嫌枯燥乏味,我原想工部挺适合,不过工部不缺了。”历延年说道。

工部是徐宁,如今在外人眼里,那是太孙的亲信。

黎南珠说:“工部那样地方,十二过去捣蛋还差不多,他就跟多动症儿童一样,玩兴又大,让他研究机关农具这些,算了吧。”

“不过你十二叔也不是一无是处。”

“说句民间谚语: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黎南珠笑嘻嘻说:“虽然我和信四不算这等关系,但也差不离,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有了小男朋友,是蛮好的。”

历延年知道信四就在外间,以信四耳目,肯定听见了。

阿叔是故意打趣逗信四玩呢。

历延年嗯了声,“阿叔有什么想的吗?”

“十二就好比才毕业的大学生,还是家里有关系有靠山的大学生,那是天真愚蠢是非公正,最适合惩恶扬善了——”

黎南珠还真想到了,“之前做小说时,我哥有一日喝醉酒从暮泽府上回来,瞧见金吾卫巡逻小队伍,那是欺软怕硬,借着宵禁名头搜罗百姓财务的,这样队伍内的腐败,到适合空降个正义铁拳。”

铁拳有背景,这不是哐哐就是干!

“十二叔最喜欢骑射武艺功课,进了金吾卫,倒是不错。”历延年点点头,也觉得合适。

反倒是黎南珠说完,才想起来,“金吾卫管着京都城安全,六千多的金吾卫,你——”

“用人不疑,南珠。”

黎南珠点点头,不再多说。

金吾卫辛苦归辛苦,但说起来真的挺重要的,京都城能光明正大持武器的正规‘兵’,还是六千多人,能在城中不管白夜宵禁自由行走,这要是握在不是太孙阵营的人手里,后果可大可小。

“现在金吾卫的主管大人是谁的人?”黎南珠白问了句,猜也知道是圣上的人,或是纯臣类型。

历延年说:“赵大人,皇爷爷做宝亲王时,是王府的家奴,曾皇爷爷坐骑失控,他救过皇爷爷,后皇爷爷登基,某了差事,做了金吾卫总领。”

金吾卫总领也不过正四品的官职。

“赵大人年迈,近些年是对金吾卫管理疏忽,精力不济管理不严。”

黎南珠却说:“既然是随着圣上的老人,那就先别动了,你十二叔辛苦辛苦,当个二把手吧。”反正以安郡王名头,说是二把手,实则一把手了。

谁敢管皇子郡王?

历延年看了眼阿叔。

“干嘛,是不是想说我变得小心谨慎了?”

“是,也不是。”历延年道:“天不怕地不怕的黎南珠好,有勇有谋心思细腻的黎南珠也好,都好。”

黎南珠:“……马屁精。”但脸笑开了花。

历延年在哪里学的,怎么现在情话是一套一套的!

吃过饭,祝灵来说:“殿下,两位小主子醒了,哭声不停,不喝奶,不是饿了。”

“那就是想爹了!”黎南珠头大,“这俩小混账,又来搞我了!”

“我去看看。”

黎南珠特别开心,海豹鼓掌,“你去你去,我再吃个甜点等会就到。”哈哈哈哈。先让历延年顶一会。

太孙是白日里上班,下班回家还要抱孩子哄孩子。

太孙妃心安理得的摸鱼混日子,美其名曰:孩子要爹,他不能做寡妇式带娃。

多多培养亲子关系嘛。

老大老二名字一直没定,宫里孩子就是这般,没百天前,都先叫小名,或是没有名字按照排行来叫。

黎南珠想过小名,俩是元宵节当天生的,一个叫元元,一个叫宵宵,但是想了下,觉得不好,老大的元元,让他想到了太子在时,闺房情话叫过袁修居士圆圆。

虽不是同字,但同音也不好。

这会黎南珠吃着红豆糕,隔着老远听到响亮哭声——祝灵没给他关门,声音能传进来。

这么洪亮的声音,也就老大了。

黎南珠:……

咬着红豆糕去了寝殿。

春寒料峭,前些日子还下了雪,寝殿内有火龙,两个儿子一直同他睡寝殿,这会黎南珠进了殿,见历延年是怀里抱着老大,逗着**哼哼唧唧哭的老二。

“……”黎南珠半点不承认他是看历延年辛苦,走了过去,拿着手里红豆糕逗儿子,“想不想吃呀?红豆糕,软软糯糯红豆糕——”

小孩子的哭声嘎就停了。

黎南珠嘻嘻一笑,全塞自己嘴里,两手一摊,“没有咯~”

历延年没忍住先笑了,怀里老大也笑了,**的老二没听到哥哥哭声,也慢慢停了哭声。

这一家四口就跟连锁反应一样,一个牵着一个的头。

黎南珠望着大儿子眉心的红痣,含糊不清说:“真跟红豆糕一样了,干脆你叫红豆,你弟弟叫糕。”

擒娇祝灵没忍住笑了声。

“干嘛,哪里不好听吗?”

历延年这个没原则的说:“好听,不过弟弟要随着哥哥。”

“连字字,恶熏熏。”黎南珠含糊吐槽,去逗小儿子,“叫糕糕好呢,还是叫糕弟好呢。”

反正就这么定下来。

黎南珠可爱拿小儿子名字开玩笑了,抱着小的,说:“让爸爸一口啊呜吃掉糕糕~”

“阿糕阿糕香香软软的阿糕~”

玩累了,俩兄弟拼一起,那就是——

“红豆小糕~”因为老二小一圈。哈哈哈哈哈。

黎南珠还在‘休养中’,太孙妃强烈抗议‘坐月子’称呼,所以全东宫上下都称太孙妃在休养中,玩了一会,大嬷嬷便劝太孙妃卧床休息。

黎南珠只能含泪上床——其实他也想念床了。

婴儿床就在不远处,太孙还在给红豆小糕盖被子,黎南珠侧躺在**看历延年,老话说:烛光下看妈妈,啊不是,烛光下看美人,是越看越美。

现在的历延年身上气质绝了,冷峻下的温和,像是雪山融化一般,此时的太孙早已脱去少年感的青涩,成了真正的男人。

黎南珠就鬼迷心窍的吹了声口哨。

“……”

历延年看过去,黎南珠已经拉被子盖头。

“南珠?”

被子下发出含糊不清闷闷的声:“没事,我睡了我好困呼呼。”啊啊啊啊啊!他刚刚在做什么啊!!!

幸好不是很油腻,就是一声短促的口哨。

被子外,历延年像是才反应过来,阿叔刚才是不是在调戏他?这是不是说明,阿叔看待他,就是看待男子一般?

并非把他当小孩子看了。

历延年双眼明亮,望着**鼓起来的被子,嘴角上扬。

第二天太孙将金吾卫副总领一职交给安郡王,手谕下达六部京中各个衙门,一边写了折子,回头要上报给圣上。

“我还以为历延年同十二能有多亲厚,平日交往过密,十二整日跟在黎南珠身后,结果没成想就换来个正五品的小官,还是整日风吹日晒走街串巷的小喽啰。”六皇子得了消息后大加讽刺。

六、十二一同封爵,但封字是两番天地,再加上年龄问题——六皇子都三十了,干了这么多年差事,才得了个爵位,而十二他的好弟弟,出宫建府没半年,就有了爵位。

两人梁子,是六皇子单方面结下了,心里记恨着呢。

“金吾卫虽是累人一些,但这个职位,向来慎重。”谋士道。

六皇子嘲讽归嘲讽,心里知道厉害轻重,此时又讽刺道:“太孙还真是信得过十二啊,他就不怕了?”

“郡王,这倒是能下手做一做功夫,皇贵妃如今位同副后,难不成就没有别的心思吗?历延年有黎家支持,有兵,但宁家又不是没有……”

六皇子想了下,知道这是挑拨离间,渔翁得利,但就怕,他连那渔翁都不是——

从封字来看,六皇子一度死心,他的好父皇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让他忠君,让他忠心,安于现状,当历延年手下的臣子。

可他如何甘心?

不管如何,水搅混了他痛快。

“行刺的事查的如何了?”

部下说:“主子,圣恩寺半点消息都打探不到,现在全是太孙接管,不过城门防守森严。”

“说个屁,这个本郡王如何不知。”六皇子发怒骂了手下。

这下没什么话了。

十二皇子上任金吾卫副总领一职后,那是事事亲力亲为——他一听配马巡逻京都,可不得高兴死了,而且还有官服穿,不同于广袖麻烦劲儿,是骑装,特别潇洒。

安郡王换了官服上了马,先往皇宫门前绕,但遛了两圈,最后还是干本职工作去了。

干了几日,安郡王是越发喜欢这份工作了。

这日安郡王骑在马上,突然眼尖看到人群中的一人,立刻喊:“阿四阿四!”

安郡王从马上落下,威风凛凛的,信四也过去了,抱拳见礼。

“咱俩什么关系,你和我生疏什么啊。”十二说完,想到什么,扬了下下巴,“我当官了,现在是金吾卫副总领,京都所有街道都归我管,你要是要抓人,认不清路,我找手下给你带路。”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也没认全。

信四笑了下,说:“郡王现在好厉害,有本事。”

十二心里都高兴坏了,他未过门的媳妇儿夸他了!腰板子都挺得笔直,说你渴不渴,饿不饿,我请你吃饭,咱们坐下聊,要是你急着回去,那我送你回宫。

信四今日休假,是特意来看十二的,但他不说。

“谢郡王请我吃饭。”

十二喜出望外,然后带着信四,说:“我知道前头有一家驴肉火烧特别好吃,还有驴肉汤。”

信四一听,压着唇角笑,大概知道为何了。

天潢贵胄的龙子,皇贵妃唯一的儿子,那是天之骄子,都不知道‘浪费’为何物,以前平日里出没的都是大酒楼,吃完了还要说声一般般。

可今个却带心上人吃街边小食铺,真是稀奇。

驴肉馆老板见大人来了,是真心实意的笑脸相迎,还让大人坐老地方——就是靠窗的桌子,老板娘擦的干干净净,送了小菜。

老板娘家小子也是麻利跑腿,送了汤和肉,那肉多的冒尖。

十二本来心里急,要怎么说才能让信四知道他的英雄事迹——

“我爹娘送大人的,谢谢大人替我家主持公道。”

十二:!!!这个真是个脑子活泛聪明的好娃!

好娃就杵在那儿不走,等着伺候贵人,还是他娘叫他干活去,“你杵在那儿像个棍,脑子半点不活淘,大人们有话要说,别碍事了……”

“知道了娘。”老实头娃记下了。

信四一看十二藏不住的高兴,他虽是早知道,但还是装作不知情,问:“他家为何谢你?”

十二就等在这儿,忙兴高采烈说:“他家女婿欠了赌债,结果要到他家摊子上,这家老板是老实人,女婿爱赌,以前都是少了,为了怀孕的女儿,一般都给结了,没成想这次闹了个大的,欠了七八十两银子。”

虽然七八十两银子在十二看来就是指头漏个缝的小钱。

“这是笔大钱了。”信四说:“老板一家得攒个三五年才能攒够。”

小本买卖,又不是无本净赚,还要日常开销嚼头,人情往来,铺子费用等等,七八十两银子是巨款了。

十二皇子立刻改口:“对啊,我就说是大钱,大的了!”他媳妇儿可真勤俭持家,一定是以前过了苦日子,才记下来了。

“你替老板还了吗?”信四皱眉。

十二一看,立即说:“当然不可能,本郡王又不是冤大头。”其实当时他看到这事,觉得事小,闹得要打要杀的,不如他给了结了。

因为老板夫妻俩还在意怀孕的女儿,是不想给钱又不想得罪人,左右两难,十二钱多就想给了算了。

但后来一想不对,他做官就是为了上进心,以前府里钱财都是媳妇儿管的,他的钱都是信四的,那不能乱花。

“我先把那赌棍还有要账的全拿下狱了,这家人不就是怕女婿混不吝,怕惹急了,对着他们女儿动手吗,我关他个一年半载的,给他教训教训。”

“不过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冤有头债有主,谁欠的问谁要,他女婿家里卖房卖地还,本官看着,然后给他姑娘找了个好差事,我府里需要干活的多着呢。”

“我就说,先让他女儿生了,养好了身子,再去安郡王府报道,就提前给了一年银子,阿四这个可以吧?”

信四点了点头,还以为问他处理的如何,这已经很好了,虽然揽了责任上身,但这就是十二皇子——善良天真又不通世俗。

好在堂堂郡王,这点小事无碍的。

“他们得了安郡王的靠山,想必男方家里也不敢多做纠缠了。”信四说。

十二可神气了,“他们敢!”

“要是那男的学好了学乖了,我再放他出来,让他们团聚。”

他可真是青天大老爷大好人啊!

当时这家老板夫妻跪地谢他就是这么喊的。

“大人可真是青天大老爷。”信四老实道。

十二:!

更高兴了。

媳妇儿跟他真是心有灵犀。

金吾卫副总领真是门好差事,安郡王那是满心的事业心,争取两年内扶正,成为正总领。

过了几日,昭州信到了东宫,还有几车的年货都是给黎小郡王的,因为东西多,走的水路,路上耽误了下,拖到了年后。

不过黎南珠接到的时候特别高兴。

先拆开信一看,边看边流口水,“我哥嫂给我送了两郡的云腿、香木腊肉、腊肠,还有好多干货……”

擒娇祝灵帮忙打开箱子,一箱子码好的云腿,用油皮纸裹着,整个整个的猪腿,黎南珠迫不及待让拆开一只,送到御膳房去。

“包子、云腿米线、柴火焖饭。”

全是吃的,还是耐放的,能够他吃好几年了。

【……你吃不完送一些到皇后那儿,跟长辈打好关系。】嫂子在信里叮嘱。

昭州天高皇帝远,还不知道京里这堆破事,皇后已经失了帝心。

黎南珠望着一地的木箱子,这都是家里人对他沉甸甸的爱,不光是记着他,还惦记他做了‘孙媳妇’,帮他社交呢。

皇后那呸,配不上他大嫂的心意。

黎南珠跟擒娇说:“一共多少只云腿?”

“主子,二十只。”

黎南珠:……确实是很多,他吃半辈子去。

“圣上那三只,暮泽他家人多两只,幼雪那一只,十二那算一只吧……”

不管圣上吃不吃,送一送没错。

太孙妃现在考虑周道,看在信四面子上,给皇贵妃送了一只,山上竹林峰送两只,太师家里也两只吧。

……

历延年回来后,听闻今日昭州年货到了东宫,太孙妃送礼特别大方,一问都送到哪里了,前头的倒是在所想中,只是没想到还有太师家中。

阿叔越来越记挂他了。

历延年回寝殿的脚步都轻快了,未到先听到阿叔声。

“红豆红豆糕,给爸爸亲一个!”

“让你亲没让你撒尿——”

“救命啊救命,小糕你怎么也尿了,真是跟你大哥样样学,你个学人糕!”

历延年脸上是压不住的笑,推门进,说:“南珠,我回来了。”

“你来的正好,你换尿布,我不管了,我今日好辛苦的。”太孙妃摸鱼玩幼崽,想晚上吃什么,确实很忙。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