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出了两位皇后。

先帝在时, 苏家满门荣耀,父叔子侄皆是做官的,且父亲还是当朝一品大员, 到了盛平年末, 先是叔叔被牵扯到一宗科举舞弊案中,最后还是看在先皇后面子, 从轻发落, 不过官丢了。

之后元和帝登基,内阁取消,苏父犯事辞退官位,此时苏家最大的官就是当今皇后的兄长苏政民,工部侍郎正三品的官职。

官位不高,不过到底在京里盘根百年, 家世底蕴有的。

尤其当今皇后是苏家女, 外甥孙是太孙, 以后也是要做皇帝的。如此想来,苏家行走在外, 京中各家都是尊重礼待的。

好也好在苏皇后, 这会焦头烂额也是因为苏皇后。

苏家虽是做了外戚, 但这些年一直低调,保持着家风清贵。

“当年父亲临去前交代我了,苏家不可再过, 我那时还不信,姑妈是太后, 妹妹是皇后, 中宫的太子是我妹妹生的, 咱们苏家何等荣耀, 但你也看到了。”

太后仙逝,内阁没了,苏家走下坡路。

“若不是皇后娘娘撑着,情况可能更糟,但有时我又在想,可能就是因为家中出了个皇后,苏家才如今这般。”苏政民叹息。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苏家鼎盛泼天富贵的日子已经去了。

苏夫人不关心这些个,就只在意女儿的婚事,“前两日,我去完东宫赴宴,晌午时,娘娘宫里来人传我过去。”

“她当你面说白了?”苏政民直接问。

苏夫人叹气,“那倒没有。娘娘一直夸阿芝,说阿芝才情样貌样样好,说阿芝举止端庄大度,说她看着阿芝长大,最是心疼阿芝,当初差一点就亲上加亲,如今也不晚,问我意思。”

“你答应了?”苏政民面色俨然不太好了。

苏夫人忙说:“没有,我记着你同我叮嘱过的,阿芝断不能做了侧室,我不知如何答,幸好如今有太孙妃帮忙出头,我就含糊过去了。”

苏政民这才点点头,面色缓和下去。

“先帝快不行时就变着法子压咱们苏家,那时怕外戚做大,当今圣上压不住。父亲那时候低调行事,还是着了道,不过圣上看在太后、皇后情面上,咱们苏家算是稳着富贵了。”

“我原本是不信,可之后七皇子的事,黎南珠背后有黎家再盛,若不是圣上有意压七皇子,也断不会成今日局面。皇后她失了圣心,咱们不能再走偏颇了,如今延年被封太孙,咱们苏家只要做个纯臣便好。”

苏夫人知道丈夫把话给她说清,怕她脑子糊涂答应下来,让阿芝给慎郡王做侧室,不由道:“我是她亲娘,怎会想不开呢。”

“要是以往我还发愁,怎么拒了皇后,如今有太孙妃挡前头,倒是省了我的事,万幸万幸,不过太孙妃怎么为阿芝如此上心?”

“难不成真因为黎幼雪同阿芝交好,才揽了这等事?”

苏政民觉得不对,但也想不来真由头,最后一想到黎南珠的秉性——那可是当街能把七皇子耍的团团转的纨绔,只能这个缘由了。

“阿芝也不小了,最好是年底选定了,来年开春订了婚事。”

苏夫人一下子松快笑起来了,“我知,太孙妃比我还要上心,拟了名单,都是京里挑不出错的人家,说改日天晴朗了,再办个宴会全都叫上,由着我掌掌眼。”

“咱们阿芝总算是要落下来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苏政民听闻,也松快的吐了口气,家中女子婚事,成了京中冷眼看好戏热闹的,尤其是七皇子封了郡王,都看他们苏家能找个什么样的人家,笑他当日清贵否了婚事。

可圣上都赐了婚事,定了个五品之女,难道他苏政民的女儿还要给五品官之女做侧室吗?

若慎郡王换成太子之位,倒是有可能。

可惜……

他宁愿阿芝没了生息,也不会让阿芝做出有辱门楣之事。

宫里。

前两个月东宫办宴会的热闹陆陆续续,就没怎么停歇过,是后宫皇后那儿都比不上的热闹,可谁让黎南珠嫁给了历延年,圣上疼爱,护着,前朝都没话音,后宫谁还敢说?

这几日入了深秋下雨,还不小,淅淅沥沥的没停过,宴会才停了几日。

黎南珠总算是能歇口气,睡会懒觉了。

到了十点左右,黎南珠起来穿衣,祝灵替主子拿衣裳,一边说:“主子,九点十分的时候,长宁宫派人来请主子。”

“我说主子还在睡,长宁宫人说贵妃娘娘说了不着急。”

黎南珠伸胳膊穿好衣裳,听得还稀奇,“长宁宫的人,不是皇后那?有意思。十二他娘找我干嘛,总不会是十二告状告到他娘那儿去了?”

祝灵不回这个,擒娇在旁听了笑说:“没准还真是。”

“那十二够幼稚的。”黎南珠决定去一趟,反正没事干。

下雨天出门最讨厌了,不过宫里路都是青石砖,他出行还有轿撵,本想着不带擒娇祝灵,带信四过去,后一想不对,侍卫是男子,入不了后宫,便带上擒娇祝灵俩人。

“大嬷嬷,要是年年回来了,告诉他先吃不等我。”但他感觉宁贵妃应该不会留他用饭。

大嬷嬷应是。

长宁宫在后宫位置,算是和东宫最近的了,皇后的永乐宫都比不上——位置更中间些。长乐宫偏东宫方向。

从凤华门入,走了不到一刻就到了。

长宁宫修的跟东宫一般奢华无二,走廊布满了花,还挂着各色画眉鸟,黎南珠刚到宫门口,就有大宫女来接,一看身上穿的料子好,模样打扮的也不错。

祝灵上前同大宫女交谈,之后引路,到了长宁宫正殿。

黎南珠见过宁贵妃,是一位容貌姝丽大气的女子,身材高挑有个一米六七、六八样子,顶着满头珠翠,衣着华丽——反正审美上,和昭州小郡王如出一辙。

如今宁贵妃三十六,但观样貌像二十七八。

黎南珠行作揖礼见过宁贵妃,宁贵妃让太孙妃不必多礼,让坐,问太孙妃喝什么,她这有什么茶,黎南珠看宁贵妃热情招待架势,不像是找他麻烦的,但又有点不像。

……再看看。

等茶上来了,黎南珠喝着茶吃着点心,他早上还没吃,宁贵妃宫里的咸口点心一绝,里头是烘干的瓜子仁,还有肉松。

不错。

“我也不同南珠你绕圈子,听闻你身边有个容貌俊朗姝丽,身手不凡的小哥儿,叫信四——”

“咳咳咳咳咳。”太孙妃被刚夸过的肉松点心噎住了。

宁贵妃话说到一半,看黎南珠这呛到模样,当然是先紧着黎南珠了,又是让喝茶顺顺,又让去请太医。黎南珠是抽着气说不用请太医,说完继续咳。

“咳咳……我就是太震惊了。”

等了一会,黎南珠终于气顺了,但不知是咳久了还是惊吓的,双眼都飚出泪来了。宁贵妃惊疑了下,也猜到她刚才哪里说的不对。

“是不是我刚才哪里说错了?信四他身手普通?”

黎南珠摇头,诚恳说:“他是我身边一等一的练武奇才。”说完便见宁贵妃一脸‘原来如此’,他还以为看错了。

宁贵妃道:“难怪了……”

那就不是看错了。宁贵妃你到底恍然大悟明白过来什么?!黎南珠好奇,于是黎南珠问了。

“贵妃娘娘怎么对信四这般好奇?”

“听十二提及过。”宁贵妃蹙了下眉,还纠结上一个话题,喃喃道:“那就是样貌上普通了?”

太孙妃十分护短,当即说:“自然不是,信四虽然说不上样貌姝丽的漂亮——”他说这话都不能想信四的脸,不然这次就要被口水呛住了。

“他浓眉大眼,老实端庄长相。”

宁贵妃:“……那就对了。”

对什么啊?黎南珠好奇,又问了遍娘娘怎么好奇信四。

起料贵妃娘娘对这个问题当没听见,说起了家常,长辈关心了下太孙身体,聊了些近况,连着黎南珠爱吃的那盒点心给打包,让人送人了。

黎南珠坐在回去轿撵上还在愤愤。

“到底对什么呀!”

长宁宫里。

宁贵妃也松了口气,跟身边宫女说:“应当不是,是我误会十二了,他自小就讨厌哥儿,倒是爱玩,前段时间还迷上了话本,那里头什么侠客什么武功高手,肯定是因为这个才句句不忘提信四的。”

“是啊娘娘,奴婢刚听太孙妃说信四容貌普通。”

“这才对了,虽说十二到如今也不开窍,可他对美丑还是知道的,不提了。”宁贵妃深知儿子脾性,她要是误会了插手,没准信四还真成了儿子的妾室。

这怎么成。一个侍卫,还是太孙妃身边的贴身侍卫,忠心耿耿的,到了十二内宅,这性命被人家拿捏住了。

黎南珠回到东宫,年年刚放学回来。

“我洗个手就过来。”黎南珠先去洗手,而后取了外衣,坐在餐桌旁。

历延年亲自给阿叔盛了汤,“贵妃娘娘找阿叔有什么事?”

“别提了,我是一肚子问号,还有一肚子的笑——”黎南珠说一半,问擒娇:“信四呢?回头让他来找我。”

擒娇应是,出去找人传话了。

黎南珠夸张说:“年年你猜,我跟你说可夸张了。”

“贵妃娘娘说信四容貌姝丽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差点噎死在长宁宫里。”

历延年本来笑着,听到后面,忙说:“阿叔别说不吉利的话,阿叔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好好,我的错不提这个。”黎南珠看年年真操心上了,当即正色保证了句,又笑嘻嘻神神秘秘说:“我怀疑贵妃娘娘看出他儿子对信四心思不一般了,但我没证据,没套到话不说,还被打发走了。”

“不过也不算白去一趟,带了盒点心回来。”

黎南珠最近给苏芝挑夫家做媒,那是有点八卦兴致在了,中午这顿饭吃的都是胃口大开,等太孙一上学,黎南珠立即问擒娇信四回来了没。

“主子,信四没在,听说今日轮班,在王府。”擒娇说。

八卦精太孙妃顿时快乐没了。

“他是不是猜到了今天这一劫啊,算了,明日我再问吧。”

信四是躲到了黎王府,但不是躲主子,而是另有其人。上次黎南珠拿了药粉,听信四说给十二下点,让十二败败火,黎南珠秉持着‘信四伤他,他伤十二’原则,真给十二下了药粉——还是冲剂。

那日,十二做客,在东宫和今日黎南珠在贵妃宫里差不多,黎南珠是被噎住了,十二是一口的药水喷了出来,太苦了。

十二呛完了,怒火滔天瞪黎南珠。

你家茶水这个味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要是没好茶了,本皇子送你一桶就是了。

黎南珠连忙无辜说:“跟我没关系,是信四让我给你下的。”

“信四!不可能——”

“真的,他说你火大,让我下。”黎南珠发誓。

也不知道那个字戳中了十二,十二是脸涨红,而后愤愤离去,嘴里还咬牙切齿喊信四——

之后的事情黎南珠不知道,他倒是问过信四,但信四不说,只说十二皇子一切都好,没什么事。黎南珠只能作罢,那时候他忙着看戏招呼京中贵妇。

如今重新回想起来,太孙妃摸着下巴,肯定道:“一定有问题。”

明日‘审审’信四好了。

第二天信四一早回来,就候在太孙妃寝殿门外——自打黎南珠和历延年成亲后,信四再也没有半夜翻窗进屋守在床边了。

刚开始黎南珠还不习惯,但仔细一想觉得挺好,这样睡觉不用被吵醒,缺点是不能第一时间听到八卦。

“要是紧急的,我再敲主子门。”信四道。

黎南珠点头表示同意。两人这就达成一致。

现在守在门外,且等太孙妃睡醒,那显然在信四看来不是紧急八卦。但黎南珠穿好衣服见信四,“你怎么不叫醒我?算了,你知道吗?昨天宁贵妃叫我去她宫里了。”

黎南珠仔细留意信四表情,很想从其中看出端倪,但看来看去只看到了‘老实’二字。

唉。

“宁贵妃问我问你。”

还是老实二字,连眼皮都没动。

“夸你样貌姝丽。”

这下眼皮动了。

“还说要见见你,说十二皇子看上你了——”小郡王半真半假诈人话,放下一记王炸,“说要替十二求娶你。”

果然信四蹙眉道:“他真去说了?”

“呕吼~”黎南珠得意,“被我诈出来了!也不算骗你,宁贵妃一直问我,夸你样貌好武艺高,但没说要求娶这事。”

“到底怎么回事?”

信四倒不是生主子的气,主子也是关心他,想了下,三言两语说:“之前十二皇子来找我问‘药茶’的事,我说是我做的,他气急败坏骂了我,说我**。”

“……”

“……你俩就没别的词了吗。”

**这词好熟。

信四当听不懂,含糊说:“我就说,只做妻,不做妾。他骂我异想天开,想得美,我就说那就算了,谁知他气冲冲跑了,之后没再提这事。”

“我还以为他真去说了。”

黎南珠听得叹为观止,抬手拍着信四肩膀,“老四啊老四,我以为你是面老实肚子有些计谋,没成想,你是面老实一肚子的白莲啊。”

“都用上了逼婚,听你语气现在还失落了?”

信四:“……没有。”

“主子,我请几日假。”

黎南珠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信四干嘛去,“去吧去吧,同十二好好说清楚了,这事你任打任骂吧,贵妃那儿真看出什么了,肯定十二在她面前多番提及你,还替你美言了。”

十二也真能夸,说信四容貌姝丽,十二你是瞎了吗!

信四嗯了声,这就出去了。

黎南珠夜里躲在帐子里,跟年年嘀咕这个,说:“没想到你十二叔还挺纯情的,不过信四也不差,你别看他嘴硬,面上装作不在意,他是孤儿,被捡回来的,师父教他武艺时,也是耳提面命,说是我们黎家家奴……”

“他,我不知道同你怎么说,我心里把他当兄弟,但他其实把我当主子的多,这不能怪他,加上十二皇子是贵妃之子,宁家也不一定就歇了心思。”

还有一点黎南珠没说,要是先太子的死,宁家也出手了呢?

那十二同他们就不是一个阵营的。

信四动了心又如何,信四他自知不配的,所以一直压着。黎南珠看出来了,却不知道如何说,一直都是由着信四和十二自己来,他不好插手的。

“阿叔,阿父去世后,东宫彻查了一遍,曾经是阿父的手下,阿父贴身伺候的太监,照顾我日常起居的宫女,都被拉下去问话,他们跪在地上哭着求我,说是无辜的,没有做过。”

黎南珠思绪回到了年年身上,“是无辜的吗?”

“不知。”历延年摇头,“我那时还小,皇爷爷过的案宗,我只知道,那个太监攀扯我父亲后,我那时候看到谁都心生疑云,对谁都怀疑。”

“后来从昭州回来,我身体略好了些,几位叔叔待我都很亲近厚待,但始终隔着一层,我却放下了疑云猜疑。”

黎南珠大概听懂了年年意思。要是看谁都怀疑,那么前朝后宫,每一张脸,那都是猜疑,还怎么正常生活。

“我想,不必提前忧虑猜忌,凶手抓到了,自会让他偿命。”历延年看向阿叔,“若是宁家做的……”

黎南珠心里一紧,年年猜出他未说的意思了。

“阿叔把信四当兄弟,若是信四能同十二叔好,也好。”历延年笑笑。

黎南珠听懂了,一时心中酸楚难受,没想到年年会因他让一步。历延年见阿叔愁眉不展,想缓和阿叔的心,说:“其实十二叔那时才十一二岁,即便真是宁家做的,他也不会知道的。”

可还是……

黎南珠心里抽着疼,滚过去一把抱住了小孩,拍了拍背。

“阿叔知道你是好孩子,不过有时候不用做好孩子。”

历延年抬着胳膊,慢慢的环抱着阿叔的背脊,他不是想做世人夸赞的圣人太子,只想要阿叔快乐些。

……

信四一去四日,回来时鼻青脸肿,兄弟几个都诧异,谁能伤了他家四哥?纷纷问谁打的,信四不言,几个要给主子告状问出来。信四才说是自己动的手。

谁信啊,都不信。

黎南珠信。看着信四那惨样,这也是拗脾气,就说:“这些日子别来宫里伺候了,回王府好好养伤,快过年了别挂彩了。”

他也没因此松口气——比如宁家害了先太子之类的,十二就是敌人之子,话是这么说,但如今看信四模样,黎南珠终于明白为什么年年说,不要先猜忌怀疑人了。

不然日子真没法过下去,看谁都像是害你的凶手。

这感情啊、人和人打交道那就没办法进行了。

久而久之,圈地为牢。黎南珠想岔了下,又想年年了,十来岁的小孩回宫面对众人能想明白的道理——这道理也是迫不得已才想明白的。

要是能家庭和睦,父母建在,谁愿意这么想。

“带薪休假,还给你年终奖,翻倍,回头再给你陪嫁一套玉饰。”大气老板为失恋下属一掷千金。

失恋下属信四听到玉饰,抽着破了的唇角说:“主子,玉饰就算了。”

“?”黎南珠反应过来后,是恼羞成怒大声道:“你想什么呢!不是那个,也不是那个做的,你想我还不给呢,普通的,不过现在也没了!没了!”

玉势做的玉饰,都是他们夫夫二人用呢。

黎南珠脸皮再厚,也做不出把这个送人。

可惜信四白白失了一盒普通玉饰,只能是鼻青脸肿出了东宫。

这雨下的没完没了,听说外头闹了水灾,近些日子历延年也不去宫学了,而是去了前头永双殿,跟着大臣们学习政务,第一件事就是水灾。

黎南珠得知后,东宫宴会不能办了。

黎家祖上行善,赚的盆满钵满,他靠着祖上庇佑做纨绔,百姓受灾,自是要站出来的,于是让人去取钱,第二日,一箱箱银子就进了永双殿。

黎南珠代表黎家,向受灾百姓捐了五十万两白银。

圣上正焦头烂额时,国库不丰,之前连年战事,掏了一半,各地州府每年上报,总是亏的亏,欠的欠,百姓田间税费低,元和帝不忍加税,如此年复一年,真吃老底,吃的是祖上积累家业。

黎南珠这一手,可是解了圣上燃眉之急。

有了银子自是要去赈灾,本是交给当地官员,但太孙站了出来,意思朝廷派官员前往。

这是怕本地官贪墨了赈灾银。

州府那边自是层层勾结,不如京里派去的好。但要有手段,还要清廉刚正不阿,能管得住。

元和帝一时没头绪,问太孙何人。太孙答:“徐大人。”

徐大人就是黎南珠办宴会时,那位说话爽利也识趣的夫人相公,在礼部任职乃是侍郎,正三品的官,不过礼部是清闲衙门,很难在圣上面前露脸的,元和帝一时都没想起来此官员秉性。

但想着延年第一次参与朝政,给个机会,就让太监宣了进来,他在问问考校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