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先太子祭日。

太孙同太孙妃前往皇陵祭拜。今年不同往日, 先太子之子封了太孙,成了家,自是郑重。元和帝也发了话, 说太孙马上十八生辰, 生辰过后,便来前朝开始学习政务。

朝中大臣皆无反对。

太孙半君, 圣上早早让太孙学习政务也是大历福音。

皇陵离京城不远, 骑马赶路三天路程。黎南珠与历延年早早前往,到了皇陵又住了三日,之后不紧不慢回京,到了京城地界先没进城,而是去了竹林峰,又陪着袁修说说话, 住了几日。

整个院子都在变化, 仆从妈妈同她的儿子种的地, 菜地郁郁葱葱,修的花园灶屋, 水井加了盖子和搅桶的, 包括母子两人精气神都很好, 透着向上劲儿。

唯独袁修,一如既往。

说不上好坏,就是没变化, 除了第一次带年年上来时,袁修脸上多了欣喜激动表情, 之后便又这样子, 日子过得古井无波, 日复一日。

黎南珠下山时在想, 人的目标很重要,不管日子好坏,只要有希望奔头,精神没摧残坏,那就是凭借本能想往上走,往好日子方向过。

袁修身上并无奋斗目标,所以没什么变化。

从竹林峰先回京,此时已经四月中了,然后又是太孙的冠发礼,自此成年。黎南珠回来后,一边是准备年年生日礼物,一边给京里十家贵妇们下帖子。

五月初,天朗气清,打马球的好时机。

帖子送出去,家家户户都准备着。太孙妃自去年下半年开始办宴会,刚开始京里贵妇们摸不到头脑,还战战兢兢的赴宴,到如今,这都剩十家了,谁还能不知?

背地里说起来,夫人们会笑,说苏家祖上真是积了福了。有人说,哪里是苏家积福,是苏千金自身有福气,得了太孙妃的青眼,有了这样造化,不然靠谁啊。

后面没说,但众人都心底明白。

难不成靠苏芝那位皇后姑姑吗。

皇后先是耍了自家外甥女,要是真有意,那就别推诿,直接请了圣上下赐婚诏书,显然是按民间话说骑驴找马,看到了小郡王进京,又往小郡王那儿使劲儿去了。

不就是看重昭州黎王爷的支持么。

没成想,鸡飞蛋打,两头都沾不到,还闹出丑闻。苏千金因此被耽误下来,也没见皇后为此弥补给外甥女张罗张罗婚事,全由着太孙妃来。

“不过我最初就想不来,怎么就太孙妃替苏千金操心这事。”

“那就不知道了。”

“我听说咱们这位太孙妃喜好热闹,以前在昭州做郡王时,那是出了名的纨绔霸王,倒是不欺压百姓,就是爱凑热闹,爱玩,爱替人打抱不平。”

众人一想倒是理,放别人身上胡扯,搁太孙妃身上半点都不违和。

“徐家不就是,徐夫人带着闺女去,就她家闺女得了太孙妃夸赞,听说是活泼热闹性子,对了太孙妃眼,你现在瞧瞧,徐大人从渠州回来后,就要高升了。”

“还没回来呢?”

“可能水灾严重吧。”

这些夫人们说完,各有心思,回头就跟家里婆母商量,得五月去赦天别庄赴宴时,也别只带着家中男孩,家里姑娘都带着,最好挑性子活泼胆子大的。

“帖子里没说只带男郎,上头说去别庄敞快不拘束,我便想,家里他那几个妹妹都拘着一冬,不如这次都带上去玩吧。”

“太孙妃既是这般说了,那带上吧。是该热闹热闹了。”老太太有些出神,其实也没几年,那时候太子在的时候,京里也是这般热闹。

太子是位精力充沛,又很怜惜后宅女眷的人。前朝政事办的好,大刀阔斧的雷厉风行,不管成婚前后,宴席上见了,尊重她这个老的,爱护怜惜底下小的。

那时候京里府邸后宅,没现在关的严严实实的,自太子去才几年,再想以前就跟变了个天似得。

老夫人想到此,当天礼佛时就给先太子念了般若心经,又替太孙妃祈福,希望太孙同太孙妃平平安安的。

永双殿内。

元和帝正看渠州送来的折子,灾情早早平复了,青黄不接时,衙门赊了种子,发了农具,渠州官场徐宁也顺了一遍,有了证据,人都关下了。

折子上,徐宁言天气渐渐炎热,怕有瘟疫,想等等再回。

水灾死了不少百姓,那些尸体得处理干净了,得收尾。

“是个能干事的。”元和帝点点头道,灾情安顿好了,他心里也松快,跟刘禄宝说:“这些折子送延年那儿,徐宁回来后去哪,让他做决定。”

元和帝这是有心给孙儿扶持心腹朝臣。

刘禄宝当即应诺,捧着折子出去了。

现如今太孙殿下早上还要上宫学,下午会来永双殿学习政务,就在侧殿。

历延年拿到折子,听了刘公公话,心里知道皇爷爷对他的看重,也不多言,仔细安排徐宁去哪里。

徐宁看着长袖善舞,实则心里是有抱负的,也能吃得下苦,有耐力耐心,礼部一坐就是二十载……

很快到了四月底,历延年十八岁生辰。

大历朝男子冠发礼其实很简单,一般都是男性长辈、老师在场,赠些礼物,读书人那就是读书人四件套笔墨纸砚,要是手艺人那就是趁手的工具。

再给取一个字。

自然也有不在意不过的,穷苦百姓哪里过这些。

历延年阿父没在,长辈就是父亲、皇爷爷,还有远在昭州的大哥。师父便是太师了。

取字上,太师自是退了步,先让元和帝取。

元和帝其实想了许多期待的,期待孙儿如永熠祖一般,带大历重现辉煌鼎盛,最后是取了子鹤二字。

“朕记得,他才出生那会身子骨小小的,朕便给他取延年二字,不求旁的,只求他能健健康康活着。”

那会他的太子还在,政事上有他,有太子操劳,面对小小的孙儿,元和帝就是做爷爷的心思,疼爱还来不及。

可如今重担都放在了延年身上。

元和帝还是希望,孙儿能如仙鹤一般,长寿。

刘禄宝见圣上伏案写下子鹤二字,听着圣上回忆往昔——自从封了太孙后,圣上越发爱回想以前了。

“朕如今能想到父皇在时心思了,是对着孩子寄予厚望,又怕压坏了他的身子骨……”

盛平帝晚年时也是极为看重先太子历泽秋。元和帝如今也一般,此时想来,他像是和父皇一般心境,老了真是老了。

刘禄宝口灿莲花说太孙成亲后身子骨越来越硬朗,再得圣上取的这个字,太孙那是松鹤延年福泽长寿。

元和帝笑呵呵,连着字,又开了私库,赏了许多给太孙。

“看看什么好玩的,给南珠也带过去。”

刘禄宝应诺,去办差了。

这日早上历延年就得了字,皇爷爷还给他放了一天假,让他回东宫去过,乐呵呵打趣说:“去吧,南珠指定给你准备了什么好的,回头给朕说说。”

历延年闻言,落落大方姿态也腼腆了几分。

回到了东宫。

午膳是御膳房做的长寿面,还有小蛋糕,黎南珠是两手都抓了,但全都不是他做的——他进厨房那就别吃了,小郡王也不是做饭的材料,搞破坏倒是可以。

“子鹤子鹤子鹤。”太孙得知年年新名字,不由连着叫逗人玩。

历子鹤便应是,好奇道:“阿叔,你有字吗?”

“我十八成年那会,我哥也说给我取个字,可他都取得什么啊,乱七八糟的,叫我黎小宝,还说好。”黎南珠嘟囔好什么好,“像话吗。”

黎小宝!

“小宝好听的。”历延年念了一遍,觉得同阿叔名字很是般配,“如珠如宝。大哥很是爱护阿叔。”

黎南珠:“我知道。可这名字真不成,我不要被叫小宝,我是成年满十八了,不是上幼儿园起小名。”

要是年龄倒过来,他去幼儿园大哥叫他小宝还差不多。

太孙妃很是霸道冲太孙说:“我这个字,不许告诉外人!”

“好。”太孙想阿叔提的外人,不由心里高兴,又说了一遍好。

吃完了午饭就是生日礼物环节。

黎南珠说起来有点心虚,“最近太忙了,东奔西跑的,就只有这个。”他把手里的小盒子拿了出来递过去。

历延年小心翼翼打开,里头是小小的金玉□□花园。一眼就看出来了,“是东宫的□□院。”

“对啊,我只来得及做这个,你别嫌小,玉我用的好玉,不是从那什么得来的。”黎南珠现在是经他手里的玉就要解释。

历延年捧着小庭院,说:“阿叔,我把这个放到去年礼物那儿,还有咱们两个人,这样以后咱们以后就能多去别的地方玩了。”

“好啊。”

黎南珠知道,去年那个大模型就在年年书房内室隔间,跟宝贝什么似得,现在有了兴致过去,那大模型陈列的是一张八角大桌子,那是在昭州时的屋子,现在东宫的□□院放在了后面,也不违和。

历延年打开了屋内门,从床榻上小心翼翼取出两个小人。

黎南珠见了挑了下眉,小孩真玩这个啊。代表两个人的小玩偶,之前他记得一只在客厅一只在屋里,现在两个小人对坐,像是玩跳棋。

历延年拿了玩偶出来,说:“历子鹤和黎小宝。”

“……”

“……”

黎南珠想今天小孩生日,这叫黎小宝也就在书房,没人知道的,再说叫小玩偶又不是叫他,便算了,默认了。

黎小宝就和历子鹤跑到了新得的□□院晒太阳去了。

“十八了,历子鹤生辰快乐。”黎南珠戳着小玩偶脑袋说道。

历延年默默将手里的黎小宝放在了历子鹤旁边,近近的贴在一起,说:“小宝同子鹤庆生。”

“……”黎南珠有点怀疑年年想占他便宜但没证据。

小孩现在有时候不爱叫他阿叔——也不是不爱,怎么说,就有时候偷偷摸摸的会叫他名字,然后还会高兴。

最后机智的黎南珠把这些归于历延年十八了,不是小孩子了,可能要点面子,毕竟两人也没差几岁,想着既然这样的话,他以后也不好在外人面前叫年年、小孩。

正好叫子鹤。

五月第一天,太孙妃的车架便出了宫,直奔赦天别庄,同去的还有十二皇子,这个跟屁虫!算了,看在信四面子上,让对方蹭了他的车队。

外头有罗敏,早早等着,最后也混到了太孙妃的车队中。

出了皇城,之后那就不得了了,收了帖子的各家府邸早早备好了,见太孙妃车架先避让,最后是跟上,如此是越往出走,队伍越壮观,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

百姓们围观热闹,那队伍是见头不见尾,老长了。

“太孙妃出行真是阵仗大,有些过了。”

“过什么过?又不是全都是太孙妃的,后头没看到几家挂着牌子,都是别家蹭太孙妃护卫队。”

“太孙妃喜好热闹,京里谁不知晓,花的又不是你的钱,再说咱们大历堂堂的太孙妃出门,难不成还摆不起排场了?”

“可不是嘛,怎么就过了。听说去年年底,渠州水灾,太孙妃见百姓可怜,出手就捐了五十万两白银,太孙妃心肠软和,爱护百姓。”

那最开始说‘过了’的,这下是话头都不敢再提再露了,百姓愚昧无知,最容易带偏了,听风就是雨,话本里那等妖妃奸妃,祸国殃民前兆就是骄奢**逸,按理说,黎南珠最适合被扣这个帽子的。

黎南珠爱玩爱热闹花钱不眨眼,可怎么到了百姓嘴里全都是好话,就没有骂的呢。

……还是怪那平凡录。带头的心想。

“只有太孙妃,不见太孙?”

“听说太孙要学习政务,抽不出身来。”

这下周围百姓一听,纷纷感叹太孙辛苦,是未来的仁君好皇帝了。那话本里奸妃贪图安逸,整日让帝王陪着她,可你瞧瞧,太孙同太孙妃是那等人吗。

太孙还是兢兢业业学习呢。

殊不知,太孙其实也想和太孙妃去玩,不过太孙肩头担子重,克制住了。

黎南珠临走前还摸了摸子鹤脑袋,说:“乖乖的,我就是玩个把月罢了。”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太孙妃出一趟‘远门’不方便,不能玩个两三日就回去,这样劳民伤财的——黎南珠借口是这么说的,因此打算这次出去玩,起码在别庄上玩到六月多再回来。

嘻嘻。

前面这么久的等待,终于能玩个尽兴了。

因此太孙妃刚到别庄也不急,别庄管事如今操办起来已经得心应手,再说黎王府的黎管家还过来帮忙来着,自然管事敬黎管家为上。

这次来的跟之前还不同,各府都是长辈带着未出阁的女郎、男郎来的,身边伺候的妈妈、贴身丫鬟,能跟了两车。

看是按照每家院子住,还是男郎分开来,莫要冲撞了?

黎管家就说:“按各府一院子住。”

只防宵小,其他的防那么严干嘛。黎管家伺候小郡王有一年半载,也懂了小郡王心思,既是出来玩,要是再说什么‘不见外男’这类话,那都没了玩兴了。

怎么到时候打马球时,还让各府小姐戴了帷帽不止,还要拉上帘子吗?

郡王肯定不爱这些。

黎南珠要是知道黎管家办事思路,肯定要给发大红包的,并且来句:就是就是,在他这儿,没什么不见外男、男女七岁不同席。

就要坐一起吃席!

管事说:“那有些住不开,来了十二户人家。”

“名单拿来,我给你仔细捋。”黎管家上了手。

别庄大,有的院子特别大,前后套了两个院子,有的玲珑小巧院子,玲珑小巧的就辛苦一些安排给十二皇子和罗敏世子。

“啊这能成吗?”管事担忧,怕十二皇子又吵起来。

黎管家说:“怎么不成,上次不就是这么安排的吗。”

管事一听想到了信四大爷,不由应好,想着十二皇子还是由着信四大爷去接待。

黎管家继续给捋,哪户夫人带孩子少,人少,哪户多,哪家和哪家关系近,哪家不对付,这都是有门道的。

“苏家就安排在郡王院子里。”黎管家思量了下说道。

这成吗?管事怕扰了郡王,但还是听吩咐办了。

第一日舟车劳顿,各自歇息——这都花了大半天,等安顿好该吃晚饭了。

好在每个院子都配有小厨房,有厨娘,要是哪个府里吃不惯带了厨娘也能用自己的,别庄每日会送些新鲜食材,洗漱间里都配用温泉池子——室内的。

因此各自自便。

苏家是苏夫人带着女儿苏芝,就两人,安排在太孙住的院子侧厢房,地方敞快很大,能活动的开。

黎南珠一瞅孟定眩穿了个侍卫服,是跑前跑后给苏家搬行李,不由撇嘴说了声:白献殷勤!

因为苏夫人和苏芝还在前头,先是行礼搬进来的。孟定眩这么上赶子干活,苏芝和苏夫人看不见的。

由着孟定眩去。

之后两天大家先熟起来,住的近的关系好的,那是长辈们天天说不完的话,两家的姐姐妹妹也是叽叽喳喳聊天,但都拘着不让去外头玩,只有彼此的哥哥能出去,每到这时候,各家的姐妹就要问兄弟。

“外头什么样子?好玩吗?太孙妃让你们干什么?”

“听说要打马球,要骑马呢。”

她们兄长便会说:“都出来了,我说有什么意思,我同母亲去说,带你出去玩。”

“真的吗?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太孙妃叫咱们来别庄玩,可不是让母亲和你整日关在院子里的,不然这个在家里有什么区别?”

还有之前也来别庄打马球玩过,这次有经验,接到帖子就跟府里姐妹说要带骑服,哪怕是过来后不上马玩,大家都这般穿,很是自在。

因此这次来的千金们都备有骑服。

得了长辈同意,平日里拘着的千金换了衣裳,由着哥哥弟弟带着出门去玩,最初是人少,不过后来有一看一,加上太孙妃对此夸赞过,越来越多人出门去玩了。

一下子热闹起来。

这会的天气实在是好,没雨水,日头温和,郊外水流潺潺,早晚有些凉,就是最中午那会也不是晒得热。

跑马场经常有兄弟带着自家姐妹来跑马学骑马,有些男郎嫌不痛快了,组队骑马到外头去玩,马球场上也有人玩着打。

黎南珠办宴会一向是各自玩各自的,不用给他请安问好,他有兴致了就换了衣裳,抄着马球杆,杀到了球场当即拼个几局。

十二和历罗敏最喜欢大早上找他玩,小郡王本来要睡懒觉都躲不过去,带着起床气,到了球场虎虎生威,杀的那俩片甲不留。

有些在场外观看不敢下场的,最后也被拉了下来。

黎南珠教京里这些小少年们认识认识,昭州小霸王那不是浪得虚名的!

不过才一周过去,昭州霸王名气给回来了。

京里那些儿郎们,最初还不敢同太孙妃玩——什么大防啊规矩啊,就是后来玩,那也是让着点。但事实就是,没出几下,太孙妃教你什么叫‘让’字。

打的妈都不认,自闭去吧!

黎南珠打的厉害,同谁都能玩到一起,有时候指点一下害羞拘谨的女郎们,正面教材就是:“你看苏芝玩的多好,她也学的时日不长的。”

“放心大胆的跑,你一怕一紧张,容易勒着马绳,马儿难受了,那更容易危险。”

很快就有女郎队伍了。

打马球怎么可能没危险,这日就有女郎紧张跑着跑着害怕大叫,手松了缰绳差点掉下来,还是驯马师上前先驯服了马儿,又有侍卫接住了掉下来的女郎。

黎南珠听闻后问没什么事吧,谁家的,让太医过去瞧瞧。

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惊吓。

这下有一些胆小的或是不爱玩的止步了,但是爱玩的,那是越挫越勇,黎南珠后来知道,说这才对嘛。

不要因为他喜欢打马球逼自己投其所好,爱玩什么玩什么。

苏芝前去看望受惊的小妹妹,见对方无碍,便安了心,说不必强求自己云云。小妹妹是有些心有余悸,问:“阿芝姐姐,你不害怕吗?我看你骑马可好了,你没摔下来过吗。”

“也有,不过都无事。”苏芝以前也觉得自己是苏家教导出来的大家闺秀名门千金,女红琴棋书画样样不落,可第一次接触骑马后,她就爱上了马背驰骋的感觉。

有疾风,自由自在的。

“我喜欢打马球骑马,所以有些危险也不怕。”苏芝说到这儿,怔愣了下。

她想到孟定眩同她说。

未来有可能危险,但也有可能没有。我嘴笨说不来,但我留在家中,事事都心不在焉,不如前来京里。你若是有了好姻缘,我看你成亲也就安心了。

……为了自由,她可以尝试冒险。

一晃到了月底,别庄来了两位客人。

太孙历延年来了。

同行的还有慎郡王七皇子。

黎南珠看到七皇子就眼皮抽抽,不请自来,十分讨厌了。历延年说:“阿叔,是祖母说的,我不好推辞。”

皇后娘娘出面,跑到历延年那儿,历延年不好拒绝。

黎南珠:“没同你生气,你来找我玩,我高兴还来不及。不许说接我回宫的,再玩两天吧。”

“好,都听阿叔的。”

黎南珠这下高兴。

管事为难,问慎郡王住哪里。

这都一个月了,别庄里能待客的院子都住满了,十二皇子那儿不好塞人了,那院子小还有罗敏世子,再塞人就显得慢待了,再说慎郡王好歹是郡王。

“随便找间柴房呗。”小霸王哼道。

远几步外的七皇子脸都绿了,但想到来意,是忍了回去,装作不知。

柴房显然不可能让慎郡王住,最后还是安排在了黎南珠住的正院西侧厢房。苏家母女住东侧,正屋是太孙和太孙妃,慎郡王住西侧其实很合理——和苏家连着亲,都是一家人。

放别处真不好安排了。

慎郡王听完后很是满意,当天还未安顿下就去找了舅母拜访,还见过了表妹……

藏在暗处的人,终于松了口气,人都到齐了。

该放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