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谷。

晚饭时玉香到处也找不到舒禾,便急急忙忙的跑到离悠月面前。

“爷,公子呢?我家公子哪去了?”

离悠月咬着筷子盯着一桌的菜肉琢磨先吃哪一道好,结果经玉香一提醒心里顿时喊遭,他把徒弟给忘森林里了!

不动声色的瞧眼外面的天色,离悠月镇定的回复玉香。

“你说你家公子啊!爷让他在安全的地方修炼武功呢,没事,别着急,爷吃好了就给他送饭。”

玉香怀疑的瞅着满脸无辜的离悠月,“真的假的?你没骗我吧?”

离悠月不高兴的瞪着眼,“骗你个小丫头有什么好处呀!就你在乎你的公子,爷就不关心了啊?说了没事就没事,别瞎操心了,吃你的饭吧!”

“真的没事?”

“绝对没事!”

说的信誓旦旦,其实心虚的不得了!外边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徒弟在森林里有没有被吓死!都怪寒令色这个混蛋,没事气他干嘛!徒弟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把这个男人给劈了!

离悠月越想越气,表面还是装着一派从容淡定,只不过那扒饭的速度加快了好几倍。

玉香也没再多说,给她家公子留了点饭菜,吃过晚饭就进屋里陪舒小鸭了。

离悠月一见玉香回屋,脸色当即一变,快速朝着那座占地面积最广阔的森林飞奔而去,心里不断祈祷,千万别出事啊!

寒令色在离悠月身后跟着,瞧着前边那道身影急得差点撞到树身上,常年面无表情的冷硬面孔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薄唇紧紧抿着,眉毛拧出一股燥怒。

离悠月,说什么爱!你最担心在意的人明明是那个人!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那个人!难道你没发现吗?

“……”

离悠月猛然回头,狠狠瞪着夜色里追自己来的男人,心里暗骂,白痴!真气乱窜了都不知道吗!

接到离悠月的眼刀子,寒令色立即缓和心绪,气息内敛,默然跟随。

过了一会,两人来到舒禾所在的森林里,离悠月脚还没落地就先放出感知,探索林子里的所有气息。

一圈下来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进入灵台,离悠月顿时焦躁起来。

“完了,爷这个傻徒弟不会真被野狼给吃了吧!”

寒令色也做了一番感应,他的心思比离悠月细腻,做事也是更加沉稳谨慎。

“右边有股很淡的气息残留着,去看看。”

离悠月瞧他一眼,身子即刻朝右边飞走,才靠近就闻到一股渗透在空气里的血腥味,以及前方一大片明显经过搏斗的凌乱现场。

“哦,野狼都死了啊!”离悠月落在满地的狼尸堆里,望望四周,没瞧到活人也没看到死尸,说明干坏事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难不成我这徒弟已经练成绝世武功了?”

离悠月打趣着蹲下,翻看野狼身上的伤口,嫌恶的皱起眉头,“伤口好整齐啊!一招毙命,看来遇见高手了!”

寒令色闭上眼,空气里残留的能量波动叫他紧锁的眉头怎么也松不开。

“是幽冥功法。”寒令色脸色瞬间阴冷,“没想到世间除了你还有人把幽冥功法修炼到了第三层,看来是我对江湖之事疏忽太久,大意了。”

闻言,离悠月噗嗤一声笑了,“寒宫主,以前你不是都说使命比生命还重要吗?怎么这几年都没见你惩奸除恶来着?是不是觉得除魔卫道,伸张正义这些事很无聊,所以不管了?”

寒令色看了明显在挑衅他的离悠月一眼,沉默不语。

离悠月无所谓的撇撇嘴,他早已经习惯这个男人的寡言少语了,其实比起百年前的那个木雕人,现在这个真的好太多了。

“我知道谁练的幽冥功法,只是没想过她会突破到这个地步。”幽冥功法不好练,不是有缘人修炼了也就是爆体而亡的结果,离悠月以为温晚秋早死了,没想到还活着。

“那个女人也算有能耐了,就是不知道我这傻徒弟是不是被她逮了!”要是被那个女人逮的,傻徒弟估计要倒霉了。

离悠月扶着额头郁闷,倒霉的怎么总是他这傻徒弟呢?

寒令色看看他,说,“别担心,他福大命大。”

一次又一次都能从阎王殿爬回来,那已经不是福大命大,而是命比铁还要硬了!

离悠月拍拍衣摆,抬手一指,“我们分开找,我去那边。”

说完,手里突然变出个面具,往脸上一带就飞走了。

寒令色站在原地,瞧着那道身影在夜色里消失的无影无踪,突然叹口气,往另一边寻去。

次日大早,舒禾在陌生的地方醒来,第一时间检查了遍自己的身体,还好,没被野狼咬成缺胳膊断腿的模样。

“醒了。”

舒禾才松口气,听到声音即刻抬头望去,看到床前的普召,他茫然了,“是你?”

普召礼貌颔首,斯文的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回头端了碗药递过去,“先把药喝了吧。”

“……”

舒禾坐起来,下意识按住微微刺痛的,看眼药碗,再看普召,问,“这是什么药?”

普召眼里快速划过一抹坏笑,随即启唇吐出清晰的三个字,

舒禾一愣,

普召盯着他,忽然一脸惊讶,“咦!你不知道吗?

舒禾茫然。

普召自顾自的接着说:“昨晚我在森林里救了你,后来见你昏迷不醒就请大夫给你诊脉,大夫说你

说完,把手里的药往前送过去点,“这是大夫开的药,我熬了大早上,你快喝。”

一个多月前他跟花花还在来邪医谷的路上,那么就是猎屋舒禾彻底傻了,他早忘了的事,没想到一个不注意

普召见舒禾发呆,直接把碗口送到他嘴边,舒禾下意识张开嘴,喝着苦涩的汤药竟没一点感觉。见此,普召满意的点点头,很好,这个反应不错。

喝过药,舒禾还在愣,他的思绪陷入的漩涡里怎么也无法抽身。

普召拿本书就在旁边坐着,偶尔抬眼看看舒禾的脸色,马上又把视线投在书面上,他这么做就是故意的,既然帝上舍不得为难这个人,那么坏人就给他普召当,回头帝上要是怪罪下来,他也认了!现在他只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良心,帝上付出了那么多,如果一点回报都没有,那么就是死他也不会放过这个人!

舒禾眼里的茫然、纠结,慢慢转变成惊慌、挣扎,接着好一会才缓缓平静下来。

“普大人。”

闻声,普召立即笑面迎人,“舒公子可有吩咐?”

“这件事,你们帝上知道吗?”

“帝上知道,估计是怕,所以才不敢告诉你。”

“……”

舒禾沉默,歪着头,俊俏绝伦的脸上没一丝神采,眼里更是暗淡无光。

普召暗里磨牙,心里觉得帝上倒霉透了才会喜欢上这个人!

好一会,舒禾深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勉强打起一点精神,再问:“普大人,你们帝上人呢?”

普召立即说:“帝上身体不适,正在闭关。”

眉头瞬间蹙起,舒禾眼底染上了浓厚的担忧,“他哪里不舒服?受伤了?”

“你别担心,帝上没大碍。”普召笑的总算有点人情味,“帝上体内残留着一些毒素,前些日子突然跑出来作祟,帝上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决定闭关几天。”

闻言,舒禾又沉默了。

花花用自己的身体过毒,这事他没告诉舒禾。对于自己身上的毒能被完全清理掉,舒禾从没往深处想过,如今回头细想才发现到处都是破绽。舒禾心里苦笑,如果他身上的毒可以逼出来,当初青阳又何必为难成那样?如果他身上的毒可以逼出来,他又何必绝望成那样?

而且,以花花的身份地位和能力,谁能给他下毒?

舒禾不敢再多想,想得越多心里对花花的愧疚和感激之情就会排山倒海的涌出来,他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也不是冷血动物,一个人孤单惯了最禁不起的就是温暖,而花花对他的好,曾有那么瞬间真的很想抓在手里,只是他有什么资格?

一边是青阳和舒小鸭,一边是花花,这个天平秤一开始就是斜的,如果真要做出选择,他肯定会放弃花花,没有任何羁绊,简单的就能放手。

可是现在……

手无意识的放到,舒禾感受着自己的体温,这一刻他的大脑异常清醒,那么就无法和花花断绝关系,如果……只要自己心狠的把花花赶回君临国,即使几年后再次相遇,也不过是特殊关系的老朋友。那个时候,说不定他还是独自一人,而花花的身边肯定有其他人陪伴。

想到那个画面,舒禾心里就不是滋味,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普召观察着舒禾那不断变化的脸色,突然开口,“舒公子,我看过你曾在月国的所言所行,那个时候的你似乎比现在更加敢爱敢恨,也更加足智多谋,尤其是那果断狠绝的手段让我非常佩服,不过现在的你有点叫人失望了。”

说完,普召一脸惋惜的离开屋里,也许皇宫那样的地方更加适合这个人展现魅力。

舒禾忽然笑开,苦恼和困惑瞬间从脑海里排出去,太简单的日子似乎真的让他懒散了……