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不绝的金色大殿在灰白色的晨雾中盘卧如龙,雄壮的石狮撕咬着天下苍穹、彰显着皇城之都的无尽威武沧桑。

宫门外,两队皇家侍卫整齐的交接完毕,开启了古老沉重的宫门,精神抖擞的文武百官迈着步子走在前往宫殿的路上,新的一天从这里开始。

经过数月的修养,应其再一次以禁卫军统领的身份回到朝堂上,刚毅威武,不苟言笑,屹立在那古板的像位夫子。

玄付之按原计划颁下圣旨,应其成了此次南下赈灾的领头人物。

吴善从头到尾的沉默,异常的反应就是青阳朔衣也捏不住他的心思,除了提醒应其小心别无它法。

时间定下,应其将在三日后率领大队人马离京南下。

舒禾听闻消息,叫来天缕。

天缕依旧一身狼狈,即使天天被花花欺负他也没失了该有的那份卓尔不凡。

舒禾看着他,眼底划过一抹赞赏,此人如果能为自己所用,如虎添翼。

“花花,玉香,你们去门口守着,本宫要单独和天缕公子谈谈。”

闻言,玉香诧异的看看自家娘娘,再看看天缕,随后斟上两杯茶安静的退出去。

花花赖在舒禾身边,嘟着嘴耍脾气的不愿意离开,他不要哥哥和别人在一块。

“花花?”舒禾一叫,花花立即钻桌子底下装自己不存在,舒禾无奈,只能随他。

“百里公子有何吩咐?”天缕主动开口。

舒禾也不拐弯抹角,“本宫这里不养没用的废物,你想在本宫这里生存就不可能游手好闲。”

“离忘愿听百里公子差遣。”对于此话,天缕似乎早有预料。

聪明人总是会让人刮目相看,舒禾满意的点点头,“本宫知道你武功高强。”

天缕看眼在桌子底下瞪自己的花花,惭愧道:“娘娘过奖,与花公子相比,在下这只是雕虫小技。”

听别人夸自己,花花得意的哼哼两声,心里美的就希望人家快点在哥哥面前多夸他几句。

“你不用谦虚。”舒禾淡然道:“本宫没指望你天下第一,如果你真心想留在本宫身边就许下毒誓,不管将来本宫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你都要抱着必死的决心相救,不然——”

不是那么高大健壮的身子骤然站起,微敛的眸子如刀刃般划破空气,冷厉的气势即使不需要强悍的武功陪衬,舒禾也能用自己本身历练而来的气魄震颤天缕的心。

同时,花花直接掀翻桌子如临大敌般的杵在舒禾面前,大有哥哥一声令下他就毫不犹豫手刃坏人的意思。

也许在这片天空下才二十岁的天缕已经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对从小就活在计谋中的舒禾来说,对方只不过是个稍微聪明点的孩子。

推开总喜欢当母鸡的花花,舒禾看着天缕平和道:“本宫没想要你的忠心,但你也该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六大家族训练出来的仆人一生只认一个主子,就算天缕背叛了暗夜阁也不会去追随其他人,舒禾可没天真到要用气场收服这个人,他图的是自己下个计划用上天缕后所得到的保障,所以他们之间不存在主仆关系,有的只是平等交易,各取所需。

天缕再次推翻自己对百里千留的认识,也再次肯定资料里所描写的那个百里千留和眼前这个百里千留不是同一人,两者区别太大,他了解的那个百里千留绝不会拥有这种能另他折服的气势。

第二日,当玄付之几人还在为吴善的态度竖起高墙戒备之时,东宫贴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皇榜,皇后以国母之势要与应统领一块南下,为那灾民祈福,为那灾后重建献力。

此消息一出整个皇城都闹疯了,全部人们在出行当天便早早涌上街头等着看这个举世大笑话。

舒禾终于踏出了第一步,百里千留的污名他要从这里开始进行清洗……

玄付之摔了从叶公公手里接来的茶杯,气的差点没冲去栖凤宫把百里千留抓着狠狠摇上一摇。

“就他还去赈灾区?他不杀人朕就谢天谢地了!现在是什么意思,嫌朕的颜面还没给他丢光还是觉得活着太无聊?那么喜欢凑热闹最好死在路上别回来,省的朕费尽心机!”

相比玄付之的愤怒,向来冲动的六王爷此时是出奇的平静,青阳朔衣看了兄弟两人一眼,自顾自喝茶。

应其站出来说:“皇上请放心,臣就是不要这条命也不会让百里千留耽误救灾事宜。”

几人都认为这是吴善的阴谋,推出娇生惯养的皇后前往灾区,目的就是给他们造成影响,让百姓对皇家失望。

“应其。”玄付之缓和脾气,沉重道:“东宫已贴出皇榜朕就不可能阻止百里千留的出行,只是此次事关重大,不管吴善在前方布置了多少陷阱,朕都希望你能安然闯过去。”

应其单膝跪地,腰板直挺,军人之姿威风凛凛,“是,臣定不负辱命!”

“很好,朕相信你的能力,起来吧。”

玄付之微微安心的看向六王爷,“付兮,贺兰府一年一度的夏季才艺比试即将开始,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六王爷剑眉蹙起,神情凝重,“臣弟打算和应其同一天出发,正好顺路。”

“六王爷……”青阳朔衣想了想,道:“贺兰府今年博得头彩的奖励是什么?”

“黄金。”

闻言,青阳朔衣皮笑肉不笑,声音平淡却不掩其中讽刺之意,“贺兰府还是一如既往的财大气粗,前年送店铺,去年送灵芝百草,今年上黄金,贺兰家主可真是惜才之人,就是不知道他要这些才子奇人有何用处。”

六王爷相当反感青阳朔衣的口吻,即使自己对贺兰府也没有什么好感,但那毕竟是他母妃的娘家,听不得明嘲暗讽闲言闲语。

玄付之见自家弟弟脸色变差,赶在他和青阳朔衣较劲前开口,“好了,你们都回去准备明天的行程,朕也累了。”

次日大早。

车轮滚滚,人群攒动,礼炮鸣起第一声,当今男后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出栖凤宫,他规矩的浅笑,优雅的回头,花花趴在高墙上冲他招手。舒禾对他轻点头,花花眨巴泪眼,无声控诉自己不能跟随的委屈。

礼炮鸣起第二声,百骑车马同时上路,阳光柔和的洒满国路,大部队排场比照皇上出行的架势,舒禾一件淡蓝色披风从颈部护到脚踝,玉冠竖起发丝,干净的面部是醉人之姿,一个回头,一个浅笑,风华绝代自然写意。

本准备看戏的众人呆愣的在千岁声中迷失,一些不齿的文人跪拜后忘了起来。

道德谴责声慢慢消退,出口间的话语埋在心底,留在这次出行人心中的是一位病容憔悴、姿态高洁的一国男后,放目江畔,莲花翩翩,让人不敢轻言的是他与传闻相反的风华淡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